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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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臣哈哈一笑:“反扑?只要我一露面,咳嗽一声,他的人头就落地了。”回头看九婴一脸骇然,于是解释道:“他身边的千魔使,都是我们的亲信。”
九婴深切体会到,自己不是一个玩政治权术的人,差得实在太远了。毕亥既已对公王怒猜忌至此,却一直将其留在军中。目的只有一个:为所有梵原人做个榜样,以免阻塞降路。
※※※
次日,一众衣衫褴褛的战士已出了不死森林,踏上北冥国土,大部分风兽骑兵都不自觉地跟在九婴身边,由印臣和袁雷在前方引路。
行得百余里,已遇到一个冥军小队,毕印臣将那小队长叫到身边,问道:“前方是何人军营?”
那小队长见他话语中自有大将之威,不敢出声喝斥,只是狐疑不决。袁雷笑道:“少帅,你不亮明身份,他怎知我们这群败兵中有两个大魔将和一个大神使?”
毕印臣笑而恍然,掏出大魔将令符以示,那小队长这才细细禀来,旋即受命而去。
毕印臣转对九婴道:“前面是胥将营地,直过五十里才是公王怒的。”
九婴点头,他见惯了冥人游牧的习惯,连军队也经常变换防区。相随的赴那战士却张目结舌:昨日还听九婴说起,公王怒之前在桑河堡屯驻,如今又变为数千里之外的不死林草场,这样频繁的军队运动显然不是梵人的习惯。
梵原数百年来不敢深入冥境反攻,这一点也极为重要。千里大漠,打这样的运动战,补给根本解决不了。
九婴忆起初入冥境哨探往事,笑道:“我好久没见到胥将了!他是个会带兵、有脑子的大魔将。”
胥将在之前一直不亲毕、泼两派,是典型的“玉系”。毕印臣与他素无往来,见九婴说起,详问其故。九婴将前事说起,感慨道:“那时与老泼何等逍遥,现在却已阴阳殊途!”
毕印臣亦感慨道:“父帅一直自恃高明,平生立志要打通冥梵边界。如今看来,泼老英雄行侠大漠,冷观冥梵战局,目光之透彻,行事之潇洒,远非吾辈能及!”
眼看胥将行营尚有十里,前方旌旗展动,鼓号齐鸣,胥将已率队引出营来。
九婴知胥将是极重攀结之人,闻北冥少帅到了营地,必会隆重出迎。
只听毕印臣苦笑道:“这礼是够重的。只不过,逮不住公王怒了!”
※※※
九婴等人在胥将营中安顿。毕印臣自安排信使前往梵原,向毕亥通报西滨战事。
胥将的巨弩等军备颇见规模,包括类似于清凉境的投石器等,也已在研制之中。毕印臣着意夸奖了胥将一番。
果如毕印臣所料,公王怒当日得讯,已潜逃无踪。毕印臣遂令袁雷留于公王怒营中,暂领其事,再与九婴等人踏上前往梵原之路。
动身之前,袁雷找到九婴,道:“金丝儿可否留给我?”
九婴奇道:“她本就被封了百魔长,是冥军之人,为何反要问我?”
袁雷道:“我要留下她,自然是要有意栽培。可就怕她心中不愿意,反而不好。我看她最听你的,帮我劝劝如何?”九婴知是印臣的意思,欣然应诺。
金丝儿却不愿意,道:“九哥,我要跟着你。跟着你总有许多新鲜之事。”
九婴笑道:“只要志同道合,是不必在一起的。你看我的那些朋友,野凌、尹喜,何曾日日在一起,各人都有自己的事做。况且,你在我身边,九哥总难免要照顾你。丝儿总是要自己长大的。”
金丝儿听到最后一句,寻思道:“九哥也是为了我好。就如这次驰援西滨,要不是九哥不离左右地卫护,我恐怕早死于乱军之中。对,我要自己长大,不能再拖累他了。”于是便欣然留在袁雷身边。
※※※
毕印臣与九婴等人转道桑河堡,仍未遇到毕亥,向维绝相询,才知近日梵原战局又变。
毕印臣向九婴求援的同时,亦向毕亥求援。毕亥接到军报,亲自提兵前往西滨,但已迟了一步,于是泄愤于余千军。三四万冰兽骑兵围城数日,将余千军与数千新梵军俘虏。
余千军本来诈称毕印臣已在自己手中,方能多坚持数日。毕亥破城之后,找不到印臣,才问出缘由。大怒之下,下令将余千军挑断经脉,拖在风兽之后,绕西滨城数十周,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到行刑冰兽口吐白沫方始停下。
行刑完毕,风兽后的套绳上只余下沾着些许肉丝的一条小腿。
第十一卷说冥
第九十章前程未卜'下'
毕亥之后便开始屠杀俘虏,直杀了千余人后,方才停手。据说幸存的新梵军战俘齐呼“九婴”,都说自己是原来九婴属下,毕亥想起九婴千里驰援毕印臣的情谊,这才长叹一声,下令将其余俘虏囚禁。
