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国遗珠-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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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 柳玉洁只有给杨莘楠打电话。 可是杨莘楠家里的电话没人接, 手机是留言信箱, 她只好放弃。
想起车里有BMW车行的电话, 急忙翻出来, 拨通电话, 找到一直负责车子保养维修的那位讲中文的先生, 才要到ICBC的事故申报电话。
拨通ICBC的申报电话, 向接电话的女子说明事故情况和车子损伤的状况, 听到对方和蔼亲切地帮助联系拖车公司, 安排与保险公司面谈的时间等, 柳玉洁的心情才稍有放松, 觉得事情进入了有人处理的状态。
正当柳玉洁在等候对方与拖车公司联系的时候, 眼角瞥见一辆熟悉的车驶过, 并在自己的车前停下 – 杨莘楠来了。
柳玉洁心里有点惊讶, 自己并没有给杨莘楠家里或手机留言, 她怎么会赶来, 而且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因为正在通话, 她仅举手和杨莘楠打了一个招呼, 继续与ICBC的女职员把事情讲清楚。
杨莘楠站在车外, 示意柳玉洁先讲完电话, 同时察看着柳玉洁车子的损伤情况。
让柳玉洁更讶异的是, 刘柳从杨莘楠的车上走了下来。
杨莘楠在等待柳玉洁结束通话时, 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通知专科医生要推迟时间, 并确定了新的时间。
在等待拖车的时间里, 杨莘楠告诉柳玉洁, 是刘柳学校打电话给她, 说刘柳遭遇车祸, 需要去医院检查, 联系不到她母亲, 只好打刘柳的紧急联系电话给她了。 而她本来约好了专科医生, 正准备出门去看医生, 接到电话后, 一边掉转车头往刘柳的学校赶, 一边试着打电话与柳玉洁联系, 以为柳玉洁尚不知道刘柳遭遇车祸, 根本没想到柳玉洁就是肇事者之一。 见到刘柳, 孩子表示要去现场, 知道妈妈还在那里。 杨莘楠明白孩子心里其实是惦记母亲, 就直接赶到现场来了。
寒风依旧刺骨, 汽车依然破损不能行驶, 柳玉洁紧绷的心情却在慢慢放松, 因为她知道, 至少有好友在身边可以依靠。
拖车到了。 满脸大胡子的拖车司机看了一下受损的汽车, 耸了一下肩, 表示自己不会开这样的车子走的。 然后给柳玉洁一张名片, 说明一些事项, 便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
柳玉洁与拖车司机谈话时, 杨莘楠又给她们共同的家庭医生打电话, 预约了柳玉洁和刘柳去检查的时间。 正好和她与专科医生的预约时间相近, 而且方向一致, 她可以送她们母女过去, 然后在接母女俩回家。
拖车司机动作迅速地将柳玉洁的车拖走了, 柳玉洁母女上了杨莘楠的车。 刘柳突然表示她要回学校上课, 因为当天有许多的课程, 她不想耽误。 经过短暂的商量, 杨莘楠把刘柳送回学校, 准备下午放学再接她去看医生。
因为时间尚早, 柳玉洁和杨莘楠一起回到附近的柳家。 短短的车程中, 柳玉洁表示了自己对好友的感激, 同时略为讲述了自己当时的惶惑心情。 杨莘楠则感慨, 其实刘柳就是不放心母亲, 要来看看妈妈究竟怎么样了。 见没有什么大问题, 还想着要去上学, 所以孩子们不像他们平时所表现的那样不在乎一切。
回到家里, 柳玉洁听从女儿下车前的建议, 给刘一夫打了一个电话。
在叙述事情经过的时候, 柳玉洁想到车被撞击的惨状, 如果再向后挪二十公分, 倾斜的将不是车轮, 而是车门, 而女儿就坐在那里。 她心里一阵后怕, 声音不由地有些哽咽。
