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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嫁入高门的男人(正文 番外-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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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的人一问,路妈就会说她的女儿是没有罪的,有罪的是她,因为她用十万块卖了自己的儿子。
  一开庭还没审讯她就一头撞到了柱子上,撞得满脸是血,都把没见过什麽大世面的贫困县法院院长给吓懵了,生怕弄出人命来,这件事居然就拖住了,最後也就拖没声息了。
  农村人常常把拚命做为依仗,因为他们的命是如此廉价,世上有太多的东西都可以盖过它,一点点的地,一点点的钱,一点点的生存空间,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命不是用来享受的,而是用来作无休止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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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妈把林子洋吓了个半死,贝律清是让他来保护路家的,结果路妈却差点撞死在他的面前。他给沈吴碧氏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告诉她,然後问退个一万步,倘若用路妈身亡,来换取贝律清的断绝关系,她觉得划不划算。
  强硬的沈吴碧氏终於被连命都可以舍弃更强硬的路妈给逼退了。
  路小凡细细摸了摸路妈额头上的伤疤,眼睛有一点湿意但到底没流泪,路妈不在意笑了笑道:「早就不疼了。」
  路小凡跟贝律清住了几天也就走了,贝沫沙自从病好了之後,便常常念叨贝律心,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下落,就赶紧托人给她带了一封信。
  贝律心流浪到了国外,又在那里跟著一群义务组织成员去了非洲救助贫困儿童,收到贝沫沙的去信,她只简单地回了一句:就当我烂死在非洲了吧,勿念。
  气得贝沫沙又回了一封通道:「就算你要烂死在外面,你也要回来把跟小凡的婚离了吧!」
  这一次,贝律心却没回覆。
  路小凡卖了葡萄牙的小店面回了京城开了一个更小的店,林子洋常常讥讽道:「哟,你这开的是早餐店,还是夜宵店?」
  路小凡也没法子,人民币的贬值速度就像京沪铁路线上的火车一样,年年在提速,前几年大家还在为了大米陡然突破到一块钱而慌张惊讶,现在几百万也只能买个经济户型了,大家倒反而淡定了。
  要说,这真是个耐操的民族啊。
  路涛在世纪之交出了监狱,他因为在监狱里表现良好,还提前了几个月释放。
  股市正好,他跟著沈至勤一起南下搞私募去了。
  沈至勤走得那天来路小凡那里买了一碗粥,前後付钱,喝粥,还骂了一句怎麽这麽淡,十来分锺没有跟路小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林子洋端著杯子,回头看,再回头看,然後忍不住拉了路小凡小声问这是不是沈至勤啊。
  路小凡挺肯定地道是啊。
  林子洋说了一句:「我操,他怎麽跟不认识你似的。」
  路小凡把沈至勤吃剩下的盘子收起来道:「他在心里认得我。」
  贝律清又开始了他的外交官旅程,卓新当上了处长,算是正式进了高干的行列,这麽年轻便高升,显然大有培养的前途。
  他有一些纳闷地道:「怎麽是我呢,我既不像律清那麽精明,又没你那麽城府……」
  林子洋笑了笑道:「就是因为你的智商不如人民,才当官去了。」
  卓新呸了一声,然後斜眼看路小凡,林子洋敲了敲他道:「别看了,你不如他聪明!」
  不过一年,京里清理太子党,在金融市场狠进狠出的林子洋高居黑名单的前几甲,被他老爷子丢车保帅流放到了国外,其速度之快连路小凡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路小凡有一次问贝律清,道:「这得要流放到什麽时候啊!」
  贝律清看著书,隔了一会儿才道:「他老爷子过世可以回来出个殡吧!」
  路小凡哑然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想起那只四通八达的笑面虎,突然发现林子洋对他从来也没有做过真正带有恶意的事情,所以不由唏嘘了一番。
  晚上跟贝律清搂著睡,不知道为什麽路小凡又梦回了当年的沙龙会,稀里糊涂地听到青年学生们意气风发,述说他们的理念,奇怪的是讲得最多的倒不是political,而是ourcountry。
  这世上有二样东西要常常温故知新才不会被遗忘,一是知识,二是理想。
  这一年他们回路家过年,一向嘈杂又热闹的路家今年更加热闹,因为小凤露了一下面,丢下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就又走了。
  这个男孩长得跟路小平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几年路妈反覆到小凤家提亲,小凤的妈早就同意的不能再同意了,可是小凤始终不同意,谁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头才把这个孩子拖到这麽大。


  小凤在城市里先是给人做洗头工,然後是理发师,现在好像盘了一家店,正式当起了女老板,忙得没日没夜,因此才把这男孩丢回给了他爸爸。
