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快婿-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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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史自然更加表演得神仙得不能再神仙了,天上地下,唯我独“仙”的感觉,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呜呜——呜呜——”两个人正在扮大神扮得出神入化,结果旁边传来一阵“呜呜”像接收不良的电台在大唱《窦娥冤》一样的声音。
“呜呜——”那电台继续鬼叫。
弄玉溜眼一看,赫然正是那几乎要了她的命的巫师!这下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萧史也正抬眼向她望来,眨了眨眼睛。她看得懂那意思——完蛋了!就是这个意思!不会错的!什么叫欲哭无泪,死到临头,她真是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
“弄玉,这人可是——”秦穆公还没问完。
“不是!”弄玉想也没想,回答得比什么都快。
萧史心中暗暗叫苦,一面叫苦那巫师为什么会在?一面叫苦弄玉表现得太失常,不知道要怎么挽回?他又不能表现在脸上,微笑得一张脸都僵了。
秦穆公多年的君王,自是不那么容易被人欺骗的,一听便知这其中有鬼,看了弄玉一眼,“解开他的绳子。”他对看管着那巫师的两位侍卫道。
巫师立刻站了起来,“启禀大王,这——”他一手指着萧史,被绑得喘息未定,但神情坚定得令人害怕,“这个人,绝对不是——”
“你给我闭嘴!”弄玉尖叫一声,叫得比他的声音还大,“这里有你说话的分?这里是堂堂宫宇,是君王的地方,有你说话的分?你给我闭嘴!闭嘴!”她如果可以的话,一定会立刻塞了他的嘴!立刻!
“让他说。”秦穆公对弄玉这种败坏君王形象的行为非常不满,沉下脸来,“你退下去,让他说。”
弄玉不敢再借势胡闹,她明明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亲手抓住了萧史!萧史不但假扮婢女,而且连两个侍卫的擒拿都躲不过,他哪里是什么神仙?让他说,他立刻说的就是这个!萧史假扮神仙,欺骗君王,这是杀头的大罪!她要怎么救?怎么救?秦穆公脸色一沉,她不敢再说,但身子不知不觉紧紧靠着萧史,把他挡在身后,要保护他。
她挡在他面前是什么意思,萧史自然明白。她想保护他,虽然很傻,但是他很感动,她很害怕,人在微微发抖,但挡在他面前的决心一点都没有变。他轻轻拍着弄玉的背,低低地道:“不要怕。”
“启禀大王,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太华山仙人,绝对不是!”那巫师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微臣亲手抓住他,微臣所说的婢女就是他!他假扮婢女,欺骗微臣。他是凡人,微臣将他绑在马背上,他毫无抵抗之力!他绝对不是神仙!公主——公主被他欺骗了!大王!微臣决非冒犯公主,只是此人假扮仙人,神鬼震怒,微臣身为星官,必要这妖人到祭坛为祭,否则,上天必然降灾我王!大王明察!”
我的天!萧史苦笑,他有这么多罪名?摸摸耳朵,他一本正经地对着秦穆公拱手,言辞清雅地道:“父王,臣吹箫之艺,父王亲眼所见,臣亦非欺骗父王。将公主许配,是父王之意,臣亦曾推辞,父王执意要将公主下嫁,臣本是不得不娶。所说欺骗君王、假扮仙人,不知从何说起?说道神鬼震怒,臣与公主相处经年,只见秦国国威大震,我王威信日高,不知这震怒二字从何而来?神鬼之降灾又在何处?莫非——”他非常优雅地负手望天,“你所谓神鬼之灾,就是大王的声望日高,秦国的国威大振,你以为大王本不该称王天下?还是——原本无灾,你出口诅咒,妄图使本国成祸现灾?你是何居心?”
他一字一句说完,那巫师被他说得脸色大变,一时说不出话来,气得脸如土色,“你——”
萧史脸上带笑,侧过身,遮住秦穆公的视线,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一句:“我什么?我好厉害是不是?”然后满意地看见那巫师脸上紫色变成黑色。
弄玉又是紧张,又是好笑,又是害怕,她不知道他原来有这么好的口才,颠倒黑白是非错乱的话他说得天经地义,轻轻一拉他的衣袖,只希望他别太嚣张,被秦穆公看见了就完蛋。
秦穆公沉下脸,看不出喜怒哀乐,所谓“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弄玉是第一次看见了。他显然也并没有完全相信萧史的话,当然他也没有完全相信巫师的话。他在这位脸上看了许久,又在那位脸上看了许久,良久之后,缓缓地道:“既然两位相持不下,本王倒有一个法子可以判明谁是谁非。”
弄玉心里一跳,她明知其实那巫师的话倒有九分是真的,萧史的话倒是九分是假的。如果秦穆公要萧史变戏法,那没有作弊是万万变不出来的。“什么法子?”她脱口问道。
“本王收藏两百年前本王祖先流传的‘护善之链’和‘定心之结’,那本是仙人遗传,如果萧君本是仙人,自然困他不住,若是他脱不出这锁链,解不开死结,那么,莫怪本王要将他推入火炉祭天。弄玉,你站一边去。”秦穆公袖子一挥,左右有侍者把弄玉按住,不让她上前。
弄玉整颗心都凉了,什么结什么链?他只怕连一条麻绳都解不开!秦穆公竟要用锁链和绳子把他绑起来,推进火炉里去祭天?“等一下!”她大叫。
她这辈子没有叫出这么大的声音,她向来注重形象,从来不会大叫,但现在她叫得比谁都凄厉,“他是我的夫君,既然我已经嫁给了他,无论他是不是神仙,我都相信他!父王,你要绑,就把女儿和他绑在一起!要祭天,那就一起祭!反正人我已经嫁了,如果他不是神仙,女儿也没有脸面活着再嫁!活着给父王丢脸!要绑一起绑!”她沉下脸,向左右两人喝道,“放手!”
