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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瑞典火柴(连载完)-第30部分

小说: 瑞典火柴(连载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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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时,岳子行往倪婉办公室打电话,说有急事找她。倪婉一接电话,他就立即挂了 。他只想证实倪婉在不在办公室。她只要在办公室,就早晚会下班,只要下班,他就一定能 等到她。
岳子行偷摸提前五分钟下了班,来到香格里拉楼前街旁的一株梧桐树下,目不转睛地盯 着饭店电动玻璃门。只要有女人走出,他都会紧张地辨认一番。等了大约一刻钟,倪婉终于 出现了,身边跟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竟是〃从头再来〃节目男嘉宾之一的海归博士。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到饭店前的停车场,上了一辆雪佛兰MPV。
博士刚要发动车子,猛然看见车前面站着个魁伟男子,正目光如电地瞅着他车里的女人 。倪婉说,你稍等一会儿,我下去说几句话。
倪婉款款下车,冷眼问岳子行什么事儿。岳子行说,倪婉,那天晚上我太混了,现在当 面向你道歉。倪婉说,哪天晚上?什么事儿?我记不得了,你也用不着道歉。岳子行说,我 们找个时间谈谈行吗?倪婉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你这样打搅我, 没什么意思,只能使我厌烦。
岳子行看懂了倪婉眼神中的愤怒、鄙视、恐惧和哀求。她的眼神粉碎了他的自信和霸气 ,扼杀了他心中那缕忐忑柔情。
岳子行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倪婉说,你是第二次这样讲了。
不会有第三次了。
那就好,先谢谢你。
我能再说一句话行吗?
当然能。
算了,不说了。
不说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听。
倪婉话音未落,人已回到车里,砰地关上车门。雪佛兰的发动机骤然轰响,像冷笑,更 像恐吓。岳子行木然让开路,雪佛兰从他身边冲了过去,喷出刺鼻的尾气。望着远去的车影 ,岳子行双腿犹如灌了铅,心里也像是注了水银,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岳子行刚才想对倪婉说〃我喜欢你〃。他没有说,而且就在刚才,他发誓以后永远不再 对女人说这四个字,无论何时,无论是谁,都不会再说。
岳子行正要离开,忽听身后有人鼓掌,回头一看竟是林丽晨。岳子行在电话里窝囊了她 一顿便不再接电话,气得她跑到宏誉大厦找他算账。走近大厦门口时,她见岳子行出了大厦 来到香格里拉楼前,样子像是在等人,就躲在附近的树后暗中监视,想等他见到熟人时再出 面发难,让他下不了台,好好解解心头之气。
林丽晨的出现使岳子行更加狼狈,他脸上又红又烫,仿佛每个毛孔都在燃烧。
林丽晨说,我好佩服自己的眼力,因为我早就看穿了你,我也好可怜谭璐,你居然骗了 她这么多年。你这个无耻小人,当流氓都不配。
岳子行木桩子一样呆立着,觉得一生中最倒霉的事儿全赶在了这一刻。听完林丽晨的斥 骂,他像被马蜂蜇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骂吧,怎么过瘾就怎么骂吧。
林丽晨说,你这种人还值得我再骂吗?说完猛地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岳子行顺人民路慢慢西行,忽然想起什么,急切地给林丽晨打手机,可打了四五遍她都 不接。他编了条短信给她发过去,一连发了三遍。短信内容是:别告诉谭璐,算我求你!


《瑞典火柴》第十四章

《瑞典火柴》第十四章(1)

林丽晨没给岳子行留任何情面,很快给谭璐打了个电话,说她无意间发现岳子行在外面 花心。谭璐问到底怎么回事,林丽晨说还是见面再谈吧。林丽晨知道这对谭璐是个打击,但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这一刀她早晚要挨,那就越早越好。
两人在碧姿堡女子俱乐部见面后,到二楼茶吧喝咖啡吃点心。茶座靠着宽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九月的日暮街景,一株槐树的几梢枝叶贴在窗角,似在偷听女人间的秘密。林丽晨三
言两语把岳子行的事儿讲完,然后痛心地说,我早就说他不地道,你偏不信,这下可好,死 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谭璐一直沉着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桌面发呆。虽然她来之前已有了思想准备,但还 是感到悲愤难当。林丽晨的话句句都像钢钉,被无形的铁锤深深砸入她的心头,将她对岳子 行的最后一线希望无情摧毁。
林丽晨说,我允许你难过,但不许你哭,他不值得你哭。
谭璐说,我不信,所以也不会哭。
林丽晨说,不信?难道非要亲眼看见人家上床你才相信?
