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巷-第3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瞪系呐墒强募玻怀∫怀⌒ψ牛簧簧白拧凹佑停 薄凹佑停 贝蠊肺瞬还几盒≈魅斯睦愀裢饩ぞひ狄怠T跄温访嫣⑺旃芬猓谑敲炕幌拢慵蒙サ乜纯葱≈魅耍挝裢瓿傻貌缓枚呃⑼蚍帧�
玩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尽兴方归。女儿的羽绒服已经成了紫色,不过王慧心里还是感到快活、温馨而又幸福。
67
天色向晚,公园里已是悄无人影、游客寥寥。这并不奇怪,虽然白天似乎总有一半个城市人在这儿到处游逛,但天一擦黑,这儿便成了瘟疫之地,流氓阿飞抢劫犯出没,人们固然需要浪漫,但顾身惜命更重要。烈士墓位于公园最深处,偏僻荒凉,更是早已路断人稀。只有一个穿皮夹克的年轻人,独自坐在纪念碑前冰凉的石阶上。面对这令人恐怖的静寂,心时不觉一阵阵发毛。叫他在这儿等一个人,不知又要叫他干什么。
啊,但愿别再叫他去干什么可怕的差使。想到这,他不由又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看了看,他觉得一股热热的胆气涌入鼻腔。
唉,他没法除去它。这些天他神经质地几乎整天站在水池边,一遍又一遍地洗手,用肥皂打,用刷子刷,以致他的怪癖举动已经令人生疑,让全家人为他惴惴不安了,可是手上那种粘腻的感觉,那股腥热的味道却无论如何再难除失……
随着一阵汽车熄火的声音,他看见几个人顺着林间小径走来。他的心忽然抽紧了。
王胡庆两手插在裤兜里,在前面两条大汉的背隙中,看见了坐在墓碑下的赴约人。沉重的脚步声缓慢地叩响着,恍若空谷足音。没有风,树木都仿佛嗅出了某种气息,噤声屏气地静默着。王胡庆微攒眉心,看见那年轻人脸色苍白。
他们在石阶前停下,两条悍汉懒散地站开,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根一指粗的撬社,表情木然。胡岩也侧身站着,看着王胡庆一步步走上前去。
王胡庆停住了。他与坐在石阶上的年轻人四目相对。胡岩从他眼里又看见了那一闪而逝的凶残光亮。穿皮夹克的年轻人什么都明白了,他没有打算站起来,他们不会让你逃掉的。并且他也站不起来,两条腿好像已经不再属于他。他看着王胡庆,眼里竟是一种无望的沉静。
“我会在什么地方……被人找到?……”他声音细弱,几难辨认,因为他知道,他也许是不会再被人找到的了。
“医院。”王胡庆吐出两个字,一无表情。
年轻人眼里浮过一丝疑惑,但那疑惑马上便消失了。继之而来的则是一种枯井般的凄绝。他知道了,他后面大半生将怎样度过。他们并不打算杀死你,可是你无法选择,必须接受的事实,却将是比死去还要痛苦万分。
“你被汽车轧了,”王胡庆好像在叙述一件与他们两人都毫不相关的事情,“正象你轧过别人一样,这次是你被人轧了,轧伤了一条腿,右腿,当然如果你愿意,左腿也行。它从大腿骨中间……很不幸,断了。当然,它显然是被汽车轧断的,你说呢?”
年轻人默然。他不可能有别的回答,只能接受这种安排。
虽然残酷悲惨,但这是交易。若不如此,另外的代价便会是两桩命案昭然揭世,他将因此而被送上断头台。他看着王胡庆,在无法改变的结局面前,忽然感觉到那只右手已不再有任何异样,它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阵绝望的轻松。王胡庆的眼睛发黯无光,完全是平面,没有深度。好像他正在与人讨论要弄断的,不是对方的血肉肢体,而是一条板凳腿之类什么。那平静、淡漠以及无动于衷的残忍,都让人不寒而栗。
“我……没有……别的选择么?”
“很抱歉,契约就是这样定的,我无法擅自更改,因为我不能不讲信用。根据那契约,你将在一家福利工厂谋得一份挺不错的工作,比如缝缝鞋啦什么的,你很幸运,因为据我所知,你直至今天一直还在待业是吧。很快你就可以有工作啦。
同时在法定工资之外,你每年还将得到一笔补贴,当然这钱并不是我掏。它很优厚,甚至即使不工作你也可以过得很不错。
你可以满大街去逛,甚至还可以出去旅游,当然如果你拐杖能用得很顺手的话。怎么样,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其它问题么?“
“我有给我……来点麻药。”
“他说什么?”两个彪形大汉狞笑起来,“给他来点麻药?!
他还要点麻药!这老大麻药针还不够么?“他们把手里的撬杠倒了一下手,”到时候一下子你就全麻啦!“
年轻人朝他们望了一眼,他们目光里所剩的,已经只是一种鄙视了。
两个大汉动手了。把年轻人的腰带争开,褪下了他的裤子,把那条精赤的腿摆正在石阶凹坎上,一指粗的撬杠横着放在上面,一人按着一头,弓身蓄势。“头儿,看看地方对不对?”
