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国遗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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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楚平的声音也平静下来; “姓名; 地址; 关系; 职业什么的。”
“在申请表上都有相应的内容; 抄一遍就可以了。” 陈怡倩皱着眉头提醒他。
“哦; 我怎么没想到。” 黄楚平如梦初醒。
“你只想到指责别人。” 陈怡倩心里说; 嘴上却没有反应。
“我现在就填; 让我妈妈赶紧再去排队; 递表。” 黄楚平一如既往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陈怡倩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以往与黄母相处的经验; 使她感到自己将经历一段极不愉快的时间。 她默祷着; 主啊; 我应该怎么办?
“妈妈。” 黄永辉的声音惊醒了陷入沉思的母亲; “你不舒服吗?”
“哦; 没有; 我很好。” 陈怡倩努力振作起来; 对儿子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你的脸色很白。” 黄永辉在车上坐好; 边系安全带; 边关切地问母亲; “爸爸又骂你了?” 见母亲沉默不语; 性格内向; 沉静寡言的他罕见地发出青春期少年特有的火气; “他算什么东西? 凭什么一直虐待你!”
“不要这样。” 陈怡倩绝不希望儿子像其父亲一样出口伤人; 也不愿意因为夫妻之间的问题影响儿子与父亲的关系; 正色劝道; “他是你爸爸。 你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 说着发动了汽车; “我们回家吧。”
黄永辉看着强忍痛苦的母亲; 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不尊重你; 你还老向着他。 你就是太软弱可欺了。”
陈怡倩熟练地把车驶出停车场; 勉强笑着提醒儿子; “黄永辉同学; 请你注意措词; 你正在评论的对象是你的母亲。”
英俊少年看着母亲美丽的侧影再次叹气; 把脸转向车窗外。
一阵清风吹过; 浓密的海棠花瓣纷纷扬扬随风飘落; 为树下的碧绿草地增添了一片美丽的粉白。
满脸大胡子的老师一说下课了; 早已收拾好书包的秦伟芳第一个急匆匆地冲出教室; 奔到停车场; 见自己的车上落满了花瓣; 丝毫没有感觉到美; 反而在心里抱怨; 又要洗车了。 她匆匆忙忙地发动汽车; 用几乎全程超速的速度开回家。 把车停在落英缤纷的路旁; 抱着书本冲进了家门。 她扔下手里的东西; 急忙开冰箱; 拿食品为儿子准备放学后的点心。 微波炉发出 “叮”的声音时; 门铃也响了起来。 她急忙跑过去开门; 满头大汗的李骏雄冲了进来; 嘴里嚷着; “妈妈; 快点; 我今天不能再迟到了。”
秦伟芳接过儿子的书包; 跟在他身后; 交代着; “微波炉里有吃的; 你赶快吃; 妈妈去给你准备上游泳课的东西。”
个头已经和妈妈一样高; 明显胖了许多的李骏雄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 “谢谢妈妈。” 就直奔厨房去了。
秦伟芳母子俩匆匆忙忙走出家门。 李骏雄率先跑到车旁; 大声地催促着; “妈妈; 快点; 等下又要迟到了。”
秦伟芳一边锁门; 一边答应着; “来啦; 来啦。” 抽出钥匙; 急忙跑向停在路边的汽车; 脚下似乎踩到什么; 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 “哎哟!” 她几乎要摔倒在地; 眼泪忍不住涌进眼眶。
已经坐进车里的李骏雄听到母亲的惊呼; 打开车门; 没有下车; 问了一声; “妈妈; 你怎么了?”
秦伟芳咬紧牙关站直身体; 觉得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 “妈妈扭了脚了。”
“严重吗? 我的游泳课怎么办?” 李骏雄焦急地喊; 好像关心自己的课程比关心母亲的伤痛更多一些。
“没事。 妈妈扭的是左脚; 右脚开车没问题。” 秦伟芳只想着安慰儿子; 丝毫没感觉到儿子对母亲的不在意。
“那你可不可以快点? 我又要迟到了。” 李骏雄竟然催促起来。
秦伟芳忍着疼痛; 一瘸一拐地走到车旁; 坐进了驾驶室。
看到母亲脸上隐隐约约地冷汗; 紧紧抿住近乎发白的嘴唇; 李骏雄感觉有点不大对劲了;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妈妈; 你真的没事吧?”
