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情牵-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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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愣在当地,冷汗从背脊上流下,“萱姨,”我小心翼翼的措辞着,“老爷夫人……他们知道多少?”
萱姨使个眼色,连环弯了弯腰,便走开了。
“老爷根夫人都知道了。”
我咬着嘴唇,等着萱姨继续说,谁知道她却什么都不说。我有些恼怒,我在这里究竟是什么角色?显然这并非一场奴婢导致小姐死亡找来个女人冒充小姐的事件,而这小姐的父母也当真古怪,女儿失踪了,多少应该是悲痛的,怎么反而是准备接见这个冒充自己女儿的人呢?
“姑娘……”萱姨沉默了一会之后说,“很多事情不是我不跟你说……”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明白一个问题,他们让我扮演的肯定不是一个女儿的角色。女儿是感情的,怎么能像挑演员一样挑,再可心的也不是那个心肝宝贝,那个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不是女儿……是以他们什么都不对我说,因为若是我不合格,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好,我打了个哆嗦,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有什么比死人知道得更少?我四肢冰凉。
萱姨看着我像是明白我怎么想的,笑了笑,那笑看起来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安慰,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那从容冰冷的面容上看到表情。
我知道我猜对了。
“我叫徐念喜,”我一片空白的对萱姨一字一句的说,“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能记得我的名字。”话说到这里,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继续了,甚至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是希望多少,有一句话让我确认我现在的存在,让周围的环境知道我曾经存在吗?
萱姨转过身,极其细微的点了点头。
人多少是有感情的,我,徐念喜。我一定要告诉他们,不是说他们除掉我只是除掉了一个无名无姓的落魄女,这样以后他们梦见鬼,也知道那个鬼是谁。
我跟着萱姨穿过回廊,走向正屋。这萧玉儿到底是谁?又如何命运?究竟是什么迫她如同连环说的那般不想活下去。我接替的又是什么?似乎不是这个未知年代的富贵年华。
以前跟朋友逛苏州,也去过大小园林,但那跟身临其境却完全是不同的,想起曾经有一句话,迢迢我踏月而来,不知道是诗还是什么,只是现在便是那样的心境,不分悲喜。
千年
迢迢我踏月而来
第三章 帝女
我眼观鼻,鼻观心,两手汗津津的站在那里。堂外种着竹子,时值秋季,遍地的菊花开的灿烂。偶尔有风吹过,带着不可明辨的清香,还有竹叶息息簌簌的声响。
还没到中午,光线还有一点点的红,于是晶莹中又有丝羞涩,朦胧的像一种少女的眷恋。我心落了半拍,仿佛为着此刻的美好,活着真的有各种理由值得珍惜。
大堂上总共四个人,我,萱姨,以及……老爷夫人?我不敢望向那两个人,怕他们突然冲过来打我,然后哭着要女儿。
可是出乎意料的,并没有那么激烈。
“你抬起头来。”那名“老爷”,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道。
我怯懦的抬头,鼻尖上挂着一滴汗珠,抿了抿嘴唇,尽量显得勇敢而镇定。
男人较白,头发黑白相间,面容中带着一股倦怠,只那股倦怠让我想到,或者他也是思念着自己的女儿的吧。然而他的表情却不肯透露更多。
女人比萱姨大上个五六岁,一看便知年轻时必然是美女,以至于这样的年纪都风韵犹存,萧玉儿就算是取父母缺点,都能成为佳人,故而别人夸她绝代芳华我实在是心悦诚服了。只是说我有点像她这点实在不敢接受。忽然想……他们所说的像,是不是说如果萧玉儿真的取了缺点……呃,就跟我差不多了呢?
她不像男人那般镇定,神情激动,“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
我迟疑一下,看见萱姨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才缓慢的走向前。
“像,”她喃喃的道,“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像。”
我心里更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他们渴望的绝对不是那个“女儿”,致使“萧玉儿”一定要存在。否则哪有为娘的一见面,既不恸于女儿的失踪,也不因乍见相似而伤感,却只淡淡的欣喜于相似。
“咳。”男人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女人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也坐正了。
“宁萱,你同她讲过了没有?”
萱姨答道,“还没。”
男人声音忽然严厉,“为什么还不说?你不知道时日无多了吗?一个早晨难道你们就这么荒废了?不知进退的奴才!”
我心口大石落下。男人貌似严厉的斥责萱姨,变相的是肯定了我。只是这肯定是否太过容易,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换句话说,是否他们本身也已经到了只能孤注一掷的地步了?
