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婚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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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伍德和单云成双入对地出现在校园的时候,那些被冷落的漂亮女生颇为不份,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地安慰自己:“早知道伍德这个审美标准,我才不费那劲儿呢。”一副不屑的样子。
单云长得是不够漂亮,身材小巧,面皮白净,还点缀着些许雀斑,眉毛略淡,眼睛是细而长的。出生在上海郊区知识分子家庭的单云,濡染了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说话柔声细语,就像江南水乡那样清淡、舒缓,娓娓道来。单云从来不画浓妆,但也绝不素面朝天,总是略施粉黛,恰到好处地体现自己的柔美。伍德最为看重的就是单云的平和、从容、不事张扬,像个真正的女孩子,他说单云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单云也很中意他的这种评价。
其实,单云除了没有花容月貌,其他方面无可挑剔,能写会画,弹得一手好吉它,还跟她老爸单如海学得一套烹调技艺,只是在学校的时候,无法施展。不过大三那年,伍德无偿献血,单云还是小试牛刀,在伍德面前露了一手。她让爸妈千里迢迢地寄来了西洋参,又吩咐远在宁夏的姑妈寄来了当年产的枸杞,大冬天的,每天天不亮,单云就蟋蟋挲挲地起床了,在漆黑的楼道里用小煤油炉为伍德煲汤,穷学生的胃在那段时间被单云的靓汤撩拨得无比酸楚,好在当时男女生宿舍楼是分开的,要不脸皮厚的男生肯定得按捺不住,非偷即抢不可,女生们的克制力够强的,也有实在禁不住诱惑的,央求着单云给她们留点残羹冷炙。单云很通情达理地把第一合汤滗到保温瓶里,又把精肉遴选出来,将剩下的渣滓兑了水用文火炖着,再添些葱姜大料什么的,汤也能熬得牛奶般白,舍友们过年般地饕餮一通,单云却悄不声地拎着保温瓶走了。
她每次都要看着伍徳把汤喝个一滴不剩、肉吃个精光,才允许他去上早自习,坐那儿看书,伍德的嘴也不能闲着,单云特地为他沏的八宝茶碧绿晶莹,由不得他不动心。看书看累的时候,他会回望一眼单云,暖暖地说:“我就是有眼力。”单云温婉地一笑算是承谢了。两个人虽说不上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般配,却也水乳交融般的和谐。虽然仍有对伍德不甘心的女生不断地以各种方式骚扰,但都被单云的温柔体贴化解于无形,伍德的定力也一天强似一天,他发誓要一辈子对单云好。
结束了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伍德和单云如愿以偿地双双留在了北京。伍德分配到国家一个部委的人事厅,单云去了一家行业报社。美中不足的是,两个人的工作单位一东一西,单云每天都要跨越半个北京城到伍德的单身宿舍来打理他的生活。他们毕业后添置的第一件家什就是一台二手雪花冰箱,是单云花500元钱从她们社长那里买来的二手货,在当时已经算是奢侈品,不过,为了让伍德能在炎炎夏日喝上爽口的冰镇啤酒,单云觉得还是值。
那时还是单休日,每个星期天,单云都要花上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去采购,先是到楼下的小卖部拎上来七瓶啤酒,再到两站地以外的甘家口商场买农副水产品。这种采购是很费单云心思的,既不能跟上周雷同,又得保证本周每天的主菜不能重样,最关键的是要让伍德爱吃,还得肉禽蛋奶样样不缺。
单云通常都是在周六下班之前列个单子,第二天一早付诸实施。采购回来后,她把碗口大的平鱼细细地洗了,横竖划上四道刀口,放在白瓷碗里,用盐、味精、酱油、醋、料酒浸泡了。然后,把新杀的花麻鸭分成四块,用保鲜膜包了,再把三两肉馅添了各种调料,兑上淀粉,细细地搅拌,单云做这些的时候,楼道里煤气罐上的煮锅就渐渐地沸腾了,里面煮着的是二十个鹌鹑蛋。等单云把先前的三样放进冰箱的冷冻室时,鹌鹑蛋也熟了,她用冷水浸泡上,开始切火腿和猪肝,都分别码放好,上了保鲜膜,再一个个地剥鹌鹑蛋,一个星期六天的主菜就算准备好了。星期天这天,她和伍德是雷打不动要出去改善一顿的。
单云每天给伍德安排的都是一荤一素一汤,搭配起来也是颇多讲究的,要尽量做到色香味俱全,还要营养均衡。这使得单云的烹调手艺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那时,困扰两个人最大的问题是居无定所,两个人住的都是单身集体宿舍,隔的又远,单云每天来,吃完饭,收拾完,差不多就该走了,实在太晚了或者遇上刮风下雨天,单云就会借宿到附近的郝欣茹那里。郝欣茹住的也是单身宿舍,但室友通常不在,加之郝欣茹把自己约有六平方米的小天地架了高低床,铺了榻榻米,给单云的留宿提供了充分便利的条件。两个好朋友无话不谈,郝欣茹时常打趣单云:“你们俩近在咫尺,却又分离,何必呢?住在一起算了。就在伍德的宿舍,像我这样画地为牢,免得相思之苦。”
“你净出馊主意。”单云不免红了脸,她跟伍德所有亲昵动作都有,但确实还没有突破最后的防线,这是她的坚持。有时看到伍德难受的样子,她几乎不想再坚持了,但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让她却步,她想把这一刻坚守到新婚之夜,她见伍德为了她忍受痛苦,不免内疚,就在其他方面做得更好。而伍德,想归想,可看到女朋友如此固守着忠贞,要在重要的日子献给他,就禁不住发自内心地尊重、爱护这个洁身自好的女人,任是身边花蝴蝶乱飞也不动心不动摇。男人都是想偷欢的,可轻易偷到经常能尝到的东西总没有得不到的好。越是看到身边的男女没几天就发生关系,确定关系就同居,他就越是充满了骄傲和自豪,他就更是爱单云虽然不漂亮却格外干净、温柔的品格。