天宗军攻赴那不利,伐西滨更是全军覆没,前后折损二三万人,元气大伤。
柳相却已在东岸沿海扎好根基,以北度口与千溪城结为犄角,稳步向西推进。既无兵力,又无斗志的南梵原各城,在投石器和巨火弩的攻击下兵败如山倒,被清凉军连下数城。
天宗父子一面要出兵分拒柳相,一面要提防赴那军的骚扰,连毕亥都以西滨为基地,频频以骑兵大队奇袭金刚原的城池。在几方都不讨好,战线又长,新梵帝天宗现在已焦头烂额。
※※※
过了桑河堡,九婴令那数十骑先回赴那城,自己随毕印臣前往西滨,再会毕亥。
这一趟,九婴自赴那出发,经西滨、雷音、不死森林、北冥大漠、桑河堡,再回到西滨,辗转万里,历时月余,可谓是九死一生。但他的名字,也传遍各地。
毕亥大张旗鼓,令北冥士兵夹道迎接毕印臣和九婴。
梵历4128年冬季,梵原经过经年战乱,进入相对平静的时间。北冥和清凉境的骑兵因草料不足,都没有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
九婴一直以为,男人不应该哭。可是,自从在西滨见到毕亥与毕印臣重逢的情景,他的观点完全改变了。
毕亥一看到毕印臣和九婴,便张开双臂迎了出来,哈哈大笑,对众军叫道:“看见了吗?我儿子回来了!我早就说过,能杀他的敌人还没有出生呢!”随即抱住毕印臣便嚎啕大哭,全然不顾数万军马就在身边。
九婴在边上看着这父子俩抱头而哭,哭得是那样畅快,完全没有一点矫饰。他不禁这样想:“有时哭比笑更能表现喜悦。”
毕亥终于哭够,他左手携着毕印臣,右手拉着九婴,走上城头,举起九婴的手道:“他就是九婴,北冥人永远的朋友!”这一声暗含罡气,声闻数里。
九婴在北冥数万军士的山呼声中,却隐隐感到一丝担心。他多么希望,毕亥能把刚才的那句话换成“梵原人,永远是北冥人的朋友!”
“印臣,你去把那些俘虏押到广场。”毕亥道。
他与九婴开始单独会谈。
“你很努力,一直都在做冥梵和谈的事。但是,上次的冥民入梵失败了。”毕亥凝视九婴,道:“关键并不在于你有没有努力,而在于你能不能掌控全局。我听印臣说,赴那城搞了个元老会?你现在是以元老的身份坐下来和我谈。”
九婴道:“我认为未来的冥梵双方不应该对立。以元老会的形式可以最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毕亥心道:“这不过是你们这些梵原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句极死了,没人能够服众,就搞出这么个玩意。亏得印臣还欣赏元老会的做法。”
他心中不屑,但也不能当面让九婴这位印臣的恩人下不了台,于是道:“天宗是我们冥人的仇人,为了泼律才和冥后的嘱托,我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他。至于冥梵之间如何相处,那是战后的事。”
毕亥顿了顿,觉得自己应该给九婴一个类似于承诺的东西,又道:“只要赴那城对冥人友好,我是不会主动挑畔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但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我认得是你九婴一个人,可不是赴那全城。”
这一句才是关键,九婴也早料到这个结果。毕亥能答应不侵扰赴那,他已经很满足了。梵原的危机正在一步步化解。
九婴来到广场,三千多名天宗军俘虏正在广场上等待,大多数人心里忐忑不安。他们因自称曾是九婴的属下,才在毕亥的狂怒的屠刀下幸存下来。
而这些人中,有人曾在九婴护着毕印臣突围时,向他攻击过。
九婴慢慢地巡视而过,仿佛要将一张张脸都看得一清二楚,俘虏们大多羞愧地低下头去。九婴终于转过身来,面对毕亥。广场上寂静无声,众人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九婴道:“这些都曾是我在北度口的属下。”
毕亥笑笑,一挥手令场边的冥军退下,径直离开。当时守北度口的全部守军不过三千人而已,怎么可能都是九婴属下,但毕印臣既已回来,这些对他都不再重要了。
九婴转对俘虏们道:“你们都回去吧!”
俘虏前列的几个新梵军军士对九婴拱手道:“大神使,我们跟着你。”
其中一个百士长道:“那个没良心的敢起二心,我汤阿三第一个饶不了他!”
