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火柴(连载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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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岳子行讲时,他见欣然是个正经女孩,不好意思讲下道的,就说我随便讲两句,大 家听了只要笑就算。朱旗和刘大昆表示同意。岳子行说,去过东海公园的海之韵广场吧。朱 旗说大连人基本都去过。岳子行说,海之韵广场有一男一女两个铜制裸体雕塑,这俩铜人儿 身体各有一个部位让人摸得锃明瓦亮……话音未落,四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该欣然讲了。她看着朱旗,腼腆地求饶。朱旗嘴痒,就替她讲了一个,说有个女孩不是 处女,新婚之夜打算用红墨水糊弄新郎官儿,可夜里出了错,使上了蓝墨水。次日一早,新 郎官儿发现小鸡鸡变成了蓝色,怎么也洗不掉,于是就扯着小鸡鸡用小刀刮。不想岳母闯入 ,见状大骂:你小子把我姑娘苦胆都整出来了,咋还用刀削尖呢?
岳子行笑得一口气没处理好,把饭菜喷在了地上。刘大昆笑得声如洪钟,都快把吊灯震 下来了。欣然笑得闭目掩嘴,抬不起头。立在墙边的两个女服务员实在忍不住笑,躲出门去 。
正笑间,岳子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是谭璐的,就按了拒接。手机又响了,还 是谭璐,他还是没接。他最近没见谭璐,也不太想见,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他和老婆关系 日益紧张,搞得他啥心情都没有了。谭璐为此生了气,发了个短信过来,说你不打电话我也 不打电话,你不来见我我也不去见你。岳子行也挺上火,心想谁怕谁呀,看你能坚持多长时 间。谭璐到底是妇道人家,没几天就沉不住气了,又开始搞电话骚扰。岳子行故意拿把她, 高低不理她,心想你个小样,还制不住你了?!
不一会儿,刘大昆的手机响了。他接听的时候,瞟了岳子行一眼,说正好大家都在万宝 ,你也过来坐坐吧。刘大昆接完电话,岳子行问是不是谭璐。刘大昆点头说,你小子胆儿肥 了,她的电话也敢不接。
谭璐来了。
这是个土生土长的大连女人,高挑白皙,容貌清秀。她一进门就同刘大昆和朱旗热情招 呼。她和大家都是婚前友好,婚后由于同岳子行的特殊关系,还是总能照面儿。谭璐挨着岳 子行坐下,却不搭理他,先和欣然认识了,又问刘大昆蓝青怎么没来。
刘大昆支吾着说蓝青出差了。
谭璐问朱旗,什么时候吃你和欣然的喜糖呀?
朱旗笑道,你要是现在想吃,我俩现在就把事儿办了。
谭璐说,你还那混样,咋就长不大呢?
刘大昆插话说,人家朱旗活得才叫潇洒,我都想跟他混了。
朱旗说,跟我混哪有前途。你看看人家老岳,要事业有事业,要爱情有爱情,滋润得都 快发芽了。
岳子行见朱旗想拿自己开涮,赶紧举杯说,哥几个聚到一起不容易,唠十句不如喝一口 。整一杯,掀个小高潮。
刘大昆叫服务员给谭璐上了套餐具,又给大家满了一圈酒。众人干了一杯,一阵唏嘘, 包房陷入短暂的沉默。
岳子行给谭璐夹了块她喜欢吃的松鼠鱼,小声问她最近怎么样。
谭璐说,我最近怎么样你不知道?打电话干吗不接?
岳子行说,哪有的事儿,有时候不是不方便嘛。
谭璐不高兴地说,刚才也不方便吗?
岳子行说,刚才?没听见啊。
刘大昆也附和说没听见。
谭璐说,算了吧你,你要嫌我烦早点儿吱声啊。
朱旗说,你们两口子要吵架,就找个环境优雅闲人免进的地方去。
岳子行拍了拍谭璐的肩膀笑道,我耳朵没听见,嘴巴愿受罚。说完自斟一杯,仰脖灌下 。
谭璐说,罚喝酒,便宜你了。
谭璐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她走的时候岳子行欠了欠身,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起来,屁 股顺势又堆回椅子。
朱旗对岳子行说,你小子找揍啊!
