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情牵-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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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杨素淡淡一笑,道,“晋王殿下带您到了这儿,您还怀疑这个?”
我望着他,奇道,“他带我来这里,怎么了?”
“臣说了,晋王的性子,只有他保护的了您,只觉得他身边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就算是跟着他冒险,他也不会把您留在任何地方……臣以前从未见过他对别人这样过。”
想有个小虫子轻轻爬过我的心,痒痒的,粘粘的。我轻轻的叹口气道,“希望如您所说,能够帮得上晋王,我一定是全力而为。”
“臣……也是这么想的。”杨素半晌之后才道,“如不出所料,秦王就在这几日就会打响对臣的首战,而根据陈兵的兵力转移,我们这边也要开始出击了。晋王会跟臣一起迎敌,王妃您放心,臣肯定会会保护晋王的周全的。”
我能怎么说呢,只能点点头,良久之后才小声道,“杨大人……陈兵真的那么弱吗?”
杨素一笑道,“王妃,陈兵当然不弱。您看我们的征讨檄文上说,陈朝‘小国’,兵不过十万,我们五十多万大军齐发,以打击小,稳操胜券。但是实际上陈军实力有二十五万以上,光护卫建康的兵力就有十多万。这一仗,我大隋强在知己知彼,但是大江阻隔两军,陈人擅水战,也没有投降之意,若是陈人再有些英雄,我们有苦仗要打。”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沈南新,在我心中,他是符合杨素所说的英雄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现在身在何处,做什么去了。我猜他肯定不是在长安过逍遥日子,而是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为自己的祖国努力着。
“陈,注定要失败的。”我低低的道。
杨素点头道,“王妃此言不错,毕竟人力不可抗天,陈君臣腐朽不堪,不是一两个人可以挽救的。我们最重要的是让战争伤亡减少到最小,时间减少到最短。”
我心里忽然模糊的一动。
第四十四章 首捷
开皇八年十二月,秦王杨俊率大军由襄阳屯驻汉口,拉开了平陈战役的序幕。陈后主匆忙召集正屯兵峡口的周罗喉全军,命其下至郢州,以都督巴峡缘江诸军事,用来拒长江北岸汉口的秦王杨俊的军队。
而周罗喉从峡口的撤军,导致了三峡口陈军兵力的极大削弱,杨素当机立断,率军下三峡。
我只能听到船行江上,桨拍江面的声音,冷不丁有人急匆匆的步伐经过,转瞬间就听不到。如此夜航是我今生第一次经历,两岸偶有猿啼,似乎说不出的静谧,可此刻此刻此景却充满了一种箭在弦上的紧迫感。
烛光之下,杨素不若平时的安逸,神情严肃,眼神明亮,右手平放在桌子上,小手指压在作战地图的一角上,一扣一扣的。而杨广在边上,聚精会神的看着这张地图,时不时的用笔勾勾点点,然后又在边上的纸上记下一些什么。
我们在这里等着探子不断的来报,情况的所有变化。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跑步声,到了门口戛然而止。杨广一动不动的看他的地图,而杨素眼皮一跳,右手攥成拳头。
“报!”这低低的一声在夜色中显得分外的短促有力。
“进来!”杨素沉声道。
“是!”
一个亲兵走进来,跪地道,“杨将军,前方已经探得清楚,流头滩附近,陈将戚昕率青龙舰百余艘拒守狼尾滩,南岸有陈军营寨,且陈将吕仲肃在长江三峡口两岸缀铁锁三条,截流上游。”
“如果不破吕仲肃,我军要被遏于三峡口。”杨广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目光炯炯。
“下去吧。”杨素低喝道。
“是!”
待的那名亲兵下去,杨素转头道,“晋王请接着说。”
杨广沉吟下,指着地图道,“周罗喉被调派走,陈军目前注意力全在上游秦王处,我们这番突袭三峡口,陈军必然不知道我们虚实,戚昕虽然有百余艘青龙舰,但是流头滩附近地势险峭,我们先手偷袭,胜算为大;至于南岸的营寨靠步卒即可破,不在我军话下,只是吕仲肃……”
杨素点头,赞道,“晋王此言不错,形式就是如此,我军只要破了吕仲肃的铁锁,大败其水师,就可突破三峡口,然后顺流东下,可与秦王军会师于汉口。”
杨广略有得色,“杨大人想怎么安排?”
杨素站起身,到地图旁边,指着道,“兵分两路,一路袭戚昕,一路上南岸,然后合成一股,与陈吕仲肃水师对战,这仗没有丝毫奇兵之处,要的就是一个迅速。”
杨广点头,道,“不错,兵贵神速,我们夜间行船,就图此一点。”
“晋王,”杨素微笑着看着杨广接口道,“不知您是想带哪支军呢?”
杨广一呆,然后微有喜色,“夜袭戚昕!”