秦伟芳发动了汽车; “没事; 游泳池很近。” 一边把车开上大路; 一边吩咐儿子; “到了游泳池你赶紧进去上课; 妈妈去WALK…IN 的诊所看一下。 如果你下了课; 妈妈还没有回来; 就在大厅等一下; 不要走开。”
李骏雄点头; “知道了。”
到了游泳池门外的停车场; 李骏雄跳下车; 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 秦伟芳掉转车头; 驶向最近的; 还在营业的WALK…IN诊所。 停好车; 她准备下车时; 才发现左脚疼得根本不能支撑身体的重量; 她又差点儿摔倒。 赶紧伸手扶住身边的车门才勉强站住。 低头看看; 左脚踝关节肿起一大块。 她强忍着疼痛; 步履艰难地走进了诊所。
因为诊所里不能确定秦伟芳是否骨折; 只能暂时给她包扎; 固定伤处; 要她第二天去拍X光片; 再确定进一步治疗方案。 幸运的是; 医生得知她附近没有亲戚朋友; 是只身前往求医的; 慷慨地送给她一枝手杖; 使她能够稍微方便一点地行走。
秦伟芳脚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手里拄着医生馈赠的拐杖; 慢慢走进游泳池的大厅; 只见李骏雄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翻看着免费的报纸; 广告。
“JIM。” 秦伟芳轻轻呼唤儿子的英文名字。
“你总算来 ……” 李骏雄不耐烦地跳起来抱怨着; 同时回头看到母亲的状况; 大吃一惊; 咽下了没有吐完的抱怨; 改成关切地询问; “妈妈; 你怎么了? 很严重; 是不是?” 说着跑到母亲身边; 伸手扶住她。
秦伟芳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欣慰地靠着儿子不很健壮的手臂; “现在还不确定; 明天去拍了片子才知道。”
“那你要多休息了。” 李骏雄头一次对母亲真正地关心起来; “我以后不用你送; 自己坐巴士好了。”
“没关系; 妈妈用右脚开车没问题的。” 秦伟芳完全忘记了疼痛。
母子俩慢慢地走到停车场; 登车回家了。
夜深人静; 秦伟芳做完老师留的作业; 登录MSN; 见李正军在网上; 忍不住诉说了一番受伤的痛苦; 和随之而来的生活不方便。
“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 怎么不小心一点?” 李正军劈头盖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指责。
秦伟芳满腹委屈; 在儿子面前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可惜没人看见; 也没人在意。 她气愤地对丈夫说; “你以为我愿意受伤啊? 扭伤脚不方便的是我; 痛苦难受的是我呀! 你还指责我?”
“我不是指责你。 我是担心你受伤了; 你和儿子的日常生活有麻烦。 儿子课外活动那么多; 你不能接送怎么办?” 李正军解释。
“原来是担心儿子。” 秦伟芳心里冷哼了一声; 却没有流露出来; 反而说; “你放心; 我扭的是左脚; 不影响开车。 照样可以接送你儿子。”
“那就好。” 李正军竟然叫好; “这几天你们去外面吃; 你就不要做饭了。 有什么事情找柳玉洁她们帮帮忙吧。”
秦伟芳觉得心里冰凉; 很后悔当初买房子的时候想着远离华人聚居的城镇; 让儿子有个好的语言环境; 可以尽快学好英语。 如今儿子的英语不见得比在其它城镇居住的孩子有多么强; 自己住在几十公里外的地方; 怎么请人帮忙? 她没好气地回答; “让人家开几十公里的路过来帮忙; 我是不好意思。”
“你自己多加小心了。 注意休息。” 李正军不关痛痒地嘱咐着; 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与帮助。
“我怎么休息? 家里一堆事情谁来做?” 秦伟芳忍不住怨气勃发; “我现在脚疼得连觉都睡不着!”
