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忠诚,殿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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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属下遵命。”艾维斯点点头,系好了最后一个绳结,拿手捋平绳结的绳头,使它看起来整齐、完美无缺。
艾维斯抬起脸来,平静的面庞无一丝忧伤流露。“那么……殿下要属下回来的时候,请殿下给属下带个口信就好。”
“好。”
“请殿下照顾好自己,属下会将注意事项告知阿诺德骑士。”
“好。”
“属下……告退。”
“好。”
格洛瑞亚低下头,裙边的颜色和鞋子的很相配。
有的时候,不哭泣不代表不忧伤。
可能是发誓不能让身体败北于心;可能是难受的感觉太甚过于压抑而无从哭泣。
艾维斯回到格洛瑞亚寝室旁边为自己准备的小房间,格局,十分陌生。
也是,过来才两三天的功夫,白天的时间护卫在殿下身旁,晚上的时候……这个小房间形同虚设。
从抽屉里翻出一只羽毛笔和一瓶半干的墨水,从一本讲述上帝的传奇里面挑出空白的一页撕下来,艾维斯把这几天格洛瑞亚应该注意的事项、护卫要做的事务统统巨细无遗的写下来。
每写一条,艾维斯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幕以他和殿下两人为主角的画面,每写一条,心,就刺痛一下。
是因为自己越过了在殿下心里的那条界限,殿下才如此的排斥自己继续的接近吧,艾维斯心里难过的想。
明明殿下没有给出任何的承诺,自己还无理取闹的要求了解殿下的一切。
早就远远的超出属下的本分了,即使是情人的本分也一样超出很多。
艾维斯,艾维斯,都是你的错,只要一直装作不知道不久好了么,只要一直强迫自己忽略,那就能够很幸福的忽略掉一切不合理的存在。
存在什么的,只要是自己存在在殿下的身边,就是最好的存在了。
亲手毁掉它的,是你啊,艾维斯。
如此质问着自己,苛待着自己的艾维斯,面上还不能将失魂落魄显露出来。打点好了自己的包裹,他推开门走出去。
在城主府的书房里,他和巴克利道别。这是他与巴克利之间进行的最为缓和的一段对话。
“好小伙子,怎么这么突然就要回家去。”
“家中父母十分想念,殿下仁慈,准许我回去与父母共度圣日祭典。”艾维斯力求显得谦恭而幸运。
而以巴克利经历的年岁,又怎么看不出来这个青年骑士压在心底的抑郁和伤感,他还是将他善解人意的一面展露出来,拍拍艾维斯的肩膀,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艾维斯默默行了一礼,将手中的纸卷郑重的交给巴克利伯爵,转身,离去。
牵着那匹枣红色的牡马——就是背负着殿下进入塞尔特城的那一匹,艾维斯不疾不徐的走到门口,深秋的阳光给略显清冷的城池增添了几许灿烂。
他背上的包袱很轻快,只有平常的一柄短剑,身份凭据,装着足够金币和银币的钱袋子,几块干粮,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没有任何能够和格洛瑞亚殿下搭上关系的东西。
他没有资格,艾维斯就是这样想的,没有资格带走属于殿下的一切。这是不自量力的他给自己酿下的苦酒,给自己定下的惩罚。
他跨上马,喝了一声抖下缰绳,马儿踢踢踏踏的跑起来,穿过石板长街,穿过热闹集市,穿过居家小巷。他人的热闹皆与他无关,像是灵魂被隔离在一个容器里,和外界的接触都是潜意识的错觉。
出了城门,艾维斯像是怀有希冀的,下意识回望回去。
灰突突的城墙,交接的士兵,平常的景象。
不知怎地,艾维斯想起了格洛瑞亚昨天晚上说的一段话。
这个笼子关住了很多人,他们在里面微笑,在里面哭泣,活着或者死去……
从这个宛如牢笼一样的城中出来的艾维斯,看向四下的荒野,觉得从此刻起他才是被关入了一个绕满荆棘的牢笼中——与格洛瑞亚相隔天涯两端的牢笼。
有了一股冲动,艾维斯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回到城门里,冲回到城主府中,冲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可是最终,他还是策马向城门的反方向奔去。
“啊——啊——”奔腾在骏马上的男人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呐喊,声震旷野。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放逐
高高扬起手中的利刃,运足了力气狠狠劈下……
木块四散裂开,木屑飞扬,斧头深深的楔在木桩中。艾维斯单手握住手柄,上下左右挪动几下,将斧头的刃部抽出来。
从门口经过的艾维斯父亲——哈伦老爹看着自己儿子这不争气的样子,觉得有必要跟他谈谈了。
