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飘零-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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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当时就是没那么多的钱，不然我非得多买下两套不可。的确，有不少有权有钱的人都是两套三套的买，有的转手卖掉，有的租了出去。
赵雯昨天刚跟豆豆说了租房的事，豆豆今天就给了回话。两室一厅每月一千五，精装修还带电话。赵雯说行，就这样定了。豆豆还说那套房子与她家只隔一栋楼，到时两家也能有个照应。赵雯选在紫芳园租房子，一是离月亮宫不太远，她可以常回去照顾；二是考虑到和豆豆家为邻，父母闷得慌时可以找豆豆的父母唠嗑。
听说赵雯的父母要来，何伟给赵雯打电话说他在紫芳园买的那套房子一直闲着，可以借给赵雯。赵雯很婉转地拒绝了。杨志鸣也对赵雯说，花那冤枉钱干嘛，三楼不是还有空房吗？赵雯也拒绝了。她打算让父母长期住在北京，若是住别人的房子或住公司，父母肯定都不踏实。赵雯之所以早早把房子租下来，既是想让父母早些来，也是怕魏刚回来后，他又得让父母去他那里住。赵雯想好了，即便给父母租了房，她也不搬过去住，她就是要赖在魏刚家，反正有林芳做伴，父母也不会干预太深。而且，她要在父母来了之后，把她对魏刚的这份感情如实告知父母，她相信父母会尊重并支持她的选择。
赵雯置办了家俱、被褥及炊具，还特意给父亲买了围棋和象棋。父亲对这两种棋极为喜爱，尤其是围棋。父亲上大学时参加过全国的业余比赛，据父亲讲，还险些入了专业队。赵雯和赵辉自幼就被父亲强制对弈，赵雯上小学时也参加过市级的比赛，并拿过名次。现在，赵雯不愁父亲没对手了，魏刚的围棋和象棋水平都不低，闲着没事儿的时候，魏刚总拿着棋谱自己摆棋。赵雯在一旁看过，但她没说自己也会下围棋，只是跟魏刚说，等我爸爸来了，你就有对手了。
这晚，赵雯回去得比较早，因为明天上午八点要研讨前五集的剧本。车到楼下，赵雯客气地向张师傅道谢。
“谢谢您，张师傅，今天累了您一天，早些回去吧。”
“没事，您太客气啦。”
“明天又得让您起早儿，七点来接我。”
“放心吧，没问题。”
张师傅是个很本分也很称职的司机，给赵雯盯车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对赵雯格外信服和敬重，因为赵雯一直很体谅他尊敬他。他的内心越来越矛盾，主要是杨志鸣让他担当的“特务”角色，监督赵雯这样一位善良本分又对工作尽职尽责的年轻女性，他实在是于心不忍。他甚至有些不理解杨志鸣为什么要这么做，然而他又必须听命于杨志鸣的指派。
客厅的灯亮着，林芳正在看港台电视剧，见赵雯回来这么早，林芳感到有些意外。
“才十一点？不会吧？不舒服啦？”
“没有，明天上午有会，所以早回来会儿。”
“明儿早上几点走？”
“七点多。”
“太好啦，我又可以蹭车啦！”
赵雯洗漱之后在林芳身边坐下，她对港台剧不太感兴趣，拿过摇控器想换个频道。
林芳忙哀求道：“好姐姐，千万别换台，正在节骨眼儿上呢！你看你看，那女的怀疑她的男朋友欺骗她，正想自杀呢？”
赵雯笑了笑把摇控器还给了林芳，问：“魏哥来过电话没有？”
林芳摇摇头，又全神贯注在荧屏上。
魏刚他们已走了半个月，赵雯虽不像上次那么伤感，却始终无法安心。魏刚带着大黑和亮子一起去，绝对不是单单为做买卖。魏刚说过，一般的事情都不跟他俩说，大黑和亮子一刚一柔，都是亡命之徒，除了魏刚，这世界上就再没有谁能降得住他俩。
赵雯因心念着魏刚，躺到床上后没有一丝睡意，便拿出剧本翻看。她很喜欢自己扮演的角色，只是信心不足，毕竟是第一次拍戏嘛。这两天和主创人员接触的比较多，人家都是久经沙场的行家里手，就更显她的稚嫩了。导演给赵雯找了几本表演方面的书，男女一号也都鼓励她要有信心。杨志鸣更是说，我坚信你会比他们更出彩儿，你就投入地演吧！赵雯想，笨鸟就得先飞，先把剧本吃透了再说。约摸十一点半的时候，赵雯的手机响了。赵雯拿出一看，号码显示一大堆“0”，赵雯忙让林芳看，林芳说可能是打错了，赵雯说这两天总有人打错电话，一接就得白花四毛钱。
电话铃继续响着，林芳说真烦人，你还是接了吧。赵雯便接通了，可电话里却没人说话，赵雯又喂了两声，里面才有了声音，信号不是很好。
“雯雯吗？是我，你魏哥。”魏刚的声音很亲切。
“魏哥，是你吗？你在哪儿？”赵雯兴奋得声音有点儿发颤。
“是我，我们还在莫斯科。”魏刚的声音清晰多了。
