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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高峰体验-第21部分

小说: 高峰体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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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回来的时候是12点20分,他一手把公事包扔在沙发上,咕噜一声“累死了。” 猫看见他回来了,凑趣般跳过来,丈夫顺手打开电视,然后照老规矩挠了挠猫的下巴,猫也配合 
地呼噜了两下。 
10分钟后他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对我疲惫地抱怨客户又拉他喝酒。也是,他身上那股热腾腾的酒味隔着半个房间都可以闻到。他用毛巾擦着头发,然后打着哈欠对我讲了一些公司上的事情,无非是谁谁谁说了些什么,新来的上司怎么样啦之类的事情。丈夫的公司尽管在国际上数一数二,但是在经济萧条的时候,压力也不小。更何况他们刚刚和另外一个几乎同等大小的公司合并,一切都是未知数。 
等头发半干的时候,他伸了个懒腰,对我说:“先睡了。”然后往卧室走。临关门前,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咦,怎么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没等我开口回答,他又说:“差点忘记了,明天我要去昆明出差,上午先去公司开个会,下午回来拿东西,你不用送我。”之后便关上了门。 
我张开的嘴尚未闭上,丈夫忽然又开门补充了一句:“对了,这次时间很长,要20几天。” 
我看了看表,这是12点50分,语言这东西这次在我的脑海里尚未产生便已经被四周的黑暗吸收了个无影无踪。 
四 
是否是电视的缘故呢?我想。 
1点10分,我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电视。 
或许是因为他一进来就打开电视的缘故,屋子里充满了声音,这样一来,我是否答话就无关紧要了。如果他进来,而屋子里没有电视,没有音响,什么声音都不存在,在滔滔不绝5分钟后,他一定会觉出异样。 
想到这里,我随手关掉了电视的声音。 
屋子里关着灯,四下尽黑,电视机的声音消失后,惟独屏幕发出青白色的光,那光线仿佛在黑暗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敲击我的耳膜。屏幕上放的是一个40年代好莱坞的老片子,大概是鸳梦重温什么的,正好是女主角脸部的一个大特写,她正含着泪水冲镜头诉说着什么,看样子,是在和男主角面对面地交谈。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那声音如同掉入深海,如同被吸入致密的海绵,如同午后的时光一样溜走…… 
我在想,一直在回忆,从什么时候起,不光是我和丈夫,而是我们大家交谈起来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听到对方的回答了呢?我们的生活里是不是总搀和进了另外的声响?平时大家在家,不是开着电视就是开着音响,在汽车上,我们总是听交通台,不听广播的时候就放CD,在单位,大家都戴着耳机听音乐…… 
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单纯意义上的交谈吗? 
我想起我们刚结婚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我和丈夫倒是交谈,而且一说就说很久。都说了些什么呢?到了现在也差不多忘记了。大概无非是学校里和小时候那点事情。不过那时候确实愿意听他讲话来着,我记得那时侯我们老是在谈话,包括作爱的时候也喋喋不休。 
当然,后来我们自然也就变成了一对平凡而不再喋喋不休的夫妻。 
再后来我们就分开睡了。 
丈夫睡觉特别好,我一直羡慕他的这种能力。我就不行,从20岁开始,我就丧失了睡眠,尤其是工作之后,失眠对于我更是家常便饭。 
对于一个失眠的人来说,身边有个人睡得如同死过去一般,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恐怕因人而异。一个据说也失眠的女友说她不能容忍睡觉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她的睡眠似乎是和她枕边人死死捆在一起的。她紧紧抓住身边的人,就可以顺利入睡,而对方只要一动,哪怕是起身喝口水,她都会惊醒。 
而我不是这样。 
丈夫和我同时上床,然后铁定会在5分钟后便撇下我自顾自大睡特睡过去。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上的灯盏,还有偶尔从楼下射过来移动的车灯的光柱,总是感觉自己被人抛弃,被孤零零地丢弃在了某处,被无梦的安眠硬生生据之门外。 
睡眠在这种情况下如同掉入深海,如同被吸入致密的海绵,如同午后的时光一样溜走……每到这时,丈夫那安静的睡眠会发出酣畅淋漓的声音,一种类似蚕在沙沙地啃噬绿色桑叶的声音,让我陷入更加烦躁的地步。我会产生奇怪的幻觉,觉得自己的睡眠是被身边的这人夺走的,如同水渗入沙子,硬币掉入深井,如同中世纪不幸的基督徒被摄魂怪从呼吸里攫取了灵魂…… 
有时候,我会故意弄出声音来想打断丈夫的美梦,但是没有用,我说过了,此人可以一连十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安睡,哪怕我在边上大声打电话放音乐都无所谓。这让我的被抛弃感油然加深,最后只好分房睡觉。 
说起来,丈夫也是够无辜的。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分房确实也是有必要的,丈夫进了现在的这个大公司做销售,往往回来非常晚,而我又当了一段时间的夜班编辑。两个人的作息制度开始变得差距越来越大,如果还睡在一起,势必会影响对方。   
失 语(4)   
大概也就是从那时侯开始,我们的交谈逐渐变少了吧? 