军士中立时有人响应:“我的家乡都被柳相占了,我跟着大神使走!”“我的家人早就不在了,我也跟着大神使。”也有些军士不吱声,开战以后,他们早就失去了与家人的联系。
九婴示意众军肃静,道:“愿意去赴那的跟我走,想先回家看看的就先回去,大家都有亲人,不准为难他们。”
不愿去赴那城的人只有四五百人。
是夜,西滨城彻夜无眠,载歌载舞,直到天明。
※※※
毕印臣将九婴送出十里。
九婴与毕亥的谈话,在毕印臣看来,并没有实质意义,因此他心里觉得有些内疚,对九婴道:“九婴,我能不能为你做点什么?”
九婴笑道:“我也想不起什么来……对了,黑皮圈如果有清凉境并浪那边的消息,派人知会我一声。”
毕印臣点头道:“嗯!如果并浪能在柳相身后捅一刀,清凉军在梵原就呆不了多久了。”
九婴告别毕印臣,回赴那城而去,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毕亥的承诺,正是他数月以来梦寐以求的结果,但当它成为现实时,九婴并不开心。相反却有些担心。
毕亥这个曾经全力支持冥民入梵的北冥领袖,在踏入巨岭后,想法或许已经转变。
在过去,北冥久攻巨岭不下,损失兵员财力。在那种情况下,对于冥人最好的结果便是冥民入梵,可以立时解决无法载荷重负的地力问题。
但是现在,北冥军长驱直入,大半壁梵原唾手可得。对毕亥而言,是独据大半梵原的诱惑更大,还是加入元老院更有吸引力?结果不言而喻。多闻和桑河堡的全线退兵,为梵原的远期安定埋下了隐患。
但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全线退兵是不得以而为之。
“而赴那城的朋友们呢?道无尽、继元……包括最亲近的野凌和尹喜,他们的终极目标,不过是将柳相赶出梵原。如果有能力,便是将毕亥再赶出去。”
九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没有一个持有完全相同理想的伙伴。也许,慈缘儿的想法会和自己靠近些——作为一个在赴那的清凉境人,她的目标也不仅限于将柳相赶出大陆。
“真儿,我想去并浪!”
可是,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一面是自己的故乡,一面是自己的爱人。
黑风在小梵原的山林间徐行,九婴陷入了无际的迷茫中。
两千多名被解救出来的梵原人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夕阳西下,红霞中一支梵原最奇特的队伍向东方徐行。他们的背脊因为长期的军伍,习惯性地直挺,但脚下却是步履蹒跚。
这幅景象,正如现在的梵原,拥有顽强的生命力而又前途茫然,不知路在何方。
第十二卷反攻
第九十一章反攻在即(上)
毕亥不可能发还武器,是以众战俘只能步行,加上伤员的拖累,冬雪延阻。这只规模颇大的战俘队伍,近一月后才回到赴那。
楼甲、野凌、尹喜等人早在赴那西门外等待,见九婴回来,都迎了出来。
野凌这几日也不知传了多少次音,一迎上便对九婴道:“南营已腾出来了,只等他们集中好后,城内各军的建制兵员一查,便可填补到各军中去。”
众人立在城边,看着战俘疲惫不堪地鱼贯入城。
罗蓝儿摇头道:“看来这些军士要休息两天才能参加操练。”
尹喜则面有怒色,道:“这些人的手中,也许还沾着赴那军的血呢!……九哥,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说出内心的感觉罢了。”
只听楼甲道:“尹喜,他们并没有错。”
楼甲从军的资格可与继元、道无尽等人相比,兼之又是九婴的长辈,尹喜不敢顶撞,只喃喃道:“他们怎会没错?”
楼甲道:“一支军队,服从命令是第一要素。这也是军与民最根本的区别。战乱一起,若战士人人都与神使、大神使一样判断战局,那岂不是四分五裂,失去战力。”
他拍拍尹喜的肩膀,话却是对九婴和野凌说的:“战局况且不允许他们判断,何况政局?是以神使这一级的将领尤为重要,对错都落在他们身上。”
九婴虽将这群天宗军战俘救回,但心中始终存有芥蒂,听完楼甲的话,若有所思。
诚然,有时应该省己及人,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样才能保持人际间相互尊重的关系。
但楼甲今日这一课,却是更进一步,“己所能,亦慎施于人”。九婴、野凌、尹喜等人都是能俯瞰战争全局的人,因自己能判断局势,便去强求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显然是不可能的。军队和平民一样,都需要引导。
※※※
九婴西援印臣,梵原形式又变,赴那城的元老会再次召开。
尹俭首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