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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部分

典妾-第203部分

小说: 典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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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京数次,这次最久,可这么久,我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他轻喃着,忽然伸手一指,“你看,那边的小楼就是我娘住的地方;还有那边,那些菊花是我爹最喜爱的;还有,我记得曾经在假山下埋过一只我养过的狗……”
    转目对着紧紧握着他手的李玉娘温然一笑,他淡淡道:“我还记得,那一年被遣往岭南,官家收回了这栋府邸。大门上贴上两条红封条,走得那样急,我把娘送我的金锁片都弄丢了……”
    紧紧抓着他的手,李玉娘低声道:“或许,我们可以去找回你的金锁片。也许,它就落在这院子里的某个角落,被尘土掩埋,一直在等着你回来寻它。”
    闻言一笑,萧青戎轻轻地用额头轻碰着她的,“真是傻,那么多外了,怎么可能还在?”再次深深凝望着这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旧宅,仿佛是在同那些童年的记忆告别。他回过头去拉着李玉娘,沉声道:“这里已经是别人的家了。玉娘,我的家,只在你身边。不管是哪里,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贯会甜言蜜语”嘴上嗔着,李玉娘的手却不曾松开半分,“回家去吧”
    走出榆林巷,天已经大亮。一路往回走,满目繁华。那一座座“欢门”,一间间店铺,俱是气派非凡。抬头,雕梁画栋;举目,香车宝马;不知什么地方,丝竹之声不绝。也不知是什么打翻了香熏炉还是这哪间胭脂铺漏了箱子,总觉有暗香浮动,鼻息间隐隐而过。错身而过,俱是绫罗绸缎,金翠眩目……果然是,人在京华,方觉什么才是富贵。
    因着早饭不过吃了两个馒头,满城里一逛,便又腹饥。李玉娘原还说随便在路过的食肆中吃午饭便是,却被萧青戎又拉回了早就路过的“潘楼”。这才知道原来汴梁城中酒楼也是分等级的,似“潘楼”这样的规模,才被叫作“酒楼”,不过七十二户。而余者,便被称作“脚店”,在京中贵人富户眼中,是算不上酒楼的。
    “既然来了京中,我自然要请你吃最好的。”虽然李玉娘并不在乎这个,可被萧青戎那样柔声轻语,也不得不低眸浅笑甜在心中。
    汴梁城的酒楼却与杭州城不同。单只说这潘楼,却不是一座立于大街旁的楼,而是一座宅院。“欢门”外自有小厮、闲汉招呼。走入大门,却是一道长廊,两边各有天井,天井中又有长廊,此刻廊中便端坐着十数个艳妆女子,或是擦抹着手中的琵琶或是正在拔弄着琴弦,看到人来,皆笑语呢喃,竟颇似青楼艳ji当街揽客一般热情。
    看李玉娘直眨眼,萧青戎便低声轻笑:“这些女子俱是歌伎,若有酒客想听唱词,便使人来唤,若是遇到大豪客,也有一日便得一贯钱的时候。”
    李玉娘暗在心中称奇,面上却是不显。随萧青戎直入大堂,便有博士上前招呼,只是这招呼虽显恭敬却并不那么热情。竟是笑问:“客官可有预约?”
    李玉娘听得懵懂,才知这东京汴梁城里的酒楼竟还不是随便进的,敢情和高级俱乐部一样还得预约。
    萧青戎却是淡淡笑应一声:“我乃高侯之友。”
    那博士听闻,脸上的笑容便更多了几分小意,恭声请了二人入内,却是引到三楼的一间雅座。立于窗前,推窗望去,竟可真望皇城大内。朱漆金钉的大门,紧紧闭合,可因站得高,却能远远望见大内中金壁辉煌的宫殿背脊,甚至还能看清殿脊两端的鸱吻、辟邪神兽……
    “真是……很奇怪的感觉”笑着回过头来,李玉娘很难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从这样的角度去看一座宫殿,那种微妙的心情真的……嗯,比从一座摩天大楼往下看街道如蚂蚁一样的行人和车辆还要好上许多。
    目光微瞬,在萧青戎笑着靠过来时,她低声轻问:“到底,那位高侯又是何方神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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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京中偶遇
    第四十九章京中偶遇
    “高侯爷”站在窗前,萧青戎远远地望着大内宫内重重宫阙。忽地幽幽一叹:“站在这里望入宫中,我总是想:或许,官家现在正躺在床上等着吃药……”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含着什么特别的情绪,可李玉娘却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必是极为复杂。
    虽然,令萧青戎家破人亡的不是官家,可要是没有官家贬斥一事,或许事情会有很大的不同吧?说到底,心里还是怨的吧
    伸手握住萧青戎的手,她也不再多说,只是抬起头冲着提着茶壶走进雅室的博士笑道:“过来说说你们潘楼都有什么好吃的。”
    那博士见问,立刻陪笑上前:“娘子可是来对了,咱们潘楼乃京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这吃食最是用心,什么鸡鸭鱼肉都不在话下,论山珍海鲜那更乃京中一绝。酒蟹、鹿脯、葱泼兔、虚汁垂汁羊头、野狐、鹌鹑羹……小的特别一提,咱们楼里的蟹黄馒头那是扬州名厨所出,绝对的美味。”
    这时候的酒楼可不时兴菜谱,若是普通小店,食客自在墙上挂的水牌看便是。大店里那就是全指着博士的一张嘴,上下两片皮那么一碰,如何劝得你动了心点上几道好菜才是厉害了。
    听着这博士一张嘴就报菜名,李玉娘听得也有些糊涂。挥了下手示意他打住,想想又道:“这时候螃蟹正好,来两只肥蟹蒸了便了。另外再配上几道清淡的小菜便是。还有,你说的那个蟹黄馒头一笼几个?”