“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我可又要去找你……”赵雯的眼眶湿了。
“别急雯雯，我们都很好，正在托人买机票，也就这两天的事儿。”
“不许再骗我？”
“真的不骗你。”
林芳夺过手机说：“魏哥，我姐可是每天都要流泪到天明，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被她的泪水冲到楼下去了。真的，不骗你，现在她又开始掉泪了。”
赵雯给了林芳一巴掌：“你真讨厌，快别说没用的啦，还是给咱家省点儿电话费吧！这可是国际长途，很贵的呀！”
林芳“咯咯”地笑，对着手机说：“魏哥，我劝没用，她那伤心劲儿。唉——！真让人看着心疼呀，呜——呜——”林芳假装哭了起来。
“你个挨千刀的！”赵雯破涕为笑，焦急地夺过电话，“魏哥，你甭听她瞎说，别担心，我挺好的，我……我就是……就是挺想你的。”
林芳在一旁用手指刮着赵雯的脸，赵雯的脸红了。
第122章
赵雯的父母是两天后的下午到的北京，赵雯和赵辉约好一起去接站。
张师傅礼貌地为赵雯父母打开车门，赵辉非要和父母坐后座，赵雯只能让着他。张师傅见赵雯一家人的亲热劲儿，很是感慨地说：“人生最大的乐事儿，就是一家人能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赵雯赞同地点点头，并说：“张师傅，往后少不了麻烦您。”
张师傅笑着说：“赵总，您可千万甭这么客气，能给您开车，真是我的造化，连我媳妇都说我现在太轻闲了，这样可不好。还说让我得对得起自己这份儿工资。”
赵雯也笑着说：“等春节放了假，我一定去给嫂子拜年，到时我会跟嫂子解释的。”
赵辉依偎在母亲的肩上，他的话依然很少，赵雯不时地回过头来，同父母说上两句。
母亲关爱地问：“雯雯，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是不是休息得不好？”
父亲则说：“瘦点儿没什么，身体没毛病就行。”
赵辉这才插了话：“姐姐又升官了，还要演电视剧呢！”
父母望着成熟了许多的一双儿女，都舒心地笑了。
晚饭是在豆豆家吃的，豆豆的父母坚持为赵雯的父母接风。豆豆的父母不会做什么大菜，只会做地地道道的东北菜，而且一多半都是炖菜。赵雯的父母起初还有些拘谨，豆豆父母的朴实憨厚，很快让他们放松下来。赵雯时常来豆豆家吃饭，和豆豆的父母已经很熟了，像个主人似地不停地给父母搛菜并对父母说：“您们就别客气啦，反正您们的闺女没少欠伯父伯母的饭钱，往后您们再慢慢还吧。”
赵雯的父母虽然是知识分子，但都是工厂里的工程师，与工人身份的豆豆父母是很容易沟通的，一顿饭下来，彼此间已然无拘无束了。
过了一天，是星期六，在罗晓明父母的执意邀请下，赵雯一家四口来到了罗家。赵雯一再说有车不用接，罗晓明还是带着父母前往赵雯家相请。赵雯的父母是初次见到罗晓明，见罗晓明一表人才且异常沉稳，很是快慰。又见罗父罗母气质高雅又格外客气，更是高兴。
在罗家古朴典雅的大客厅里落座后，赵雯的父亲被那座古老的座钟吸引住，并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罗晓明的父亲说：“这是件老古董了，还是我祖父留洋时带回来的，起码有一百年了。”
赵雯的父亲点点头，目光并没从座钟上移开，稍顷，声音激动地问：“请问罗教授，您家在解放前夕是不是住在老城区？”
“是呀！就住在阜内大街。”罗父诧异，望着赵父。
“可否是在白塔寺附近？”赵父双目一放光，把目光定在罗父身上。
“对呀！就是白塔寺后面。”罗父盯着赵父。
“令尊可否在日本留过学？”赵父细眯起眼上下端详罗父。
“是的，您怎么知道？”罗父目不转睛地凝视赵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名字应该叫罗谨，字是静思。”赵父的目光迷离了。
“没错呀！我以前用名罗谨，现在叫罗静思。”罗父的面部表情显出异常的激动。
两家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坠入了迷雾之中，又都预感到两家在以前必有不平凡的故事。
“您是……？”罗父不错眼珠地凝视着赵父。
“我是滕原次郎呀！就是曾被您家收养过的，被你们称为‘二郎’的滕原次郎呀！”赵父激动地挺了挺身子。
“滕原次郎？！”这可是个日本人的名字呀，就连赵雯的母亲都是初次听说，她像不认识丈夫似地诧异地望着他。赵雯和赵辉，还有罗晓明及罗母也都瞠目结舌，惊愕得一齐把目光凝固在赵父的脸上。
还是罗父先开了口：“您果真是滕原次郎？”
赵父苦苦一笑：“正是！正是！正是我呀！”
