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难分-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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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就先记下我的信箱和QQ吧。”
林大伟在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通讯录，递给吴小娟。吴小娟将自己的住址、家里电话号码、E…mail地址、QQ，全部写了上去，又仔细核对了一遍，确保没有错误后才交给林大伟。看表，已经十点五十分了，赶快催林大伟起程。
林大伟坚决不要吴小娟去车站送他，下楼都不要。吴小娟没办法，只好放弃。叮嘱林大伟，时间来不及了，下楼赶紧打个的士去火车站。到了广州后，早点给她打电话。林大伟一一应承，临出门时，没有忘记将吴小娟拥进怀里，狠狠地吻了一分钟。
离别的时候到了，林大伟伸手轻轻拍拍吴小娟的脸蛋，微微一笑，拉开门，两手微张，像一只夜行的大鸟一样扑下楼去，小小的背包，在他手间晃动着，仿佛秋风吹动的，天地间最后一枚果子。
吴小娟强忍住追下去的欲望，泪水哗地一下流了一脸。赶紧穿过客厅，扑到面向花园门口的阳台上，看着林大伟冲出楼门，像一阵风，又像一个影子一样，飘过楼下黑朦朦的空地，飘上通往门口的道路，飘出了大门。他没有回头，吴小娟难过得真想大哭一场。
这是第一次，吴小娟为了一个异性的离去，如此的伤筋动骨，肝肠寸断，真恨不得立即追下楼去，追到火车站，把林大伟追回来，把他的火车票撕成碎沫，抛在空中。
第四十二章 天地间最后一枚果子
42
吴小娟想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苦笑着说：“这时候谁也帮不了你，除了大胆地表白，其它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林大伟满脸悲凄地看着吴小娟，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林大伟一笑，轻声地唱道：“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吴小娟使劲压住心里翻涌的情潮，嗔道：“别弄得那么惨兮兮，我们又不是这一辈子不见面了。”
“唉，经此一别，再见还不知道在何年何月哩。”
吴小娟假装轻松地嘻嘻一笑，也学林大伟的样子，轻声唱道：“也许几个月，也许一两年，也许，已经没有了也许……”
林大伟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也许，过几天我就回来找你。”
吴小娟大吃一惊，忙收住笑，说：“你可别吓我。”
“真的。”
“我可不希望你半途而废，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林大伟想起几天前的秋游，自己和吴小娟之间畅快淋漓的沟通，以及由此建立起来的深层次的默契。好像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一项未成文的协议，就是各自给对方两三年的时间，让对方多去尝试一些可能性，比如官宦子弟如吴小娟父亲上司的儿子，比如初恋情人岳少华，以及工作与生活中碰到的各种异性，等等，假如经过两三年，各自尽力尝试了各种可能性，最后，心里剩下的只有对方，心里再也没有其它挂碍，那么，他们将毫不犹豫地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谁也不能阻止他们。这是基本原则，林大伟不想打破，其实，林大伟心里非常明白，即使他单方面打破原则，也是无法改变吴小娟，改变整个事态发展的，反倒会让吴小娟见笑。想到这里，因分别在即而郁闷哀伤的心空，立即雨过天晴，变得轻快明亮了起来。
“我是说惨败而归。”林大伟解释道。
吴小娟捞了一根粉条，吸到嘴里，说：“别这么悲观好吗？”
林大伟嘿嘿一笑，未置可否。伸手招服务员拿啤酒。吴小娟连忙制止，说：“已经喝了四瓶，你等一下要座车，别喝那么多了。”林大伟一愣，又嘿嘿一笑，向服务员摆摆手，让她去了。
这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走出火锅店，已经快十点了。吴小娟担心错过坐车时间，催林大伟赶紧走，去取行李。林大伟成竹在胸，说：“不怕，来得及。”索性拉住吴小娟的手，继续慢吞吞地迈方步，仿佛一对晚饭后出来散步的新婚夫妇。吴小娟急了，使劲拉林大伟，想让他跑起来，但是，可能因为林大伟的块头太大，又故意不配合，所以没有拉动。
火锅店距离华兴花园只有两百多米的路程，尽管林大伟迈着方步，在吴小娟的不断拉扯下，走完全程，也只用了十分钟时间。