刘大昆也说,人家有事找你,快去吧。
岳子行说,那对不起了,我去看看咋回事儿,不一定赶回来,结账的事儿我就不管了。 言罢出门而去。
岳子行在饭店门口追上了谭璐,挽着她一起走进阑珊夜色。
大连的夜色很美,斑斓的霓虹灯,高大的梧桐,明净的街道,清爽的空气,光鲜的人们 ,都是这绚丽夜景的主角。
岳子行说,大连真美,都说像外国了。
谭璐说,用你夸呀,你是不是和我没话说了?
怎么会呢,讴歌讴歌生你养你的一方热土不行呀。
反正我感觉你和我没话说了。
你就知道感觉,咋不感觉一下外星人在哪儿呢。
谭璐一下子甩开岳子行,疾步穿过奥林匹克广场,向沃尔玛超市走去。岳子行啥话没说 ,静悄悄地跟在谭璐身后。这要在以前,他早就死皮赖脸地去哄她了,可现在他好累,没心 情和她争。
谭璐走到一处灯影里停下了。
岳子行有点烦,把手抄在裤袋里左顾右盼,无意间瞥见谭璐眼睛里亮光一闪,贴近一看 竟是哭了。怕女人哭是男人的通病。岳子行抱住谭璐,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就腾出一只手为 她擦眼泪。
谭璐说,我问你,咱俩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没多长时间呀。你从广州出差回来我不是还去接机了吗?
岳大哥,那是一个月以前的事儿了。
岳子行一掐算,确实有一个月没见面了。他们有过约定,两周至少聚一次,多多益善。 四五个年头了,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破事缠身,他们从未失约过。前年谭璐去北京进修一个 月,岳子行去北京〃探亲〃三次,一次借故出差,两次自费。这回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还真少 见。岳子行心生愧疚,情不自禁地拥紧谭璐。怀里的女人八年前和他相恋,做了别人的妻子 后又和他爱火重燃。两人的感情虽然经历过风雨和寒冬,但最终都熬过来了。他们在这个苍 凉的人世间跋涉,用彼此的心灵和肉体取暖。
都怪你,谁让你发短信气我了?
是你先气我的,胃都气疼了好几次。
好了,对不起还不行吗?这阵子事情太多,焦臀烂腚的。
你日理万机吗?打个电话费你多少时间呢?不是有新人了吧?
岳子行扑哧乐了。他想起了一个关于日理万机的笑话。
谭璐问,你笑什么,笑话我吗?再笑我撕烂你的嘴。岳子行就把那个笑话讲给她听。
谭璐忍不住笑道,编故事的人真缺德。
岳子行说,你先别笑,问你个事儿,都下班了还干吗给我打手机?想惹事儿是吧,幸亏 我不在家。
你以后再半个月不给我打电话,再随随便便不接我电话,我就专门等你回家以后打,要 是关机就打你家里电话,吓死你才好呢。
都是冯筝闹的,吵架吵得人心惶惶,啥心思都没有。
她和你吵架你就人心惶惶,我和你吵架没见你难受过。
两码事儿。再说哪敢和你吵呀,你说东我说过西吗?
