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皇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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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飞弹!”那个身材高大的女人这个时候也开始发难,随着短暂的魔法念诵,五发魔法能量球从黑头巾下飞出,正中一个士兵的身体。那个倒霉蛋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是他们……”一个刚刚脸上还带着下流笑容的士兵发出了喊叫。这个声音迅速被空旷的原野吞没。这也是这场战斗中唯一的一声喊叫——如果这也算一场战斗的话。只剩下那只狗夹着尾巴逃得远远的。
“真重……”罗莫解开了绑在身后的罗宾,同时抱怨了一声。他之所以这么高理由很简单,就是把罗宾巧妙地架在自己的肩头,同时用木杖支撑住少女的身体。依靠黑布的掩护,两个人看起来完全和一个个子特别高的人没什么两样。
“是你的身体需要锻炼。”塞文反驳。
“嘿,真正的力量又不在胳膊上。”
塞文用水洗去脸上的树汁和泥土。用这东西在野外改变肤色很方便,但长时间涂在身上会让皮肤过敏发痒。他和罗莫用最快的速度把尸体丢到大道边的草堆上。现在他们有了五匹马,虽然马上颠簸对罗宾的身体没好处,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了马,他们天亮之前就能抵达城镇。
“塞文,”在他们做上马准备的时候,罗莫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
“你……不是个简单的侦察兵吧?”
这句话来得很突然,让塞文很吃惊。
“每一下都只攻击心脏和咽喉……这不是一个士兵的手法,即使是侦察兵也一样。只有刺客才会用这样的技巧。”罗莫缓缓地摇了一下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准的攻击……”
“我什么都干过。”塞文用这个模糊的答案应付过去。罗莫没有追问,他们很快骑上了马,沿着收税官大道前进。只在大道上留下几摊并不明显的血迹。
罗莫一定已经发现了什么。的确如此,他这一次表现出来的技术实在太突出了。就算是强调个人身手的侦察兵,也难以有这种程度的技术,能够毫不犹豫地一剑刺进心脏。但是现在这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已经没有隐瞒自己身份的必要,汤马士已死,他的任务也已经结束。
这通宵的旅途十分顺利。他们天亮的时候赶到了这个无名小镇。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他们立刻就把罗宾送到镇上唯一的一间神庙里。罗宾的病情比塞文所想的更糟糕,从神庙里那个牧师难看的脸色就知道情况有多严重。
“一个礼拜……”牧师最后做出判断,“真的很幸运,如果再迟一点,这孩子恐怕就有生命危险了。”
“尊敬的大人……我们正在旅行当中,耽搁一个礼拜恐怕……”罗莫用卑躬屈膝的口吻哀求道。
“如果你们珍惜她的生命,就不要想在一个礼拜内上路。”牧师面无表情地拒绝了罗莫的要求,“先休息一个礼拜吧,旅行者。否则你们就有参加葬礼的可能。”
“我们应该怎么办?”走出神庙的大门后,塞文问道。一个礼拜的时间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在这种情况下,在一个镇子里待七天,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但一个大法师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毕竟魔法是一门神秘的艺术。
“当然是用我们的钱包来解决问题啦。我们得尽快把马卖掉。”
“贿赂会有效?”塞文怀疑地问。他对于察言观色颇有些经验,那个牧师一点也不像是在故意勒索他们。
“在下的意思是……我们得用我们的钱包找一家旅馆,让我们可以舒服地住七天的旅馆。”
“……”
“老板,所谓善人不欺远客,你不要因为看我们是外地人就加这么高的价啊……”
塞文静静地站在一边,听着罗莫和旅店老板进行马拉松式的讨价还价。现在他终于可以安下心来考虑这个魔法师的事情了。罗莫是王子,而罗宾只是公主……所谓的成年巡礼只是一个诱饵……其中一定大有文章。他斜眼看向罗莫。罗莫依然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著和旅店老板讨论一礼拜的房价。他真的是个王子吗?怎么看都只是一个酸溜溜傻乎乎、同时爱财如命的骗子法师,看不出哪怕一点点的贵族气质。