听说柳玉洁与人撞车了, 刘一夫焦急地问了一下基本情况, 并表示, 不管车怎么样, 只要人没事就好。 他甚至提出自己提前回家。
柳玉洁还没有完全从撞车的震惊中恢复, 也不曾奢望刘一夫会提前回家, 听到他主动提出要立即回家, 心中自然欣喜, 却不敢信以为真, 一时没有吭声。
刘一夫追问柳玉洁的意见, 她表示, 如果他能立即回家当然最好。 处理车祸后续的事情不能指望他去与人打交道, 但开车的问题可以解决。 因为修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在温哥华没有车很不方便。 保险公司虽然提供租车费用, 可是本来对开车就紧张的柳玉洁开不属于自己的车就更紧张, 何况在刚出了车祸的时候。 如果刘一夫回家, 这就不是问题了。
刘一夫表示明天就去确定机位。
放下电话, 杨莘楠说, “听你讲电话时, 我都想哭。 你们这些妈妈真是太不容易了。” 听说刘一夫准备立即赶回家, 她对柳玉洁说, “起码对你是个精神支持。”
柳玉洁心里却不踏实, 觉得刘一夫不一定真会立即赶回来, 因为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刘一夫了。 她没有说出来, 心中毕竟还抱有一丝期待。
在家庭医生的诊室等候时, 柳玉洁觉得一阵阵疲乏不断袭来, 突然睏顿不堪, 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 浑身上下从手指到肩膀, 从脚趾到后背全都酸痛不已。 她知道自己是从紧张状态缓解下来, 刚才没有的知觉,现在全部出现了。
家庭医生询问了出事的经过, 大致检查了一下, 告诉柳玉洁没有大问题, 主要是撞车瞬间全身肌肉紧绷造成的酸痛。 她给开了放松肌肉和止痛药, 让柳玉洁回家热敷, 能泡按摩浴缸更好, 并提醒她, “明天会更疼。”
与杨莘楠再次会合, 已经是中午时分。 柳玉洁不知是否因为精神紧张, 过度消耗了体力和精力, 少见的觉得饥肠辘辘。 她问过杨莘楠是否需要休息,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 建议接上周妈妈一起去大吃一顿。 她觉得自己饥饿非常。
从停车场走到餐馆短短的一段路, 柳玉洁居然觉得双膝发软, 脚步虚浮。 周妈妈笑眯眯地搀住她的胳膊, 她觉得非常窘迫: 让老人来搀扶自己, 好像有点过分了。
美味的食物以及友人的安抚, 使柳玉洁的精神慢慢放松。 身体酸痛的感觉更加重了。 可是下午还有一个面试!
把周妈妈送回家, 杨莘楠马不停蹄地送柳玉洁回家换衣服 – 柳玉洁一直穿着早晨出门送女儿上学的便装, 去面试不大礼貌。 趁柳玉洁换衣服的时间, 有病在身的杨莘楠在柳家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权作休息。 紧接着又送柳玉洁去市中心的政府大楼参加面试, 自己在楼下等候, 约定如果时间长到孩子们放学的时间, 她就去接孩子们。
柳玉洁在总共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内, 完成了据说回答常规问题就需要三十五分钟的面试。 她感到, 在加拿大生活几年, 英语的听说能力的确有所提高。 在没有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 轻松自如地回答两个面试人员的轮番问话, 她自己都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走出面试室, 见杨莘楠等在门外, 柳玉洁心中再次涌起一股暖流。 她深切体会到, 没有好友的支持和帮助, 自己很难这么快速地恢复心情。
