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有福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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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荒谬,笑着追吻她。他是非常冷静、非常镇定,慌张的是她吧?攫住她手腕,吻她长睫。“乐香别躲,让我吻你。”很赖皮地缠她。
乐香瞪他一眼。“想想你爹娘!”这事可不能糊涂。
微生想得很清楚,就是知道父母会拦阻,这才非先做了不可。还是执意、放肆而贪婪地吻她美丽的脸。
她急得出汗,忽抓来枕头挡他。“微生……”脸红得似火,心跳如擂,一下下打上胸口。“你你你你……”她娇喘着,瞪着微生——他发鬓都散了,一张脸清俊爽朗,剑眉星眸。他笑着,眼色极认真。她慌张失措,他却悠哉自在,好像拥她吻她是那么的天经地义,反正他娶定了,他不怕。
这刹倒换乐香六神无主,像走到了岔路,彷徨至极。
“这不是好方法吗?”他问乐香。“生米煮成熟饭,我爹娘再不能拒绝这亲事了,真不让我娶你,你就大大方方告上官府,把我的名誉毁了。”微生想得清楚。“我娘绝不肯丢这个脸,我爹还算半个官人,更不能砸了自己声誉。你告诉我,这方法不好么?”他摸着下巴想想。“咱这叫置死地而后生——”不禁得意洋洋。“还挺轰轰烈烈的!”
微生说得乐香没话反驳,直到这刻,望着他笃定的表情,才真的明了——微生认真,待她情深。
白微生拂开披面散发,好看清楚伊人轮廓。原来爱乐香也有这么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眼着她一张绯红小脸,斯文俊逸的脸容在微光中看来带丝邪气,眼色亮得像剑,那么果断坚决。
乐香望着他那斩钉截铁似的眼神,恍然明了他真豁出去了。一直以为她喜欢他多些,但这刹不放她走的却是他。
乐香抿唇,傻傻抱着枕头。“你果真想清楚了?”
“再清楚没有,你呢?”他问,俯身过来,眼睛对着她眼睛,捧住她的脸。爱乐香便再也躲不了那火一般热情的目光。
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好野蛮地瞪她。“你想撒手,不理我了?你想逃,不管我了?你问问你的心,就算过程恁地荒谬,也走到这田地。我们的缘分来得糊涂,婚约更是订得莫名其妙,但我对你却真动了情,你甘心放手?”一双大掌暖着、烫着她。忽然间白微生说的好似他是神,法力无边,啥都不怕。他是磐石,顶天立地,无坚不摧。他是她爱乐香唯一可倚靠的男人,他也深信自己可以办到。
爱乐香一直觉得自己聪明,有时更认为自己聪明过白微生,可是就在忽然之间,微生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揭破她盲点。
他字字真理,像铁桩那样钉上她的心。
“我不迷信,乐香。我坚信所有幸福都靠自己争取,我定要争取你,我定要强求,哪怕他人不明了,你有多好,只我一人相信就够。我感觉,我们相称。我深信,与你一起,这是我福气。你也和我一样这么想么?”
相较之下,乐香这才发现自己何等懦弱,不禁汗颜。
乐香红着脸,隔着一只枕头,犹能感受微生身上传来的热气。
是,是她低估他了。他比她想的还有担当,还要坚强,甚至强过她。他保护着爱,却不是只等着爱。他守护着爱,不像她害怕时便选择好走的路;他不同,他情愿徒手斩荆棘,也不随便抛弃钟爱,他不怕会受伤。
是啊,从来他就不是见着风雨便撒手的人,从来越是复杂闲难,他便越要理出方向、弄个明白。
他可以为一朵平空来的玫瑰,便追根究抵彻夜失眠,更何况爱上一个女人。如果要爱她,即便说出一百个理由,恐怕也说服不了他的决心。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白微生捧着她的脸,像擒住了她的心,是她朝思暮想希冀他爱她,现在他来了,她怎能这么怯懦得只为求得一个安稳?
雨声淅沥,乐香气息紊乱,对着微生,也铁了心、实了意。
“是,我糊涂,你说的对。”怎么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微生一句话,倒叫她破涕为笑,豁然开朗。
你爱我、我爱你,干八字称不称?管相命怎么说!又干谁的事了?他们哪里知道,当事人心底感受。
这不是梦,微生近在眼前。这更不是儿戏,他神色那么笃定。
而微生清朗的嗓音,是世上最好听的语言,他说:“我爱你,乐香。”
在不歇的骤雨声中,在微弱的烛光映照底,微生拥住乐香,他们之间再没距离。如果没有爱人傍身,天大的福气谁稀罕?
单飞雪 橘子说系列059《相公有福了》 killy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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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夜好梦,雨歇,当清晨曙光露脸,映入窗纱,暖上乐香面颊。她幽幽醒来,却见晨光中,背对着个人,那人正望着窗外曙光,他的肩膀好像比从前要更宽阔,他站得笔直,像一柄谁都不能撼动的剑。他不知正思虑着什么,想得出神。
“微生?”