艾维斯回到家来已有一周时间,他都不知道他自己是如何在失魂落魄的情况下找到了回家的路途,看到家门的那一霎那,他真的觉得心灵的紊乱一下子被平息下来。
跌跌撞撞下马来,于清晨之际敲开家门,看着父亲的表情由一脸戒备转到十分惊诧,他竟然还如同恶作剧得逞似的笑了出来。
从塞尔特城奔赴家中,他只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难以置信的快速。这段时间中,他几乎是不吃不喝,除了让马匹歇歇脚喝口水,就像背后有一只魔鬼在追赶,艾维斯疾奔回家。
好像,他潜意识里知道,天下之大他的归处也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他的殿下爱人身边,另一个,就是不大不小,温暖的家。
回家之后,简单的吃了一点由母亲准备的早餐,用烧好的热水洗去了一身的尘土,艾维斯打开自己久违的房间,一头扎进自己的小床上。
疲惫和心伤让他整整沉睡了一天一夜,最后,在满腹的饥饿和全身的酸痛中,迎着母亲担忧的目光,艾维斯才醒了过来。
可能是累极了的缘故,梦神没有赐予他任何的影像和画面,他的,他爱的人的,都没有。
哈伦老爹验看了他的伤疤,在满目的惊疑中,艾维斯挑拣着能说的说了一点。
没有说到他爱上了格洛瑞亚殿下,没有讲到他为了殿下甘愿牺牲一切。
他只是客观的,尽量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描述这近一年来的经历,讲述了他如何被同僚排斥,讲述了他如何被上司赏识,讲述了他的主人如何的仁慈和伟大。
他流露出的,只有他该流露出的情感。至于另外的更为隐秘的爱恋……他已经没有这种资格了,自从被殿下放逐以后。
被放逐到了爱情的荒漠中,被放逐到了信任的深海里。
艾维斯的家庭所在的小镇是艾利克斯千千万万个平凡小镇上尤其平凡的一个,靠着一条不宽的小河和不甚高大的山丘,丘顶有稀稀落落的雪块点缀其间。可能是海拔稍高的原因,相比起塞尔特城,这里已经进入了小半的冬天。
怎么又想起来塞尔特城了呢,艾维斯叹了口气,在周围的冷空气里化为一阵白烟。举起斧头继续劈砍的动作,心却随着不知名的情绪逐渐飘远。
虽然可能已经不具有这个资格了,但是,只是想象一下殿下姣好的容貌,幻听一次殿下优雅的声线,应该,也是可以被恕无罪的吧。
醒过来之后,很多时候艾维斯脑中都会不自觉的浮现格洛瑞亚的身影。晨起的时候想着今天她会穿什么样子的裙子,搭配什么款式的鞋子;正午时分会猜测午餐的样式是不是合殿下的口味,冷盘和佐餐酒是不是她最喜欢的一款;吃晚饭不自觉的对着餐桌上的某个木纹愣神,思维飞到了塞尔特城,仿佛看见了格洛瑞亚挑拣着宴会上的点心,摆摆手拒绝那些像苍蝇一样围上来邀舞的男人们。
想着想着,情绪就渐渐地往不对的方向滑落;念着念着,就忍不住生出一股幽怨的心情。
连身体都愿意交付,却连信任都不肯给予么,还是,令他陶醉无比、恨不得立刻死去也好的情爱缠绵在殿下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无聊中生活的调剂。
的确,贵族王族之间豢养情人或者互为情人的现象并不少见,就艾维斯所知,很多侍卫和骑士也自愿成为贵妇人或者贵族小姐们的情人。
可他一直以为,殿下待他是不同的,殿下对他萌生出的,是真真切切的喜欢而不是游戏人间的滥情。
格洛瑞亚殿下从未对他说过一句谎话。
但相对的,殿下从未给过他任何承诺。
最多的,只是那一句命令式的爱语:就这样,贴身保护我的一生吧,我的骑士…艾维斯。
还可能根本算不上什么恋人间的爱语。
她的骑士……艾维斯。
他自己还真是贪心啊,作为骑士陪伴殿下一生不好么,不是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却还是不小心亲手打碎了与殿下的羁绊。
可是,好想您……好想您啊,殿下。
好想你……好想你,格洛瑞亚。
机械的将斧头举起、落下,举起、落下,举起、落下,举起、落下……
好像这样就能够将自己的思念斩断似的,不断狠狠的劈砍,艾维斯在冬日里散发出的热气将上衫的背心湿透,他不管不顾一把将上衣撕扯下来,露出结实雄武的上身。
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虬然纠结起来,挥汗如雨的艾维斯将自己的全副身心集中在这个劈砍的动作里,气息乱了也不自知。
高高的扬起斧子,准备将下一块木段劈开,一双有力的大手捏住了斧头的背脊,牢牢地制止住了艾维斯的冲力。
条件反射般的,艾维斯一个矮身将身形扭转过来,瞬时反手横握斧柄往外大力拉去。而对方却猛地放手出脚向艾维斯的腹部撩去,艾维斯奋力一缩,对方的脚跟将将擦过他的汗毛。却不想,艾维斯在半空中将抓握的部位换为刃部,以斧头柄作为武器全力向下一击。
电光火石,在堪堪碰到对方的颈部时,携带万钧之力的斧头轻若无物的停住,空气似乎都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撕裂。
“父亲。”艾维斯的口带些微嫌弃,“五年前我就已经能够打败您了。”言下之意就是您不用以这种过时的方式再在我这里找存在感。
