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官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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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尹素娥的话说，今年老张家是双喜临门，一来是张青云终于挪窝进城了，这二来嘛，便是老两口一直揪心的儿媳妇的事儿也有眉目了，这两件喜事凑一块儿了，想不大肆操办都不行。
老两口忙内忙外的，张青云则是整天关在家里闭门不出，天天就研究自己的工作。他放假前专门搜集了大量的资料，县里面副科以上的干部姓名、简历、以及背景他都力求烂熟于胸。谁是谁的人，谁是靠啥上位的，他要求自己能够信手拈来。
除了研究人，他还研究事，目前雍平政界主要就是两派，黄嵩山和武德之，雍平的这片天基本上就是他们的，张青云心里清楚，要破这个局，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是借力打力，拉拢分化，可是具体要如何操作，他苦思冥想也拿不出具体的方案，一时也很是郁闷。
春节过后，便是拜年，老张家亲戚不多，张青云走马观花的走了几家，也算是完成任务了。他的朋友也很少，就一个陈迈，可人家是交警队的，春节期间忙得很，根本没时间大家出来聚聚，张青云也乐得清闲，天天在家里研究他的工作。
县委大院上班的时间是初八，张青云初六就收拾好礼物，直奔武德城而去，厉刚是他的顶头上司，这个年不拜不行。
还好礼物有现成了，栗子坪万国书送的那些野味刚好派上了用场，不然凭张青云目前的家底，还真弄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来。
厉刚的家位于武德城城郊，雨泉山麓，这一带一般都是市委领导居住地，张青云从武德城打的过来，一路看到的都是挂着政府、公安局等等各种牌照的小车。
厉刚的家是一幢三层小别墅，装修很古朴，但是用料很讲究，乍一看不起眼，但仔细一品味却别有一番味道。
厉刚家今天没什么客人，就他们一家子五口，经过厉刚介绍，张青云才知道他父母和他老婆都是武德师范大学的教授，他父亲更是武德师范大学的书记，也是正厅级的干部。
“小张，你其实没必要专门来一趟，反正过两天我就回雍平了。”宾主见面后，厉刚寒暄道。
“哪能呢？厉县长，别的地方不到都还说得过去，你这里是一定要拜访的，我这一来收获还不少，伯父、伯母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在我们武德可不多见啊！”
“哈哈，小伙子过奖了，你们厉县长在我面前提过你，我今天也算亲眼见到了他在雍平提拔的第一个年轻干部了，对了，你什么学校毕业的啊？”厉刚的父亲爽快的笑道。
“燕城师范大学。”张青云恭敬的答道。
“好，好，没想到你也读的师范，你可要为我们师范类学院争光，谁说师范生只能教书？各行各业的工作我们都可以胜任嘛！”厉父高兴的说道。
张青云一瞬间就可以判断，厉刚的父亲以前也是官场中人，这种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人产生亲近感的本事，只有在官场上滚过的人才具备。
第二十六章 新年规划
宾主闲聊，厉刚的老婆则忙里忙外，亲自给张青云上茶，随即又拿出各种点心招待张青云，厉刚还有一个小女儿，小家伙很乖巧，张叔叔前，张叔叔后的叫个不停，一屋子人一派其乐融融。
张青云心中暗暗感叹，从这幅场景看，这绝对不是个官宦之家，这里只能看到阳光，似乎没有黑暗，厉家每个人都带有很浓的书卷气，谈吐优雅，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
但是张青云清楚，这些都只是表面的，他仔细观察过这栋别墅的装饰，粗略的估计，这栋简单的房子没有几千万可能拿不下来。别的都不说，单客厅放的两个宋代青花瓷瓶＋恐怕都价值数百万。
除此以外，屋里的家具全都是上好楠木，茶具是名家设计的紫砂壶，这种紫砂壶张青云前世在沿海拍卖会上见过，一个都价值数万，厉家如真是化外这人，如此贵重东西是哪里来的？。
不过随即张青云有些纳闷了，厉刚的父亲一师范大学的党委书记，虽然行政级别是厅级，但油水跟地级市市长肯定没法比，可是这屋子的布置，跟一个普通市长家比，丝毫不会逊色，莫非个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一念及此，张青云心里一凛，厉刚让自己来这个地儿可是给足自己的面子了，这栋别墅平时来的客人恐怕就数自己身份最低了，看来在用人之际，厉刚还是用了心的。
双方闲聊了一会儿，厉刚父亲推说要去会老友，两老先行告辞了，随后他老婆又拉着他女儿去花园晒太阳，屋里就剩张青云和厉刚两人了。
“小张啊，要不去我书房看看？”
张青云一愣，他正准备见机告辞，厉刚这样一说，他清楚厉刚一定找自己要谈事。
