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的爱情-第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躺着的爱情
宋乐天看见我这小说题目的时候,龇牙咧嘴地说怎么那么黄色呐?我说也就你这有龌龊思想的人才往黄色上想。他说那你给我一个不黄色的解释,我说我不给你一边儿呆着去。
我猜我要是晚点儿遇上宋乐天,也不至于就早早地把这一辈子的爱情给断送了,没准儿还能遇上一有志青年什么的,乐颠乐颠当个家庭主妇,享受享受人家说起过的天伦之乐。可我就这么倒霉,偏就那么早遇上了这个活冤家,贪上了个早恋的名声不说,还白搭上了十多年的功夫,熬到人老珠黄了也没实现当家庭主妇的梦想。
中考那会儿,我十五,虽说不是什么乖孩子,成绩也还过得去。中考那几天下着狂大的雨,雨水漫过了半个自行车轮子,记得我那天穿一条白色长裙,到考场的时候全湿透了。好在那会儿我还是半个淑女,还没学会骂人,不然保不其就来一句“他**真倒霉”之类的话,非得吓我爸一跳不可。说起来这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怎么就记得那么清楚呐?也不见得印象有多深刻,哦,对了,肯定是宋乐天那厮在我耳朵根子底下成天念叨这事儿,我才记忆犹新的。
说实话那会儿我是一心气儿特高的丫头,根本没把中考搁眼里,觉着自个儿闭着眼睛也能考上省重点。第一场考语文,那时候一百二十分满吧好像,当时我翻了一遍卷子,觉着自己怎么也能得个一百一。坐我前头的是一瘦高瘦高的男生,白白净净跟没见过太阳似的,往后传卷子的时候我瞄了他一眼,还挺眉清目秀的。后来考数学的时候,那厮还坐我前头,答得飞快,我一看就知道是一理科天才。我数学不成,鼓捣了半天,估摸着能得个一百一,也就满意了。第五场考英语的时候,那厮还是坐我前头,细长条跟个圆规似的,让我想起来鲁迅先生笔下的“杨二嫂”。答了一半卷子,他忽然举手说圆珠笔写不出字了,监考老师想把自己的笔借给他,结果也是写不出字的。我当时就犯合计,怎么你一当老师的,连根儿好笔都没有啊?后来我自告奋勇把我多余的笔借给他了,他从老师手里接过笔,连声“谢谢”都没说,真不知好歹!
我也不用多说了,明眼人看到这肯定知道这厮就是我前面说起过的那个“活冤家”宋乐天,要不是我看到他出现在高中开学报道的教室里,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总分全校第一、数学满分的人,后来还嬉皮笑脸地总跟我叨咕,非说我考英语的时候偷看了他的答案,不然不能考到一百一十五那么高的分数。他**,我连我中考考了几分都忘了,哪还记得英语考多少分呐?也就这小人,十多年了还念念不忘。
老师任命班干部的时候,学习委员点了宋乐天,我看着仍然坐在我前头的圆规晃晃悠悠站起来,吓了一跳--他叫宋乐天啊?咋不叫送上天呢?那多吉利啊。这话要是我光在心里念叨也就没事儿了,偏我就给小声嘟囔出来了。宋乐天那耳朵跟狗似的,一下子就听见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
我自己知道,我要是能混上个班干部,就肯定是语文科代表,因为除了语文成绩,我在这个班上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果不其然,我就当了语文科代表,成了宋乐天手下的一个跑腿儿。后来我一直管宋乐天叫“二嫂”,他反对了几次无效之后,就任我叫了。
我们那语文老师叫刘海波,是一刚毕业没多久的小伙子,头一天我们班的语文课,他有点来晚了,站门口还没等进来呢,坐第一排的大牛就冲他喊:“快进来,老师还没来呢!”那会儿刚开学,大家还都不熟悉, 刘海波一张娃娃脸,怎么看怎么都不超过十八岁,让大牛给当成咱班学生了。我心想没见这么一号人呐,新来的?正想着呢,刘海波进来了,怪不好意思地站到讲台上说:“我叫刘海波,今年教大家语文课。”一屋子人全傻了。刘海波顿了顿,又怪不好意思地问:“请问,哪位同学是语文科代表?”没人吱声。坐我前头的宋乐天扭头大喝:“叫你呐,没听见?”他那一嗓子真叫一个响,跟呵斥他们家宠物似的。我也没顾上回他一句,晃当着站起来。
“自我介绍一下吧。”刘海波和颜悦色。
“荆盈。”我说自己名字的时候着实有点打颤。头一天点名让我当语文科代表的时候,点完我的名字我站起来,宋乐天回头扫了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操,我他妈还剔透呐!”这家伙是睚眦必报,刚才我说他一句“送上天”他不还回来誓不罢休。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斯斯文文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居然粗口脏话张嘴就来,看来人真的不可以貌相。
“好,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刘海波叫我坐下,开始讲课。那第一课的课文是什么我早忘了,只记得刘海波那一笔字可真够烂的,烂的我都不忍心看。比起宋乐天那一手行书,差了个十万八千里还不止。
后来我知道刘海波那年才二十二,刚从东北师范毕业。我那时候看了不少琼瑶席绢,深受其害,满脑子风花雪月,一肚子浪漫遐想。有时候给刘海波送作业的时候,就琢磨着,没准儿能和这小老师擦出点火花来。真是大逆不道,那会儿我才十五啊,就这么多念头,给我姥姥知道了还不气得进医院呐?!顺便说一句我姥姥。老太太是满清皇族后代,算起来也是一格格。我老觉得姥姥比那些个一身珠光宝气的贵妇人都有气质,宋乐天说那叫血统,“你说你怎么就没遗传点儿你姥姥的高贵血统呐?瞅瞅你,一点儿教养都没有,走哪儿都跟个卖烤地瓜的似的。要不是我捡了你,谁要你啊你说。”
扯远了。还是接着说刘海波。
高一第一学期期末,我们教物理的班主任得了脑瘤,动手术后留在医院,第二学期开学,听说我们的新班主任是一超级帅哥。我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我们学校哪个男老师能称得上帅哥,等门一开,进来的居然是刘海波!
