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愿的新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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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您看这个颜色您喜不喜欢?”毓慈坐在客厅里,一看到走下楼的律朝庭,立刻站起身问道。
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是她在家闲得慌,所以前几天去手工艺行买了一些毛线,准备给律爵和律朝庭各做件毛衣。
“喜欢!”律朝庭打从心底喜欢这个无心机的孙媳妇,而他更开心于律爵的转变。
他从美国回来这一个月中,已经看出律爵心中十分在乎她,律爵常在以为他已经入睡时,偷偷溜进毓慈的房间。
上个星期,他索性挑明的告诉律爵,要律爵不用偷偷摸摸的进自己妻子的房间,当时律爵不发一言,但当天晚上,律爵便将行李给搬进毓慈的房里,不再独睡在客房里。
而毓慈,这或许是律爵从父母双亡后,除了那三个生死至交外,唯一在乎的人。
“可是律爵喜欢什么颜色呢?”喃喃自语的,毓慈思索了一会,最后决定道:“白色!”
“白色?!”律朝庭有点吃惊。
因为就他所知,自己的孙子并不偏爱这个颜色,因为律爵总认为太纯洁的东西不适合他,而毓慈竟会为律爵挑白色。
“对啊!”毓慈恬静的露出一个笑容,“他穿白色很好看,婚礼那天,他就穿白色,所以,他一定喜欢白色。”
律朝庭闻言,笑而不语,他怎能泼毓慈冷水,说结婚那天,是他要求律爵穿着白色礼服的呢?
“律爵对你好吗?”看着眼前年轻的脸庞,律朝庭关心的问道。
吃惊于律朝庭突出的话语,毓慈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讶异,“爷爷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没什么不对。”律朝庭摇头表示,“我只是随口问问,我担心律爵对你不好。”
“爷爷您太多心了。”毓慈虽然镇日处在这个环境里,但依然不觉得律爵与律朝庭之间所存在的大问题,“律爵对我很好。”
“这样就好。”听到毓慈的话,律朝庭略感到安慰。
毓慈觉得律朝庭的反应很奇怪,其实,这也不能说她迟钝,只是她实在很难得看到律爵与律朝庭相处的情形。
律爵与律朝庭两人谈话时,书房门一关,她根本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律爵从不在家里吃晚饭,早餐律朝庭又都习惯在自己的房间吃,所以餐桌上永远少了一个人。
对于这个,毓慈从来没有去细想背后是否有古怪,她只单纯的认为这是律家人的习惯罢了!
“对了,爷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毓慈的眼光一亮,“明天、后天您有事吗?”
律朝庭想了会儿,摇了摇头。
他答应过律爵,只要律爵结婚,他就将公司的事务如数的交给律爵打理,所以律爵结婚当天,他立刻实现自己的承诺,现在只差手续,全律家的财产都将属于律爵一人。
以前还有公司可以去,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待,整天只能在家,唯一的安慰是还有毓慈偶尔陪陪他这个老头聊天。
说来可悲,空有一身的财富,到最后还不是一个孤单的老人。
“这样好,”毓慈开心的计划,“律爵答应明天带我出去走走,爷爷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毓慈早将律朝庭的寂寞看在眼底,所以她希望让这个老人家能快乐一点,毕竟他有孙子还有她这个孙媳妇,他不应该那么孤单的。
“我……”
看着毓慈一脸的期待,律朝庭很想点头答应,毕竟他也想去享享所谓的天伦之乐,跟家人一起出游,但若他点头答应,相信将会引起律爵的反弹,到最后,无辜的人可能是毓慈,而看着毓慈期待的神色,他知道她根本就不自知她的提议会引来多大的问题。
律朝庭压下自己的冲动,言不由衷的说道:“爷爷老了,你们年轻人的活动不适合我,自己去玩吧!”
“可是……”听到车子进车库的声音,毓慈的话一停,目光看向门外,“律爵回来了!”
