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北美-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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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情仿佛是不相信他们会认错了人。还有一次在Bloomingdale’s买房间里的装饰品。付款时,一位白人收银员问我:“你是日本人吧?”。我不假思索地答道:“不,我是中国人。”她不甘心地又问:“是中国什么地方?”“是中国的上海。”
目前我们住在曼哈顿罗斯福岛上Manhattan Park的公寓里。一天,楼里进行每年例行的空调清洗。两个检修工进来了。其中一个比较喜欢闲聊,一边做工一边和我说开了。他一会儿赞叹我们家的餐桌漂亮;一会儿说他喜欢我们Console Table上的台灯;眼睛还盯着思进的最爱:一套Nakamichi音响和他收集的那几百张CD,看个没完。临到工作快结束时,他问道:“你是日本人吧?”我很礼貌,但语气坚定地回答:“不!我是中国人!”
一次次被香港人评价为“不像大陆人”;一次次被“外国人”错认为日本人,我开始领悟到,虽然英语里有一句老话:“To judge a person individually not where and what they are。”可对各个地方人进行归纳并非仅仅是中国人的“爱好”,而好像是人类普遍的本能吧。英语里有两个词儿可以表达这个意思,Discrimination和Stereotype。Discrimination是带贬义的;而Stereotype稍微中性一些。那么一种Stereotype是怎么形成的呢。
记得在一份中文报上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是在纽约居住着上百个国家的移民,大家普遍认为华人开车最喜欢按汽车喇叭;而黑人最喜欢超速;南美人酒后驾车的最多。但据科学的统计之后并不是那么回事。那这种“普遍”认为是哪里来的呢?文章的作者曾和一个老美聊天,说他第一次去唐人街时,汽车喇叭声和乱穿马路的行人使他“Very Impressive”(印象非常深刻)。随后一回生、二回熟,逐渐就将这个特点和华人连在了一起。这事往深一想,在唐人街,由于拥挤,一些新移民将国内乱穿马路的习惯带了过来,汽车为避免撞人,能不按喇叭吗?一旦汽车离开唐人街,到了地广人稀之处,谁还会按喇叭呢?
至于所谓“上海人”特点的形成原委,余秋雨早在《上海人》里就写得淋漓尽致了。只是时过境迁,整个大环境的变化,“上海人”本身实际上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在“上海热线”的电子公告栏中曾有一个“上海人的100个缺点”的话题,其中关于上海话的就有三个:“在外地旅游时肆无忌惮地大声说上海话”,“当着外地人的面讲上海话”,“只要遇见上海人就讲上海话”。原本,讲上海话是否是个缺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过我最近在网上一篇文章里却看到:“现在不会讲吴语的上海人越来越多。特别是七十年代以后出生的上海人普遍没有吴语朗读能力,甚至听不懂吴语的书面语,反称吴语词汇少、有些词不能说。”其实,哪怕在十几年前,我就注意到在上海,在大学教授间,在政府官员、公司经理这样的社会高层人士的日常交流中,尽管他们可能都是上海人,他们都能熟练运用上海方言,但他们还会选择普通话进行交流,尽管有时候他们的普通话也不是非常的标准;在普通市民中,像售货员、服务生、公交司机这样从事服务性质的人员,尽管他们会普通话,而且普通话可能是非常的标准,非常的流利,但他们还会选择上海话。好像普通话代表着文化,代表着精英意识;而上海话就代表着市民气,代表着俗气。思进就是这样的,尽管他大部分时间生活在上海,可他一直就是讲普通话的。这一点,可能没有在上海生活过的人是不了解的。
上次回国,我更发现我那些上海亲友们的小孩儿,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小学、幼儿园,他们日常交流往往是以普通话为主,普通话已经成为他们的真正母语。有个统计:改革二十五年来,50%的中国方言已经或正在淡出。思进在二十年前去温州探亲时,懂普通话的人简直凤毛麟角。两年前再去时,街上已是一片普通话之声。我们的朋友庞先生前几天从苏州回来,问起他对中国的印象,他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苏州街上全说起了普通话,苏州话都不大有人说了。”因此,我想上海话也正处于消亡之中,少则二十年,多则五十年,会不会上海话就不复存在了。一天我在吃晚饭时看电视剧“粉红女郎”,据说演哈妹的是上海演员,她突然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我看了一下字幕,才明白她是在说上海话。她说的上海话,使我嘴里的饭差一点喷出来。