那两人被她的威势吓到,竟然放手。
她拂了拂衣袖,微微扬起了下颌,那神气很是鄙夷,看了左右两人一眼,又看了那巫师一眼,最后看了秦穆公一眼,统统眼神都是那样鄙夷,袖子重重一摔,发出“啪”的一声响,她走过去,和萧史并肩而立。
秦穆公被她的眼神激怒,“好!你要同死,父王成全你!父王真是宠你宠得太过分了!才让你任性胡闹,胡作非为!”他一挥手,“来人啊,取本王的护善之链和定心之结来!连公主一起绑了起来!”
“是!”下面的人看见秦穆公发怒,骇得心惊胆战,立刻匆匆而去。
“你搞什么啊?”萧史低声道,“你想让弄玉公主变成半路冤魂?”
“既然神仙都要死了,弄玉变成冤魂关我什么事?我自身难保,还管得了她成仙还是成鬼?”弄玉从后面抱住他,“如果你要被烧死,那么我也——”他是那样喜欢热闹的人,习惯被人宠着,哄着,那样漂亮那样可爱,让他独自一人,他会寂寞的,她舍不得,舍不得他寂寞,舍不得他没有人陪。
“胡说八道。”萧史低低地道,“谁也不会被烧死,既然弄玉没有被烧死,那么我们也不会被烧死,你不明白吗?你就是弄玉,我就是萧史,我们后来成了仙飞走,并没有被烧死在火炉里,你要相信历史。我们一定不会被烧死。”
弄玉不答,她死死抱着他不放。
这时,护善之链和定心之结来了,一路叮叮当当。
萧史认真一看,是一串很漂亮的银链,串串骷髅头精巧细致,只有黄豆大小,颗颗牙齿相咬,头颅后有发辫相系,串成一串长链,看起来并不如何粗鲁,倒像新潮年轻人喜欢的很酷的饰品。还有一条绳子,是浅青色的结绳,看不出什么材料,仿佛是用很细的丝线打成,花费了许多功夫的小玩意。
“这是什么东西?”弄玉小小声地问。
“不知道。”萧史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像是几百年前的东西,很漂亮呢。我保管这些人弄不出来。”他悄声道,“像比我们还现代的东西。”
“未来的?你不要胡说了。”弄玉抱着他的腰,闻言顺手捏了他一把,呵呵地闷笑,“你电视看太多了。”
“哇!”萧史硬生生忍住呼痛,“我要死了,你还这样捏我!”他忘记了面对秦穆公,自然而然皱眉哀怨,无限委屈,“很痛耶。”
“你都要死了,死都不怕,怕什么痛?”弄玉哼了一声。
萧史垂下眉毛,小小声地道:“我不怕死,我怕痛。”
“我会记得的。”弄玉低低地笑。
这时,护善之链和定心之结已经围上了身,那链子萧史打赌保证不是银的,也不是白金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铐在身上冰凉冰凉,却不会被体温温热,一直是冰凉的。那些骷髅头打造得非常标准,符合解剖学结构,绝对不是秦穆公这些古人可以做得出来的:“弄玉,这东西如果不是真的神仙的,就是另外一些可以穿越时空的人留下来的,我不是胡说,你看,这上面还有字母——”萧史压低声音。
“我看见了,这是什么字母?”弄玉也声音压得极低,“不是英文。”
萧史的唇几乎要压到弄玉的耳朵,“是梵文。”
“梵文?你看得懂梵文?”弄玉无比诧异,“你做过和尚,学过念经?不然你学梵文干什么?”
“我原来念的是宗教学院,不是念国家综合大学。”萧史伸出手指去摸那些刻在护善之链上面的字母,念道:“subhakara-simha,善无畏。”
“善无畏?这条链子的名字?”弄玉好奇,“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萧史耸耸肩,“就是这字面上的意思。”他叹气,“不会说只要‘善’,就可以无畏吧?这么假,无聊!”