对于婚姻,单云自然是渴望的,但以单云的性格,是不会主动流露的。她要去揣摩伍德的心思,看伍德的态度,在这一点上,单云知道自己是被动的,她只有等待。
伍德确实不想过早地被婚姻束缚住,对他而言,先立业后成家和内心希望未来的妻子是处女的观念一样根深蒂固。伍德还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他当然也没有告诉单云。那是他分到部里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在部长秘书的办公室,他遇到了部长女儿,当时两个人在秘书的介绍下只是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给伍德的第一印象是,部长女儿是个冷美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高傲。谁知没过两天,秘书特意把伍德叫到办公室,很暧昧地朝他笑笑说:
“你小子运气真好,要交好运了,我恨不得年轻上几岁。”几句话说得伍德云里雾里,秘书见他不明白,就直接点给了他:“部长千金看上你了,等着飞黄腾达吧。喏,这是她的联络方式。”
伍德接过卡片一看,部长的千金叫郁晗。他看秘书不像开玩笑,但也不想表现出得意忘形的样子,况且他觉得自己是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如果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他笑了笑对秘书说,“你老兄别拿我开涮了。”秘书却一本正经地说:“你可要认真对待。”
伍德不能不认真对待,这事关他的仕途经济。他刚到两个月,对部里的水深水浅一无所知,这件事也不知道是部长钦定,还是秘书自作主张,所以他既不能答应,也无法干脆回绝,他必须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在得失之间权衡。
他拿着郁晗的卡片,像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秘书转告,说自己有了女朋友,但伍德无法预知,这种简单的处理方式带给他的会是什么,他还不能下决心这么做。
伍德就这样心事重重地过了两天,他既没按照秘书的吩咐主动与郁晗联系,也没有向秘书透露他半点个人的私事,因为他觉得事情还没到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也许是心里有事,他在楼道里见到部长,都会觉得部长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纵使伍德比同龄人老练、成熟,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这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伍德在还没想好怎么办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回避。可第三天,他在楼道里意外地碰到郁晗了。郁晗远远地从走廊的那头走过来,高挑的她,穿一袭黑衣,目不斜视,想去倒残茶的伍德无路可退,只好迎着她走过去:“郁晗,到我办公室坐坐吧。”伍德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了邀请。
郁晗扫了一眼伍德,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很惊讶地:“你在这儿?”她看了看伍德背后的办公室。伍德顺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请进。”
“怎么就你一个人?”
“噢,他们都去开会了,我看家。”伍德毕竟是伍德,他很快恢复了自己惯常的状态,不卑不亢,哪怕是见了部长的女儿。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郁晗说她找爸爸有点儿事,就告辞了。她临走的时候,很自然地从伍德桌上拿走了两本书,是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和《顽笑》,她客气地说:“昆德拉的书,就这两本没看,我尽快还你。”那个时候,相互中意的男女,借书还书是个很老套也很有效的办法,一借一还当中,不仅增加了见面交往的次数,更为关键的是可以探讨书中的内容,以便让对方加深了解自己的内涵。
“没事,没事,你慢慢看,我都看完了。”送走郁晗,伍德又被莫名的烦躁包围了,下班回宿舍也显得郁郁寡欢的。
单云这天做的主菜是卤鹌鹑蛋,副菜是柿子椒炒火腿,再加上蛤蜊豆腐木耳汤。两人吃完,刚收拾好碗筷时,听到有“笃笃”的很轻的敲门声,单云一边向门旁走去,一边探询地问伍德:“会是谁呀?小邓不是出差了吗?再说,他回来也用不着敲门啊。”
“谁知道呢?”伍德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单云打开门,她和门外的黑衣女子都刹时一楞,单云是惊异于女孩出奇的漂亮,而女孩不解的是开门的为什么不是伍德,两个人在门口僵持了大约有五秒钟,又不约而同地开口了“你找谁呀?”“伍德在吗?”
