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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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他愈是不能够原谅自己。他非常清楚爱不是伤害,而是给予。目前来讲,他非但不能给予她什么,而且只能伤害她。他留在她面前,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他艰难地说出不愿意说出的话,庄舒怡,大家好聚好散,干吗那么放不开呢?你全当我已辞逝不就万事皆休了吗?
落红第四章(2)
肖络绎吃力地说完要说的话,决然挪开庄舒怡的身体,迈着坚定步子离开家门,室门被他咣当一声关上。他故意摔关房门,目的在于巩固离开家门的决心。房门的关闭声强烈震撼着庄舒怡的心灵,房门像一堵厚实的墙壁隔开他们。面对他的无情离去,她无力地瘫坐在地面上,双眸望着一面墙壁发呆,一会儿工夫,她发出绝望的悲鸣。悲鸣过后,她绵软无力地从地面上立起,拿起话机欲给庄舒曼拨打电话。就在她拨下庄舒曼手机号码的瞬间,她止住接通庄舒曼的手机。她如何向庄舒曼陈述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呢?庄舒曼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事件该陷入怎样的痛苦深渊,不难想象。庄舒曼知道他离开家门又能如何呢?除了增加庄舒曼的痛苦,就是影响到庄舒曼的学业。除此而外,别无益处。她十分清楚,庄舒曼对他的依赖,是一种父兄般的依赖。若是庄舒曼得知他变成无情无意的人,所承受的打击决不会逊色于她。
庄舒怡没顾及擦干脸上的泪痕,失魂落魄地返回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身体像是被切断筋脉一样绵软,躺在那里已不知道什么叫哭泣,头脑一片空白,似乎置身于四面不见方向的沙漠地段。在视线模糊、思维混乱中进入梦乡。临近夜半,她通体滚烫、双眸发赤。她不得不拨通肖络绎的手机。肖络绎还未入睡,听见手机鸣叫,从枕边摸到手机。当她虚弱的话音进入肖络绎耳鼓,肖络绎敏感地发觉她身处病中,没顾及多想,速度地穿好外衣,离开教师宿舍,进入他的小轿车。
迈进家中的卧室,肖络绎真切看到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按在胸部呈现昏迷状的庄舒怡。肖络绎一阵揪心的疼痛,他知道,庄舒怡是急火攻心所致,连忙背起庄舒怡进入车内,送往医院。经过抢救,庄舒怡从昏迷状态醒来。看到庄舒怡醒过来,他才消除一脸的紧张。趁庄舒怡未发现他,迅速撤离开病房。他在去留问题上颇为动了一番脑筋,留下来照顾庄舒怡,势必导致庄舒怡加深对他的感情密度。如此庄舒怡还会陷入深层的病态中;从生病中的庄舒怡身边撤离开,显得他太残酷无情,况且他内心深处十分挂念庄舒怡。他犹豫着,最终决定从庄舒怡身边离开。既然他已做出离开庄舒怡的行动,那么他就要适应离开庄舒怡的生活。否则就会造成双方更大的痛苦和折磨。
肖络绎眼含热泪离开医院,天色已放亮。这是个清爽的秋日早晨,肖络绎的内心世界却是混杂一片。身体方面百无一说的庄舒怡,如今因着他的缘故住进医院,而他必须眼睁睁地离开正在病中的庄舒怡。这是怎样的痛楚,他很清楚。庄舒怡不但是他的所爱,还和他共存多年兄妹情。他们之间常常是感情融入友情,友情渗透感情。