我的失语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不知道。 
我看了看表,3点半,电视早已关掉,屋中尽黑,偶尔从楼下射过来移动的车灯光柱,在天花板上划出奇异的图案后转瞬而逝。 
我的声音仍旧无影无踪。 
五 
早上10点,我睁开眼睛,这是一个晴朗的秋日上午,阳光明媚,遍地金黄。一切都很正常。猫蜷成球状,在窗台上呼呼大睡。几只小小的瓢虫在窗边嗡嗡飞舞了一会儿,然后落在猫的鼻子跟前。 
丈夫已经上班去了,屋子里安静得可以听见猫的呼噜声。 
电话响了,我爬起来去接电话,是我的一个女友。她在那边“喂喂”了几声,然后叫我的名字。我想回答,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张开嘴试图说话,声带完全不能振动,声音如同掉入深海,如同被吸入致密的海绵…… 
我忽然想起从昨天起,自己已经失语。 
失语。 
也就是说,出不来声音。 
我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嘴唇在徒劳地开阖。 
头天刚发现自己失语的时候,我多少有点恍惚,一切都似乎像是一个荒诞的梦境。当时我甚至有这么一种感觉:多半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自己就会发现一切恢复正常了吧? 
但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失语如故,声带仍旧无法震动,空气凝结成了小小的硬块,阻塞在我的喉咙里。注视着自己在镜子里的影象,我的头轰轰地又疼了起来。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此等荒诞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呢? 
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做出某项决定,比如,是否要看医生?是否要告诉丈夫,或者说,如何告诉丈夫? 
在做决定之前,恐怕还是得先把自己的工作应付完。 
等我从办公室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丈夫已经去了机场,因为房间里他出差用的大提包已经不见了。 
猫这回没有睡觉,跳过来用毛茸茸的头蹭我的手。我摸了摸它,它配合地呼噜了几下。 
奇怪,我的猫似乎从来也不叫似的。我下意识地继续抚摩它,猫很少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就势躺倒下来,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我的手在它的身上游走。但是无论它在地毯上伸懒腰也罢,高兴地大打其滚也罢,这家伙始终一声不吭,只是发出类似咕噜的声音。 
我努力回忆猫何时开始缄口不言的,在它还是一只小猫的时候,大概还常常叫来着,那声音异常娇嫩,还颇喜欢与乒乓球和墙上日光的影子嬉戏。成年以后,它变成了一只喜欢睡觉,表情严肃的大猫,颇有点思想家的风范,总是蹲坐在窗台上无言终日注视外面的世界。或许,在它那小脑袋瓜子里,也觉得世界颇为乏味,懒得开口了吧? 
或者是因为我和丈夫经常不在家,很少和它相处的缘故? 
还是因为寂寞呢? 
我想着猫的事情,抚摩它的背部。 
猫不再出声后,我们花了多长时间才发现这一点的呢? 
