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电波灿烂-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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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呀？”
“是我。”门外传来柔柔的女声。
严卫波打开防盗门，见田虹提着一袋水果和一个像是装着衣物的口袋，正站在门外。
“处长，打扰你休息了吧？”
“没有，正准备洗漱呢。来，快进屋说话。”
田虹放下口袋，非常拘束地坐了下来。
“来，小田，喝口水。”严卫波为田虹泡了一杯茶。
“处长，我坐几分钟就走，你不要太客气了。”
田虹接过茶杯，严卫波坐在茶几侧面的单人沙发上。
“小田，这么晚了还来，有什么急事吧？”
“没有，只是想来看看你。我们家里的事，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们非常感谢处长的帮助。”
“哪里话？一个单位的同事。哪家有困难，大家互相帮助一下也是应该的。还用得着花钱买东西上门感谢吗？”
“几斤苹果值不了几个钱，你就用不着挂在嘴上了。哦，天气转凉了，我给你织了一件毛衣，不知道你穿着合不合身。来，试一试，如果不合身，我拿回去再织一下。”
“小田，这恐怕不合适吧。目前你们家还比较困难，何必花这个钱，操这些心呢？”
“如果嫂子还在世，肯定用不着我来操心了。”
严卫波无语，田虹知道话说漏了，触动了他的伤心处，赶紧补充了一句：“处长，原谅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来，脱下外套试试毛衣。” 田虹打开毛衣轻轻抖了一下。
“没什么，你也用不着自责。人死不能复生，我也想通了。谢谢你的关心，毛衣既然织好了，我就试试，心意我领了。不过，毛衣钱我必须付给你。” 严卫波笑着，像个孩子似地，乖乖地脱下外套，穿上毛衣。
田虹靠近严卫波，帮助他理了理。
“真巧，很合身。” 田虹笑了。
“谢谢你！”
“处长，你家里没有穿衣镜啊？”
“有哇，在燕子的房间里。”
“红燕姐不在家？”
“不在。”
“走。我们进去照照镜子，你自己看合不合身？”
俩人走进房间，严卫波对着穿衣镜望了望，笑了：“嗯。真不错，很合身，像是拿尺子将我量了一样。耶？这胸口上还织了一朵花呢，小田，你手真巧！”
“谢谢你夸奖。”田虹脸上泛起了红晕，她忐忑不安地慢慢靠近了严卫波，又轻轻地不停地为他理着毛衣。室内沉寂了，只听得两人呼吸的喘息。
这么近距离地面对自己的部下，严卫波能清晰地看见眼前这位年轻漂亮女子脸上的毛孔，并嗅到她卷发上的香气。田虹久久没有离开站立的位置，仍然很近很近地站在严卫波的面前，她脸色潮红，眼睛发着光芒，充满着一种柔情。那张性感的红唇潮湿了，微张着，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种深深的渴望。田虹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毛衣胸前自己精心织成的那朵若隐若现的玫瑰花儿，像是抚摸着严卫波的一颗纯洁的心灵。田虹另一手也突然悄悄地牵住了严卫波的一只手，她闭起了眼睛，呢喃地说：“处长，我好想、想你、抱抱我。” 严卫波的那颗心，此时此刻也好像是跳动得剧烈起来，浑身血液加快了流动，突然感到一阵迷茫，一阵发热，一阵昏沉，心里充满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躁动。严卫波闭上了眼睛，他真想，真想伸出双手来，抱抱面前这位年轻漂亮的女性，然后再那个一下……就在严卫波即将不能自持的那一刹那，爱妻罗红叶慈祥的笑容突然呈现在眼前。严卫波浑身一个激凌，终于恢复了平静。
“小田，谢谢你！我们到客厅去坐。”
回到客厅，严卫波脱下毛衣，重新披上外套。
田虹悻悻然地重新坐到沙发上，满是柔情的双眼胀然所失，充满了一种深深的遗憾，一些艾怨，还有一种于心不甘的期望。
“小田，毛线多少钱？我如数拿给你，工钱我就不给了。”
“处长，瞧你说到哪里去了？你为我们家帮了那么大的忙，解决了那么大的一个难题，我给你织件毛衣那还不应该呀？”
“小程目前工作还习惯吧？”
“挺好的。”
“那就好。最近你们俩再没有伴嘴了吧？”
“表面的暂时的平静。”
“哦。夫妻能够走到一块是一种缘份，应该珍惜。在一起过日子，时常出现一点分歧和矛盾，都是正常的。遇事都要冷静，互相尊重，互相体谅点。”
“我和程福友志不同道不合，日子过得枯燥乏味，一点意思都没有，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将就过下去？” 田虹说完理着头发，眼中泛出了不易察觉的泪花。
“世上绝对十全十美的夫妻生活恐怕不多。夫妻俩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孩子也渐渐长大了。多想想对方的优点和好处，多从孩子方面想想，多朝前看。”
“我的苦处和难处无人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了甜甜这个孩子，我恐怕连一天都无法和他过下去。” 田虹仍埋着头，神情忧伤地说。