杨素微笑道,“只许胜不许败。”
我忽然觉得好玩儿,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两个于是转过头看着我不明所以。
我解释道,“一个节度全军的大元帅,在这儿争着去打一场仗,看起来怪有意思的。”
杨广正色道,“你可记得我同你说过阿史那惊雷,那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去的,节度全军和指挥某一仗不同,都有学习的地方。”
难得见他如此严肃而不恣意使性子,让我颇为意外。
“晋王,”杨素插嘴道,“如此便王长袭率步卒袭击南岸陈军兵营,而你我二人,则率黄龙船千艘去大败戚昕!”
“正当如此!”
杨素转身便出去,屋子里面一下静静的只有我同杨广,他满意地看着地图微笑。我吁了口气,并非有所不满,只是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完全是个累赘,这样的感觉很不好。没想到叹息声虽然小,却还是被杨广听见了,“怎么了?”他皱着眉问我。
“没什么,”我笑了笑,“我在这里等你们吗?”
他迟疑下,“你跟我同船,我们和杨素会在一起。”
接近黎明时分,隋军在杨素的率领下,势如破竹一般的突袭了戚昕的所有舰队。戚昕并非酒囊饭袋之徒,一直率步众顽强抵抗。只是当黎明的第一丝阳光突破云层照耀到江面的时候——杨广告诉我,那一瞬间他们胜了,望着隋军威武浩荡铺天盖地,把江面都覆盖住的水军,戚昕大喊一声,即便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都有好多人听到了,好像野兽最后的悲鸣。
我在船上,颠簸中强自压住心神,为外面的所有将士祈求着。这场仗结束,所有水师稍作调整,又直奔吕仲肃处而去。王长袭和杨素已然合并为一股,五牙、黄龙千艘齐下,柏竿齐发,漫天的巨石射向陈舰,连连击沉,吕仲肃接到戚昕处以及南岸消息,心中根本没有战意。江面上有杨素指挥,杨广带着步卒仅千人,杀往此处岸上的陈营寨,那些无心恋战的陈兵将,往往稍一抵抗即败走,后来甚至见到隋军便掉头就跑,一个半时辰之后,所有封江的铁锁全部被除去。
隋军东下,再无阻碍。
此刻,红日正当空。迅速集结完毕的隋军重新恢复了整齐的军容,船,布满江面,缓缓行进,旌旗铠甲熠熠发光,耀人双目,杨素站在船头,一身盔甲,朱红色的斗篷,他原本就飘逸如谪仙人的气质中更添加了豪迈沉稳,仿佛天神。
这场仗,是平陈战役的首次大捷。
我和杨广则只能在船内,我曾问他,他浴血奋战默默无闻,协同指挥无人能知,是否羡慕杨素的风光无限?外面的陈人隋军现在都说“清河公杨素乃是江神”。杨广并没有正面回答我,只说了一句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仔细想来却又颇值得玩味的话,很久很久以后我都印象深刻,他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
说我胆小怯懦也好,战后的江面我没敢去看。即便在船内,我似乎也听得到人濒死的呼喊,刀剑互铎,武器穿越血肉的沉闷声响,以及人落水的普通声。试想,那江面都应该是红色的。谁不是父母所生所养,谁不是辛苦长大,谁不是有着喜怒哀乐,一瞬间,就成尸首,从此与种种爱恨彻底分离。想着想着,我就潸然泪下。
“玉儿?”杨广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微微皱眉,道,“我们刚刚大胜,你哭什么?”
我擦擦眼角,望向他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死亡的将士——包括陈的,他们的家人还在惦记着他们,等着他们回去,可是——”我喉头一哽,说不下去。
杨广则冷哼一声,道,“你这不过是妇人之仁。”
我不服气,道,“如此说来你大仁大义了?”
他淡淡道,“凡是战争,都会有人伤亡,死亡是战争的职责。”
我摇头,“以战争制止战争,荒谬。”
杨广一挑眉,望着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威胁,“玉儿我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持这样的论调,你若是我麾下士兵,我必然定你一个祸乱军心,斩立决的军法处置。”
我毫不怀疑他会这么做,一时间也说不出话,只是有些难过。对于我而言,战争只是媒体上沸沸扬扬的转载,是镜头前的炮火轰鸣,仿佛电影。我从没有亲历过,可是如今,却让我直接面对着冷兵器时代最直接的杀戮。
“怎么不说话了?”杨广道,“我说你说重了?”