“三个银币一天……”旅店老板终于屈服了。与其和这个吝啬的家伙进行永无休止的价格战,不如节约出这点时间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老板用极其不友善的目光看着罗莫。如果不是因为恰好旅馆客源不多的话,他一定会一脚把这个家伙踢出门。
“你……真的是王子?”在房间里坐下后,塞文突然发问。
“王子……这个称呼真的很不习惯呢。不过如果一定要追究血缘,并且凭借血缘冠以头衔的话,我确实能算得上一个王子。”罗莫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那么罗宾,还有汤马士是怎么回事?”一瞬间许多的话题涌上塞文的脑海。但他最后还是压下脑海里的纷争。如果罗宾根本不可能继承王位的话,那么汤马士为什么要进行这么一场危机四伏、并最终送掉他性命的旅途?毫无疑问,汤马士一点也不知道罗莫的真正身份。
“饵……一个诱饵,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我身上引开。”罗莫脸上不再有笑容,他的表情变得冰冷,“那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就被当做男孩……作为我的替身,我的盾牌。替我吸收所有的危险……”
“那么……”
“塞文先生,如果愿意的话,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不过这个故事很长。”
“我有足够的时间。”塞文回答,“午餐还早得很。”
“这个故事要从一个公主、一个皇帝的女儿开始。她一生最大的悔恨就是成为了一个女孩。她最大的理想就是变为男儿身——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罗莫看着窗外,看着上午的明媚的阳光照着整个院子,他的声音逐渐低沉起来,“她有很强的权势欲……比男人更强。如果她是男人,那么她应该端坐在最荣耀的宝座上,戴着至尊王冠。在我的记忆里,她总是歇斯底里地诅咒,诅咒自己为什么不是男人,她比任何人都渴望着王冠。但是很遗憾,她虽然只距离王冠一步,但那一步却隔着深渊。保守力量非常强大,所有的臣子都一致反对……哪怕是皇帝都无法改变这一点,女性即位是不可能的。”
“公主……安菲公主?皇帝的独生女?”这段历史几乎无人不知,塞文当然也不例外。
“公主在她毫无感情的婚姻里生下了一个男孩。于是她一切的理想都转移到孩子的身上。她的理想就是让儿子继承皇冠,为此,她不惜一切。她爱着那孩子,但却不是母亲对孩子的爱,而是权力迷对皇冠的爱,正如守财奴对金钱的爱一样。遗憾的是,同样渴望皇冠的不止她一个,这孩子将是其他所有人的阻碍。一把把淬毒匕首、一杯杯穿肠毒药逐渐出现在这孩子的生命里。然而每一次的谋杀都误中副车——前后有十六个孩子代替王子死在了刺客的手下。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幸运?不……没那么简单……”塞文眯起了眼睛,“那是因为,在安菲公主的襁褓中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王子吧?”
“正确答案。从我一生下来开始,就被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黯法塔里。从年幼开始就接受法师训练……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只知道我有很强的天赋。柯迪雅皇族代代都有魔法的天赋……”
“这样……于是公主为了安全起见,为了防止别人追根究底地追寻王子的下落,或者是追查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有魔法天赋的孩子的来历,宣布儿子夭折?”把前后一切都联系起来,一切就都很清楚了。塞文已经大致明白了安菲公主的计谋,“但是别人都不是傻瓜。就算宣布王子夭折,也阻止不了有心人的继续追查,于是在生下第二个孩子后,安菲公主就利用这个女儿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别人越是关心这个女儿,真正的儿子就越安全。另一方面,也暂时延缓一下继承皇位的时间,一直到儿子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还有,要进行公开的继位仪式必须召集所有的贵族,所以干脆就利用女儿的成年来达到这个目的。而这次成年的巡礼之旅也是故意的,仅仅为了在最后关头依然迷惑所有的人,每个人都以为要即位的就是进行巡礼的那个孩子……哪怕以牺牲女儿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公主本人可以在王都等待着继位仪式,直到最后一刻才宣布,要继承皇冠的是长子……”
“可惜她看不到这个场面了……”罗莫讽刺地笑了一下,“她已经死了。”
“死了?”
