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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燕垒生中短篇作品集-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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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长老那儿好象出事了!”

    刘罕达又是一惊。他这时才发现让宗朗僻处的那个小院子里此里笼罩着一股绿光。宗朗房里有有一支蜡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这么亮法。他沉吟了一下,道:“你安抚住下人,我去看看。”

    ※※※

    禅杖上的铜环忽然象夏日的蝉声一般响成一片。宗真身形一闪,却见一条血红的肉条直扫过来,扫得地上草木倒伏,土石乱飞,禅杖也被一下卷住,猛地拖了回去,宗真正待冲上前去,哪里还来不得。方才他借禅杖示警,总算逃过一劫,此时身边没了禅杖,登时大感茫然。

    无心突然又从白烟中钻了出来,道:“大师,那是什么?”

    宗真盯着眼着白茫茫的一片,低声道:“是舌头。”

    舌头!无心吓了一大跳。在坑里,虽然知道这蛇极大,但总没有大印象,此时被蛇舌一扫,他才真正觉察到那条蛇的巨大了。他道:“大师,该怎么办?”

    蛇舌已经扫过来,那这条巨蛇定已突破禁咒。宗真只觉心底一寒,这八十多年来已忘得干干净的种种惊惧喜怒同时涌上心头。他摇了摇头道:“走吧,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无心一怔,忙道:“好!”转身便向后逃去。此时四周什么都看不见,但前后左右总还分得清。宗真淡淡一笑,只觉这张许多年不曾有表情的脸笑起来也有些僵硬,他反而踏上一步,喝道:“宗朗,福祸由宗真一人担当,你来吧。”

    他的声音有如雷声隆隆,无心本在夺路而逃,听得这声音猛然站住。他没料到宗真到了此时仍在向宗朗挑战,那定是要与宗朗同归于尽了。他一向只以赚钱为重,起先来五显灵官庙实是为了找找庙里上供的奇珍异宝,但见无念、宗真这等舍身取义之举,实是让他大为震惊。

    半空中异光一闪,白烟分处,一个蛇头从空中落下。无心吓得腿一软,那蛇人却掠过他身边,向宗真那里冲去。那条巨蛇冲得极快,白烟也被分开,却见宗真正站在坑边看着下面。他只道这巨蛇还在坑里,根本没防备蛇头竟会从身后攻来,依然不曾察觉。无心大惊失色,双足一蹬,长剑出鞘,已跳上了蛇头,叫道:“受死吧!”

    长剑向蛇头顶门刺了下去。这把剑吹毛立断,哪知一碰到蛇头上的鳞片,竟然断成了两截,剑尖根本刺不进去。只是巨蛇被无心这一刺也猛地惊起,这时宗真已转过身来,手起一掌,正拍在蛇头嘴上。

    这一掌比无心的一剑可厉害多了,巨蛇负痛之下,整个身体直冲而上,一条五色斑澜的蛇身如一道长虹,直挂在天地之间。无心只觉耳边风声如刀,已不知冲起了有多高,他紧紧抓住蛇头上的短角,人已挂在蛇头之上。

    这蛇刀剑不能入,大出他意料之外。此时他的人已被蛇带到半空中,足有十余丈高,那条蛇还在不断向上冲去,他口鼻间都有血流出来,知道只消一松手,便会直坠下去。正在惶急之时,却听得耳边一阵梵唱:

    应弃臭秽欲,弊恶魔之境。由此为地狱,亦为恶趣因。于他勿嫉妒,为亲名利故。慈目视众生,得大威妙色。众生所诤讼,积聚为根本……

    这声音柔和之极,声声入耳,无心脑中一亮,象是身上又有了力量,一跃而起,两脚搭在蛇角上,从怀里模出了一个小元宝。

    这元宝本是放在五显灵官庙神像中的,神像塌下后,无心才拣了起来。他一取出元宝,咬了咬牙,手指劲力到处,那金元宝被一下捏扁。也亏得这元宝是纯金所铸,较为柔软,不然哪里捏得扁?他一捏扁元宝,牙齿已咬破舌尖,将一口血吐在上面,喝道:“天地无极,五方使者,四溟大神,轰雷掣电,驾风鞭霆,供我驱策,急急如律令!”