严卫波沉默着，为田虹添上开水。
“红燕姐最近一直没有回来呀？” 田虹耐不住空气的沉静，终于开口换了一个话题。
“没有。”
“处长，小康在外打工，红燕姐又很少回来。一个人生活孤单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时也感到挺难的，你恐怕也该早点考虑处理一下个人问题了。”
严卫波苦笑着说：“谢谢你的关心。个人问题我不一定再打算处理了，人到了四十多岁这个年龄段，想法就和年轻时完全不一样。况且，我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男人四十一枝花……”田虹本来想说一句“你并不老”，可话到嘴边却走了样。
严卫波感到已是到了送客的时候了。
“小田，时间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田虹明显地觉察到严卫波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再坐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看看表站了起来，说：“处长，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平时一个人要靠自己注意保重身体哟。”
严卫波也站了起来，说：“小田，谢谢提醒。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衣食住行非常自由，时间也很机动。行，小田，就这样吧。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田虹犹豫了一下，忐忑不安地说：“我心里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又怕说不出口，只好写了一封信，你抽空看看，不对的地方，请批评。” 说完从坤包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沙发上。
送走了田虹，严卫波一转身就瞥见沙发上的那封信。这个田虹也真是的，一个单位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什么事当面不好说呢？严卫波拿起信，笑着摇摇头，然后漫不经心地拆开了。
亲爱的严大哥：你好！
请原谅我这样大胆地称呼你。但这却是我心中很久很久以来的呼唤，一种由衷的呼唤！
你到处里还不到一年，但对我产生的印象却是很深很深。我十分敬重你的人品，甚至有一种崇拜感。你不要以为我是一个寡廉鲜耻的女人，自从结婚以来，我从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产生过这种情愫，或表达过自己的心迹。处在我这样一个境况和角度的女人，我无法启齿开口向你倾诉什么情和义，只好借助写信这种形式，说说心里话，谈谈自己那积压在心中的一点感受。
诚然，像我这样一个有了丈夫和孩子的女人，对生活对爱情不应该再有什么侈望。其实，我心里非常痛苦，而且这种有生以来的伤痛无法向人启齿。
我和程福友的婚姻是一个错误，令我一生遗憾和后悔。这只能怨我自己当初的软弱和优柔寡断。我总是心太软，经不起父亲的苦口婆心和母亲的眼泪。心太软，心太软，以致换来了今天的痛苦和不幸福。每当我和程福友发生争吵，或被他暴打后，虽然一时气急，多次提出离婚，但事后总是经不起他的花言巧语，我也总是一而再，再而三不断地安慰自己：世上夫妻千千万，难道都生活得那么幸福吗？想想可爱的女儿，还是忍了吧！一忍再忍，直忍到今天。
我深深地了解你和罗老师曾是一对幸福和恩爱的夫妻。如果罗老师今天还活在世上，我是断然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的，我也不愿背上一个可耻的骂名，让世人唾弃。如果罗老师今天还在人间，我心中己经荡起的漪涟只能随风吹去，永远伴随岁月而埋葬！但罗老师不在了，我才敢“小城故事”重提，而且这种欲望与日俱增。也许我不该在这里提到罗老师，可能会让你感到痛苦和伤心。但我心中的这种矛盾，这种忧伤，这种渴望，又无时不刻深深地折磨着我，让我感到痛苦不堪……
看了信，严卫波这一惊非同小可：田虹的心意再明白不过了！严卫波心里突然感到一紧，继尔又一阵发麻，脑海里顿时翻江倒海，乱成一团。
这个田虹也真是的，她究竟怎么啦？怎么会对自己产生了这个意思？她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稳重，平时看起来又是那么的斯斯文文，虽开朗又拘谨，连大家开个玩笑都要脸红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一番心机呢？她是一个有了家，有了丈夫，有了女儿的女人，怎么会对自己产生了这个意思呢？
田虹啊田虹，你真是太冲动了，太不理智了。不说你目前还没有离婚，就即使你已是单身一个，你又何必找我？找我这样一个黄土过半的小老头子？我严卫波有什么好？有哪一点好？值得你那么倾心，那么钟情？