过去,“外地人”在上海话里是含有贬义的,“乡下人”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骂人的话。可最近,我有一个上海同学回国时,想和上海“亲密接触”一下,便带着两个孩子坐了一次地铁。可能是因为我们在北美穿着随便惯了,北美长大的孩子由于户外活动多,皮肤都是黝黑的。听到边上一个上海人对他的朋友用上海话说:“看人家乡下人多好,可以生两个,一男一女。”我的朋友差一点笑出来,对着那位上海人用上海话开玩笑说道:“我们是‘乡下人’,从新疆来的。”那个上海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还有一个朋友多年没有回上海了,回去探亲时,一天想去淮海路,但到了淮海路觉得不像以前的淮海路了,用上海话问一个路人:“请问淮海路怎么走?”那人用普通话答道:“你是上海人吗?怎么站在淮海路上还问淮海路。对不起,请说普通话,我们上海人都说普通话。”我朋友回来讲给我们听时,我的肚子都笑痛了。我朋友说,当年在上海时说别人是“外地人”,现在自己倒成了“外地人”,甚至是“乡下人”,感叹到时光的变迁,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上海多元化的文化形态决定了上海人的多样化。同样在上海,感受到的可能是不一样的海派文化,它本身的复杂性决定了存在当中的人的复杂性。既有很大气的人,也有很小气的人;既有豪爽的,也有含蓄的。这个城市的人已经不可以简单地归纳为上海人,而是拥有全中国各个地方,甚至全世界各个地方不同特点的人。随着中国全面发展进步,都市通衢、穷乡僻壤、天南地北,从此交流频繁,共同富裕起来,上海人嘴边的“江北人”(苏北人),北京人口头的“河南人”,诸如此类“尽在不言中”的损人贬意,恐怕终要渐次失却社会基础。
“中国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在中国走向繁荣富强,国际往来如火如荼的全球化进程中,外国人对中国人的认识也在发生变化。当西方人看到日本人或其他东方人时,出于某种好奇和迷惑,随口动问:“你是中国人吗?”又何必带上任何指向的贬义色彩?世界大同,信而有征乎!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我在2003北美大停电时的经历/思进/2003年8月14日下午4点10分左右,那时我在CSFB上班。股市刚收市,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我几天前做的一个交易系统的UAT(测试版)运行得很好,正准备做Production Release时,突然电脑的荧光屏跳了一下。一秒钟后,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的暗了下去。再过一秒钟,所有的灯也都暗了下来。“No more power! (停电了!)”,有同事叫了起来。我第一个感觉,不好,出事了!整个楼层漆黑一团。又过了三四秒钟,有几盏灯又亮了起来,那是楼里的备用发电机开始工作了。同事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我有911的经验,立刻提出建议,下楼!又过了一会儿,广播响了,大楼要“Evacuate”(撤空)。于是我们便开始走向楼道口。走楼梯,对我来说是太熟悉了,911时,我从世贸北楼八十层上走下来不说,而且为了锻炼身体,还刻意地“爬”楼梯;每天三次。此时又只是向下走,十层而已,小事!我对出口熟悉,知道这楼面有五个楼道出口,于是便自告奋勇地走在最前面,带着我周围的同事向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出口走去。大家都知道我是911从八十层下来的;有经验,很放心地跟在我的后面。我们那个办公楼Met Life Building是一栋有近一百年历史的大楼,楼梯有两米多宽,不到三分钟,我们就出了大楼。我一看街上全是人,一问才知道,整个街区都停电了。再过了一会儿,又得知不单是纽约,整个美国东北部,包括克利夫兰,甚至加拿大的多伦多都停电了!该不是恐怖攻击吧?恐怖分子的能量有这么大吗?大家在公司门口议论着一直待到五点左右,看来电力一时不可能恢复了,回家吧。小玲很“幸运”。前一天刚结束暑期一门课,正在家中休息。
我那时住在布鲁克林的Park Slope附近;由于没电,地铁开不了。又因为没有了红绿灯,马路大塞车,大巴也根本动不了。怎么回家呢?此时,脚是唯一的“交通工具”了,走吧!我先走了半小时到中国城的朋友小莺那里,试着打小玲的手机,没有信号。我们家里的电话都是Cordless的(国内好像叫“无绳电话”),是用电的,所以也不通。我在小莺那里喝了口水,吃了点东西,六点开始上路。大街上已经密密麻麻全是人,有三百万人要离开曼哈顿。单回布鲁克林的至少一百万人。除了极少部分选择坐Ferry(摆渡),大都要经过布鲁克林桥。从中国城到布鲁克林桥就走了半个多小时。虽然每天上下班坐地铁都从桥上过,但那还是我在纽约生活七八年来第一次步行过桥。911时,大多数布鲁克林人是步行回家的,而我和小玲倒是一直等到地铁恢复后才坐地铁回家。我这次的感觉好像是911的再现,仿佛是对我911下半段的“补课”一般。