肖络绎带着满腔痛楚返回学校找到庄舒曼。庄舒曼手里拎着脸盆准备去洗浴室洗脸,看见肖络绎疾步向她走来,回避开肖络绎的目光。自从肖络绎的行为规范有着明显改变,她不敢和肖络绎正面相视。从前在肖络绎面前那种无拘无束、任性淘气已荡然无存。现今她对肖络绎的感觉是畏惧,似乎肖络绎是一条吃人肉的大鳄鱼。由于心灵受一种疼痛的牵引,肖络绎找到她时,又犯下滔天大病。他视力模糊、头脑混乱、胸闷异常,这种时刻,他情不自禁地望向她,目光中夹带出先前的混浊、痴迷、淫荡。如此一番表情,使他从内到外无比清爽。尤其是望见她那双明澈纯情的大眼睛,他好似刚刚洗过温泉浴那般舒坦,又好似心理的郁结全都给那双大眼睛的锐气溶解掉。她躲入洗浴间,他跟进来。此时的他额面上渗出细汗,这是给他极力控制疾病的发作所至,他暗下咬破舌头。视线恢复正常时,他阐述了庄舒怡住进医院的事实。
获悉庄舒怡住进医院,庄舒曼手中的清洗物品全都落至地面。她不明白一向健康的姐姐怎么会住进医院。她感到事情的蹊跷,不由得重重地扫视一眼肖络绎。非常时刻的她,不再畏惧肖络绎的目光。肖络绎的目光,给她严厉的目光刺激得慌乱无序。她当即断定,庄舒怡的病因十有八九来源于肖络绎。但她没有质问肖络绎,毕竟肖络绎对她们姊妹有着深似海水的恩情。就算是肖络绎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她也需冷静对待,决不能草率行事。人生在世,总要讲良心。倘使人失去良心,也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她撤掉严厉目光,改为和缓目光。问出庄舒怡的入院地址,她没顾得洗脸、刷牙,穿上一件毛裙,简单地向后梳拢成马尾刷,急冲冲跑出校园,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庄舒怡正躺在病榻上泪水涟涟地回忆着什么。她推开病房门,看到庄舒怡这副情态,内心很不是滋味。庄舒怡一向都很坚强,从未轻易哭泣过。现在哭泣得如此伤心,一定是给什么通彻心骨的事缠住。而通彻心骨的事又肯定和肖络绎有着紧密联系。
落红第四章(3)
回忆起昨日伤筋冻骨的一幕,庄舒怡内心再次掀起痛苦的波澜。肖络绎从她的生活中撤离开,这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肖络绎将她送到医院,都不肯留下来照顾她,说明他已不再对她有半分爱恋。她还能指望他回心转意吗?她始终想不通,他离开的原由。她思虑翩翩间,庄舒曼来到病榻旁。发现庄舒曼的时候,她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以免给庄舒曼看出什么破绽。她尽可能让面部表情趋于自然,可她疏忽一个紧要问题,那则是她的双眸已给哭泣弄得红肿一片。
瞧见庄舒怡的一双肿眼,庄舒曼有些发抖地握住庄舒怡的一只手,落座在庄舒怡的病榻边缘,仔细端详起庄舒怡,发现庄舒怡不但伤心伤情地哭泣过,而且面部憔悴。前几日庄舒怡的面部色调还非常艳丽,如今却是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这种迹象表明庄舒怡遭遇到心灵的重创。她忍不住发出鼓噪很久的话,姐,如实告诉我,姐夫对你还好吗?