你呀,就是嘴儿好。
你不是说我还有个地方好嘛。
谭璐羞涩地打了岳子行一拳。
看你想歪了吧。你不是说我心眼儿好嘛。
谭璐佯装生气地要推开岳子行。岳子行箍紧她,嘴在她耳根和后颈不停地吻。谭璐身子 一软,完全依靠在他身上,半晌才说,你要早点回家吗?我想去咱们的家,好想。
岳子行拉着谭璐走到沃尔玛门口,打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谭璐依在岳子行身上惬意地 说,哦,终于可以回家了。
岳子行和谭璐在桂林路有个窝,架在一座日式老楼的第二层,五十多平方米,是岳子行 一个朋友的房子。那个朋友移民去了加拿大,房子没卖,让岳子行帮忙看着,以备将来万一 回来好有个地儿落脚。在这之前,岳谭二人都是在酒店约会,后来就在这儿安营扎寨了。此 处离南山不远,有大片的日式小楼,树多人稀,环境清幽。每年四月,房前屋后开满樱花, 别有一番东洋情调。
这间房子被谭璐收拾得很有家庭气息。两个人一来到这里,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始至终 都懒在床上,尽情嬉戏和昏睡,直到累了饿了才恋恋不舍地起床。他们在这里乐不思蜀过, 也剑拔弩张过,一草一木都记录着他们的欢乐与忧伤。谭璐说这儿是他的行宫,他不同意这 个说法,说行宫里哪会只有一个嫔妃,再说那个嫔妃比太后还凶呢。谭璐说你胃口不小啊, 七十二个够不够?拿我当妃子,臭美吧你。
下车后谭璐到路边小店里买了两瓶矿泉水,然后和岳子行一起上楼,一进屋就都滚到了 床上。谭璐说,屋里多闷呀,你开窗透透气儿。谭璐平时怕灰尘进屋,门窗封得很严密。眼 下正值八月,是大连最热的时候。
岳子行摸黑将窗户打开,再打开电风扇,然后上床压住谭璐。她已脱去了薄衫和裙子, 只剩胸罩和裤衩。岳子行热血沸腾,立时就要行事。谭璐说,你去洗洗。岳子行说,不洗了 ,等不及了。他是谭璐最爱的男人,他不洗,她也不嫌弃,任他跃马驰骋。他虚岁三十四岁 了,做爱还跟小伙子一样,急迫而有力。他二十六岁时进到了她灵魂和肉体的最深处,八年 来给她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一辈子都无法淡去。
他们忘我地做爱。谭璐感觉自己就像河流中的一条小船,岳子行就是船上的艄公,驾驭 着她乘风破浪,时而奋力闯过水流湍急的旋涡,时而收起双桨顺流而下。大河两岸的风景向 后飞速掠去,他们无暇观赏。吱吱呀呀的桨声仿佛在说,快了,快到了。终于,远远的前方 ,空蒙辽阔的大海出现了。一切都来不及回味,小船已经冲出河口,没入汪洋。谭璐抱紧汗 流浃背的岳子行,在迷离的震撼中沉沦。
窗外的灯光挥洒进来,小屋的黑暗淡了许多。两个人紧贴着对方,一边急喘一边彼此注 视。他们像一对恩爱的恋人,沉浸在灵肉撞击后的眩晕里。然而除了岳子行自己,谁都不知 道他刚才做爱时一直都在想那晚在海边爱过的姑娘。这是他第一次在谭璐身上幻想别的女人 ,事后心里很不踏实,觉得自己太卑鄙无耻。
岳子行心虚地说,最近各方面都好吧?
谭璐只哼了一声。她的激情尚未平息。
岳子行又问,渴吗?
谭璐点点头。
岳子行没有离开谭璐的身体,打开一瓶矿泉水,将瓶口凑到谭璐嘴边。谭璐喝了一口, 呛得咳了两声,脖子和胸口都是水。岳子行笑道,你可真笨。他小心地喂了谭璐几口水,然 后自己将瓶中水咕嘟咕嘟地喝干。
谭璐伸手找纸巾,想擦刚才漾在身上的水。岳子行说,不用纸巾,我给你擦,说完在谭 璐的脖间和胸口乱舔。谭璐咯咯地娇笑起来,不停地用拳头轻击岳子行的后背。
两人调戏了一会儿,岳子行又来了劲儿。谭璐推开岳子行说,消停吧你,给你家冯筝留 着吧。
岳子行装没听见,开始忙活。
谭璐说,算了,悠着点儿,身体要紧哪。唉,我就纳闷儿了,这会儿热情似火,先前儿 打电话还不接呢,你没让彪子摸过头吧?