    血在这块金饼上突然变成了漆黑一团,象猛火油一般烧了起来。无心将金饼一扔,这金饼贴在了蛇头上,他伸手拔出腰间的摩睺罗迦剑,大吼一声,一剑刺下。

    这已是将五雷破与厌胜法合二为一了。五雷大法都是正道,厌胜法向来都是邪术,天底下从来不曾有人将这两门法术合二为一过。剑尖一刺入金饼,却如穿腐木,那块黄金登时化成一滩金水,摩睺罗迦剑直没到柄。巨蛇遭此重创,猛地发出一声巨吼,身子又是向上一纵,一条长长的蛇身已离地而起。

    “轰”地一声响,天空里不知何时已积了厚厚一层云,猛然有闪电激射而出,映得周围一片透亮,大雨已倾盆而下。秋日已少见这等大雨,这场雨来得又急又猛,山头白烟被一扫而空。

    一道闪电又从天际间打下,正落在刘府的院子里。此时刘罕达正在向后院走去,被这一声响雷一惊,人闪到廊下,正好看见一道韭叶形的闪电击在宗朗那小屋上。院子里轰地一声,震得地面也象翻了个个,刘罕达被震得一屁股坐倒,眼前也只觉一花。就在方才这突如其来的一闪中,他看见小屋里那老僧突然间周身发亮,一时如琉璃所制,马上又是这声巨响,那小屋如同一个装满了火药的库房被点燃,空气中满是硫磺之气,小屋已只剩了一堆被击成碎末的地板了。

    他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一时还不敢相信,揉了揉眼,但方才还端坐着的老僧、一院子绿光都已消失不见,只有倾盆而至的大雨。

    ※※※

    “师父!师父!”

    无方从一片碎土中扶起宗真,大声叫道。宗真半坐起身,却已镇定如常:“无念没事吧?”

    无方道:“师弟没事,不过还是不醒。师父,方才你将那波罗夷击灭了么?”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有莫大神通,若说击灭波罗夷,自是非师父莫属了。哪知宗真只是木然摇了摇头道:“不是。”

    “不是?”无方吃了一惊,“难道是那小道士?他有这么大本领么?”

    宗真看着天空,象是回答无方,却更象喃喃自语:“拔山易,越过本心最难。修行法门虽则不一,得道终是一理。”

    说到最后,他突然脸上露出微笑来。他原先向无表情,此时笑得却极为舒畅。无方看得呆了,道:“师父,你不是说……”

    “无方,人心亦是天理。”

    他看着天空。此时天空中的雨水正如万千天花纷纷落下。宗真脸上多了一层奇光,如领悟到天地间的至秘一般欣喜不已。无方不敢再问,见宗真已是起走如常,他背起一边仍是昏迷不醒的无念,道:“师父,那师弟万一不能回头,真要让他形神俱灭?”

    这话他已问了第三遍了。宗真一合什,也不说话,只是淡淡一笑。无方也不知宗真是什么意思,心中仍有些不安,背起无念,嘴里念念叨叨地道:“那小道士真有这般厉害?师父,你看出他的来历了么?”

    宗真喝道:“快走!”

    无方吓了一跳,忙道:“是!是!”他一嘴白胡子也被雨水沾在了一起,成了一束,宗真突然大笑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长声道:“术有正邪,道则一也。”

    在另一边的山头上,衣衫褴褛的无心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宗真的声音袅袅不绝,满山俱响,他抬起头望向宗真二人。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雨已止了,云也没一丝,天边曙色一带,映得头顶的晴空一碧万里。他拍了拍腰间的摩睺罗迦剑,看着天空,不由会心一笑。
妖楼
    这幢楼里弥漫着一股妖气,我第一天住进来时就感觉到了。

    这幢楼很大,但住的户数很少,因为太破了。听说本来早准备拆除,只是住在这儿的几户人家因为分到的新房不如意,赖在楼里不肯搬,城建局的人一听到这幢楼就头痛。

    我分到的是三楼。里面有一些粗笨家具,一个几乎有五十年的破衣柜,一张没有棕绷的床架子,以及一面裂了一条大口子的大镜子,是在一个抽屉变形得拉出来就没法抽进去的梳妆台上的。也许,这家的原主是个很讲究打扮的女人,只是年华已逝。我在那面照出我两张脸的镜子前时,仿佛还可以看到一只干瘪的手在往满是皱纹的脸上抹粉。

    我打扫了一下,买了些必要的东西就住进来了。我工作的酒厂里的领导跟我说过,我不能做钉子户,一旦城管委要正式拆迁时,我必须马上搬出来。我也答应了。对于我这种近乎走投无路的光棍来说,这么一间房无异于天堂。

    ※※※

    这是个星期三,厂休,一大早阳光很好,我把有点霉味的被子拿出去晾晒一下。

    楼里有四户人家。四层楼,每层四套房,一共十六套,连我算在内不过占了五套,显得空空荡荡的。尽管楼道里废纸堆得一地都是,好在煤饼炉子之类已经没了,也好走一些。

    我在楼顶上拍打着被子的时候,一个人端了一盆洗好的衣服走上来。

    “你好。”他看见我,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刚搬来?”

    “找不到房,将就住住。”

    “贵姓?”

    “小姓张。”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他,“你呢?”

    “我叫徐贵,富贵的贵。”他放下脸盆,接过烟,看了看牌子,点着了叼在嘴里,“你就一个人住?”