李正军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脾气温和的妻子会大发雷霆; 也不想深究其缘由; 只是随口敷衍着; “那你早点休息吧。 我这里也很忙。”
聪明剔透的秦伟芳顿时心灰意冷; 意兴阑珊地说; “你忙吧。”
“BYE BYE 啦。” 李正军赶紧退出谈话。
秦伟芳抚摸着伤处; 久久不能入睡。 孤独; 寂寞; 孤立无援的无奈; 夫妻间的沟通不畅; 进而产生的情感疏离; 第一次活生生地呈现在她面前。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移民的错?” 她辗转反侧; 百思不得其解。
第九章 夏季阴影
随着气温渐渐升高; 雪山顶上的白色慢慢消融; 变换成郁郁葱葱的苍翠。 震撼人心的绚丽花海被无数房前屋后; 街边路旁的各种各样; 色彩斑斓的花卉所取代。 草长莺飞; 夏季的脚步声已经在不远处响起。
柳玉洁专门请人种植在后院的玫瑰仿佛在一夜之间全开了: 姹紫嫣红; 浅蓝嫩黄; 还有双色相间; 都是大朵大朵的复瓣品种; 而且芳香扑鼻。 爱花的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 把盛开的玫瑰及含苞欲放的花蕾拍下来; 通过网络传给国内的亲朋好友; 让他们欣赏 “我家后院的玫瑰”。 还专门为罕见的粉紫和浅蓝的花朵拍了特写; 标上 “紫玫瑰” 发了出去。 一时间反馈纷至沓来; 基本上都是赞叹花儿的美丽; 少数人表示很羡慕她能够在自己家的后院拥有如此美丽的玫瑰。 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柳玉洁每天晨昏定时浇水; 经常在花间流连; 不愿离开。 围绕在花园四周的花儿也不负所望; 越开越多; 越开越茂密。 她终于忍不住在每棵和自己一般高的玫瑰 “树” 上剪下一二枝; 插进搬家时杨莘楠送的花瓶; 屋子里顿时飘动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杨莘楠打电话邀请她参加教会小组的活动; 她婉言谢绝的同时邀请对方来赏花。 张玫琳要她去听传销课; 她推辞的时候也请对方来看玫瑰。 结果定下周末在她家聚会; 赏花。
星期六一大早; 柳玉洁依然听着闹钟响就跳起来。 梳洗完毕; 下了楼; 没有忙着准备早餐; 而是直奔后花园。 先浇了一遍水; 再剪下一捧带着露珠的娇艳玫瑰; 回到室内; 插进换了清水的花瓶; 才哼着歌开始准备早餐。
“哇; 好香啊!” 刘柳睡眼惺松地走进厨房; “妈妈; 你又剪花儿啦?”
“是啊; 还带着露水呢。” 柳玉洁心情愉快地顺口回答。
刘柳残留的瞌睡全飞走了; 双眼大睁; 高声叫道; “妈妈!”
柳玉洁吓了一跳; 手里的水果刀差点割伤手指; “怎么了?”
“你又剪花?!” 刘柳大声质问。
柳玉洁暗自吐吐舌头; 心想; 怎么忘了这是个小环保主义者; 要花草树木自然生长云云; 不赞成将鲜花从枝头剪下来的。 只好笑着解释; “今天阿姨们要来我们家赏花; ……”
话没说完; 刘柳不客气地打断母亲; “赏花在花园里赏就好了; 为什么要剪下来? 花儿也是有生命的; 它们也会疼的。”
柳玉洁哭笑不得; 觉得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女儿又回到了幼儿时期; “花儿在花园里也一样会凋谢; 剪下来不一定会加速它们的凋零。”
“那你也不能剪下它们。” 刘柳执拗地说。
“好了; 快点来吃早餐吧。” 柳玉洁息事宁人地说。
“你以后真的不可以再剪了。” 刘柳嘟哝着坐下了。
母女俩在清新醉人的花香里愉快地吃完了早餐; 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刘柳自觉地练习着钢琴; 柳玉洁在悦耳动听的乐曲声中收拾着餐具; 擦拭着锅台。
“叮铃铃 ……” 电话铃声打破了和谐愉悦的气氛; 柳玉洁摘下胶皮手套; 拿起话筒; 心情颇佳地轻声说; “喂?”