其实谭璐信不信又能怎样呢?岳子行早就变了,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面孔越来 越冷,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后再没见面,她也随之陷入巨大 的矛盾,不知该彻底离开岳子行还是维持现状。女人的心是一只爱情的天眼,容不得半粒虚 情假意的沙尘。她之所以拖泥带水到现在,与其说是由于麻木而放弃了抗争,不如说是因为 心中尚存一丝幻想。这幻想宛若漫过残雪的春风,孱弱而坚定,即便是在最伤心绝望的时候 也不曾动摇。而现在,幻想终于破灭了。她能容忍冯筝,但决不会容忍其他女人。她能容忍 岳子行的冷淡,但决不容忍他的背叛。
谭璐怔望窗外,好一会儿才说,怎么会是这样呢?声音若有若无,像是被人榨干了最后 一分力气。林丽晨想起鲁迅笔下那个可怜的女人,她总是说:我知道春天有狼;谁知冬天也 有狼。林丽晨见谭璐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竟一下子苍老憔悴了许多,心里难过得想替她哭出 来。她轻声问谭璐,你打算怎么办?
随便他去,我无所谓。
我不是说你如何对他,我是说你以后的打算。
我可能要离婚。
什么?你疯了吧?老何这么好的粮票你也撕?
丽晨你不懂,我已经没办法强迫自己和他在一起生活了。
那你岂不是忙了两头,结果一头也没落着?
不,我落着了,那就是我自己。我不需要饭票,我能养活自己。
林丽晨拍了拍谭璐的手背,心疼地说,宝贝儿,你要是真这样想就好了,爱过了,痛过 了,就把一切都放下吧,像我一样,没有爱了,也就没有痛了。
说得对,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亲爱的,不说这个了,去喝点儿酒吧,麻醉一下。
谭璐摇头,眼睛空洞地盯着前方看,像是在思索,又像在寻找,半晌才说,你告诉我, 人世间是不是真的没有爱情?
林丽晨撇嘴笑道,爱情,你想看爱情吗?等会儿我领你上楼看看,那儿的小伙子又帅又 壮,出五百元他们就会从你的脚尖添到发梢。五百元,这是我看到的最昂贵的爱情了。
谭璐像是打了个寒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不行,你这样出去我不放心。
这点事儿都挺不住,我还是谭璐吗?
那好吧,我上楼待会儿,你别乱跑,我会给你打电话,然后去接你找地方吃饭。说完, 喊来服务小姐将账记在自己的会员卡上。
谭璐离开碧姿堡,漫无目的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走着走着眼泪便如决堤之水汹涌而 下。灯将黑夜照亮,却照不亮她的心。这是一个无情的夜晚,颠覆的夜晚,曾经的一切仿佛 是海滩上用沙子堆起的城堡,一个浪头打来,就什么都不复存在。林丽晨多次说过,感情都 是泥捏的,快乐都是纸糊的,她一直不信,可是现在,她终于信了。
谭璐走到人民广场就走不动了。体力透支后,心理垮掉得更快。她瘫坐在广场的草坪旁 ,觉得自己正在被人伤害却不知去哪里躲藏,觉得自己太傻了太亏了白爱了白活了。
谭璐想起了远在上海的周闯。那个男人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她智慧和力量。她像溺水者抓 住船板一样,立刻用手机给他打电话。
周闯刚下班,正开车行驶在成都路上。他听谭璐话音很消沉,就让她先把电话挂了,他 下高架路后找个地方停车,然后马上打给她。十多分钟后他把电话打回来,关切地说,一听 声音就知道你刚才哭鼻子了,快说谁惹你生气了,我帮你出气。
谭璐和周闯是多年的交情,相互之间非常信任,可谭璐一直对他瞒着她和岳子行的事儿 ,现在真是有苦难言。周闯听谭璐言语迟钝,以为她和何铁犁闹了矛盾不好意思说,就笑道 ,两口子又吵架了呀?这事儿我可管不了,最好去找居委会老太太给评个理。
谁说我们吵架了?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找女朋友了没有。别偷偷摸摸把婚结了,我连块 喜糖也吃不上。
还没有呢,我不说过嘛,找女友先要由你把关。结婚?这辈子是不想了。头一回把我结 个半死,再结一回就是记吃不记打了。
周闯,我感觉你去上海后变化挺大的。
说实在的,不变是不行的。不开玩笑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就说吧。
感情上的事,电话一通又不知该怎么说了。算了,还是不说了吧,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已 经好多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挺苦,但不知道你在等待什么。如果等待是有希望的, 我赞成你等下去。可如果等待是徒劳,那你又何苦呢?人生苦短,你我都等不起了。世界上 最难迈过的坎就是心理上的坎,感情上的坎,如果你觉得这道坎必须迈,那就闭着眼睛咬着 牙迈,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当你迈过去以后回头再看,会发现那道坎很简单,自己的胆 怯很可笑,而你所面对的将是崭新的生活,就像你重新活过一回。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现在就重新活了一回。