说了一大堆废话之后,刘海波还是第一次来上课时候的腼腆神情,“我从来没当过班主任,同学们可别给我出难题,不然以后男生我不跟你们踢球,女生我不借你们小说。”刘海波那德行这半年我算摸清楚了,他丫的跟宋乐天一个样儿,表里不一。表面上看着都人模狗样的,其实骨子里就是一小流氓,贫着呢。可是这种人上骗得了领导,下镇得住学生,刘海波似乎似乎对这一点认识得异常清楚,所以才义无返顾地投身了教师行列,也不怕辱没了“人民教师”这几个响当当的大字。
同学们显然都是高兴的,尽管大家都在为躺在医院里的前任班主任担心,可来了这么一个聊天的时候能跟他开玩笑,踢球的时候能对他使绊,吃饭的时候能让他花钱的小老师,没哪个学生会不乐意。但说良心话,刘海波是个好老师,他在这方面的确有天赋。他带我们班半年,成绩突飞猛进,立马进了年级前三,一点儿不含糊。
我跟宋乐天的关系在高一那年毫无进展,因为我一门心思地盼着能跟刘海波擦出点什么火花来。刘海波夸我作文写得好,大比赛小比赛没有不推荐我去的,我乱七八糟得了一些奖,就蹭他的饭。我们念高一的时候学校还没食堂,刘海波就带着我上学校对面的炒面馆吃饭,隔壁班同学因为老能见着我和刘海波在一块,有一次问我是不是对刘老师有意思,我当场口不对心地说哪儿能啊,瞅他长得跟范志毅似的,我能看上他么?
宋乐天跟刘海波的关系铁得没法说,跟一个寝室住出来的哥们似的,这肯定跟踢球的时候宋乐天踢前锋刘海波踢中场有着直接关系。另外这俩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电脑游戏。宋乐天那时候整天说他以后一定找一个赵灵儿当老婆,刘海波说,宋乐天把《仙剑奇侠转》来来回回打了六遍,就为了看不一样的结局,每次都觉得赵灵儿可惜。当时我有点感动,因为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宋乐天那家伙还是这么感性的人。
刘海波问我高二分文理科我准备学什么,我想都没想说我学文,我最烦化学。刘海波说你中考化学不是满分么?我说初中化学老师是一帅哥,不满分对不起他。刘海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心术不正,我没理他。刘海波说我们班不会分,下学期他还带这个班。我知道宋乐天一定学理,保不其以后还能成个科学家什么的。
高一过去,我也没和刘海波擦出什么火花来。也是的,虽然二十四岁的女孩和三十一岁的男人谈个恋爱很正常,可十五岁的女孩在二十二岁的男人眼里,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啥也不是。
本来我真没打算写这么些关于高中的事儿,谁知道一写就收不住了。我想,也许那是我跟宋乐天最初的经历,所以格外珍惜吧。还没写完,还得接着写,各位看官千万别烦,我保证后面有比这好玩的东西可看。
其实我一向挺尊师重教的,可我对刘海波就怎么也尊重不起来,这么长时间,我就从来没正儿八经叫过他一声“刘老师”,后来高中毕业了,刘海波让我管他叫声“刘哥”,我说我才不叫呐,你就比我大七岁当得起我哥么?我们家我大堂哥比我大十六岁呐,边儿呆着去吧你。刘海波连声叹气说世风日下家门不幸,教出一个这么大逆不道的学生来。
高二那年我去了新组建的文科班,宋乐天继续和刘海波厮混。刘海波那年涨了一级工资,还得了市教育局的一个什么表彰,宋乐天拿了省里数学竞赛的冠军,稳稳地做着他的年级第一名。
文科班六十来个人,二十七个男生,这其中有宋乐天的死党之一大牛。大牛个头不高,比宋乐天差了一截,人憨憨厚厚好得要命。后来我和宋乐天吵架吵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每次大牛都比宋乐天犯急。我就奇怪大牛怎么就学了文科呢?他理科不比宋乐天差多少啊。大牛说他就想着以后能当个记者编剧什么的,他一直都觉得玩儿文学特拽特浪漫。我说那你怎么不玩儿原子弹呐?那玩意儿比文学拽多了。大牛想甩给我俩卫生球,可宣告失败――大牛那双眼睛黑多白少,跟宋乐天的眼睛有的一拼。说句跑题的话,宋乐天那双眼睛真是没话说的,好看得紧,我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儿来形容那双眼睛。我曾经说过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宋乐天立马做出掏心挖肺的呕吐状,说荆盈我告你你要把我酸死了以后没人娶你。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这么说了。