萱姨沉默,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淡淡的答道,“奴婢现在就带小姐下去休息休息。”
萱姨不讲,我自然更不多话,转身就同萱姨走出大堂,出来之后才觉得天地豁然开朗。那里面简直就是我的生死场。
“萱姨,这菊真美。”我心情难得轻快一下,忍不住闲适的道。
“你喜欢菊?”萱姨问我,看得出她心情也是沉压之下一丝轻快。
我点点头,越加放纵的放慢了脚步,徜徉在菊海里,“我爸……我爹娘最酷爱菊,家里总是有很多盆菊,黄绿白三色,到了秋天,金灿灿的,天高云淡,说不出的好看,娘还会拌菊花三丝给我和哥哥们吃,我还好,大哥小哥最痛恨了,坚决不做吃花这种娘娘腔的事情。”
“菊乃花中君子,可见你父母亦是文人雅士。”
我点点头,想起爹娘,没有我但是有哥哥们多少能宽慰一些他们的。他们能好,我就好一些。
“萱姨,你可不可以在这里对我说?”我用手指着菊花丛中的小亭,那里此刻无人经过。“这么好的天气,在屋子里实在是浪费了。”
萱姨点点头。我们便结伴走了过去。
“念喜,”坐定了之后,萱姨唤道。
“是。”我感激萱姨如此叫我,她必然是知道这个名字对我的意义的。
“先对我说一下你的经历,然后我再对你慢慢说,否则我们对不上,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心里一慌,我的过去怎么说,说的越细问题越多,除非我把事情全盘对萱姨脱出,可是她会明白吗?我到底用不用那么做?可是话却已经自己说到了嘴边:“萱姨,我在好奇一个问题。”
“讲。”
“为什么你们就这样随意的将我带来,就不怕会有任何问题吗?比如我是当地人家的子女,比如我哭闹不休完全不配合。”
萱姨看着我,“念喜,你衣服一看便知不是当地人士。当时那群人围住你说话的时候我注意了你的表情,你最开始震惊,然后警惕,最后反而平稳下来,看似默默接受,其实是在静观其变。而我之所以决定立刻将你带回来,就是因为静观其变四个字。我们的生活中会有太多的意外,太多的捉摸不定,而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镇定。如果能做到这一点,至少就不会做蠢事。”
我没有接话,萱姨说得对,人不怕做错事,就怕做蠢事,很多蠢事就是完全不明所以时就像鱼争网一样的挣扎跳动。
“有时也不对,”我笑笑,“静观其变的结果是一些人因势利导,另一些人错失良机。”
“你是哪种?”萱姨望着我。
“我?”我侧着头,“人最难的就是知自己,我更愿意认为自己是喜欢看着一切按照自己规律进行的人,不关己,不关他。所以,我难以把握机会,也不会盲目冲动。”
“你很消极。”萱姨道。
“或者吧,”我说,“我生活一直安逸,爹娘和哥哥都宠我到了溺爱的地步,他们简直不希望我做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就希望我随心所欲的快乐。可是被宠的小孩不一定就变坏你说对不对?他们宠得我午夜醒来都觉得感激上天,所以我自觉我不能算消极,而是任何状况都有值得感激的理由。”
“很好的性子。”
“是吗?很多人觉得我能当个不错的朋友,但其实我不是,”不知为何,我会对萱姨说那么多,“我会竭尽全力的帮助别人,但从不期待任何回报,不是无私,而是只相信至亲,相信别人意味着把自己交给了别人,就可能被背叛,被伤心。但当然,或者我的付出足够成为很多人的好朋友了,毕竟,谁对于朋友会有那么大的希望呢?”
“无欲无求?”
“无欲则刚。”我看着天,湛蓝湛蓝的,是我的那个年代都见不到的美丽,或者真的我是这样的,静观其变,随遇而安,只欣喜于眼前的那颗草莓。人生苦短,再苦,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消极?或者真的很消极,但是,也真的最积极。
“扯远了,萱姨,告诉我,那些需要告诉我的事情吧?”
萱姨默默的看了看我,“念喜,依照你的脾性来看,命运冥冥中皆有定数,那么你今番的出现,以及玉儿的事总也都是缘份。萱姨甚至觉得,你果然比玉儿更适合。”
适合?适合什么呢?
萱姨接下去却又转变了话题,“你没见过玉儿,玉儿是个很好的孩子,温柔善良,才气四溢,若是男子定当名传天下,只是女子,却应了绝代佳人红颜薄命。”
我喃喃,“不错,我哪一项也比不上,我琴棋书画样样不精,诗词曲赋几近不通,女红刺绣完全不会,更加样貌平庸残喘百年。”
萱姨一笑,“念喜何必这么说,你自有你的优点,无人能够取代。”
“萱姨你继续说,我不打岔。”
“我先要问你一句,念喜,如实回答我,你家境如何?家里人脉如何?”