厉刚的书房藏书很丰富，也很宽敞，但是很隐蔽，一进门厉刚便看到墙正中挂着“上善若水”四个字，落款竟然是文德仲。
张青云倏然一惊，心中豁然开朗，厉刚的老婆姓文，文德仲定是他的岳父了。文德仲是山南省省委常委，宣传部长。而且是山南有名的书法家，他的书法在整个华夏都是享有盛誉的，厉家和文家联姻了，难怪是贵气逼人了。
“来，来，坐，小张别客气。那副字画是我岳父写了送我父亲的，我很喜欢，便占为己有了。”厉刚笑道，他的话证实了张青云的猜测。
“昨天高副市长母亲九十大寿，武副县长也来了，一帮人吆喝着要喝酒，当时我就想到了你，昨天如果有你在，我也不会醉得不醒人事了。”厉刚若有所指的说道。
张青云哑然失笑，自己要赴高副市长的家宴，恐怕还得提拔几级才行。
“高副市长位高权重，昨天赴宴的人可不少吧？那种场合，您能全身而退，酒量还真是惊人。”张青云如实的说道，语音中饱含了羡慕和奉承。
“哈哈！”厉刚畅快一笑，“可不是？汪副省长都派秘书来了，除了我们雍平的我和武副县长，其它县的头头脑脑也来了不少，端是好气派啊！”
张青云一笑，他知道厉刚是在暗示自己，武德之背后的关系很硬，从汪副省长、高副市长到武德之，这是一条线上，武德之的背景比厉刚不差半点。
同时，张青云也注意到，黄嵩山并不是这一派的人，黄嵩山和武德之在雍平的默契，很可能只是两个人短暂的一次合作，是冲着厉刚去的，他们两人的默契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你父母、爷爷奶奶都还好吧？对了，我听说你和耿霜很熟，是吗？”
张青云神色一窘，心想这厉刚东一句、西一句的究竟想干啥？再说他怎么知道我跟耿霜很熟的？他心念一转，心中豁然，厉刚和耿霜最近很可能见过面，莫非耿霜也去给高老太太做寿了？
“我家人都很健康，耿姐我们见过几面，她对谁都和气得很。”张青云笑道。
张青云的回答很得体，厉刚赞赏的看了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双眉紧皱，显得心事重重，双手倒没闲着，而是有条不紊的在泡着功夫茶。
张青云也很有耐心，厉刚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厉刚表演功夫茶绝技，神色一片恬淡，厉刚所忧何事他心中清楚，现在雍平根本就没有厉刚的空间，做为一县之长，他心里憋闷也是情有可原的。
“来，来，小张喝茶，这是正宗武夷山大红袍，人们老说新年新气象，可是今年很有可能是我们雍平最困难的一年，我们当打起精神来，共同来迎接这个挑战。”
对厉刚的话，张青云默然，现在的雍平要想出政绩相比以往难度是大了，这几年来雍平的重复建设过多，固定资产投资也捅了篓子，财政赤字严重，要想保持经济高增长，难度不小。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雍平政治格局不在厉刚的掌控下，牧一方百姓，不能号施令，这不困难也困难了。
“厉县长您也不用太担心，我们雍平归根到底是一个农业大县，农村人口占了9o％。我们一动不如一静，中央政府对农业的扶持力度只会越来越大，只要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您作为父母官，也算是完成组织上赋予您的责任了。”张青云笑着宽解道。
厉刚一笑，叹了一口气道：“小张啊，小张，你年纪不大，这养气功夫我都自愧不如。不过你这样一说，还真有些道理。一动不如一静不错，我还要加一条，那就是还要注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大家共同奋斗，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开辟出一片新天地。这方面的工作，你以后要多用心，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
张青云心中一突，厉刚把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哪些力量可以团结，哪些力量不可以团结，这都自己说了算？这可是个肥差，也是个苦差。
良久，张青云心里才豁然，自己现在是他的秘书，这打头阵的事情当然要自己上，厉刚一县之长，目标太大，到处拉帮结派定要惹非议，这个工作还真非自己莫属了。
第二十七章 红楼会所
随即张青云和厉刚两人又就雍平的方方面面进行了详谈，两人越谈越投机，谈兴也越浓，张青云这段时间做足了功课，很多思路都让厉刚很有启。
两人谈了两个多小时，新一年的工作方向就已经确定了。归纳起来也就是“韬光隐晦、静观变化、把握农业不松手，拉拢中间派……”
用张青云的话说，这就是平衡木战术，不偏不倚、不左不右，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永远的平衡，平衡一破，机会就来了，厉刚现在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好，小张，说得太好了！你这水平，给我当秘书还真屈才了，组织上如果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话，你当个县长都能。”厉刚神采飞扬的说道。