罗父忙起身握住赵父的手，赵父也激动地起身，伸出另一只手去握罗父的手。两双颤抖的手相互紧握了一下，同时拥抱住了对方。
“您让我们罗家找得好苦呀！”罗父流着泪紧紧搂抱着赵父。
“我上大学的时候曾来北京找过你们，可你们早搬了家。”赵父也流着泪说。
尔后，罗父和赵父轮流讲述了五十多年以前的故事。
罗晓明的父亲捋了捋满头的银发说：“我的父亲曾在日本留学，与他父亲是同窗好友，我的父亲因不满日军侵华愤然回国，他的父亲为逃避参加侵华日军也携妻来到中国做生意。在我父亲的帮助下，他们夫妇在西四大街开了家文化商行。”
赵雯的父亲感慨万千地接着说：“当时的北京虽被日军占领着，我们两家私下却处得很好。一九四五年日军投降的前夕，也就是我五岁那年，我的父母被人误会为日本特务被杀死在店堂里。我被罗家收养后，与静思兄以兄弟相称，伯父伯母对我视为己出，对我的疼爱甚至超过了对静思兄。”
赵雯的父亲看了罗晓明的父亲一眼，又继续说了下去：“我失踪是一九四八年的事儿，当时，全国到处都在举行反内战反饥饿大游行。那时我正读小学，每天都是由伯父伯母轮流接送。那天二老要参加学校组织的游行示威活动，说好了让读初中的静思兄放学接我。”
罗晓明的父亲歉疚地插话说：“恰好那天我也参加了游行活动，而且还是主要组织者，一忙竟把接他的事儿忘了。”
赵雯的父亲又接着说：“我放学见没人接，便在路边看热闹，结果被一伙人贩子装进一个麻袋运到了锦州。”
“原来是这样！”罗晓明的父亲激动地拍了拍赵雯父亲的肩膀，“你失踪后我们全家十分的焦虑不安，我平生第一次挨了父母的怒骂和毒打。文革期间家父因交待不出你的下落被造反派迫害致死，家父咽气前反复叮嘱我说：咱们欠滕原家的情，不要停止找寻二郎。”
罗父讲到这里，两家人都已泪流满面，赵父擦了擦泪继续讲了下去。
第123章
“我被人贩子弄到了锦州，正赶上锦州战役打得炮火连天，人贩子一时找不到买主，便把我和几个孩子关在了一个地窖里。我们趁人不备逃了出去，后来政府把我们这些流浪儿送进了孤儿院，我始终不敢说自己是日本人。后来我上了大学，认识了雯雯的妈妈……幸好我没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我也很难逃过文革一劫呀！”
“你怎么姓赵了呢？”罗父问。
“那是我瞎编的，百家姓头一个姓不是赵吗？你知道我自幼就崇拜长山赵子龙，而且据我父亲说，我的祖先是大宋年间漂洋过海到日本的，还是宋皇族的近亲呢。”
罗母擦了擦眼角说：“我听老罗念叨过，每次一提起你家，老罗就好几天打不起精神。”
赵母望着瞒了自己近三十年的丈夫，不知是同情还是怪怨：“你可真是铁嘴钢牙，连我都不透露半个字！”
赵父叹了口气：“我是心有余悸呀！我怕你知道了看不起我，我们日本对中国，尤其是对咱东北人的罪孽太深重了呀！”
罗父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晓明，快去拿相册，那里有咱们俩家的合影！”
这是一本古老的相册，照片都是解放前拍的，大都泛黄了。
里面有罗晓明的祖父和赵雯的祖父在日本上大学时的合影，也有两家在北海、天坛和颐和园等名胜古迹的合影。尤其是有了罗父和赵父后，两家的合影更多一些，可见两家当时的关系是多么密切。最后一张是罗父和赵父在这座古老座钟前的合影，那是罗家给赵父过八岁生日，赵父坐在太师椅上，罗父站在赵父的身旁拍的。赵父就是在过了生日几天后失踪的。
“家父那时的确很偏爱他，”罗父说着把照片举给大家，“你们看，他的西服是簇新的，我的长袍却打着补丁。”
赵父感慨地点点头说：“我记得很清楚，有了好吃的，令尊和令堂都要多分给我一些。”
自此以后，罗赵两家来往密切。双方父母都感到有了这段家史渊源，罗晓明和赵雯迟早是要走到一起的。
罗父罗母很懊悔曾对赵雯有过的轻蔑和贬损，但又庆幸没有当面和赵雯发生过冲突，否则那将是多么尴尬的事呀。罗父罗母都有留学日本的朋友和学生，他们很快与那些学生取得了联系，希望他们尽快帮助查找一下滕原家族。不久就有信息反馈回来，赵雯的父亲很可能就是眼下在日本政界和商界颇有名望的滕原家族的近亲。后来证实，滕原株式会社的现任董事长滕原太郎就是赵雯的亲伯父，赵雯的祖父祖母来中国前把三岁的小太郎留在了日本。滕原家族至今还给赵雯的父亲留有一份相当可观的财产。这些都是后话。
赵雯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一半日本血统有丝毫的喜悦，她从小受的是中国文化历史的熏陶，也深知日本留给中国的重创有多么深重。从感情上讲，她对日本并无多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