走进门，吴小娟让林大伟先去洗洗脸。洗完脸出来，吴小娟已泡了两杯茶，招呼林大伟赶紧喝点茶，解解酒。林大伟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活像一只斗敗之后刚刚缓过劲儿来的公鸡，豪气冲天地说：“喝这么点啤酒算什么，有时间的话，我再喝它十瓶八瓶都没问题。”
吴小娟知道林大伟喝多了，说话有点不知道高低，不跟他计较。拍拍自己身边的沙发，说：“坐这里歇歇，再过二十分钟，我们就出发。”
林大伟坐在吴小娟身边，说：“深更半夜的，你不用去，我自己走就行啦。”
吴小娟没出声，起身进了卧室。等了两分钟，手里拿了一个精致的小日记本出来，问道：“你会上网吗？”
林大伟对这不着边际的问题感到奇怪，怔怔地看着吴小娟，说：“在部队时上过几次，不太熟。”
“会上就行。”
吴小娟坐下来，打开日记本，边指给林大伟看边说：“这是我的电子信箱，这是我的QQ号码，到了广州，有空可以在网上与我联络、聊天，这比打电话省钱，而且，还有语音聊天，如果装上摄像头，彼此还可以看见对方，就跟面对面差不多。”
林大伟惊奇地说：“有这么方便？我以前从来没有试过。”
吴小娟笑着说：“不是你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太快。新的东西层出不穷，稍不留心，就变得跟个文盲似的。”
林大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想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像个文盲似的。尽管心里很不服气，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吴小娟说得很有道理。唯一的办法，就是暗下决心，到了广州以后，一定要多上网，争取在短时间内，把网上那些东西补个七七八八。
吴小娟看林大伟半天不出声，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伤了林大伟，赶紧说：“大伟，你没事吧？我只是泛泛而论，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林大伟说：“你的话很对，我不会生气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最多是生自己的气而已。”
“大伟，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真的没什么，刚才我只是在想，我去了广州以后，一定要多上网，争取在短时间内赶上你，这样才好和你在网上联络啊。”
“那好，就先记下我的信箱和QQ吧。”
林大伟在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通讯录，递给吴小娟。吴小娟将自己的住址、家里电话号码、E…mail地址、QQ，全部写了上去，又仔细核对了一遍，确保没有错误后才交给林大伟。看表，已经十点五十分了，赶快催林大伟起程。
林大伟坚决不要吴小娟去车站送他，下楼都不要。吴小娟没办法，只好放弃。叮嘱林大伟，时间来不及了，下楼赶紧打个的士去火车站。到了广州后，早点给她打电话。林大伟一一应承，临出门时，没有忘记将吴小娟拥进怀里，狠狠地吻了一分钟。
离别的时候到了，林大伟伸手轻轻拍拍吴小娟的脸蛋，微微一笑，拉开门，两手微张，像一只夜行的大鸟一样扑下楼去，小小的背包，在他手间晃动着，仿佛秋风吹动的，天地间最后一枚果子。
吴小娟强忍住追下去的欲望，泪水哗地一下流了一脸。赶紧穿过客厅，扑到面向花园门口的阳台上，看着林大伟冲出楼门，像一阵风，又像一个影子一样，飘过楼下黑朦朦的空地，飘上通往门口的道路，飘出了大门。他没有回头，吴小娟难过得真想大哭一场。
这是第一次，吴小娟为了一个异性的离去，如此的伤筋动骨，肝肠寸断，真恨不得立即追下楼去，追到火车站，把林大伟追回来，把他的火车票撕成碎沫，抛在空中。
第四十三章 起程
43
林大伟像疯子一样跳下出租车，向检票口扑去。火车进站的气笛声已经响了，火车在此停留的时间只有三分钟。紧赶慢赶，林大伟刚爬上车，列车员就开始收拾关车门了。林大伟暗自庆幸，好险，再晚一分钟，恐怕就上不了车了。
火车上人不太多，但是座位都坐满了。灯光比较昏暗，已经进入夜了。车上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已经或歪在椅背上、或爬在茶几上，进入了各自的梦乡。林大伟在昏暗的走道里走着，一边走一边看两边是否有座位空出来。火车缓缓起动，很快加速，从风洲城的中间一穿而过。林大伟爬在车厢连接处的窗户上，想找一下吴小娟所在的华兴花园的位置，但是没有来得及，风洲城就过去了，仿佛茫茫夜海之中的一叶孤舟，一闪念，已经消失在黑暗深处。风洲，毕竟太小了。林大伟拖着疲累的身体，心里异常空洞，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抹淡淡的哀伤，像清晨山间轻柔的雾岚一样，浮在空中，无着无落。