刚才说什么来着?哦,对,说大牛。大牛的文笔一般,可能是我一直以来是刘海波的御用文人,所以大牛一直都郁郁不得志,如果去市里参加比赛只有一个名额,那也是我的。我常说刘海波扼杀了大牛早期的创作才华,刘海波说不扼杀大牛的就得扼杀我的,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愿意拿同性开刀。
我问大牛是不是因为刘海波才弃暗投明的,大牛说不是,刘海波是一挺好的人,每次踢球大牛给他使绊他都不吱声、大牛说荆盈我怎么老觉得刘老师对你有点意思呐?大牛跟刘海波不如宋乐天那么熟,所以他一直管刘海波叫刘老师。我正在专注地练习当时风行的转笔,甩给大牛一个白眼,“你有毛病啊?作风问题啊,瞎说什么你。”
我挺爱学历史的,可是成绩老是弄不上去,相反不爱学的政治倒是成绩奇高。我怀疑我有当政客的天赋,琢磨着以后靠个外交学院什么的。大牛成绩一直比我好,我跟他做了两年的同桌,数学全靠他手把手带着,不然早挂了。
上高二以后我跟宋乐天的来往渐渐少了,刘海波还带着我们文科一班的语文课,所以大牛还是没能逃出刘海波的魔爪,在我的阴影下屈辱地生活着。那时候学校里折腾着要搞一个什么艺术节,我们班主任梁太(梁太梁太,梁家老太。这外号是大牛给起的。大牛说梁太一三十五岁两家妇女,唠叨起来跟他八十岁的奶奶一样。)让我写个剧本,排个小品参加比赛。我当场回绝,把这个机会让给了等待伯乐的大牛。我跟梁太说:“梁老师,不是我推辞,我真不会写剧本儿,要不这么着吧,我写两篇征文给咱班挣点分儿,实在不行我参加卡拉OK比赛去。”梁太满意地点点头。
大牛编的一个烂戏,名字叫《路》,说的是五个高中时代的好朋友多年以后不同的经历。我看完首次排练后毫不客气地痛扁了一顿,我说:“大牛你真不争气,我好容易给你争取来这么一机会,你不好好把握,弄这么一出烂戏丢人现眼,知道的是你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咱班没人呐。”大牛让我给这么一说,气得冷汗直冒,哆嗦着说不出话。多亏我顾及大牛的面子把他拉到一边儿说的,要是当着五个同学的面儿,大牛非把我生吃了不可。为了挽回局面,我跟大牛说:“大牛,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这个本子太复杂,咱们拍不好,等以后你真当上大编剧,再拍成电影电视剧,现在不成。你写一个跟生活贴近的,比如一男生,平时五迷三道的不爱学习,到了考试的时候没辙了,想作弊,再后来良心发现发奋图强什么的,贴近生活,有观众缘不说,还能得评委老师的欢心。”大牛听完我这话,不生气了,仔细思考着。老师们的心理我早就从刘海波那儿摸清楚了,让他背着学校领导给大牛的小品一个高分也不算以权谋私。我们这群高中生就是爱看一个亲切一个搞笑,大牛的幽默天赋没的说,所以我不担心到时候没掌声。末了,大牛摁了摁我的肩膀,“行,丫头,脑袋瓜儿挺灵。”
大牛的小品大获成功我就不说了吧,错就错在我写的那两篇征文其中的一篇。小说类的征文我得了一个二等奖,获奖作品要贴到布告栏里面示众,我那一笔比刘海波强不到哪去的钢笔字惭愧得不敢见人,于是托大牛帮我抄一份――大牛的字跟他的眼睛一样,很漂亮,但是比宋乐天的还差点。大牛答应下来,几天也没动静。到了要交稿的时候我问大牛,那文章哪儿去了,大牛从书桌里掏出来给我,我那篇小说抄在白纸上,端端正正工工整整,极品正楷。“你写的??”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上天写的。”大牛不跟着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