“去年的瘟疫……她和她的丈夫,在北方拥有最大领地的奥达公爵夫妻都死在那场瘟疫中。”
塞文注意到一点,整个过程中,罗莫都以第三者的称呼,没有叫过一声“妈妈”。他只用“公主”来称呼自己的母亲——这只能有一种解释:在他心中,有着难以痊愈的怨恨。
“那么……你为什么要加入到汤马士的队伍?为什么不安全地待在首都,带着皇族的证明,等候着车队的抵达?”塞文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罗莫脸上的表情波动了一下,最后凝聚成一副温和的笑容,“只想保护我的妹妹。我想让她幸福……我想尽……我一直没有能履行一个兄长应尽的职责。”
各种强烈的感情一下子冲上了塞文的心头,让他一时几乎无法自制。“傻瓜!”他几乎想喊出来,但却没有。最后只有一股苦涩却又甜蜜的味道泛上喉咙。
“我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追兵赶来。”塞文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但他知道这不是真话。他走出门,猛地连吸几口甘洌冰冷的空气,才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一个兄长的职责……”他低声地自言自语,然后走出大门。一个傻瓜,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和他那个傻瓜妹妹倒真的很相配。所谓血统决定论也许真的有其理由的——有其妹必有其兄。
这个镇子不大,从旅馆的门口就能直接看到小镇的人口。如果有追兵过来的话,他们必定要通过路口,并且打听陌生人的消息。然而大道上此时空荡荡的,一个旅人都看不到。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勋文伯爵作出了错误判断,认为自己已经不可能追上这三个逃跑者,从而放弃。否则的话,他一定可以发现被杀的部下,一定可以找到这个镇子,然后一定可以发现塞文他们还在镇子上。
一个聪明人永远会按最坏的可能准备。塞文估算了一下时间和路途,如果勋文伯爵的部下不是一群猪,那么他们在三天内会追上来的。他们会带着狗(就好比那帮被他们干掉的家伙一样),用气味来追,这是一个极其有效的办法。遗憾的是,对于塞文这样的人来说,狗是没有用的。否则的话,他现在早就不站在这里,而是被埋葬在某个无名坟墓之中。一个杀手最重要的课程之一就是对付嗅觉灵敏的动物。
狗依靠嗅觉来追踪。而至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扰乱人类留下的气味。
一天的光阴再次逝去,太阳从西方落了下去。小镇上的居民也结束了一天的作息,在烛光和火炉中享受自己一天劳动的果实。就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从天空消逝的时候,塞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小镇里。
旅馆里空空的,只有几个客人在讨论最近的气候问题。没有人对塞文一日的外出有什么异议。罗莫不知去向,但塞文知道他一定是去神庙看妹妹去了。这一日一夜的行程消耗光了塞文的体力,塞文回到房间,几乎是一头倒在床上。但这一天的疲劳是有价值的,起码他不必担心那些受过训练的动物会给勋文伯爵指引方向了。
旅店客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细微而琐碎,在临近门外的时候明显迟缓。其中的变化也许普通人毫无感觉,但绝对瞒不过“剑刃”塞文,即使是在他疲惫不堪、躺在床上即将入眠的时候也一样。塞文的身体迅速弹起来,无声地贴近门边,手里拿着永远放在伸手可及范围内的剑。这不是罗莫的脚步声,也不是旅店的老板伙计的脚步声。
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塞文如同一头豹子一样扑了上去。在这个不速之客能够做任何抵抗或者闪躲动作之前,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喉咙上,剑锋紧贴在喉头的肌肉上。
“谁?来干什么?”
来者愣了一下。他没有做任何鲁莽的挣扎反抗,只是用一个塞文熟悉的声音说了一句。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剑刃’塞文。”
“你是……牧师?”塞文终于认出了访客。进入他房间的是霍尔曼的部下,那个战神坦帕斯的牧师。牧师身上没带任何武器,也没穿任何铠甲,是空着双手来的。塞文慢慢地把剑从牧师的喉咙处挪开。他知道自己迟早都要再次面对这个人,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既然牧师来到这里,说明霍尔曼已经知道了大体情况。这并不奇怪,勋文伯爵那头癞蛤蟆在那么多人面前讲述了罗莫的事情,要是霍尔曼不知道那才奇怪了。但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他们就知道他的下落……这似乎太有些异乎寻常了。除非牧师是根据某个标记找到他的。
塞文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任何东西存在标记,他的装备每一件都非常普通。
“你违反了约定,塞文。”牧师花了点时间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服,说道,“你至今尚未完成工作。”
“违反?”塞文坐回床边,发出一声冷笑,“我允诺的内容是,那孩子将不是霍尔曼皇冠的威胁,事实上我已经做到了这一点。而且,你没有告诉派斯的事情。我差一点死在他手上。对了,你怎么来的?”
“当然是依靠那些魔法师的传送。至于派斯的事情我可以道歉,虽然你很出色,但是我们毕竟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进一个篮子里。我们本来希望派斯完成工作,万一他完不成,你就可以帮忙完成。”
“我是他的后备?看来我们的霍尔曼王子殿下真的是深谋远虑啊。那么谁是我的后备?”
牧师露出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