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情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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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白雅洁和孙勇刚漫步在美丽的南滨路上，冬日里的悠悠长江水这会儿显得异常宁静，犹如一位羞涩的美女从他们身边优雅地缓缓流过，悄然无息，寒气逼人的夜风里也浸透着长江水那潮湿、清凉的气息。
一阵冷冷的夜风从江面上吹来，白雅洁一头秀丽的直发轻轻地飘了起来。看着她那娇美的脸庞，孙勇刚心潮澎湃，可他却连一句赞美白雅洁的语言也难以说出口，只是和白雅洁默默地走着，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孙勇刚今天打算向白雅洁表达对她的爱慕之情，饭桌上就很想表白，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总觉得开不了这个口，因为他从白雅洁的眼神里和谈话中可以感觉到白雅洁对自己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这样做就太冒昧了，肯定会被拒绝，还是等过一段时间，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心里的话吧，不过，他今天必须了解那个男人的情况，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当白雅洁再一次肯定地告诉他，崔云帆只是她的高中同学，而且她还不愿意谈起他时，这次他是彻底放心了，看来白雅洁并没有对那个男人动什么心思，他觉得自己更有了成功的希望。
孙勇刚送白雅洁回家时，走在了这条火锅飘香的小街上。崔云帆早已站在这条小街上望穿了秋水，内心焦灼不安，一分一秒都是那样的漫长，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等着白雅洁回来，不管等多么晚也要这样继续等待下去，寒风刺骨，他已浑然不觉。
自从那晚和白雅洁有了热烈而深刻的肌肤之亲后，崔云帆知道了白雅洁心里爱着的人并不是他，这两天，他比任何时候都痛苦、心碎，几乎是茶不饮，饭不思，除了晚上出门来找白雅洁，除了想见白雅洁的家人外，他任何人也不想见，一直都是闭门不出，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然而他又无法不去爱白雅洁，他对白雅洁十几年来的爱意是任何打击也无法将它割舍掉的，反而在他的心里酝酿得像蜜糖一样香甜、浓浓的，更有了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所以，他在晚上六点左右，又打电话到白雅洁的家里去，是小兰接的电话，并告诉他：白雅洁请她的一个男同事上南滨路吃饭去了，可能要晚一点才会回来。当时，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就在想：白雅洁莫非是和她的主任在一起，日久生情，她心里爱着的那个男人会是他？他是越往下想越觉得可能，越往深想越觉得担忧和害怕。
借着那一盏盏街灯散发出的昏暗的光亮，崔云帆远远就看见了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果然是孙勇刚，虽然早已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但此刻，他仍然感觉到心里冷冷的、透心凉，特别有一种被人遗忘、抛弃的深深的失落感。
白雅洁静静地走在孙勇刚的身旁，看起来愈发的娇小玲珑。崔云帆不想和他的情敌有任何正面的接触，故意站在了暗处，且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待他们俩在白雅洁的家门口分手后，他才从后面勇敢地叫住了白雅洁：“哎呀，雅洁，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崔云帆几乎是跑了过去，激动地站在了白雅洁的面前。
白雅洁正低头在提包里翻找着钥匙，听见了崔云帆有些颤抖的声音，她马上抬起了头来吃惊地问道：“咦？崔云帆，你一直在等我呀？”
“嗯，我已在小街上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了，刚才看见你和孙主任走在一起，就没敢打扰，怕影响了你们的兴致， 等他走了，我这才敢……”崔云帆将从嘴里呼出的热气哈在双手上，不停地踱着双脚，他的手和脚已有些麻木了，身上瑟瑟发着抖。
雾都情殇 第二部分（9） 听了崔云帆这番话，又看见他浑身打着哆嗦，白雅洁突然对他产生了一些同情，也有些感动：“崔云帆，今天太冷了，你不必等我这么久，看你都冻成这样了，要是冻感冒了，生了病，那我的心里好过意不去，就太委屈你了。”
“雅洁，我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今晚能见到你，和你说上几句话，不管等你多久，冻病了我也心甘情愿。你不知道，这两天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我就像掉了魂似的，心里真的是乱极了，连业务都没有一点心思去谈了，一切事情都做不了，分分秒秒都在想你，想你都快想得发疯了，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心完全被你牵住了，无法挣脱。”