我明白萱姨的意思,叹口气回答,“萱姨你放心,若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告诉你,不会有人找上我来认亲,如果你需要我扮演另外一个人我这里不会出岔子。”
萱姨表情有点谦然。
我苦笑,只是尽量贴近真实得给她一个故事,“萱姨,我家境尚算殷实,但是这次出外游玩,路遇盗匪,爹娘哥哥都……不知所踪。如若有一天还能相遇,那也是上天见怜了。除此之外,别无亲人。我也坦白,我只能硬着头皮把你交待我的事情做好,否则我一介女流,无依无靠,总不能流落街头或者烟花柳巷吧?就算你让我当牛做马,也总有牛棚马棚可以遮风挡雨。”
萱姨叹口气,“念喜,萱姨不能以你之悲为喜,但是我确实这样才放心。”
“我明白,萱姨。”
“不过念喜,我也有个算是好的消息告诉你,玉儿有玉儿的心结,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你代替玉儿承受的是多么悲惨的命运,换句话说,甚至可以说是一场天大的富贵——当然,萱姨知道你并不在乎这些,但是你一个人无依无靠,即将交给你的命运应该说是幸福的。”
我不明所以。
萱姨含笑,“简单的说,念喜,你就要代替玉儿出嫁了,你——萧梁帝氏真正的血脉,我们的公主即将嫁给大隋的晋王杨广。”
我彻底傻掉。
第四章 身份
我一个人半靠在床上,心怦怦跳个不停,这是怎么个回事?
活到二十五,我当然也谈过恋爱,可不过浅尝辄止,爱情只让我觉得虚幻。一直以来我们家的怪事:父母千恩百爱,我们兄妹三个却都不相信爱情,反而狂热的热爱亲人。这一点父母无能为力又常常长吁短叹,养我们这么大,儿女也算男的英俊女的漂亮事业有成——虽然这里人人践踏我的自尊心,那是他们拿我跟一个大美女对比!我怎么也还算是……中等美女吧——但娶不来媳妇儿嫁不出女。
我所有的爱情经历都让我觉得,男人不可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顶顶不可靠的东西。(当然大哥小哥觉得女人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他们会见异思迁,三心二意,翻脸无情,没心没肺,不一而足。
除了中学时短短的迷恋过小哥的一个同学后,就算是后来的恋爱,我也都没有过心动。我在家是发过言的,等我到了一定的年龄后,青灯古佛,不亦乐乎。他们几个虽然觉得遗憾,但是也不阻止。妈妈中年以后就自己在家研读佛经,我家女人那随遇而安的脾性绝对是遗传的。妈妈同我说私房话,就说过,她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不负如来不负君,不管最终如何,她是全世界拥有最多的女人了。
我其实心里寻思过,来到这个年代,找一家尼姑庵落发出家,潜心修行,是多么的幸福,既安全又全了我的心愿。
可是,我居然要出嫁了!
而且未婚夫是那个……隋炀帝。
萱姨上午给我讲了玉儿的身世。
玉儿是萧梁帝氏之女,乃父便是当时梁的皇帝萧岿,萧氏祖籍兰陵郡,东晋时南迁,出了齐、梁两家帝氏,成为侨姓门阀。其曾祖父,便是赫赫有名的梁昭明太子萧统。萧统我是知道的,所以说玉儿才华横溢,实在算是家学渊源。萧岿的父亲是由西魏大将军杨忠扶立,杨忠攻下江陵灭梁元帝萧绎后,奉命将萧岿的父亲移往江陵,后杨忠又任总管监视之,但杨忠以其忠勇和宽厚,与后梁君臣相处很好。而后萧岿即位,和北周的依附更加加强。
说起来,当早早萱姨告诉了我玉儿的未婚夫乃是晋王杨广的时候,我便大致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年代,乃是隋朝刚刚统一天下,结束了四百余年的三国两晋南北朝割裂的时期,虽然下启大唐,但是隋那种门阀观念极强,仍然是讲究门第贵族的年代,这种改变远远等到李世民以后才略有改善。玉儿的出身和杨广的确般配,算得上是珠联璧合,皆大欢喜。
只是,这刚刚结束动乱的年代却在我有生之年——假设我在这个年代活得够久的话,迎接另一场大的动荡,隋末的农民大起义,绿林豪杰揭竿而起,草莽英雄的传奇源远流长,好男儿风起云涌。
而萧玉儿——毫无疑问便是隋炀帝后来的萧后了,说真的我对历史还算是有兴趣的人,但兴趣在于稗官野史,小说家言。那隋唐演义洋洋洒洒,说起这段故事来,让我想起来字字惊心,魂飞魄散的。
大色狼杨广一生女人无数,偏偏还好个什么雨露均沾,绝不独宠,于是貌似所有的女人对他还都死心塌地,有因为不能见面而死的,有最后殉情了的。大色狼死了之后转世成为杨玉环,又把李家天下毁的一塌糊涂,李隆基更成了为大色狼殉情的女子转世。
额滴神呀。
我只想躲得远远的,在一个尼姑庵,远离战火,阿弥陀佛,但是貌似我却卷在了最中心处,那萧后有这么个色狼老公不说,老公死了没殉情,又给嫁到了番外,不知是何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