    “我这么个光棍,想两个人住也不行。”我笑了。

    他深深吸了口烟,好半晌,才道:“我来晾衣服。”

    我说:“是啊,天气不错。”于是,没什么话好说。他把一件件衣服摊开来,包括两件粉红色的胸罩和裤衩,让我有点想问他是不是有两个老婆。

    ※※※

    徐贵也住在三层。三楼还有一户,另两户一户在二楼,一户在四楼。四楼那户是对新婚夫妇,就住在我顶上那间,想必也是饥不择食,没办法,先找个地方住。因为刚装修过,突然要拆迁,赔偿的事谈不拢,才赖在这儿不搬的吧,不然那个漏雨的四楼真不知有什么好住的。

    徐贵有个女儿,叫徐嫣。他老婆是个瘦得吓人的四十岁妇人,样子还算端正,真想不出她穿那种粉红色内衣是什么模样。那位千金据说才十六岁,上高一,可我看见她和二楼那户马家的公子爷打得火热。马公子听说高中刚毕业,在一个什么厂里上班,烟酒不沾,老实巴交。

    晚上,我胡乱吃过一些,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听着半导体收音机,忽然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个块头很大的汉子手里拿着一瓶酒,手里还拿着个小包,站在门口。我吓了一跳,道:“有什么事吗?”

    这人咬文嚼字地道:“请问,您是在酒厂上班的张╳╳先生么?”

    我道:“是啊,有什么事?”

    “我叫王强林,就在你对门。”他指了指对门,“过来串个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我拉开了门,道:“好啊,进来说吧。”

    我只有一张骨牌凳,桌子也没有。他探进头来看了看,道:“你这儿桌子也没有,上我那儿吧,想跟你喝两口,刚买了点熟肉。有酒无肴,如此良夜何?”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瓶子。

    我笑道:“那怎么好意思?”我看见了,那酒是樟树的四特,也不算太坏。我没别的嗜好,烟也没什么大瘾头,就是有点贪杯。单位里因为这也吃过几回批评了,现在有个请上门,当然没什么不乐意的。

    酒过三巡,我和王强林的舌头都有点大了。王强林嚼着一片猪舌头,口齿不清地道:“张兄,一客不烦二主,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我费力地夹着块猪鼻子,那块猪鼻子滑溜溜地夹不上来,我有点心不在焉地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就知道张兄是个爽快人,所谓惺惺惜惺惺也。你那个厂也生产酒精的吧?能不能帮我搞一点,价格上好说点。”

    “你有什么用?”

    王强林咽下了猪舌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有个亲戚,在乡下开了个酿酒作坊,想弄点酒精。”

    我有点担心地看着面前的杯子,他笑了:“张兄,放心吧,这可不是假酒。怎么样?”

    我也笑了,喝了口,让火辣辣的酒流进肚子里:“要是用食用酒精,也不便宜。工业酒精便宜是便宜,可是有毒的。”

    王强林撇撇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没见喝酒还喝死人的。”

    我道:“那成,我去说说,给个内部价。”

    “行。成了,少不了张兄的好处,先弄上一吨来,咱哥儿也闹上两三百香香手。”

    我心里突然有点烦,道:“喝酒喝酒。”

    王强林喝了一大口,鼻子都有点红了。突然道:“其实你不该搬进来。”

    “怎么了?”

    他看看四周,神秘兮兮地道:“那屋子闹鬼。”他见我一脸的不信,忙道:“真的,不骗你,就在一楼。我睡着的时候,常听见一楼有动静,象女人在哭。”

    “那算什么。”

    “可一楼没人住。”王强林看着我,“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信了吧?”

    “你就不许哪儿来的叫化子借宿一宿么?世界上哪会有鬼。”

    ※※※

    喝完酒,天黑了下来。我睡了一大觉,做了许许多恶梦,似乎总有一个奇丑无比的老太婆坐在床边盯着我看,而且什么也不穿。本来做梦梦到裸体女人该是件求之不得的事,只是现在倒象是讽刺,这让这些恶梦更加让人恶心恐惧。

    ※※※

    日子一天天过去。隔一个星期,我跟王强林又喝了一通,那点酒精也卖给他了。平常,一回家就中听听收音机睡大觉。在收音机那种噪杂的声音里,有时我又想到那个恶梦里的裸体的老太婆。好在后来再没梦见她。很奇怪,那时怎么会梦见这么个老太婆?我并不是没有做过春梦,但梦到过的都是曲线玲珑,叫人一见就知道自己钱不够的那一类。

    快立夏了,天也渐渐热起来。

    徐小姐和马公子似乎有点偷鸡摸狗的意思,我有几次在街上见他们手拉手地走,回到楼里又行同路人。可能徐贵比较响应党的晚婚号召吧。

    那对新婚夫妇隔个三四天就大吵一次,随后就是一次地动山摇的交配。我说地动山摇,也并没多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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