  路小平连讨好的机会都没有,小凤已经跑得连踪影没有了。
  路家收了这麽大个孩子,一问才知道可怜的孩子叫豆豆,连个大名都没有,豆豆大约是谁种豆谁收成的意思,让人啼笑皆非。
  家里一家之主自然是路爸,大名这种事情自然路爸来提,偏偏路爸又不是那麽有文采的人,憋到最後,突然想起了自家的排名还空著一个,於是一拍腿把孙子叫路小界。
  这样,贝律清给路家拍张全家福,路妈把路小界抱在膝上,後面路小平路小凡路小的路小世一阵混乱的排队才算搞定,齐齐的一声茄子,就定格在了贝律清的相机上。
  全家人灿烂的笑容被放大了挂在雪白的墙壁上,上面镜框上有五个小红字。
  那就是──平凡的世界。
番外:平凡的世界
  1990年,陕西省贫困县贫困村路家弯老路家来了一位贵官。
  村民们三三两两的挤在老路家的门口,围观那辆经过长途颠沛来到老路家泥瓦房的黑色小汽车。
  那个时候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四轮小汽车就是身份的象征,因为在那个年代,会有四轮小汽车的只有两种人——当老板的跟当官的。
  「在京里当大官的!」跟老路家一泥墙之隔的邻居冯家女人得了一龘手消息出来道。
  村民倒抽了一口冷气,自从改革开发之后,连县里的领导都不太下乡了,没想到老路家还能来一位京官,村民们一阵骚动,眼光里透着羡慕,纳闷老路家怎么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位贵客呢。
  其实路爸也很纳闷,因为这位贵客认识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刚出生就为了抗龘日而死去的老爹。
  「当年路同志为了掩护我们而壮烈牺牲,我一直都想要探望路同志的家人,以报答他对我们的革龘命友谊,但是各种原因所以拖迟到今天才来。」路爸的面前是一位穿西服的男人,这个男人有几分让人猜不出他的年龄,他满头银发,但面容却显得很年轻,而且体态瘦长,戴着一幅金丝眼镜,看起来非常的有风度,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当官,倒有几分像个学者。
  路爸有一些懵,对这份超过四十年的友谊有一些懵。
  贝沫沙推了一下眼镜,道:「是这样,当年我曾跟你爸爸有过协议,将来我若有子女,便与你们家结为亲家。我呢……结婚有一些晚,一直到四十多岁才结婚,所以跟路同志的约定也只好拖到今天才过来履行。」
  只当过几天煤矿工人的路爸连忙起身:「不敢,不敢!」
  贝沫沙很有气度地挥了挥手,和气地道:「这是我们的约定,君子当重诺胜于千金,更何况这是我们同志之间出于革龘命情谊的约定,我已经决定了,将我的小女嫁给你的儿子,路同志的孙子。」
  路爸两眼又呆滞了起来,他这一次连不敢都没说,只道了一声我出去一下,就匆匆带门出去了,
  这一回换得贝沫沙有一些纳闷。
  贝沫沙论年龄那是超六十岁的人,他当年在上海做特工的时候认识了路爸早死的爹爹路老爹,路老爹收到消息说留在老家的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路爸,所以一时高兴便要跟当时一起工作的贝沫沙结亲家。
  这原本就是一句信口开河的话,贝沫沙也从来没当真,他出生于富有家庭,一向养尊处优,就算是后来参加了抗龘日工作,当了特工,掩饰身份也还是一个阔少爷,拿上海话来说那就是一个白相人。(注1:喜好玩乐,有纨!的意思)
  新中国成龘立之后,贝沫沙也没有跟哪个革龘命女将结下什么深厚的情谊,一直到了1965年,四十多岁的贝沫沙去香港,竟然出人意料的跟一个香港老板的千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这位沈吴碧氏小姐毅然脱离了资产阶级的水深火热的大坑,投入了无产阶级的怀抱,跟着贝沫沙北上。对于沈吴碧氏能有如此的觉悟摆脱资产阶级腐朽的靡靡生活,而甘于无产阶级清贫的日子,当时的社会给于了很高的评价,沈吴碧氏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可惜贤伉俪没有佳话多久,1966年一出京剧《海瑞罢官》引起的反右派的整顿,将贝沫沙卷了进去。因为海瑞罢官是定议为替右派(注2:无产阶级当中有资产阶级思想的人)申冤,所以在市政龘府工作的讲究生活质量的京剧票友贝沫沙力挺海瑞罢官自然就是意图替右派申冤,贝沫沙好不冤枉。(小说人物,别对号入座)
  而将贝沫沙定为右派最主要的理由还有一条,那就是他放着这许多正宗的无产阶级革龘命女将不要,偏偏要娶一个香港资产阶级的小姐,可见其思想的根源就是资产阶级的,就是腐朽的。
  所以贝沫沙关进了牛棚,资产阶级小姐沈吴碧氏下放到了工厂去接受工人阶级的监督跟再改造。
 1975年风声一松,沈吴碧氏便带着刚六岁的儿子贝律清,丢下才三岁的女儿的贝律心头也不回的回了香港。
  贝沫沙在十年文化大革龘命当中被关得早,所以到避免了后面的大浩劫,文化大革龘命一结束,反而很快升到了分管经济的要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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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香港接替了父亲生意的沈吴碧氏,也不知道是因为对当年那段罗曼蒂克的情史的难以忘怀,还是出于资产阶级家庭对于经济的敏锐,她将十六岁的儿子贝律清又送回了贝沫沙身边。
  这个时候贝沫沙才发现三岁之隔的子女之间的差别,贝律清好学有礼貌,俨然是一个末来的社会精英,女儿贝律心却是玩劣堕落。
  为什么资产阶级结出了好果,无产阶级结出了差果,这个贝沫沙也不愿意去深究了。
  因为很快贝律心就给贝沫沙闯下了一个弥天大祸——她末婚先孕了!而且说不出来是谁的!