张青云脸色一变，慌忙站起身来连称不敢，背上全是冷汗，连续给厉刚戴了几顶高帽子，心中方才安定。心想以后自己得留一手才行，不然说不定哪天就会步杨修的后尘。
“好了，反正上班的日子也差不多了，今天你就留下，我们明天一早一起回雍平。”
厉刚说完，更是亲自打电话要给张青云安排住宿，张青云起身连连推辞。厉刚哪里肯退让，硬是给他在武德最好的酒店，丽景酒店订了一间豪华套房。
接下来，张青云提出告辞，厉刚又给他派车，弄得张青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此时，张青云才知道，厉刚的司机小王是厉刚自己带到雍平的，也算是可靠的人。
小王对张青云很恭敬，一路开车都张主任前、张主任后的叫着，显得既尊重又热情，一举一动都显得很有分寸。
到了酒店，张青云开好房，美美的洗了一个澡，看着酒店豪华的布置，张青云不禁暗暗咂舌。这样豪华的房间，自己前世从商是很少住的，因为从商赚钱不容易，自己的钱舍不得。
但是，这一辈子自己进入了官场，这样的消费也就算不得啥了，前世今生相比，还真不可同日而语，难怪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要朝这里面挤。
躺在松软的大圆床上，张青云一时百无聊赖，突然他想到了耿霜，连忙拿起电话拨通了她的号码。
“上午就到了，怎么这么时候才打电话啊？”电话一接通，话筒中便传来耿霜的“质问”。
张青云一愣，她怎么知道我是上午来的？莫不成她能掐会算不成？
“我不是现在才忙完吗？这不，马上就给你来电话了。”张青云笑道。
“你在哪里？”
“我正在找寻住处呢！硬是没办法，就只好露宿街头了。”张青云玩笑道。
“不用找了，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我马上开车来接你，我带你去见个人。”
张青云愕然，坏坏的心道：“不会是见家长吧？”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放心，不是要你见我爸妈，你不用紧张！”耿霜格格娇笑道。
张青云神色大窘，这丫头，还真敢说，一念及此，他好胜心大起，连忙笑道：“就是见你爸妈我也不怕，难不成你爸妈还真能吃人不成？”
“这可是你说的，呆会儿有你好看的。”耿霜娇声说道。
随即，张青云便告诉了她自己的地址，不一会儿耿霜便驾着车过来了。她今天一袭白羽绒服，下身着一条黑色的紧身裤子，典型的黑白配，看上去分外惹眼。
“哟，看不出来啊，厉县长给的住宿条件不错嘛、这里可是市政府指定接待单位哟。”
张青云笑了笑，这耿霜一张嘴，总是要占点便宜才罢休，不过这丽景酒店是市政府指定接待单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来耿霜对整个武德的官场都是很熟悉的。
“耿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带我见啥人，说吧！”
耿霜神秘的一笑，道：“上车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张青云心里无奈的摇了摇头，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耿霜驱车便向市郊驶去。
“今天我带你见的人是我弟弟的上司，也是孙科的上司，你耿姐手中就这点资源，希望对你也能有点帮助。”耿霜道。
张青云倏然一惊，神色复杂的看了耿霜一眼，张青云明白她口中的孙科就是她死去的丈夫，一个军人的上司，当然也是军人。耿霜介绍自己和他认识，目的何在？
虽然一时想不明白原委，但是张青云依然对耿霜很感激，他知道耿霜是在帮自己，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软肋，那就是自己没有背景，她这样做目的也许是想给自己创造一个结识上层人物的条件吧。
一念及此，张青云心中大为感动，自己和耿霜还只是初步交往，她就对自己如此援手，难不成她对自己还真有那个意思？
耿霜看着张青云的脸色一变数变，彷佛明白了张青云的心思，脸上也泛起了红晕，优雅中带有些许羞涩，让她显得更为迷人，张青云看得心头一荡。
两人都默然无语，汽车在路上飞驰，不一会儿车就驶进了东郊别墅区，穿过一片别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青山。远远可以看见，山脚下坐落着一排屋宇，雕梁画栋，气势非凡。
“这里就是武德最有名的‘红楼会所’。”耿霜轻笑了一声说道。
张青云心里暗震，红楼会所的大名如雷贯耳，这里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