像是印证她的话似的,一会儿,律爵便出现在大门口,身上有点被水泼湿的痕迹。
“外面下雨了吗?”走向律爵,毓慈吃惊的问。
微点点头,律爵将掉在眼前的湿发给拨掉,最近几天台湾的天气显得有些不稳定。
“真的下雨了。”目光移到窗外,毓慈感到吃惊,坐在干燥室内的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外头的雨滴,她连忙递了条干净的毛巾到律爵的手中。
律爵接过手,微微擦拭了下,目光移到沉默的坐在沙发上的律朝庭身上。
“爷爷!”他的口气不带任何感情的唤道。
“嗯!”律朝庭微点了下头。
“我们找爷爷明天跟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拉着律爵的手,毓慈兴冲冲的说道。
律爵闻言,将眼神给垂下,除了律朝庭了解他的这个举动代表不悦之外,毓慈根本就不懂。
“爷爷,跟我们一起去。”将律爵的沉默当作认同,毓慈又转过头对律朝庭要求。
“我没有承诺过什么。”律爵终于开口,口气冷淡的说道:“明天我很忙,没有那份闲情逸致跟你出去。”
毓慈愣愣的松开自己原本拉着律爵的手,讶异于他的突然转变,因为她明明记得他说……
“对不起!”毓慈略显迟疑的咬着下唇,不知该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如何反应,“我以为……对不起!我以为你已经答应要跟我一起出去,原来是我搞错了。”
该道歉的人应该是他!律爵在心中暗暗的诅咒了一声,看着毓慈的模样,她很轻易的就勾起他心底深处的罪恶感。
他不应愚昧的被他爷爷帮他挑的新娘给影响,不知是对谁不悦似的,他不发一言的往楼上走。
在律朝庭从美国回来之后,他就应该跟毓慈画分距离,但他总是被她所影响,该是了断的时候了。
“律爵!你站住。”看到毓慈的模样,律朝庭心中感到难受,他忍不住的叫住律爵。
听到律朝庭的叫唤声,律爵立刻停下脚,转过头,面对着律朝庭,“有事吗?爷爷?”
“跟毓慈道歉!”他手中的拐杖忿忿地敲着地面。
“对不起!”没有迟疑,律爵立刻照做。
这是怎么一回事?终于,发愣的毓慈对于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情况感到疑惑,她的目光来回穿梭在眼前的一老一少身上。。
“还有事吗?爷爷?”律爵问。
是她看错了吗?毓慈吃惊的发现律爵看着律朝庭的表情竟显得有些嘲弄和调侃。
这不是她印象中一个晚辈对一个长辈的态度。更何况这个晚辈还是在她心中宛如神祇的男人。
律朝庭双手紧握着手中的松木拐杖,不发一言。
律爵见状,什么也没说的转身上楼,留下生气的律朝庭和发愣的毓慈。
“爷爷?!”有点迟疑的,毓慈开口轻声唤道。
律朝庭的目光看向毓慈,毓慈吃惊的发现眼前这位老者眼底所浮现的深刻悲哀。
“叫律爵等会儿来见我。”不愿多说什么,律朝庭站起身。
他已经开始后悔让像毓慈这么一个单纯的女人卷进这场恩怨里了,他缓缓的走向书房,心情沉闷的心想。
毓慈不知道该拿这个情形怎么看待?她的手轻轻摸过自己的脸颊,看向已经不见律爵身影的长阶梯,又将目光移到律朝庭已经紧闭的书房房门。
最后,她像是下定什么决定一般,她走上楼,想去问律爵为什么拿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爷爷,她希望他能替她解决这个疑惑。
★★★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律爵才踏出浴室,毓慈立刻开口问道。
拿着毛巾正在擦拭着湿发的律爵,手一停,看了坐在床上的毓慈一眼,“我已经在公司吃过了。”
他以为毓慈是要问他吃过晚餐没。这是他回家,她每天必问的,仿佛她很希望他回家吃饭似的。而事实上,毓慈确实是希望他能回家吃饭。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走向他,毓慈体贴的接手他的工作,律爵也没有异议的让她帮他擦拭头发。沉默了好一会儿,毓慈才道:“为什么对爷爷那么不礼貌?他是长辈,虽然你口头上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你对爷爷有成见。发生了什么事?最近跟爷爷有什么冲突吗?”
没料到毓慈会问他这个,律爵不发一言的从梳妆台前站起身,走向衣柜,解开围在腰际的浴巾,自顾自的换衣服。
“不愿告诉我吗?”看着律爵身后的一大片纹身刺青,毓慈轻声的开口询问。
关上衣柜,律爵盯着木板,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与他之间的一切都不关你的事。”最后,律爵口气冷淡的表示。
只要他出现这种口气,她就觉得她与他之间变得好遥远,她痛恨这种感觉,但并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
“爷爷找你。”低垂着头,毓慈闷闷不乐的说道:“在书房。”听到她的口气,律爵看着她的目光闪过一丝不舍,但他不发一言的越过她的身边离去,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已经伤了自己的妻子。
听到房门被轻关上,毓慈默默的坐在床上,她的心又浮现了刚嫁给他时那种不安的感觉。
最近,她的日子美好得令她开心不已!律爵对她很好,可是现在,他竟然又用这种冷淡的口气与她说话,对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定位,她已经渐渐感到模糊。
在她有意识前,她才发现自己又紧张的扭动着自己的手指,这个早该戒掉的坏习惯。
★★★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不准你伤害毓慈。”律爵一进门,律朝庭严厉的声音立刻响起。“你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藉着打击别人来使自己的心里获得一丝丝的满足、愉快,根本就不知道你这样也伤了自己。”
对于律朝庭的话不予置评,律爵直直的走到书桌旁的沙发上坐下。
“你开口说话,”生气的一捶桌面,律朝庭受够了律爵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样子?”