我摇头,低声道,“你没说错,也许是我不懂事。”
他难得的安慰我,道,“玉儿你是女人家,自然心肠软,我不该那么怪你。”
我忽然心里有个念头,顾不上思虑清楚了就脱口而出,“杨广,我希望这场仗我能陪着你,从头到尾,所有的一切都亲眼去见。”
“为什么?”他惊诧。
我已然理清楚了自己的心思,正色对他道,“我们看着这场战争,我们看着所有人死或者生,我们记得这一切。”是的,我希望他能有所思,这样他或者没有那么轻易的发动那几次战争,能够稍微在意下人命,不要视人命如草芥。“记得这些,以后总会多谢慈悲的心肠。”
他冷哼,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我一凛,这个人,看着那么多的死亡,保不齐还会认为人命来去的太轻松,更不珍惜。心里叹口气,到底会如何,我也不能预见。
“我们下面去哪?”我问道,跟着他东奔西跑,似乎是我的宿命。
“回去。”
“你的军中?”
“是。”忽然杨广一笑,脸上的泥土还没有洗干净,一口白白的牙说不出的蛊惑,“你看我出来这么久,柳言都没有给我任何信儿,果然高大人对于晋王生病一事,说不出的高兴啊,高兴得都不多加侦查了。”
我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深觉还是杨素所言的是正途,高大人纵然是杨广对立面,但是却乃国家栋梁。
“你不同意吗?”他用手轻轻勾起我的下巴,嘴角带笑的问。
我知道他心情正好,却更觉应该提醒他注意,于是道,“杨广,人得意也不能忘形,姑且不说高大人那儿是否有情况你并不知道,单单你针对高大人,就不是个人君的度量,而最多是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将军而已。”
杨广脸色一沉,捏着我下巴的手用力,疼的我眼泪差点下来,却还是忍住了,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神色坦然。
“哼,”他冷冷的笑道,“玉儿你似乎还是很喜欢跟我唱反调——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假仁假义吗?”
我语塞。不错,我这些个怜悯伤痛有什么用,死的人不会重生,伤的人不会减轻丝毫疼痛,我反对以战争制止战争,那么那么多个为了天下统一而捐躯的战士们又算是什么?他们为的是自己心中的理想,而不是我这种怯懦的假仁假义。可是对于高大人,我扪心自问都觉得自己没有丝毫的错误。
一个志在天下的人,却不能容纳自己的臣民,他不是本末倒置吗?
而我,我塌下心想,到底可以做些什么,而不是如此躲在军中掉两滴没用的眼泪。
第四十五章 宣传
从杨素这边回去,我们没有那样连夜出发,而是跟着杨素派遣入杨广军中的使者一同回去。只等到了下游,再稍作安排,就可以安全无忧的回去了。
关于战争,关于高大人的争论让我跟杨广之间又是有些摩擦似的别扭。不过我也不在意了,反正,我已经不再奢望着那种甜蜜无间的情谊,能够风清月明的当朋友也是不错的。
到了军中,柳言处理好一切,安顿好我们,就传出晋王身体恢复了的消息,那些个雪片一样的信件消息等等都落在桌子上等着他去看。杨广精神颇佳,丝毫不见日前的大战以及连日奔波的苦楚。
我对柳言招招手,离开埋头阅读的杨广,两个人到了外面。
“柳言,这些日子还好吗?”我问道。
“是,王妃,一切安好。”他安抚似的望着我,“没有任何问题,您大可放心。”
我笑道,“那真是太好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个小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柳言奇道,“是什么?”
这几天,我在路上想了很多,早已整理的颇为顺畅,“柳言,我同晋王亲历江面上的战事,对于我而言,是第一次,触动自然也很大。我一介女人,不能改变什么大势,只是希望能力所能及的多帮助点人。”
“哦?”柳言笑着看着我,“继续说,王妃,臣对于您的非常有兴趣。”
只有对着这个男人才觉得浑身上下出奇的轻松而不紧张,“我们肯定要胜利,我呢,只是希望能更多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得意洋洋的道。
柳言忍不住笑出声,长长的给我作揖,道,“臣受教,请王妃指点一二。”
我收敛自己的嬉皮笑脸,轻轻道,“我想更多的利用宣传战。”
“详细说下。”
“简单的说,”我清晰道,“首先是激起我军对陈宫廷的仇恨以及对自身的信心,不管怎么说,从我方来说,坚定自身是根本;其次争取态度模棱两可的绝大多数中立的人们以及普通百姓的支持;最后是瓦解陈军士气。这样,有越多的人投降以及支持,就会让战争越轻松,伤亡越少。”见柳言沉思,我继续说道,“这三点只是最大的提纲,具体下来,各有方式,比如说激励我方的信心这点,可以采取传播一些军中的英雄,一些后方温情的事件。具体在传播这些事件的时候,又有种种方法,我们针对不同的情况而采取。”
“且慢,”柳言打断我的话,然后有些谦然道,“对不起王妃,可否请您到我帐中慢慢说,臣想记下一些。”
我欣然同意,随着柳言到了他的帐中。
对于战争与宣传,中国古人当然早有采用,但是同经历过一战二战的后人,那种掌握了极端马基亚维利似的教唆权术的方法的人不可同日而语。
我同柳言谈了很久,他迅速明白了我的意思,问我是不是说就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