“哈哈,我这不是看看这几年你这个小兔崽子有没有荒废功夫啊。”老哈伦摸摸自己一色银白的头发,尴尬笑着。
看了一旁耍宝的父亲几眼,艾维斯将手里的斧头转了几个圈,准备继续劈柴。
“得了得了,你劈的柴已经够烧到明年春天的了。”挥挥手制止了艾维斯近乎发泄的劳作,哈伦将他手中的斧头抢下掼到木桩上楔住,拉着艾维斯靠坐在一旁堆成一堆的圆木上。
“跟老爹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啦。”拍拍并肩坐着的艾维斯的肩膀,哈伦摆出一副神父聆听忏悔一样的神情。
“没什么。”艾维斯不太想说出口,他觉得自己和殿下之间的事情是一辈子中最大的私密,即使是生他养他的父亲,也难以启口吧。
从时光的不远处回过头来看,那些夹杂在轰轰烈烈的波云诡谲、权谋算计中,最琐碎的、也最平凡的日常,恰恰是艾维斯心里最珍贵的存在。就像是黑暗封闭的房间里唯一的一盏火光,以供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汲取些能够支持着他活下去的温暖。
“好吧,好吧,果然是小雏鸟翅膀长硬了就毫不犹豫的飞出窝去了呀。既然你不想对我这个当父亲的说出口,那我就猜猜怎样。”哈伦摸着自己的下巴摩挲几下,试探着说出了几个答案。
“呃,被人排挤了;决斗输掉了;被兄弟背叛了;还是……总归不会是情场失意吧?”哈伦呵呵笑着,自以为开玩笑一般的说出了最后一个猜测,却在看到艾维斯倏忽暗下去的脸色死皱起了眉头。
哈伦很诧异,非常诧异,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会和佩剑过一辈子的。毕竟在他的整个少年时期从来都和女性绝缘连挑的马匹都没有牝马。当其他人家的小伙子死命的追着姑娘身后跑的时候,艾维斯却整天握着剑在武场上和对手交锋。
当然,他也挺以自家儿子为荣的,只是如果艾维斯能找个姑娘那就更好了。
但是老哈伦怎么都没想到,这次自己儿子遇到的难题居然是围绕着一个,姑娘?
千万一定是姑娘,他对于某些贵族的所谓特殊嗜好也有所耳闻的。
“跟老爹说说,我好歹比你小子活了这么多年,这种事说不定你老子我就有解决办法呢。”看不惯艾维斯那副消沉的模样,哈伦狠拍了几下他的后颈。
“…………”艾维斯不知该怎样说明。
因为,这其中,有着太多的辛秘,太多不应为人所知的复杂。尤其是自己的家人,原本应该和这些事情无关的人们。
艾维斯前几天就留意到了,应该是隶属于殿下暗卫营中的人蹲守在自己家的附近。殿下坚守着她自己的诺言,保护好他的家人,以他自己的忠诚为交换。
而现在,殿下,为什么我的忠诚,我的一切,你都不要了呢。感觉到一股难以控制的沮丧涌上心头,艾维斯将被汗水洗刷过的脸庞埋在一双大掌中。
看见他如此的模样,经过许多人生沧桑的哈伦明白这并不是能轻易走出来的一段感情。鼻子中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哈伦少有的板起脸,用着最严肃的语气发问:
“艾维斯,我的孩子,你还记得当你被领主受命成为一名勇猛无畏的骑士的时候,你向上帝发下的誓言么。”
“记得,”艾维斯的声音简直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我将仁慈地对待弱者;我将勇敢地面对强敌;我将毫无保留地对抗罪人;我将为不能战斗者而战;我将帮助那些需要我帮助的人;我将不伤害妇孺;我将帮助我的骑士兄弟;我将忠实地对待朋友……”
艾维斯每念出一条,就将自己曾经做过的行为与准则一一对应。直到…最后一条。
“我将……真诚的对待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豁然
“你所定义的真诚是什么样的,我的儿子。”老哈伦站起身来,凝视着不远处起伏的丘栾。
“艾维斯,你真的做到所谓的真诚了么。不仅是对你自己,还有对你所爱的女人。”说完,哈伦转身离开,留给艾维斯一个永恒刻印在他脑海中的背影。
好像父亲总是这样的,平常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不可靠的样子,可在某些时候,正经起来的父亲总是像是海岸边高耸的航灯,在艾维斯对于茫茫人生大千世界有了动摇和不确定的时候,非常可靠的给予他指导和帮助。
这次呢,会不例外么?
依旧坐在圆木上的艾维斯抱着自己的膝盖,少见的将自己固定到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姿势,沉沉的开始思考。
我将,真诚的对待自己的爱情。
艾维斯打开了一幅幅鲜明如昨日的记忆画片,当他因为嫉妒尤莱亚而明了自己的心意并不仅仅是对格洛瑞亚的仰慕之时,当他受伤昏迷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在梦中还在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