布鲁克林桥是个“瓶颈”,人山人海。在警察的管制下,除了警车,消防车以外;一般的车辆已不准通行。因为不是恐怖袭击;所以人们没有911时那么惊恐万状,倒像是在参加一场“马拉松”比赛似的。一路上我认识了两个人。一个是美林证券公司的秘书Susan,她住在新州,回不去了。还好她父母住在布鲁克林六大道二十一街,只能到父母那里住一晚了。911那天她也是走回父母家的,所以驾轻就熟。我住在五大道三十一街,离她父母那里不远,就跟她结伴同行了。还有一个是国内福建进出口公司的业务员小王,被公司派来纽约快三年了。出国前大家都异常羡慕他;因为他是在与十二三个同事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的。911那天,他的那些竞争者们却庆幸没有来,否则谁能料到会遇到什么不测呢。那天他走了七个多小时才回到在新州的家。为了预防再发生这样的意外,他搬到了布鲁克林八大道,最多走三小时就可以回家了。一路上,我又做了一次祥林嫂,谈了我911的历险记。虽然快两年了,可他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说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了911的幸存者。看得出Susan是一个“Sporty Girl”(爱运动的姑娘),对于走回家毫无怨言。小王则不同了;一路上不停地批评美国的外交政策,指责小布什的不是。他英语还不行,我便成了翻译。Susan似懂非懂地听着,还不住地点头。平时坐地铁只需两分钟就能过的布鲁克林桥,我们那天却走了一个多小时。我还迎面碰到了BRUT ECN的同事Ralph。他住在长岛。一停电,他想走到布鲁克林然后搭公车回家。结果到了布鲁克林一看不行,只能再回到曼哈顿试一下能否搭船回家。我们聊了几句,大家急着赶路,说一声“Catch you up later!”(“再聊”的意思)就分手了。我一回头,小王还在那里诉说着美国的不是。没了我的翻译,也不知Susan听明白多少。我小声用中文对小王说,“现在说这些不太合适吧?”小王一愣,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知趣地换了一个话题,聊起了他在纽约这两年的感受。纽约不像他在国内时想象的那样:的确“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纽约人真不错,好像都很“天真”似的。我说纽约人是美国人中最不“天真”的了。他还说要是911或这样大停电的事件发生在中国,还真不知会怎样呢。Susan说她真想去中国玩玩儿。前几天,她正好参加了一个会,谈到她公司今后的一些项目会在中国开发,希望能有机会被派去。我们就这样说说笑笑,倒也不累。一路上,看到不少义工在十字路口指挥交通,有些人从家里拿出水来分给大家,还有一些南美人在街上跳起了拉丁舞,好似过节一般。
附录(2)
八点左右,Susan回到了她父母的家。我们和她道别后又走了半小时,我的家也到了。我和小王交换了电话号码,说了声:“再接再厉!”。
隔壁的意大利老太一看到我便说:“No Light。”(没灯了)。我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No Power。”(没电了)。接着听到小玲在窗口叫了我一声。“有什么吃的吗?”我在门外喊了一声,真是饿了。进屋一看,只见锅碗瓢盆里都装满了水,可能是小玲怕一会儿再断水。小玲说:“你总算回来了,没事吧。”我稍稍讲了一下情况,又问道:“吃什么?”“先把那盒HaganDazs吃了吧。”噢,想起来了,为了保持体形,很久不敢碰冰激淋了。前一天刚买了两盒想解解馋的,要是放在平时,我俩可以吃上一星期。可没了电,又不想浪费,小玲已经吃了一盒,说是这辈子再也不要吃冰激淋了。剩下那盒是咖啡味儿的,几乎化了,像冰咖啡一般,我一气喝了下去。第一次这样吃HaganDazs,好像还不错。什么东西都是在没有了之后才会感到它的珍贵。电,平时我们“Take it for Granted”(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卫生间的开关用手一拨,五个灯泡齐放光明;一进厨房间两个日光灯同放异彩。直到没有了电,才知道多么的重要。没了电,好似回到了十八世纪。几乎所有的电器都不工作了,只有我的手掌电脑可以无线上网。因为知道现在国内的媒体对美国的事件特别感兴趣,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会报道的。我休息了一会儿,赶紧给国内的一些亲友发了几个电邮,让他们转告我们的父母,我们一切平安。一夜没睡好,用Discman听着广播,那还是我前些日子为了跑步买的。此刻倒派上大用了。
凌晨三点,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