我会试着迈过这个坎。
慢慢来吧。我一会儿还有个约会,就不能多说了,明天我再打给你。谭璐,如果不开心 ,就找个出差或休假机会来上海散散心吧。
谢谢你的好意,以后再说吧,你也多保重,有空常回大连看看。
和周闯通完话,谭璐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已经领悟到,自己就是自己的那道坎,而岳子 行和何铁犁只是那道坎的一部分。
谭璐站起来往西走,脚脖子虽疼,却有了力量。电话响了,是林丽晨。她说,走到哪儿 了?我打车接你去吃饭。
算了,你挺忙的,快回去陪你的大导演吧。
不行,今晚不但要和你同吃同喝,还要到你家同榻同眠呢。
今晚特特又有游泳课。冯筝下午后两节没课,早早到美发店做头发。理发师说冯筝的头 发有点儿沙,动员她做个负离子直板烫,并拿出发型效果照片给她看。冯筝看了以后非常喜 欢,可一问价格,打折竟还要两百多,就当即表示不做了。美发师给冯筝做了个电夹直板, 说你看头发又垂又坠又顺又滑,你多夹几回就知道烫一次物有所值了。
冯筝兴冲冲地领着特特赶到彦年游泳馆时,却发现特特游泳班的教练换了。她问新教练
鲁教练怎么没来。新教练说他不知道谁是鲁教练,反正以后这个班都是他带。冯筝心里一沉 ,难过得像丢了最值钱的东西。特特上课的时候,她没去陪练,一直在休息室呆坐,黯然想 着那个英俊的大男孩。
冯筝近来总是不知不觉地想起鲁一捷。上班的路上、课间休息时、晚上入睡前她都曾想 起过他。她有时想,自己要有这么个弟弟多好,有时又想,世上总有一个女孩会和他恋爱, 最后成为他的新娘,而那个幸运的女孩会是谁呢?她长什么样?她哪里讨他喜欢?她对鲁一 捷的情愫很复杂,想见他又怕见他,怕他觉着自己老,怕自己和他在一起年龄显得相差太多 。为此她在去游泳馆之前,总是要将自己精心装扮一番。如果不是怕岳子行责怪,她都想把 自己的头发上颜色了。每次上课前,她的心情总是轻松飞扬的,而每次下课后,她又郁郁 寡欢。她知道自己这样想着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男孩太不正常,也曾为此深深自责和忏悔, 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特特快下课的时候,冯筝再也坐不住了,找到一个老教练问鲁教练怎么回事。老教练说 ,小鲁让人给辞了。她惊问为什么,老教练说不太清楚。她找别的教练问,都说不了解情况 。
上完游泳课,冯筝领孩子回家。她有点儿失魂落魄,乘车投币时拿一张五元币当一元币 投了,到住宅楼下时还走错了门洞。鲁一捷离开得太突然,她怕他就这么一声不响地消失, 从此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冯筝和孩子回家时已近九点。特特睡下后不久,岳子行微有醉意地回来了。再过几天程 辉就要走了,今晚又难得有空,运营部两男一女就去威廉士堡吃西餐,灌了不少啤酒。为了 给二人留出〃啃〃谈时间,岳子行打算买完单后告辞。程辉争着掏钱,岳子行说,你去澳洲 以后,咱们这辈子再见面的概率几乎为零,我今晚放点儿血,就当为你送行了。离开必胜客 ,岳子行无处可去,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家。同事要走了,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抛弃了。那 东西,是他向往的,也是他难以企及的。
岳子行到家时,冯筝正在网上看小说,翻动网页的鼠标小轮在她指下发出清脆的嘀嘀声 。电视开着,放着连续剧《手心手背》。他进了特特的房间,轻轻打开灯,怜爱地看着酣睡 的孩子。天凉了,冯筝早把特特的毛巾被换成了小薄被。特特的小书桌上放着一幅彩笔画, 画着一男一女两个大人和一个小男孩儿,还歪歪斜斜地写着:爸爸妈妈和我。看来这画是孩 子今天新画的,人物造型显然受了动画片《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影响。看着眼前的情景, 岳子行油然生出愧疚。他爱孩子,却很少予以关心,就连威廉士堡也从未带他去过。那里面 有个免费的儿童游乐场,特特说他很多小伙伴都去玩过,有海洋球蹦蹦床和大滑梯,可有意 思了。
岳子行看见冯筝又做头发了,心里隐隐不悦。冯筝最近工于打扮,简直像换了个人,令 岳子行非常不满,但又不好说什么。都说男愁了唱女愁了浪,冯筝也开始变浪了。岳子行喜 欢浪女人,可自己老婆要是浪点,他就如鲠在喉。
岳子行见冯筝没给自己让电脑的意思,就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电视,用遥控器搜索了一下 节目,竟然发现大连台正在放〃从头再来〃节目。
岳子行心跳加速,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下去。冯筝见了,也坐过来津津有味地看上 了,边看边说,炒作了那么长时间,没想到今晚才演,不过感觉还可以。
岳子行没说话,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电视。屏幕里女嘉宾正在做自我介绍,很快就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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