岳子行翻身下来说,你刚才不是摸了嘛。
谭璐说,你敢骂我,说着就捣出去一拳,拳头到了岳子行身上却展开了,在他胸部来回 抚摩,一条腿也趁势搭在他身上,像一条缠住猎物的蛇。
岳子行说,何铁犁还好吧?
好着呢,最近在党校学习,好像要升官儿了。
岳子行心里泛起一丝醋意,嘴里却说,恭喜恭喜,他要是平步青云,你也夫贵妻荣啊。
我不稀罕。
就怕权大了学坏啊。
这个我可不怕。贪污他不敢,乱来他不会。
不好说啊,现在的人哪。
我怎么听着像挑拨我们夫妻关系啊。
哪敢啊,我巴不得你们白头到老呢。
你放心,我离婚了也不会缠你。
你又来了。对了,大昆和蓝青总吵着要离婚,不知现在咋样了。今天吃饭蓝青没来,大 昆面色也不好,估计又闹起来了。
你别管人家,先管好你自己吧。
岳子行想想自己和冯筝的现状,心下凄然。他侧过身搂住谭璐,深深地吻她。他没管理 好和冯筝的婚姻,也没管理好和谭璐的爱情。他们都老大不小了,人生最美好的时间似乎已 经用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呢?
沉默了半晌,岳子行叹口气问,几点了?该走了吧?
我没事儿。你呢,请假了吗?
岳子行撒谎说请了,他不想让谭璐担心。他最近天天晚回家,起初几次觉得过意不去, 还有些惶恐不安,后来就习惯了。他觉得很多顾忌就那么回事儿,心一硬就过去了,没什么 大不了的。
岳子行和谭璐又腻歪了一会儿,然后下床去卫生间擦洗,洗时自是少不了一番嬉戏。收 拾停当,两人牵手下了楼。他俩原来有所顾忌,进出楼都是一先一后,现在进双出对,幸福 从容。
站在街旁,谭璐问岳子行公司的事儿怎么样了。岳子行说,卡在海贸局了,瑞典人都快 急疯了,中国人办事,真他妈恶心。
谭璐说,公家的事儿,你别跟着上火,好事多磨嘛。
岳子行要先送谭璐回家。谭璐说,还是分头打车吧,绕一圈又费时间又费钱。她上了一 辆出租车,摆摆手说,咱们从明天起恢复实行早请示晚汇报制度,省得你老犯错误。
谭璐的出租车像一条红色的鱼儿,一眨眼就隐没在车流里。夜色浓重,油漆般泼在岳子 行身上。他孤单地站在梧桐树下,感觉心里有一根线被红色的鱼儿扯着,一直扯到谭璐要去 的地方。
岳子行从桂林路慢慢北行。他感到脚下发绵,还打了好几个喷嚏,大概是刚才擦洗时让 冷水激着了。他走过一所高校的门口,同三三两两的女学生擦肩而过。这附近出没的一些女 孩子的开放是出了名儿的,她们的青春、美丽、智慧、前卫甚至堕落都是这座海滨城市的一 道风景。看到她们的花样身影,岳子行想起了那个在深夜的海边同他做爱的姑娘。他和她素 不相识,却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混沌狂乱的午夜。她触动了他心灵深处的某个神秘机关,使他 对未来产生了新的迷惑和期盼。然而令他难过和沮丧的是,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 去了哪里,更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到她。
《瑞典火柴》第二章
《瑞典火柴》第二章(1)
快十点了,岳子行还没回来。
特特已经在小屋睡了。他三岁上幼儿园,现在五岁了,养成了很多好习惯,比如,不再 没完没了地守着电视看动画片,不再吵着闹着要玩具,也不再让妈妈拍着他入睡。每晚睡前 ,他只让妈妈将门留一道缝,让客厅里的灯光照耀进去,装饰他的梦。
今晚特特问妈妈,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冯筝说,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