  那个时候风声又紧了,都说上面的老佛爷开始念叨社会主义的道路是不是走歪了,他是说过黑猫白猫能捉老鼠就是好猫,但显然他有让黑猫捉老鼠,可没打算让黑猫当家。
  上面有流言说老佛爷要将一定资产以上的私人资产没收,流言一出,社会风气先开始整顿了。
  偏偏贝律心在这个时候末婚先孕,若比照八十年代的社会风气整顿,那就是一女流氓罪。
  性命前途攸关之际,贝沫沙在危急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跟路老爹的这段订亲之约。
  经过这么一打听,路爸还真有二个合适的儿子。
  路爸生了四个孩子,老大在西安读大专,老二因为经济问题只能辍学在家,老三是女儿,老四还是个男孩,今年刚刚十岁。
  可是老大跟老二都已经有二十岁了,这令得贝沫沙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在他看来以他的地位跟贫穷的路爸提亲,路爸必定会欣喜若狂的答应下来,哪里知道路爸居然刺溜一声溜走了。
  莫非不愿意?所以贝沫沙要郁闷。
  其实他真冤枉路爸,这种事情对穷得丁当响的路家来说,那就好比是天下砸了一块天大的馅饼,大的能将路爸埋了,这接还是不接,路爸做不了主。
  他溜出去,是为了找能作主的人,能做主的是路妈。
  陕西农村的规矩是女人吃饭不上台,客人来了也不能大模大样的坐在客厅里高谈阔论,这是风俗,跟男女平等没什么关系。
  因为女人大多呆在厨房,所以家庭里很多大事都在厨房里解决的,比如现在:
  「路妈,贝同志说要跟咱家结亲!!」路爸急吼吼地冲进来道。
  路妈正在揉面,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呆滞了,倒是替她在灶台上拉风箱(注3:农村的灶台有风箱,手动抽拉,以便使灶内的柴火更旺)大儿子路小平欣喜地跳了起来,大叫道:「是真的?!」
  路妈毕竟做惯了大主,下巴微抬地道:「小平,你先去给人家闺女送杯水,看看她恶心好点了没!」
  路小平心领神会,立即开心地倒了碗水,心急火燎的出去了。
  路妈接着揉面,路爸知道路妈揉面是为了思考。
  路妈虽然在农作工作社时期参加过学习班,但学的字前学后忘,到今天还是大字不识一个,但这不妨碍她思考问题跟替家里掌舵施航,甚至于在很多时候她想出来的方法更加的直接也更加有效。
  「这是好事!」路妈首先肯定道。
  「当然。」路爸欣喜地道:「娶了北京媳妇,咱们儿子就一步登天,登到首都去了。」
  路妈沉吟道:「不是娶,是嫁!」
  路爸跳了起来,道:「你让咱家的娃给人家入赘?你让咱们孙子跟人家姓,绝对不行!」
路妈将手中的面团往面板上一搭,道:「你有娶媳妇的钱么?人家闺女会跟着咱们的儿子住在咱们这个小破窑洞里么?我们的儿子到了城里,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人家能心甘情愿替你养儿子,回头还替你养孙子么?你能保证你的孙子跟了你姓,但认得你这个爷爷么?」
  路妈一连串的反问让路爸彻底哑了壳,路妈精明的眼神闪闪发亮地道:「所以我们的儿子跟他们的女儿成亲,我们就注定要损失了一个儿子了,这个儿子我们不能白损失!」
  路爸不吭声了,他拿起烟袋蹲在了厨房的一角画起了圈圈。
  路小平一眼就看看见了站在一颗大核桃树下的贝律心,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蝙蝠款羊毛衣,脚下穿的是踏脚裤(注:九十年代很时兴的连跟的弹力裤)跟高跟鞋,配上卷卷的短发,这在路小平的眼里时髦到了极点,比起西安那些姑娘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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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第一眼看见贝律心就喜欢,虽然贝律心一脸不加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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