庄舒曼的透彻问话,庄舒怡不由得一阵慌乱。尽管肖络绎离开她已成为事实,但她依旧不想让庄舒曼分担痛苦。她知道庄舒曼对肖络绎有着父兄般感情,倘使庄舒曼知晓肖络绎身上发生的一系列变化,庄舒曼的痛苦一定不会比她少。肖络绎离开她毫无挽回余地,她心灵在流血。她不想让庄舒曼的心灵流血。她佯装笑容对庄舒曼说,小妹,别看到姐姐住进医院就胡思乱想,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况且住进医院也能暂且摆脱工作的辛苦,你知道姐姐难得充分的休息,住进医院是姐姐最好的休息。姐姐硬是给紧张的工作累出病,听姐姐话回学校去,姐姐有医护人员照顾。
讲出如此谎话,庄舒怡眼内忍不住晶莹出泪花。为了不至于让庄舒曼看出破绽,庄舒怡从病榻旁侧的物品柜上取来一片纸巾,假装擦鼻子,顺势擦掉眼中的泪痕。庄舒怡的这一匆忙举动,被庄舒曼摄入眼内。她一把夺下庄舒怡手里的纸巾撇进卫生筒,直截了当地向庄舒怡展开问话,姐,你不能够再隐瞒下去了,这样对你的身体健康大为不利。你和姐夫之间出现了裂痕,而且裂痕很大,大得足以使你窒息。姐,你要面对残酷的现实,不管怎么说,姐夫还没有从你的身边撤离开,这说明你们有补救的机会。所以姐应该想开些才是。
庄舒曼的一席话,使得庄舒怡再也无法控制压抑的情绪,居然违背先前的想法,双手捂住面夹哭泣出声,身体随着哭泣的劲力在发抖,手脚被哭泣弄得冰凉。庄舒曼见状,欲去叫医生,被庄舒怡拦截住。庄舒怡这才将一腔委屈陈述给庄舒曼,小妹,肖络绎不但和我的感情发生分歧,而且还离开了我。他从我身边毫不犹豫地离开,我很莫名。此前,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良好状态。他始终都在给予我真情的关爱。可是这一切美好都在瞬间消亡。昨日他居然做出反常举动,先是像暴徒一样蹂躏了我的感情,随后义无返顾地离开家门。小妹,你说我能思想得通吗?他突然间的变化,让我措手不及。
庄舒怡的陈述,让庄舒曼更加确定肖络绎已由正人君子变成卑鄙之徒,用十恶不赦形容他亦不过分。姐姐拿他当作主心骨看待,他却置之不顾。在姐姐入院期间,本应该他守候在病榻旁,可他却一走了之不顾姐姐死活,还大言不惭地找到她,以此卸掉责任。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自从他走进她们的生活,他很在意她们,她们若是谁有感冒发烧,他都会紧张得坐立不安,何况姐姐病得如此严重呢?
庄舒曼极力回忆肖络绎近期的一些反常现象。她要从期间找出线索,以此诠释心中郁结。在肖络绎向她阐述姐姐入院时,她发现肖络绎的目光明显错乱,不再有令她生厌的目光。不仅如此,她还看到肖络绎紧皱的眉宇。她当时急于赶去医院探望姐姐,没有在意肖络绎的表象。回忆起肖络绎的表象,她感到肖络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隐瞒她们。否则,他不会做出这等绝情的事。思来想去,她觉得有必要对肖络绎进行一番调查,尽快破译迷津。肖络绎的确是个难以破译的迷津,从一种集中的和弦跳入散漫的乐曲中,期间的转换过程是那样神速,令人促不及防。他怎么会由一个热血男儿,突然变得如此冷血呢?她不由得发出哀叹,随后为庄舒怡洗好毛巾擦了脸,又为庄舒怡打来饭菜,强迫庄舒怡吃下饭菜。见到饭菜,庄舒怡禁不住触景生情,以往下班回到家中疲惫之际,他会端来饭菜喂向侧卧在床上的庄舒怡,有时庄舒怡下夜班,困意袭来不想清洗卫生,他会微笑着打来温水端到卧室,为已躺下的庄舒怡清洗脸、脚。一股暖流潮水般涌遍庄舒怡的周身,庄舒怡感到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庄舒怡如此黯然伤神,庄舒曼背上背包,转身离开病房。她是急于返回学校找到肖络绎,想质问他为什么对姐姐这般无情,害得姐姐生病入院。他刚好没有课时安排,在教研室内的画室作画。由于心情烦躁加上疾病的侵袭,使他拿画笔的手在发抖。尽管他极力控制疾病的发作,可这种顽疾就像毒品那样具有腐蚀力,先是体内鼓噪,而后像有许多蚂蚁在体内爬行,再是热血沸腾。她进入画室,恰赶上他犯病。由于对他的疾病无所体察,也就少了层顾虑。她没有留心他,上前一把抓住那只发抖的手,拖拽他走出画室来到外间的教研室,又从教研室拖拽他到室外。毕竟教研室还有其他教师,怎么说也得给他这个面子。他和一般的姐夫不一样。她的面部表情庄严肃穆,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她一度表情都是阳光灿烂、充满天真纯情。但此刻的他根本没在意她这种表情,疾病使他耳鸣眼花、头脑发胀,因此她指责他的那些话,他根本没听到。她眼含热泪质问他,姐夫,我还可以这样称呼你吗?你还配做我的姐夫吗?姐姐住进医院,你不但没有去探望,反而离开姐姐。姐姐躺在病榻上,靠回忆支撑生命的空间,姐姐从此以后会一蹶不振,你知道吗?