    她知道这蟹黄馒头便是蟹黄小笼包。正盘算着要叫上几笼,那博士也不知怎地突然解释道:“我们楼中这蟹黄馒头乃全城中最地道,都是用上好的肥蟹剔肉剥黄,不比别家以小蟹充数。一笼一贯钱实在是极便宜了。”
    李玉娘闻言,险些没被一口茶噎到。这一贯钱是什么概念?一两银子可以买多少米面了?才几个小笼包你就敢要一贯钱?这是想要讹诈不成?
    虽然不差那个钱,可李玉娘的心里却一时转不过弯来。抬眼瞪着那博士,还没等她厉喝出声,萧青戎已经笑道:“先来两笼,添个鹌鹑羹,先送四味时鲜水果、蜜饯,再打上两角银瓶酒。”
    李玉娘知道这一角酒差不多就是二两,因知道萧青戎的酒量,四两酒算不得什么,也未说话。只在那博士关门后忍不住嘀咕道:“果然是京中,一笼馒头便这么贵这酒楼还不知赚了多少呢”
    萧青戎闻言一笑:“京中富庶,物价自然是高的。便是一角银瓶酒尚要七十二文。”声音一顿,他又笑道:“你可知姓蔡的设宴待客,不过寻常数人,一席便要千贯。咱们吃的这一顿,又值得什么?”
    李玉娘这回真是啧舌不已了。一顿饭就要上千两银子?就是把银子融成汁灌进肚里,也得撑起几十个了。真难为这些人怎么吃出来的。
    看她一叠声的惊叹着,萧青戎便笑道:“好教你知道,京中上乘酒楼多半一早便被人预定好了席位。若不是这次借了高侯之名,怕咱们还上不来呢”声音一顿,他又低声道:“这高侯,便是太后之侄高公绘。”
    “高太后?”李玉娘闻言一怔,“可是当今官家的生母?”还记得朱子钰说过什么旧党之类的话,难道这位太后便是旧党身后靠山?莫不是她竟是反对着官家的新政吗?
    萧青戎点头应是,“这位太后亚细亚喜欢苏学士之词,又不喜新党的那一套新政,所以若朝中旧党想要翻身,便只得依靠这位太后主政……”声音突然一顿,他扭头看着门,听到敲门声时出声应下。待那挎着竹篮的“厮波”放下装着蜜饯鲜果的小碟,得了赏钱退下后,他也不急着继续说下去。反是把那蜜饯一样一样喂于李玉娘:“这芭蕉干,杭州却是少见。多吃几片?”
    就着他的手吃了几样蜜饯,李玉娘便笑着摇头不吃。他这才放下筷子又说道:“官家子嗣不兴,最大的延安郡王也未到十岁。若官家立其为嗣,那势必会由太后监国,新党失了最大的倚仗,自然也就成了强弩之末。”
    李玉娘挑起眉来,皱眉道:“那朱子钰说的那个什么王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他说得好象很有把握似的啊”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朱子钰说的是谁,可他幕后之人不出官家同母之弟雍王与曹王。此二王,论身份、地位与声望,确有继位的资格。只是二王俱已年过三旬,又与新党走得很近。不论是旧党还是太后,都不会乐于看到他们登基称帝的。”
    忽然挑眉一笑,萧青戎看着李玉娘道:“你可知朱子钰运那些钱来京做什么?那是蔡确与他幕后的主子想要向诸位大臣行贿的……”
    李玉娘闻言一愕,续而发笑。大宋朝果然是读书人的天堂,就连想做皇帝也要和那些高官大臣商量通了才行啊偏着头想想,她忽然道:“青戎,你是不是也要和那些朝中重臣好好协商一下呢?如果是的话,我……”她还未说完,萧青戎已经笑着轻嘘了一声。
    “真是傻,就算要和那些重臣协商,也用不着咱们这些小人物啊你的钱还好好留着吧要不然咱们要回了可乐,你拿什么养他啊?”语气轻松,声音带笑,李玉娘听着也不禁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不免有些担忧,“要是那蔡确和雍、曹二王败了,朱子钰被连累失了产业也就罢了,会不会还……可乐不会被连累了吧?”