王胡庆俯下身去。撬杠下面,那根大腿并不粗壮,显然它还没有最终发育完全。大腿根处,那个男人的物件无可奈何地被撬杠挤压着,它很白,大小适中,龟头被一层薄薄的包皮包着。一簇茸毛黑亮亮地长在它根处,并不茂密,显然还有相当部分尚未破土而出……正是它—;—;这个少男的生命之根,让王胡庆忽然变得有些犹疑了。在纹理粗糙的撬杠衬托下,那男人之物显得健康而年轻,像初绽蓓蕾,尚且带着露珠。有一忽儿,王胡庆的心理支撑似乎有些失去度向了。他虽然并不是在戕害无辜,但这毕竟是在戕残稚嫩……他抬起眼来,发现年轻人正十分遥远地望着他,毫无祈求之意,那眼神里痛苦的宁静显得直率而又纯净。
终于,他把那撬杠拿开了。两个大汉困惑地动了动眼球。
胡岩静静地嘘出一口气,似乎有些不尽人意,但毕竟……
直到走出很远,他们听见向后叫了一声,声音不高,却让他们站下来。
年轻人已穿好衣装,定定地站在石阶上。“我……跟你走—;—;”
王胡庆看见年轻人眼里蓦然涌上一层泪花。他没有说什么,他晶莹的泪花让他明白,谁也无法拒绝他。今后为了你—;—;如果需要—;—;他将不惜肝脑涂地。当然,他什么也不会让他干,因为他还更明确地意识到,世界上又有了一个人,从此将与邪恶无缘。王胡庆看着那年轻人,好像看到了自己少年时的影子,他更希望那是他现在的影子,可惜,这已不再可能了……
海水是咸的,谁放的盐?……
68
“说真的,一见了你我就心惊肉跳。”王胡庆把咖啡器放在茶几上,顺手插上了电插销。
“只要不犯法,我看这倒没必要。”金强欠欠身,把大沿帽挂在旁边农架上,“好人见了我谁也不紧张。”
“问题我不是好人哪。再说犯法?我不犯法、法犯我呀,老有检察官什么的揣着枪惦记我,我能不紧张吗?这回谁又要来,还是鞍山检察官?—;—;”
“哪里,群众的力量还是大的。”
这话没头没脑,王胡庆不由征忡了一下。金强投理会他,技开拉链从包里拿出几样东西,放在茶几上。王胡庆扒拉扒拉,几本私印的“黄”书,一盘床上音响磁带、两盘录相带,《顶峰》、《旅游船》。甚至一套“全本”《金瓶梅》,印制得相当精美,《肉薄团》就印得十分粗糙。
“哦哟!这套玩艺拿这儿来干吗?想借给我看看?你可甭害我!虽说从来没看过,真倒很想瞟上几眼,不行,看这玩艺犯当,眼睛犯罪,咱国家有这条儿。你积点德,不能把我往犯罪的道儿上引,我这人别人叫我奸商,商业道德差点,可犯罪的事不干,奉公守法,咱可是正宗的原装良民。”
“你就甭描绘天使啦。”金强自己倒了咖啡,“跟你没关系,我相信你绝对是好群众,这是我的公务。省人大常委会正开例会,这些东西寄去了,附信说,我们正直的人民群众再也不能容忍了。署名是十二名群众。真赶个好点儿,等于给会上送了个炸弹。”
“等等,下边由我来说—;—;老头儿们平时孤陋寡闻,这下一看,好家伙,这不比资本主义还资本主义了么!妥,例会等于专给这事开了,委员们轮番发言,态度激烈,而且……肯定还会专门形成个提案什么的吧?—;—;”
“是,责成省政府狠抓文化市场整顿,来一次大规模‘扫黄’运动。副省长亲自督战,决心不管查到哪儿也得查下去。
无论牵涉什么人,一律严惩不怠。“
“嗬嗬嗬,到底群众力量大……喔,这话挺耳熟,开始是不是你冲我说来看?就这句话—;—;”
金强笑了:“你别心惊,知道你这儿没有三百两银子。我是琢磨,‘十二名群众’,十二,什么意思?”
“十二就是十二呗。十加二,二六一十二,三四一十二—;—;一个数字。哎!我想想—;—;十二……对,对,西方大陪审团,法官数字是多少?”