“是你呀?快进来坐。”伍德闻声趿着鞋跑到了门口。
“我是来还你书的。”女孩的声音很细很轻,“有客人,我先回去了。”她把两本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和《顽笑》递到伍德手上,转头要走。
“进来坐会儿吧。”
“不了。”女孩很坚决地走了。
因为伍德本是单云在众多美女中抢来的战利品,所以单云有着良好的心里素质,也保持着很好的风度,对于伍德身边的其他异性,她从不多问一句。虽然心里酸酸的,也为伍德从没提过认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而感到不安。
伍德在公布那女孩的身世时,有一点点不自然,有种做了亏心事似的不安,单云敏感地察觉到了,但她还是大度地把话叉开了,问伍德明天想吃什么,北展的夜场电影看不看,让伍德没有一点痕迹地就摆脱了尴尬。随后,她又替伍德温好洗脚水,铺好床,把伍德的一切安顿好后,单云起身要走。
伍德一把拉住单云,赎罪似地把她揽进了怀里,附在她耳边低声地说:“小邓出差了,今晚就住在这儿吧。反正咱们也是要结婚的。”单云立刻绯红了脸颊,伍德那句“反正咱们也是要结婚的”让单云感动,她很在乎伍德给她这样的承诺,她知道伍德在向她表达什么。但是,她还是忍住不舍轻轻说:“那我们一起等待那天好吗?帮帮忙好吗?”单云永远都是这么温柔。
在去欣茹宿舍的路上,单云发现郁晗没有走,在伍德的宿舍楼前不停地徘徊。单云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猜到了女孩的心思,伍德的难处。如果伍德选择跟自己结婚,那么他同时不得不作出另外一个决定:离开部里。伍德能舍得吗?
单云周末又来时,伍德正在被窝里看书,单云坐在床边儿,想该不该把那天看到部长女儿还在楼下的事告诉伍德。
“伍德,那个郁晗是不是很喜欢你?”单云问。
“你别瞎说。”
“我没瞎说,那天我回去的时候她还在楼下。”单云俯视着伍德的眼睛,“伍德,这件事你要想明白。郁晗可不像学校里那些漂亮女生,她是部长的女儿。”
“那你说怎么办?”伍德也坐了起来。
“实在不行,就离开部里吧?”单云征求意见似的。
“好不容易才留在这儿的。”伍德有些为难。
“我采访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公司的老总,他们那儿效益挺好的,前景也不错,你可以到那儿去试试。我帮你引荐一下。”
“能行吗?我对经商可一窍不通。”
“不试试怎么知道?”单云是铁了心要把伍德拉回自己的身边,这次的竞争对手让她感到了压力,因为她太了解伍德了,他把前途视为第二生命。
“我考虑考虑。”伍德有些妥协,“真要是选择离开部里,咱们不如把婚事办了,免得到新单位又麻烦,你说呢?”
“好拿我当挡箭牌?”单云一脸的幸福,娇嗔地说:“人见人爱,也有麻烦吧?”
“这事儿以后再说。”
伍德也有自己的考虑:虽然在部里干得得心应手,深得领导的重视,但毕竟是在论资排辈氛围极浓的机关,想要熬到出头之日并非容易,自己也不是没动过离开的念头。即便是能借到部长女儿的力,也难免遭到竞争对手的唾弃,一切都还是变数,心想不如遂了单云的愿。要去的单位虽然是个公司,但背景好,效益好,也稳定,各方面待遇比部里不知要强多少倍,他跟公司的老总交流过几次后,彼此感觉都不错,这个公司刚成立不久,老总也是思贤若渴,对他的学历专业颇为满意,盼望着伍德能够尽快走马上任。
一年后,伍德离开了他毕业后的第一个单位。在去新单位报到前,他和单云办了结婚登记。两个人家都在外地,婚礼也就没有大操大办,请了几个同学朋友,吃了顿饭,了却了自己的人生头等大事。
四年后,已经做到人事经理的伍德又提了半格,被派往滨海分公司做副总,滨海正好是郝欣茹的老家,她就把当地的一些关系介绍给伍德。聪明人有点阳光就灿烂,稍微有点机会就能脱颖而出。伍德在那边如鱼得水,把个小小的分公司治理得井井有条,没多久就荣升为老总。单云和伍德却因此过上了三年牛郎织女的生活,每次的相见分离,小两口都是百般的恩爱和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