淡淡的扫了律朝庭一眼,看他怒火冲天,让律爵感到得意。
或许他正如律朝庭所言,藉由打击别人来使自己心中感到满足,但他知道这样也会伤了自己,但他不在乎。
多年来,他情愿自己伤自己,也不愿别人来伤他,而到今天,他可以很自豪的说他做到了这点。
“我真后悔当初竟然要你娶毓慈,”律朝庭气急败坏的看着律爵,“你根本配不上她。”
律爵闻言,目光如炬的看向律朝庭,他说了无数句话,也没有这句话令自己感到难受。
他……配不上毓慈。
他强迫自己露出嘲弄的表情,不愿让律朝庭看出这句话影响了他,搁在书桌上的电话响起,但没人有心情伸出手去接。
电话响了许久,铃声才停。
“不管配或不配,”铃声一停,律爵的声音便冷冷的响起,“她已经是我的太太。而且,别忘了你当初说过的话,该是把一切给我的时候了。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转让的事,你别当我忘了。”
“你──”律朝庭没想到自己的孙子当真是顽石,“我死都不会把一切给你。”他气愤的说道。
律朝庭太清楚将律家的财富交给律爵的那一天,就代表他一生所建立的王国毁灭的一天。
但他不在乎,他心中唯一想的不外乎是律爵和毓慈能幸福、平安的过一生,现在看来──他似乎做错了!
律爵只会伤害毓慈,而毓慈又是何其无辜,平白卷进他们两人的是非之中,他后悔,但他无力去改变什么。
“不给我,你就别怪我不守诺言,”律爵没将话挑明了讲,但他知道律朝庭明白他的意思,“毕竟是你先违反承诺。没事我先出去了。”律爵态度不卑不亢的转身离去。
一个转身,眼光因见到站在门前的人影而显得有些迟疑,但他没有任何表示的越过毓慈离去。
早晚得让她知道他为何娶她,律爵在心中安慰自己,不愿看她,因为知道她一定觉得受伤害,若她想与他共度一生,她就得习惯去接受这样的对待。
“你的电话!”平静的口气,没有显示心中正翻腾的思绪,毓慈在律爵经过她身边时轻语:“一位姓辛的人。”
点头表示听到了她的话,律爵依然面无表情的离去。
“毓慈?!”律朝庭有些迟疑的看着毓慈,不知道她听到多少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但看她的样子,似乎不管该听不该听的,她全都听了,而且也一字不漏的记在脑袋里了。
“爷爷!”毓慈不愿老者担心,于是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要不要喝红茶,这可是南投买的,味道不输欧洲国家的红茶哦!”
“这……”
“我去泡给您!”维持着平和的表倩,对毓慈而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她要自己做到。
现在她的心乱成一团,她一直以为律爵会娶她,纵使不是因为爱,也是因为他对她有点好感,就算只有一丝,她就满足了。但现在……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方才她听到的一席话,已经彻底的打垮了她的以为。
缩到厨房里,机械似的接着一个又一个步骤,毓慈花了许久,才将茶给泡好。浓郁的白烟,飘在她的眼前,渐渐模糊她的视线。
“我应该将一切跟你说明白。”
听到身后升起的声音,毓慈的手飞快的一抹自己湿润的眼眶,转过身,“爷爷,我茶泡好了。”
“先搁着吧!”纵使看到毓慈在匆促之间掩饰不住悲伤的双眼,律朝庭并没有点明。“你坐下。”指着身旁的座位,律朝庭慈爱的说道。
毓慈将茶放在律朝庭面前,温驯的坐了下来。
“这辈子,我有一件遗憾的事。而我到死,我都会恨我自己。”
律朝庭才一开口,便吸引了毓慈全副的注意力,她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俨然已经陷入回忆里的老者。
“我年轻的时候在一家纺织厂工作,那个老板很赏识我,最后我娶了他的女儿,”指了指装潢富丽的大厅,“其实这些财富的基础是因为我娶了个有钱的老婆,我只有一个儿子,”律朝庭叹了口气,“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的出生,就一直是我最大的骄傲,他很聪明,还没有一岁,就会自己吃饭,人家要喂他,他还会发脾气。”
律朝庭想到这个景象,露出了一个笑容,思绪飘得老远,“我总认为,有一天,他能光宗耀祖,我要栽培他,他会是最年轻的企业家,但他……让我很失望,”律朝庭喜悦的笑容突然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