两个人窃窃私语,另外一条定心之结也绑在了身上。那是条很精巧的绳结,隔着几结便有几个穗子,也很漂亮。
“这上面怎么没有字?”弄玉在那绳子上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字,失望地叹气,“我还以为,看懂了上面的字,就可以脱险,竟然什么也没有。”
“我觉得,这条链子,是某种比较奇怪的合金。”萧史还在弄玉耳边小声地道。
弄玉敲了他一个响头,“废话!我也知道,这条绳子,是比较奇怪的绳子。”
“启禀大王,护善之链和定心之结已经绑好。”
两个好奇的人才醒悟过来他们目前凄惨的处境——并不是在做科学家研究这两件奇怪的东西,而是面临杀头的——不——烧死的大事!
“好,”秦穆公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萧君,你脱出来,本王就赦你死罪;你脱不出来,本王立刻将你推入火炉。”
萧史点头,“对,只要你不烧死你的公主,臣并无所谓。”
秦穆公哼了一声,“她是本王之女,本王自是不会烧死她。你放心,你即使脱不出绳子,本王也不会让弄玉陪你死的。她愿意陪你绑,陪你受苦,是她重情。本王说要烧死她,是一时之气,但你不同,你若脱不出护善之链和定心之结,本王决不会饶了你。”
弄玉低低地道:“我陪你死。”
萧史用力挣了一下那护善之链和定心之结,“这两条绳子链子结实得很,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弄得断它?”
“这护善之链和定心之结是百年之物,相传只有天籁之音与处子之血,才可能弄得断它。你们两个,是不可能有这两样东西的。”秦穆公缓缓地道,“天籁之音,不知是何物;而弄玉即已嫁人,便已是妇人之身——”
弄玉眼睛一亮,萧史忍不住笑了,小小声地道:“我可没有——”
弄玉踢了他一脚,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骂道:“你说的什么啊!”
萧史咬着嘴唇笑,煞是可爱,“天籁之音,天籁之音,难道是——”
“你的歌?”弄玉抬起头来,“难道我们遇难呈祥,这两条链子绳子,是为我们准备的?几百年前的我们的同行,知道我们今日有难,特地从百年前准备下的?”她脸颊红晕,“难道今天其实我们——不会死?”
“不会死。”萧史低声很柔软很安慰地道,“我保证,不会死。”
他们被一条银光闪闪的骷髅头链子绑在一起,又被一条浅青色的绳子在链子头上打了一个死结,但那并不显得狼狈,反而像戴在他们身上的饰物,在殿堂的火光下,银光流动,穗子摇晃,很——美——
秦穆公本是震怒,但如此一看,不由得怒火也渐渐消退了。他们两个,真的是天造的一对,地造的一双,两个人死到临头,旁边的火炉已经熊熊烧了起来,挣不出来就是死。但两个人窃窃私语,并没有任何惊慌或者恐怖的神色,弄玉俏脸红晕,萧史似笑非笑,却隐隐约约有一种暧昧的情韵,微微妙妙地弥漫开来,并非暴戾,而是绝美。
只见萧史环住弄玉的腰,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唱——
我会一直记得,你要我唱歌
爱并非很难得只要没有人哭了
为什么计算太多计较太多计量得太多
什么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承诺了却不负责
爱有人说难得因为太多苦涩
为什么错爱太多错信太多错误得太多
什么叶子黄了花也落了
一定就要哭了
我爱了一个不会说爱我不爱哭的你了
什么承诺什么花落
你没在乎过
……
弄玉很惊奇地看着他,她没听过他这首歌,是新歌吗?
萧史只是眼睛笑着看她,低低柔柔地唱,那歌本来很轻飘,幽幽悠悠的尾声,像香炉里的游丝,静静、静静地游转,徘徊不去。
秦穆公和一干婢女侍卫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歌,不是阳春白雪的尖嗓子,也不是乡间俗夫的山歌,而是这样飘忽,这样低柔,这样动情的歌!萧史的嗓子非常好,那歌虽然唱得很轻,但声音很清晰,隐隐的磁性,在殿里听得清清楚楚。那歌词如此简单,每个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唱,每个人的心情就随他的歌起伏,心随着节奏跳,怔怔地忘记了这是国君在行刑,每个人的眼睛就看萧史。
他又在卖弄风骚!弄玉对萧史的魅力开始有些“免疫”了,边听边睁大眼睛看他们,心里一半是好笑,一半是得意,只听“铮”的一声,那条骷髅头链子断了。
“哇——”弄玉抬起头看萧史,“真的断了,你唱歌,真是天籁之音?”她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萧史捞起身上那条自己断掉的链子,耸耸肩,“不是吧,我想,只是这条链子是很容易共振的吧。我唱歌故意唱一首低一点声音、频率慢一点的歌,它这么精巧,不过是几个牙齿轻轻咬在一起的,虽然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