“喂; 你在家哦; 不会出去吧?” 魏晓霜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甚至顾不上正常的礼貌问候; 直接把问题丢出来。
柳玉洁心里纳闷着; 虽然魏晓霜的性格比较直率; 但从来没有这样不拘礼节; 心急火燎的样子。 她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 赶紧说; “我不会出门; 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马上到你家来。” 魏晓霜似乎松了口气; “其实我已经在往你家的路上; 几分钟就到了。” 她的声音逐渐恢复了正常。
“别着急; 慢慢开车; 我等着你。” 柳玉洁暂时不管她是什么原因这样焦急; 只是试图用平和的声音安抚她的情绪。
“我马上就到了。” 魏晓霜说完挂断了电话。
柳玉洁放下电话; 若有所思地望着电话出了会儿神; 清脆的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我来开门。” 柳玉洁扬声告诉女儿; 刘柳答应一声; 继续弹着钢琴。 柳玉洁打开大门; 魏晓霜急匆匆地走进屋内。 刘柳闻声停止弹琴; 礼貌地与她打招呼; 她也只是敷衍地哼了一声。 柳玉洁示意女儿继续练琴; 后者乖巧地回过头; 专注地弹起琴来
“今天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们有家教吗?” 柳玉洁陪着魏晓霜走进起居室; 一边准备给她泡茶; 一边随口问; “我请几个朋友来家里赏花; 看玫瑰; 都没敢请你们; 怕影响你们家小朋友的学习。”
魏晓霜阻止了柳玉洁泡茶的动作; “别泡茶; 我马上就走。” 接着叹了一口气; “唉; 就是因为今天有家教来; 我才着急找你的。”
柳玉洁不懂魏晓霜的意思; 扬起眉毛看着她; 没有吭声。
“真是不好意思; 我都说不出口。” 魏晓霜难得地忸怩起来。
柳玉洁更糊涂了; 只能瞪着她; 等待下文。
魏晓霜踌躇片刻; 一咬牙; 自言自语道; “来都来了; 不说也没办法了。” 抬起头冲着柳玉洁说; “你现在有没有现金?”
“多少?” 柳玉洁并不询问缘由; 只是简洁地问。
“三百块。” 魏晓霜大喘了一口气说; “借我三百块; 我要付老师钱。”
“你还真来巧了。 我昨天去银行取了现金; 正好有三百块。 要不还没有那么些现金在手边呢。” 柳玉洁说着就要去拿钱包。
魏晓霜拦住她; 苦笑地问;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借钱? 也不怕我不还给你? 你也太好说话了。”
“你要借钱; 总是有原因的。 如果可以说; 你自然会告诉我; 不方便说; 我追问也没意思。” 柳玉洁真诚地说; “我想你也不会为了三百块钱跑掉吧? 你临时需要; 我能帮上忙; 为什么不帮?”
魏晓霜又叹了口气; “你不问; 我也必须告诉你; 免得你借出钱来; 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柳玉洁善解人意地说; “不方便就不要勉强; 我不一定非要知道原因的。” 心里悄悄补上一句; “三百块而已; 何必太较真呢。”
魏晓霜摇摇头; “在温哥华不可以这样随便借钱给别人的。”
柳玉洁看她眉头紧锁; 不由想让她放松一下心情; 故意逗她; “哦; 是哦; 谢谢你的提醒。 我今天刚好没有现金; 帮不到你了。”
看着柳玉洁装腔作势的样子; 魏晓霜勉强展颜一笑; “你的表情好假哟。”
“这就对了嘛。” 柳玉洁收起夸张的表情; 恢复常态; “天又没塌下来; 地又没陷下去; 那么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呀。”
“你是不知道; 我没有你那么好命。” 魏晓霜叹息; “本来是家丑不可外扬; 我是没办法了; 只好不顾面子了。”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