你田虹论人品确实是个不错的人，美丽纯洁，处事稳重，于工作于家庭都是一个极有责任感的人。大家平时对你评价好，有口皆碑，我严卫波对你也是印象深刻，甚至喜欢你，但这种印象和喜欢，只是领导和兄长，对下属对弟妹们那种自然情感的流露而已。即使是“梦中的情人”，也只能是一闪即过，而断不能想入非非，更不要说还有一个行动了。
严卫波是个什么人？既不风流也不多情。古时有个柳下惠坐怀不乱，今日的严卫波，按罗红叶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不善风情的人，一个见了漂亮的女人都要脸红的人。
谁敢说当年严卫波管了那么多女兵，就未必没有一个对他情有所钟的。二十多年了，严卫波平安渡过，没有一点风言风语，更不要说有什么桃色事件了。
严卫波在与女同事相处时，思想深处多多少少还有点封建意识。当年在通信团工作时，女兵几乎占了全团编员的50％。严卫波认为女兵多了，必然麻烦事情多。他恪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信条，虽然成天与女兵打交道生活在一起，却是固若金汤，泾渭分明，没有一点绯闻，更不要说所谓的桃色事件了。特别是当上领导，负责行政管理工作后，在女兵面前更是成天板着一副面孔，训话时对“男女有别”的告诫每次都成了他的老话题。弄得许多女兵对他又敬又怕，背后送了他不少的外号，什么“严罗嗦”、“严过头”、“严和尚”，不一而足，总之很多，有时还传进了他的耳朵。严卫波也不生气，还时常微笑着对传话人说：“让她们说吧骂吧！只要这些妞妞们不出任何麻烦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天下好男多的是，但丈夫只能有一个。天下美女多的是，但能做老婆也只能有一个。
田虹啊田虹，你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你年轻漂亮，温情体贴，我严卫波虽然死了老婆，但你已有丈夫啊！你呀你，你对严卫波确实太不了解了！
严卫波小坐了一会，终于冷静下来。“还得需要再跟田虹好好谈一次，可千万别让她背上一个什么思想包袱！” 严卫波想了想，起身洗漱完毕，扭上客厅防盗门的天地锁，然后走进卧室，望了望墙上的亡妻的照片，息了灯，安然入睡。
第021章 我恨自己太幼稚
自从那天晚上单独与严卫波会面后，这几天田虹不再心神恍惚，但一见到严卫波脸一红马上就低头走开了，再也不说一句话，全没了往日的那种随便和自然。严卫波倒是非常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见到她时依然打招呼，依然像往日那样笑呵呵的，只是想找她再深入谈一次的想法，没有马上兑现。
最近处里非常忙。时值年关，各种总结、各种考核、各种会议、各种材料，铺天盖地，集中而来，一件不敢马虎，一件不敢耽误。还有农村扶贫、城市扶贫、安全检查以及节前慰问、家属联欢、节日教育、值班安排，样样都要过场。还有许多的应酬，不该去的不去，该去的你就必须到场，有的关系你得罪不起。这是政府机关的惯例，年年如此。这种情况往往使“一把手”忙得团团转，严卫波是一把手，自然概莫能外。
严卫波因为太忙，没有时间马上与田虹谈话，这是事实。但还不仅如此，这种事非常尴尬，这种同事间突然其来的微妙关系不好处，这种话也不好谈。还得有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场合，合适的方法，才能将事情摆平，才能“消灭苗头”于萌芽状态。“人靠一张脸，树靠一张皮”。田虹主动表明了自己的心事，你严卫波也得表个态，快刀斩流水也罢，头脑发热，不计后果也罢，你总得拿话说！这种思想工作不好做，但还得做，还必须做好。大家以后还在一个单位工作，不做通这个思想工作，今后怎样相处啊。工作的间隙中，严卫波思考的就是如何与田虹谈好这次话。
大年三十上午田虹值班，严卫波终于有空来到了机房。
“小田，大年三十安排你值班，辛苦了。”
“做了这件工作，就这样，年年如此，没什么。”
“空中电波情况怎么样？”
“正常。”
“哦。”
严卫波停顿了一下，问：“最近家里情况还好吗？”
“马马虎虎过得去。”
“你和程福友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凑合着过呗。”
“小田，你心里是不是在恨我？”
“没有。我只恨我自己，恨我命不好。”
严卫波没有急于开口，机房出现一片沉静。
“我恨自己太幼稚，至今三十多岁了，还是那么幼稚无知。”
“话也不能完全那么说。人的成熟都有一个过程，有一个阶段，我也一样。三十多岁时，我总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成熟了，觉得二十多岁时非常幼稚。到了四十多岁，又觉自己已经非常成熟，回头再看三十岁，仍觉得那时很幼稚。恐怕到了五十岁，六十岁甚至七十岁，八十岁，再回头看过去也只怕是如此。一个人不管到了什么年龄，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最重要的是要宽宏大量，有一个开阔的胸怀，逝者如斯，放眼未来。人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