“其实，我太平凡了，比我好的女孩子那么多，再说你又那么优秀，应重新去寻找适合于你的人，不然会耽误你，该有个人为你料理生活了。”
“不，雅洁，也许你在别人眼里很普通，平平常常，可在我心中却是女神，我早就认定了你，你是我崔云帆一个人的，只有你才能让我工作起来更有干劲，生活充实起来，觉得日子有奔头。”
“崔云帆，何必苦苦这样呢？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常说的那句话，从今以后，我们最好不要谈感情上的事了，我们只是同学和最好的朋友，还是和从前一样。”
崔云帆却坚定地说道：“我要谈，就要谈我们感情上的事，今晚我们就在这儿谈一会儿，就只谈一会儿，就是只说两句话也好。”
白雅洁仍然婉言拒绝了：“崔云帆，我明白你的心思，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不过我今天确实有点累了，想早点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们改天再好好谈谈，只要我有时间，我会主动和你联系的。”她拿着钥匙准备去打开房门了。
崔云帆见状，急忙去拉着白雅洁的手，声音都有些哽咽了：“雅洁，请等一下，你不要不理我，我今天来只是想向你道个歉，那晚的事我真的是觉得好对不起你，我不该那样冲动，深深地伤害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你理我，不管你怎样惩罚我都行，我都不会怪你的。这两天我一直特别后悔，请你一定要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才行。雅洁，答应我，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千万不要生我的气，要是你今晚不答应我，我就不回去了。”
“崔云帆，其实你用不着向我道歉，我一直都没生过你的气，也不可能生你的气，你根本就没有一点错，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自己酒后失了态，让你笑话了，不过，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提这事了，我真的不想听了，一切都当从没有发生过，让往事如烟。”一想起那晚和崔云帆做爱的事儿，白雅洁就觉得自己一阵阵的脸红，站在崔云帆面前浑身不自在。
崔云帆低头看着地面，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突然问道：“其实，看得出来，孙主任也爱你，你是不是就是因为他而不愿意和我走近？”这是这两天来困扰在他心里最想问清楚的一个问题。
白雅洁苦笑了一下，淡然道：“你多虑了，别人不爱我，也从没提起过；我也没爱过任何人，我的心依然是孤孤单单的，无所牵挂。”
……又是一阵沉默。
“雅洁，可我始终有种感觉，他今天一定什么都向你表白了吧？”他努力地说了出来，声音很低很轻，酸酸的。
“对不起，崔云帆，这是很私人的问题，你又何必多问呢，也不要再想这么多了，还是快点回家去吧，天太冷了，不要着凉了。”
白雅洁坚持让崔云帆早点回家去，崔云帆只好离开了，虽然带着遗憾和伤心，但今天能见一见白雅洁，能和她说上这么多的话也就足够了。
晚上躺在床上，白雅洁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安妮妮和那个比她大许多岁的男人，她总觉得他们不像是在正常的谈恋爱，倒不是因为年龄上的差距，不然安妮妮为什么会一直矢口否认有了男朋友？今天偶然相见，她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不自然？为什么又会见了自己却视而不见，匆匆地离开呢？她究竟在外面干了些什么……这太多的疑惑一直缠绕着白雅洁，甚至扰乱了她一整晚的心绪，她决定第二天一定要去问问安妮妮，务必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可。
雾都情殇 第二部分（10） 不料，安妮妮第二天仍然没来上班，并且向段长请了好几天的事假，手机依然是一直关着的，出租屋里也没有人，这丫头这段时间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太让人捉摸不透。
一天下午，刚上班不久，安妮妮却主动给白雅洁打来了电话，叫她马上赶到市妇产科医院的手术室去，她在那儿等她，白雅洁问她怎么会在那儿？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只是说，你到了以后，一切都知道了，听她的声音有些急又有些忧伤。
白雅洁一点也不敢怠慢，只好立即向老段长请了假，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到七星岗的妇产科医院时，医生告诉她，安妮妮正在做人工流产手术，刚进手术室一会儿，让白雅洁就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等一等。天呐，原来安妮妮怀孕了！白雅洁马上就想到一定是那个挺着将军肚的老男人的孩子，一朵鲜花就这样被摧残了，这次是身体也真的被摧残了。
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安妮妮神情忧郁地从手术室慢慢地走了出来，她今天穿得很朴素，脸上不施粉黛，脸色和嘴唇苍白，这样看起来虽然不漂亮了，却很清纯也很本色。看见了白雅洁，安妮妮也只是淡淡的一笑，白雅洁从来也没有见过她这样失落而凄然的表情。
白雅洁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去扶住了撑着腰的安妮妮，关心地问道：“妮妮，手术顺不顺利？”