    萧青戎闻言只是笑,拉了拉她手示意她放心便是。虽然心中仍有些许忐忑,可在萧青戎的安抚下,李玉娘还是露出笑意。
    美食在前,且把那些不是出于本意关心的政事丢在脑后。在潘楼的一顿午饭虽说贵了些,却的确是让人觉得物有所值,不是那种价格很贵,食物很差的店。途中有怀抱琵琶的艳装女子过来献唱,李玉娘原还笑盈盈地看着萧青戎想要如何取笑他。却不想萧青戎笑着丢过去一块碎银,那女子便立刻识趣地抽身而去。
    吃过午饭,离开潘楼时,潘楼却正是客人最多之时。虽然他们吃的是午饭,可在大宋,午饭的时候却也不过才刚刚开始。沿着原路一路往回走。
    在路过“院街”附近时,却有人在身后大声叫着萧青戎的名字。李玉娘还在奇怪,可看看萧青戎嘴角的笑意,倒知道这必是个认识且是极熟的人。
    果然,那人自后面赶上来,看看李玉娘,竟是一拳捶在萧青戎肩上。大笑道:“好小子还和我说什么家有娇妻,绝不粘花惹草呢言尤在耳,身边可不就有美相伴了?最可恶的是,居然还给我介绍……”说着话,又转过脸来笑看着李玉娘,“这位……”
    他还未说完,萧青戎已经板着脸大喝一声:“秦少游”那男人吓了一跳,扭头瞪着萧青戎嗔道:“这么大声做什么?吓到我你可要赔我一桌好酒……”
    萧青戎闻言,无奈苦笑道:“少游兄,此乃拙荆。”
    李玉娘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堂而皇之地对人介绍她是他的妻。心中一热,却还是敛去羞意,但作平常之态。
    反是那被唤作秦少游的男人骇了一跳,忙收敛了放荡不羁的举止,笑着施了一礼道:“未知嫂夫人当面,请恕秦少游无礼。”说着话又抬头笑着道:“嫂夫人但请放心,我以人格担保,萧兄这些日子来在京中可是甚是老实……”
    李玉娘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蓄着漂亮胡子,眼眸明亮的中年男人,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虽然味道不是很重,可她确实是从这男人身上闻到了胭脂香。一个大男人,就是熏香也断不是这个味道。那么就是……一个大白天去逛青楼的男人?
    心中先有些不悦,挑眉瞥了萧青戎一眼,她淡淡道:“我自信得过青戎,秦大官人不必担忧……”声音忽然一顿,她倒想起这一位是哪个了。“那句‘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莫不是秦大官人之作?”见秦少游点头,李玉娘心中暗道:这诗真是重情重义的情诗,还是不过只是这男人随便敷衍女子的?
    看出李玉娘其实有些不悦,萧青戎一声轻咳,道:“秦兄想还有要事,小弟便不耽搁了。”
    那秦少游却也是识趣。笑着施了一礼,便越过他们往前走去。只不过才走了几步却又回头,笑着同二人招呼一声便又往“院街”走去:“忘记答应了婉儿今日要为她写首新词的……”
    看着那秦少游的背影,李玉娘不禁皱眉,故作凶恶状看着萧青戎道:“莫不是你平日也同那秦少游夜眠花柳之地?”
    萧青戎立刻叫冤,自说了一匣的好话哄人。李玉娘却是垂下头,静了片刻后才低声问道:“你怎么竟对那秦少游说我是你母亲子?”
    “难道你不是吗?”轻笑一声,萧青戎还要逗弄耍嘴,可看着李玉娘沉默不语的样子,便也静了下来。想了想,他忽然挑起眉来,笑着揽住李玉娘温言道:“玉娘,虽然你我还未正式拜堂,但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娘子。不过,一场盛大的婚礼自然是少不了的……”轻轻吻着她的发鬓,他柔声道:“待事了之后,我们便成亲。”
    垂着头,李玉娘抿唇浅笑,点着头,一声低应溢出掩不住的欢喜。哪怕是她,对那一纸婚约,那庄重的仪式,仍是不可免俗地钟情。
    拐进巷子,便进入那片连片的店宅务。远远的,李玉娘便看到前面徐徐走着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说是熟悉,却是因为那人走路一跛一跛的点着脚。那姿态,总让她觉得似曾相识。而她认识的那个跛脚之人却偏巧也是在京城。莫非真是……
    皱了下眉,李玉娘一时之间有些犹豫。有些想念顾昱,可是又不想再惹麻烦。甚至她这次到京中,根本就没有想要探望的意思……
    留意到李玉娘的异样,萧青戎抬眼看了眼前面的人影,便皱起了眉。唤了一声“玉娘”,便把握在手中的手掌捏了下。
    他这一唤,李玉娘是醒过神来了,可前面的男人却也转过头来,一脸惊色。
    目光一对,李玉娘也只能点头微笑。看着穿着一衣青色官服,头戴软脚璞头的顾洪,不显半分波澜。反是顾洪,又惊又喜,直接叫道:“玉娘,你来探我们吗?”
    萧青戎皱了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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