杨莘楠把柳玉洁送回家, 自己又去接刘柳, 并带小姑娘去看医生。 她坚持要柳玉洁在家休息, 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柳玉洁心中充满感激之情, 目送着杨莘楠驱车离去。
柳玉洁浑身不适, 精神恍惚, 却无法静心休息。
刘柳活蹦乱跳地回到家里, 表示自己虽然碰着了前额, 医生判断问题不大, 只是当晚不能有太剧烈的运动。 她说自己有个PROJIECT 必须完成, 已经约好去同学家做, 扔下一句, “我回来再吃晚饭。” 就急匆匆地走了。
偌大的房子里, 只剩下柳玉洁一个人。 她打开电视, 看完了电视新闻, 才慢慢地动手准备晚饭。
饭菜就绪, 刘柳一个电话打回家, 说遇到一点问题, 要稍晚一些才回家。
柳玉洁看完了平时根本不会看的电视剧, 刘柳还是没有回家。
晚上九点多, 刘柳打电话告诉母亲, 同学的家长给他们准备了麦当劳, 自己不回家吃饭了, 做完作业才回家。
柳玉洁无话可说。 因为她自己也不止一次地为来家里做PROJECT的孩子们买披萨饼, 知道孩子们赶做PROJECT的劲头, 而且毕竟是与学习有关的事情。 她没有动已经全部做好的饭菜, 而是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填肚子。 然后上楼放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 浸泡着酸痛不已的身体。
热水抚慰着她的身体, 减缓了疼痛的感觉。 可是柳玉洁的心里却一片冰凉。
她想着在女儿来电话之前, 自己忍不住又拨通了刘一夫的电话, 他的口气完全变了。
他听到妻子诉说心里的惶惑和对要开别人的车的担心, 居然说, “你没问题, 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 云云。
柳玉洁心里哭笑不得, 明知这不是什么能力问题, 而是心理障碍。 她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已经知道刘一夫不会提前回家了。
刘一夫似乎根本没感觉到柳玉洁其实需要的是精神上的支持, 反而追问她, 你说我要现在赶回去吗? 我不想工作没完成就离开。 我希望这次回家能呆久一点, …… 我希望能呆到, 他随口说了个日期。
柳玉洁心里悲哀地想着, 你从来没有呆到任何预定的日期, 没有一次不是提前回国的。 无论什么借口, 都可以用来提前离开家, 而绝对没有提前回家的时候。 家对于你来说, 已经很不重要了。 她没有说出来, 也不想说出来, 因为她觉得毫无意义, 徒增烦恼。
刘一夫再次追问, “你觉得我现在回去合适吗?”
柳玉洁疲惫不堪地回答, “我早说过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一夫仿佛松了一口气, 随便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 赶紧挂断了电话。
热水泡红了柳玉洁的皮肤, 心中的郁闷却始终徘徊不去。 天窗上传来 “噼哩趴啦” 的敲击声 – 下雨了, 而且是大雨。
柳玉洁叹口气, 艰难地爬出浴缸, 清洗收拾好, 下楼等候迟迟未归的女儿。 她没有车, 不能去同学的家里接女儿, 只能傻等。
雨点打在天窗上, 一阵比一阵猛烈。 柳玉洁忽然听到不寻常的声音, 急忙上楼查看, 只见客房卫生间的窗台上在流水, 什么地方漏水了!
她一边焦急地清理仿佛川流不息的雨水, 一边试图找到漏水的地方, 发现是天窗某处在漏雨进来。 她跪在地上, 清理着积水, 止不住一阵阵心酸。 她真想放声大哭一场, 发泄一下孤独无助的沮丧, 可是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眼泪!