“还好。”
“你也是，做这种事情为何不小心点？”
白雅洁感觉到安妮妮的身子轻轻地抖了一下，并且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低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大声点，听不清。”
“……”
“是不是那天我在饭馆里看见的那个男人的？他今天应该陪你一起来才是。”
“你是说那个杨老板呀，他肯定不会来的。”
白雅洁一听这话，便很生气：“妮妮，你这次是为他才流的产，他居然还不来，我看那个男人对你也是太没良心了，只知道他图舒服，也不管你为他受的这些罪。”
“一点也不怪他，我根本就没告诉过他。”
“是他造成的，就该对你负责，他都这样不心疼你，你还要为他着想呀？”
“也许……也许这次刮的还不是他的。”安妮妮的手冰凉，眼睛湿润了。
“不会吧？那，是谁的？”
“我也记不清了。”
白雅洁当时好惊讶，她怔了一会儿，更是生气地对安妮妮说道：“妮妮，你居然不知道自己怀的是哪个男人的孩子，你也是太糊涂了，你不会和好多人有过那种关系吧？”
安妮妮沉默了，并且从医院到回家的一路上，她一直都没敢将实情告诉白雅洁，直到回到了她住的出租屋后，白雅洁又着急地催问了她好几次，已躺在了床上的安妮妮这才忧忧地说道：“雅洁姐，你说对了，我是和很多男人都有过关系，几乎天天都在和不同的男人上床，睡觉。”她的眼睛里已有了泪水，晶莹的泪花里流着心底的悲切。
“妮妮，你的素质不低，也不是那样堕落的人，再怎样，我相信你也不可能那样做的。”
“可我真的去做了，我在一家夜总会上班，都做了半年多的小姐了。”
“啊？你……你……你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难以接受，居然到那一步了。”白雅洁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睁得大大的，她太感意外了，太吃惊了。
以前对安妮妮所有的疑惑终于在这一刻云开雾散，这就是她曾经说过的挣的是干干净净的钱，原来是在用青春的肉体作为代价，白雅洁生气得不能自己，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过了好一会儿才望着安妮妮艰难地问道：“妮妮，你干吗非要去当坐台小姐，你也清楚那些男人没有一个对你是真心的，他们个个都是在玩弄你，你干吗偏偏要自己糟蹋自己，自己作贱自己呢？”
“钱，只为了钱。”
雾都情殇 第二部分（11） “就为了钱？”
“对，只为了钱，我想钱，我需要钱，为了钱我可以去做任何事情，即便是最不愿去做的、最恶心的事情。”她的眼里充满了无奈和忧伤。
“为了那一点点钱你就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你又不是那些从农村来的小妹儿，家里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了，非要出来找点钱寄回去不可，你每月多少都还有点工资，再说了，又没有任何人非要逼你去找那份钱，我太不明白了，百思不得其解。”
“就凭那点干巴巴的工资还不够我买好一点的化妆品，我想过好日子，想吃香的喝辣的，我要让从小就嫌弃我的后妈正眼看我，我要让她眼红，我要在她面前吐口恶气。”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可是，今天做手术的医生说我得了严重的妇科病，今后很可能就当不成妈了。雅洁姐，为了钱，为了在后妈面前争口气，我现在却落到了这个地步，几乎毁了我自己的一切，太不值了，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呀，可是来不及了，我不能当妈了，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安妮妮已泣不成声，完全说不下去了。
不能做妈妈，不能享受天伦之乐，这是一个女人一生的至痛，白雅洁完全能感受到安妮妮此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她一直紧紧地握住安妮妮的双手，不断地安慰和鼓励她，希望能多给她一点力量和勇气，勇敢地面对生活。
听了白雅洁的一番劝慰，安妮妮才不像刚才那样伤心了，却担心起来：“雅洁姐，那你说要是我真的不能生小孩了，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还有没有人喜欢我？会不会嫌我？”
“傻丫头，世上哪有剩男剩女，只有剩菜剩饭，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的男人只想过二人世界，还嫌小孩是拖累， 现在的丁克家庭多得很，没有小孩，家务事也少得多，免得两个人一天为做家务事吵架绊嘴的，也许感情还要好些。”
她们俩就这样倾心交谈了很久，直到窗外已是暮色苍茫，仍意犹未尽。
第二天一早，白雅洁便向老段长为安妮妮请了两天病假，在这两天里，白雅洁不断地鼓励、开导她，安妮妮的情绪虽然稳定了下来，仍有些低落，她还需要在漫长的日子里治疗心灵的创伤。
这件事以后，白雅洁觉得自己这才真正地走进了安妮妮的心灵，在她光鲜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么痛苦的心，经历了那么多的男人，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和她一起承受痛苦，为她遮风避雨，这是一个女人多么大的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