“十二个。”
“这就对啦。《东方快东谋杀案》看过吗?杀人者同时也是正义的执法者,多少?—;—;”
金强眼时现出领悟之色:“我不能不惊叹,你的想象力确实超乎寻常。”
“想不好瞎想,嘿嘿。人不时常想象点什么,那可活得太乏味了。”王胡庆嘻皮笑脸说着,眼里一种惊讶与疑问却像一层茸毛一直没有消褪。
他的惊讶与疑问不是没有缘由的。书籍画册录相带寄到省人大,成立“扫黄办”,公安局方面委派金强为其成员……这些他都知道,然而下面查出大量书刊音像制品报到“扫黄办”,在判定颜色、最终定性的时候,却被金强嘁哧咔嚓否定了一大半,说不属淫秽之列,至多算庸俗一点、格调品位不高罢了。
这自然很是激恼了一些人,觉得金强观念立场思想意识很让人侧目。于是“扫黄办”方面要求公安局易人。
而霍国泰委派金强介入此事,是知道此一事情不单是查处零星非法牟利的淫秽物品的问题,它也许与本市那个形成了网络的经济犯罪集团直接有关。此案一直由金强经手。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因此他再三陈词,不同意撤下金强。然而意见是从上面下来的,他无法硬抗。只有按省公安厅意见,召回金强,换上老楚,并把意图指向、线索目标向老楚作了交待。王胡庆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霍国泰向老楚交割此事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境状。
老楚一去,自然“旗帜鲜明”,把封面上凡有女郎凡有枪手的刊物、书皮上凡有“爱”字、“情”字、“性”字、“欲”
字的书籍一律划为“剧黄”。“扫黄办”工作进展顺利、全面铺开。当然老楚也没有忘记霍国泰耳提面命的直接使命,对“霍局长”,他毕竟是不能也不敢怠慢的。就在前天,老楚拿着寄到省人大的一包书籍画册录相带来找过他王胡庆。老楚似乎也有一种本能嗅觉,知道王胡庆与这些匿名投寄物也许存有某种蹊跷关联。然而王胡庆整个一个装痴卖傻,他不能忘记老父亲横遭暴死时楚电棍子雪上加霜、落井下石的恶毒行径。另外,除了记恨,他还知道楚电棍子与那伙罪恶势力很难说同有什么龌龊勾联。王胡庆不会傻到那一份儿,更不会善良到那一步,会给老楚充任谋士、担当眼线,自己把脖子往人家刀口底下伸。不过,话里话外,他听出老楚还去找过刘贯章探询。老楚真他妈疯了!为急于立功、急于表现、急于攫得处长之职,竟然去向强盗套问小偷了!不过一想到“利令智昏”这个词儿,王胡庆也就觉得什么都可以理解了。唯一让他不解的,是老楚在去向刘贯章磁话儿之后,居然还会毫无伤损,胳膊腿脑袋瓜儿还会囫囵长着、至今无恙。他不明白刘贯章一伙何以会对自己的桀运视而不见?何以会对楚电棍子的“打草”声置若罔闻?他们怎么会如此麻木,或说他们为何一下子变得这等宽容?……唯一的解释者来只能在精明奸猾、心计高深的刘贵章本人了。无疑,刘贯章已然明察大势,知道黄国兴之流已是穷途末路、日薄西山、岌岌可危。他虽未向老楚提供什么内线情况,但也未向自己大本营通报不祥险讯,更未操刀行刑、亲自向老楚下手。他显然不动声色地已经开始拔脚,打算悄然脱身了。到底是他妈刘贯章,老楚这号呆瓜,叫人卖了他也只会跟着帮人数钱。十足庸夫,他不可能漂漂亮亮办成一桩真正案子的。
想到此,对眼前这包书籍带子重又回到金强之手、重又从金强兜子时掏出来摆到他面前桌子上,王胡庆也就不再感到惊讶奇异了。很显然,这让他再一次看到了霍国泰刚直不阿、棱角鲜明、铮铮作响的人品与性格。他随手扒拉扒拉图书带子,作深思熟虑状向金强说:“这些不可能是单人干的,当然不是说单个人干不了,但这可能不是,看来也许是个‘集团公司’之类,当然工商登记册上你大概查不到它。”
“你又叫我想起上次你对那桩汽车倒卖案的想象了。”
“想不好瞎想,说了嘛!怎么这事跟那案子能联上?”
“明天捕人。当然,黄国兴很可能还不是那罪恶势力的最大头子,他们的最高首脑很可能是地位更高。更有权势的人。
不过总算吧,社会毒瘤就要面临手术刀了,若‘十二名群众’有知,一定会弹冠相庆的—;—;我希望、也相信他们象你一样,都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永远与罪恶无线,但愿从此以后。“
“不过他们当中若有一个半个像我这类‘奸商’,想来大概也无碍大局吧。顺便问一下—;—;”他指指金强正准备装进包里的一本“查泰莱”,“咱们抛开非法牟利贪得无厌毒瘤之类不说,单讲这东西本身,如果你不穿这套衣服,不是警察,纯粹只是个普通的自然人,你也会把它当成洪水猛兽么?”
金强看看他:“我要是你,我就不会问,当著作过秃子的人,最好别说亮。”
王胡庆笑笑:“明白了,明白了。人这玩艺什么时候才能不跟自个儿过不去呢?想想是他妈荒唐。得,咱们说点提情绪的,你处长任命什么时候能下来?还没动静?……没动静就是快啦。”
金强笑笑往后一仰,笑得有些黯淡:“不是没动静,是没节目了。从下边分局调个局长过来当处长,平调,这两天就该到任了。”
“哦,这可想不到!”王胡庆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