他转过脸来,看见乐香,便展开笑脸,昨夜不是梦,他的承诺与保证都写在那一双充满自信的眼底。
“我们回去。”他没有变玫瑰给她,他直接给她未来。“今日我将解决所有难题。”他过来将她自床上拉起,那年少轻狂的表情已不复见。
乐香眨眨眼,恍若见着个崭新的白微生,他眼中不再有那淡淡的忧悒,只存在浓烈情感,可是那剑一般的眉还是淘气地飞扬,口气仍自负骄傲。
“你准备好了么?”他兴致勃勃,准备大展身手。“咱要打仗了,我非赢不可。你等着瞧,什么都不能阻碍我娶你!”
***
事情岂有那么容易?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白夫人发飙了,吼着白微生。
向来不管事的白老爷这回不再沉默,也冲着白微生怒叱:“不准你娶爱乐香,那一家骗子,妄想高攀咱!”
两老咆哮声几乎掀了屋顶,为着清水的事,他们可是憋了一肚子鸟气。
仆役全躲在两边角落哆嗦着。
白微生倒是一脸镇定,神色从容。“孩儿只想娶乐香。”
“你要娶,咱就不认你这逆子,赶你出门!”白老爷威胁。“你打小吃好穿好,你要糟蹋自己出身,就去娶那女人!”
微生一早就有挨骂准备,直说道:“昨夜我们同宿客栈,我将对她负责到底。”
白老爷横眉竖目。“负责什么?”
白夫人插话:“对对对,他们岂敢要你负责?他们串通清水蒙骗咱们,骗到慈妃都下旨赐婚了,我们还没喊冤,他们哪敢吭声?哼,就怕慈妃问起这事,倒教他们一家吃不完兜着走!”白夫人卯起来叫道。“这会儿,除非他们‘永福’滚蛋,要不,我绝不饶他们。”白白被整了好些日子,她可一肚子气,什么仙鹤托世?让她疯也似地团团转,气煞她也!
“不能动‘永福’。”微生冷脸道。
白夫人喝叱:“为啥不能?”
白微生眯起眼睛,说得斩钉截铁。“闹上慈妃,只怕咱都有事,任一个神根骗得团团转,爹以后在朝如何办事?娘的面子更要搁哪?最好慈妃不问,要不咱两家都遭殃。”
白老爷摸摸鼻子,他怎会不知这道理,昨儿个去爱府兴师问罪,狠话说尽,就为着这顾忌,也不敢太张扬。
白夫人寒着脸。“是,我是自认倒霉了,遇那贼妇。昨儿与你爹和他们两夫妻说好了,咱两家就当没这门亲事,当是闹了个笑话认栽了,他们自知理亏,不论昨夜你与他们闺女发生什么,都当作梦一场。你放心,你不必负责,谅他们也不敢来兴师问罪。”白夫人全心全意只想着自己,哪管他人死活。
白老爷已经为这乌龙亲事搞得灰头土脸,更不肯接纳爱家闺女。
他振振衣袖,凛容正色向微生道:“你是该成家了,宫中几位大人老想着认识你,他们闺女随便一个条件都比爱乐香好,爹帮你拿个主意,随时可以娶媳妇。”
“是啊、是啊!”白夫人兴起。“娘再帮你挑一个,要多出色就多出色、要多漂亮就多漂亮,你才情好学问高,还怕挑不到中意的么?干啥非要那个卖棺材的爱乐香?”
“我就只要她。”微生肃容,轩眉固执道。“我是人,有灵魂,你们供我吃住衣食无缺,不代表就能控制我思想,我钟爱什么,自己最清楚,你们甭擅自作主!”
“混帐!”白老爷动怒,拿了茶杯就砸向微生,茶水溅湿了微生脸庞。微生站得笔直,眉头没皱一下。白夫人倒惊得刷白脸,但见微生仍强硬一句。
“我说了,我就要娶乐香!”仍不肯放弃。
白老爷倒也干脆。“你要娶那个卖棺材的,你就给我滚出家门,我当没你这不孝子。”
微生寒着脸道:“先前为了个神棍,生死关头便方法用尽要与她结亲。现下发现被人蒙骗,便急急撇清关系。”微生抬首。“这一切对爱乐香公平么?”
白夫人认真解释:“清水那事不说,确是娘糊涂。但微生,娘不要你娶她是为你好,为什么爱乐香迟迟没人提亲?试问整座雨维城,谁想要娶个家里卖棺材包丧葬的媳妇,太不吉利。那种下等行业,寻常人家都不愿娶了,更何况咱们家。”
“棺材店又如何?”微生昂首,目光犀利如剑。“很好,你们全歧视这行业,行——”微生肃然道。“如果我也卖棺材呢?你们也要开始歧视我,认为不祥么?”
白老爷怒叱:“你胡说什么?总之我绝不许你娶爱家闺女!”
微生凛容低道:“对不住。”
白夫人错愕。“微生?”