第十五章 雪山作证 (三)
圣诞节越来越近了。 “太空人” 们陆续飞回家中, 陪妻子儿女们一起度过这西方社会里最重要的节日, 同时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刘一夫秉承几年来的习惯, 扮演着 “骆驼队长”的角色, 从国内背来了许多土特产和年货, 把大皮箱装得满满的。
看到被女儿翻开, 堆了满地的东西, 柳玉洁心里不能说不感动。
在身边的 “太空人” 家庭里, 只有刘一夫几年如一日, 每次回家都带着装得满满的的大箱子, 吃, 穿, 用, 玩, 应有尽有。
刘一夫每次带回家的各种电视剧的碟片, 多得都可以开个出租店了。 可是除了老人们来探亲时每天必看之外, 柳玉洁自己很少看。 朋友们纷纷来借, 为了便于查找, 她专门备了一个本子, 记载影碟借出的情况。 其实很多碟片她自己根本没看过, 有时候是原封不动地借给朋友, 在外面流转了一大圈才回到她手中。
其实柳玉洁更希望的是一家人团聚, 和和睦睦地过日子。 是多一些精神上的交流和互相支持与理解。 她觉得在这一点上, 刘一夫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大了。
柳玉洁有条不紊地做着家务, 由着刘柳在箱子里探宝一样地翻着。 刘一夫则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 欣赏着女儿不时为发现什么而惊喜的样子。
“哇, 好漂亮! 还绑了彩带呢。” 刘柳又翻出一样让她惊喜的物件, 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 爱不释手, 嘴里还叨咕着, “包得这么好看, 我都不忍心拆开了。”
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的刘一夫探头看了一下, 忽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一把从女儿手中拿过那个包装精致的小物件, 笑着说, “妞妞, 这不是给你的。”
刘柳眼珠一转, 调皮地一笑, “噢, 我知道了, 这是讨好你老婆的礼物。”
刘一夫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他笑着斥责淘气的女儿, “礼物就是礼物, 什么叫 ‘讨好老婆’, 真难听, 还没大没小的。 你妈妈听见又要训你了。”
“本来就是嘛。” 刘柳根本不把父亲的训斥当回事儿, 满不在乎地说, “男子汉大丈夫, 敢作敢当。 讨好老婆又不丢脸。”
刘一夫啼笑皆非, 觉得女儿的说法有点太夸张, 这和什么 “敢作敢当” 怎么扯得上关系? 却又无法驳斥她的说法, 只好选择不搭茬。
刘柳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 完全不在意父亲的反应, 接着说, “我要郑重申明, 妈妈现在基本上不会训斥我啦, 你不要用老眼光看人。”
刘一夫很惊讶, “你妈妈不训你了? 那可真是新闻。”
刘柳很不满意地斜视着满脸问号的父亲,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说完, 她蹦起来, 冲到母亲身边, 用很夸张的语气说, “妈妈, 爸爸给你带了神秘礼物, 包得好漂亮, 还不许我动呢。”
听到 “礼物” 二字, 柳玉洁心里居然 “咯噔” 了一下, 多少年了, 多少年刘一夫没有给自己送过任何礼物? 什么结婚纪念日, 生日, 这日, 那日, 在刘一夫的心目中都是一样的日子, 没有什么区别。 以前自己试着提过礼物之类的问题, 得到的回答竟然是, 钱在你手里, 想要什么自己去买就是了。 从那时起, 柳玉洁断了从丈夫手中得到礼物的念头。
见母亲沉吟不语, 刘柳有点着急了。 在温哥华, 见多了父母失和, 家庭破碎的凄惨, 聪明机灵的刘柳总是会利用一切机会, 让父母亲彼此之间有更多的感情交流。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 带着小女儿的娇态对母亲说, “妈, 礼物耶, 人家说千里送鹅毛就怎么怎么样了, 爸爸这可是万里迢迢带来的哟, 应该说是重于泰山喏。”
柳玉洁被女儿难得一见的娇憨给逗笑了, “你还真敢用词。 重于泰山的礼物不把妈妈给压死了。”
刘柳一吐舌头, “我只是形容嘛。”
柳玉洁同时没忘了给予女儿鼓励, “你的 ‘万里迢迢’ 用得很贴切, 难得你还会用这些中文词语。”
“因为我是柳玉洁的女儿嘛。” 刘柳奉承了母亲一句, 趁势把她拉到了客厅里。
刘一夫在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