落红第四章(4)
肖络绎直勾勾地望向庄舒曼、露出令庄舒曼讨厌的光泽。庄舒曼绝望至极,甩给肖络绎最后一句话时,肖络绎恰好恢复常态,听清了她最后的话。无比绝望中,她竟然说出震撼肖络绎心灵的话,肖络绎你如此绝情,想必当初搭救我们姊妹的目的不纯正。对姐姐的无情、对我的色迷迷目光都说明你是个伪君子,姐姐快憔悴死了。不知姐姐“为依憔悴几时休”,我真担心姐姐会因此死掉。你不理睬姐姐,那么只有我退学去照顾姐姐了。姐姐身边不能没人照顾。她太爱你,因为太爱你,会得相思病而辞世。从前那个可爱的肖哥哥已不复存在,我不能让唯一的姐姐离开人世。
庄舒曼刀子般的目光狠狠瞪了肖络绎,转身欲离开,被肖络绎叫住。庄舒曼的话语击中肖络绎。“目的不纯”“伪君子”“色迷迷”“相思病”“退学”这样的词汇深深撞击着他的灵魂,他不是目的不纯者、不是伪君子、也不是条色狼,但他却给庄舒曼留下这种印象。根据庄舒曼所言,他清楚庄舒怡已病得不轻。若是庄舒怡因为他的缘故夭亡、若是庄舒曼因为他的缘故没能完成学业,他就是她们的罪魁祸首。他决定勇敢地面对自身的疾病去医院诊治,并从速返回庄舒怡的身边。头脑中产生这些想法的瞬间,他迅速做出去医院探望庄舒怡的行动。此时他不顾自身的痼疾是否会给庄舒怡带来伤害。他想对庄舒曼做一番解释,说他既不是伪君子,也不是色狼,而是他患了顽疾。可他却改为另一番话,舒曼小妹,我们一并去医院好吗?
庄舒曼翻白肖络绎一眼,说出讥讽的话,怎么你连医院的路都不认得了吗?
肖络绎有些手足无措,庄舒曼缓和了态度,语调也变得柔和,姐姐倒在医院的病榻上,完全拜你所赐,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还是快些去医院看姐姐吧,姐姐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这个妹妹,知道吗?
肖络绎离开女生宿舍,庄舒曼才松了口气、眉宇逐渐舒展开。肖络绎肯去医院探望姐姐,说明肖络绎内心深处还存有姐姐的位置。只要他心中存有姐姐的位置,姐姐的身体就会很快恢复健康。可她哪里知晓,正是由于他重新回到姐姐身边,才加速姐姐精神的日渐崩溃。
心病需要心药医,肖络绎迈进医院病房的瞬间,庄舒怡顿刻神清目爽,似乎身体的染疾已完全消失。这是一种真爱的感觉。真爱有时会唤醒人的精神、有时也会使人陷入懵懂状态,或者二者兼而有之。此刻庄舒怡正是在这种既精神又懵懂的状态下接纳了肖络绎。这种糊里糊涂的接纳,为日后播种下不可挽回的祸根。肖络绎落座在庄舒怡的病榻上,自然地伸给庄舒怡一只手、目光里带有某种伤感。庄舒怡不由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