“那我只好走了。”微生掉头离开,毫不犹豫。
白夫人慌了,拉住老爷袖子就哭。“爷,您快拦他,微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老爷凛着脸坚持不让步。“我倒要看他脾气多硬!没咱作主,倒着他一个公子哥儿拿什么娶!”
却说微生走得义无反顾,两手空空,啥也没拿,倒也不惊不慌,不改初衷。天大地大,他白微生怕啥!
走出府邸,日光中,呆了半晌,便深吸口气,直直闯入爱府。
***
爱乐香正帮爹爹理事,爱夫人替相公捶肩膀倒热茶。昨夜为着清水这事,累得她相公直对白老爷鞠躬哈腰赔不是,送了几十大箱厚礼,才拦住了想告上慈妃的白老爷。
忽然外头骚动,帘子一掀,白微生大步而入,后头周老急急跟进。
爱老爷怔住。“白公子?”莫非这会儿又换他来兴师问罪?
爱乐香抬首,见着微生,目光闪烁。他果真来了。
爱夫人表情惶恐。“我们已经道歉了,你又来干嘛啊?”
“我被逐出家门。”微生简洁一句,神色平静。
“啥?”爱老爷诧异。
“啊?!”爱夫人震惊。“那老巫婆舍得赶你出来?”
乐香倒笑了。“你什么?”敢情听错了?
白微生走向他们,双手抱胸,便道:“我决定——”深吸口气,仰首嚷道:“我要入赘!”
爱老爷惊跳起来,爱夫人骇得跌下椅子。
微生急忙更正道:“不,我说得太快。”他咳了咳,再道:“是入伙。我要加入‘永福’!”
他说的气势磅礴,慷慨激昂。既然父母瞧不起这门行业,更因此鄙视乐香,那么他就往这里头跳,还要发扬光大,把这“永福”干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连他白微生都干起丧葬业,他爹娘还要怎样排斥歧视?
白微生这一决定,吓坏众人,却只乐香明白他心意,掩住嘴,笑了。唉呀,惨了惨了,看来微生真火大了,着实被他爹娘惹恼了。
她与他同一阵线,走过去便挽住他臂膀,微笑望他,感动至极。微生也低下头望住她,目光温柔。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他们一早已有默契,不论如何,共同面对。
爱与她同在,微生走得两手空空,却为乐香带来满满的爱。
爱老爷终于回过神来,板起脸孔道:“咱‘永福’不传给外人,不给人入伙,承蒙公子错爱。”开玩笑,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事业,这臭小子说得倒轻松。
“微生不是外人。”乐香抓起他臂膀,一脸笑咪咪。“他将是我相公。”
微生也看向她,摸摸她脸蛋,放心道:“你的气色好多了,有无吃药?”
爱夫人听得糊涂。“你们的婚事已经取消了……”
“我会娶乐香。”微生正色道。“二位放心,我不会白白加入‘永福’,给我一天时间,我会证明自己能力。”
爱老爷摸着白髯忍不住反驳道:“说得容易,您对咱丧葬业一窍不通,更别提谈生意做营生……”
“我是不懂,”微生拍拍胸脯颇自信的模样。“但我聪明。就怕你一让我入伙,这‘永福’就不只是‘永福’了,更是长福、恒福,届时就怕您对我太佩服!”
爱老爷愕然,忽尔拍桌大笑。“有骨气!就给你一天时间,我倒看看你能证明什么!”真忒狂妄自大。
乐香将微生带出大厅,空一间房给他住。看他自信满满,忍不住瞅着他笑问:“你对棺材业懂多少?拿什么证明给我爹看?”
“不知道。”微生答得干脆。
“不知道”“乐香诧异。
“我还没想到。”微生耸耸肩,于房中伫足,想了想。便急急赶乐香出房。“哎,你出去,让我想一天,我总能想出个让你爹佩服的事儿,你甭担心!”
“这么自信?”乐香笑着被推出房,手扣住门框并不想走。“我帮你想啊!”
“唉呀,你别烦我!”微生拿开她的手,要关上门。“总之,你等着瞧!”
乐香伸腿挡住门扉,还是笑咪咪地。“真的,微生,我帮你。”
“臭丫头,你别闹我了。”见她赖着不走,索性一把将她拉进房里。
乐香格格笑地被他揽入怀中,伏在他肩膀上,微生大掌抚着她长发。
忽然都不说话。
听他心跳,乐香心满意足,微生这样待她,她何其幸运,能得到这般的爱宠。
微生亲吻乐香发梢。“听下人说,宋清丽离开了挂月楼。”
“是,我知道。”
“我对她愧疚,她诗写得真好,曾令我怦然心动,如今细想,尽管她极有才华,再多么欣赏,始终像隔着距离。乐香,与你一起,最令我舒服开心。”他难得坦率表态。
“是,她确是好人,你已帮她赎身,相信她满心感激,不会怨你。”也不说出真相,已得他深爱,过去不必计较。
乐香抬首。“你真不回去?”
微生笑了。“你怕啊?”他很认真地解释。“他们总会谅解,都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