一连走过了三节车厢，林大伟才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下来，浑身软软的，也许是紧张的神经，矛盾的心，全都放下来了的缘故。因为奔驰的火车已经帮林大伟做出了最终选择，它将义无反顾地将他带向远方，带向他多少次梦寐以求的地方，带到岳少华身边，再也不用林大伟自己去反复思量，大费周折了。火车，滚滚向前的火车，它是多么有力，多么的干脆利索啊。林大伟放弃一切思想，像一个醉鬼一样，歪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地沉进了梦乡。
闹哄哄的人声将林大伟嘈醒，火车已经到了西安站，大批的旅客在收拾行李，准备下车。天已朦朦亮，湿重的雾霭中，古城西安像一艘巨大无比的古战船，稳稳的、无坚不摧地慢慢划过来。
对面的男女青年和身边的老者都下车了，林大伟赶紧坐到窗边，面朝火车行驶的方向。这是林大伟外出坐车最喜欢的位置，不管是火车，还是汽车，林大伟都喜欢这一位置。林大伟特别喜欢窗外的山川、原野、沙漠等等，千奇百怪的景物，缓慢地旋转着，不断朝自己拥来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在飞，外界的一切都迎面闪开，那种飘逸的、仿佛君临天下的感觉，真是好得不得了。在林大伟心里，好像自己突然变成了可以与齐天大圣孙悟空并驾齐驱的斗士，最最不极，也可以和猪八戒并驾齐驱，八千里路云和月，那仅仅是一眨眼就可以腾越的距离。每当此时，林大伟就会情不自禁地进入那种神游八极、纵横千万里的状态之中。过去、现在、将来的人人、物物，欢乐、痛苦，以及天上地下的一切的一切，全都交织在这一刻，令林大伟难分难解，又如痴如醉。
林大伟多次私下里想，如果有一支神奇的笔，将那一刻的所思所想及时地记录下来，那将是一部最复杂、最神奇、最难解的心理小说。或者，有一架神奇的摄像机，将那一刻头脑中闪现的画面全部拍摄下来，那将是一部最曲折、最瑰丽、最蒙太奇、最折磨人心的电影。可惜，直到此时此刻，林大伟还只能任那些精彩的片段，伴着窗外的风景，不停地飞逝，一如面对时光的飞逝一样。
除了眼巴巴看着它们飞，没有任何办法。
一对青年男女坐在了林大伟对面。女的漂亮、文静，一双大眼睛特别有神，下穿牛仔裤，上着黑色体恤衫，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属于那种中等偏瘦型，坐在林大伟的正对面，一双小巧的耳朵，在紧束向脑后的发际，在朦朦的晨曦中，白得晶莹剔透。林大伟还是第一次在大清早，从这么一个特殊的角度，欣赏一对如此美丽的少女的耳朵。简直吓了一大跳。赶紧收回心神，将本来支撑在茶几上的身体靠后，贴在椅背上。男的一米七左右，也是那种偏瘦型的体格，头发中分，戴一副无边框眼镜，上身穿一件碎格子短袖衫，下身是一条月白色休闲裤，整个人是那中文质彬彬的样子，现在正在吃力地将背包往行李架上塞。也许是刚才赶车累的，也许是女朋友的注视让他紧张，小伙子使了半天的劲，还是未能将背包完全塞进行李架中，急得一脸的汗水。林大伟一是不忍心，二是为了掩饰刚才偷看别人耳朵的尴尬，站起身，说：“让我来试试。”
男青年一脸感激地说：“谢谢。”似乎在绝望中突然遇到了救星。
林大伟使劲将两边的行李推开少许，然后，再一推背包，背包听话地钻进在行李架中。
林大伟坐回自己的座位，男青年再次感激地说：“谢谢。”
林大伟一笑，说：“不用客气。”
少女从胶袋里取出一条毛巾，递给她的男朋友（林大伟猜的）擦汗。男青年擦完脸上的汗，起身朝车箱连接处走去。林大伟猜他大概是去找水洗毛巾吧。
少女朝林大伟甜甜地一笑，露出白细如贝的牙齿，问道：“你是体院的吗？”
林大伟一愣，说：“不是。为什么你会如此问？”
少女再次一笑，说：“因为，只有体院的人才有这么大的力气。”
林大伟笑笑，未置可否。心想，少女毕竟年轻，还不知道整天干活的农民伯伯、工人师傅、以及天天出操训练的解放军叔叔的威力。
少女见林大伟面带微笑，嘴里却不言语，知道是自己说的话，让他见笑了。忙问道：“你在嘲笑我？”
林大伟一惊，认真地说：“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在笑嘻嘻地想什么？”
“我在想，你们一定是大学生。”
火车已经出了西安站。男青年拿着毛巾回来了。少女接过毛巾，整齐地挂在毛巾架上，然后，坐下来说：“让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张华，我的大学同学。我叫李冰。”
林大伟起身与张华握了一下手，和李冰也握了一下，说：“我是林大伟。”
张华说：“我们是西交大的。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林大伟老脸一红，说：“我没有上过大学。”
张华一时禁口，停了一下，又小声说：“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