参照我一天下来的经验,我觉得这个时间段在猫那小脑袋瓜子里一定很长。这段时间或许将长得如同蜜色树脂凝结成琥珀的过程,如同光线从数十亿光年外已经死亡的恒星到达地球,长得像阳光悄悄溜走的午后…… 
猫又睡着了。 
我就这样缄口不言地又过了一天,仍旧没有人发现我的异常。 
我一言不发地乘坐地铁到达办公室,一言不发地坐在电脑前面。记者传过来的文章我驾轻就熟地处理完毕,有问题就用QQ、短信和电子邮件联系。因为我和自己的几个记者已经合作多年早有默契,所以总是能提前做好版样。制作人员看我画的版从来不曾出过差错,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动手。 
上司对我也极为放心,等我出去吃完晚饭回办公室,他签字通过的版样已经放在我的桌子上了。期间倒是出现过几次需要我开口说话的场面,但是不知怎么的我都一言不发地应付了过去,以至于连问我为什么不开口的人都没有。电话倒是接过一个,我拿起来听见对方在那边叫我的名字,然后一言不发地挂断,也没有人问我怎么了。 
我渐渐地遭了迷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莫非他们已经知道我失语了不成? 
看起来又不大像。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得不回到另外一个结论上来,即我是否失语对他人并未产生任何影响。 
换言之,我平时所说一切话语对他人而言都毫无意义,反观他人对我,亦如是。 
六 
丈夫去昆明后的这些天里,开始倒是每天给我一个电话,我无法应答,电话自然会接到留言上去。丈夫一般会说我很好在和客户喝酒累的要死你自己注意等等,然后我就发短信和电子邮件告诉他我收到了他的留言,然后拉拉杂杂写些这边发生的事情给他。 
当然,对于自己的失语,我缄口不谈。 
听了他的留言几天以后,我发现丈夫每天的留言几乎完全一样,连语句顺序都不曾颠倒过。如果把磁带上的这些留言从头到尾放过一遍的话,别人还会以为是录音机出了问题,或者一个人把同样的话一口气讲了好几遍呢——连语气都几乎完全相同。这是我过去从未注意过的。   
失 语(5)   
电话由1天1次,变成了2天1次,后来间隔就更大了。 
如果丈夫不留言,电话录音上也没有多少留言是我必须要回复的。因为我把手机转到了家里的电话上,开始的1、2天,关于工作的留言还多,后来,就少了。重要的事情我都用电子邮件和短信的方式处理掉,剩下的我便不理不睬。到了一周快结束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人给我留言了。 
显然,人们比我还迅速地适应了这一切,而且连为什么都不用问。 
可能是因为再没有应酬的缘故,反正没有事情干,我开始不厌其烦地买来菜谱、餐具和烹调用品做菜吃。我恢复了吃早饭的习惯,鸡蛋配煎得松脆焦香的培根或者火腿,中午是自己炖的罗宋汤配大蒜面包,晚上一般炒一个小菜,还煲了不少汤。这样吃下去,不出3天,体重就开始有上升的趋势,于是我开始每隔1天去办公室旁的一家健身中心做运动。 
当然,我也看了不少的书,查了些资料,关于失语症。 
书上说,无论一开始是不是顺利入睡,失语症一般是由心理障碍造成的一种语言障碍疾病。患者丧失对字义的了解能力,有的人某些语言功能受损,说话会受影响。但是失语症患者的写字功能不受影响,他们也能理解别人所说的话。失语症患者难以自己组织字词,却常常能顺利地复述别人所说的字词。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脑的语言中枢受伤,比如脑血管病的患者由于大脑优势半球受损而出现失语。 
如果说失眠是失语的前兆的话,是否意味着我确实出现了某种生理或心理上的紊乱呢? 
我的失语应该属于哪一种,是心理障碍?还是脑部受伤? 
从发现失语到现在,已经10天了。 
我关上台灯,揉了揉酸涨的眼睛,把头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声。 
与其说我把失语这件事情当成是一种病症,莫如说我更加相信失语对于我具有某种神秘的个人意义。我可以很简单地处理此事,比如告诉父母、丈夫,不用说我也能猜到接下来的结果:我会被带到一连串的医院去看一连串的大夫,从照CT到验血,从做心理测试到做脑部检查。但是我不喜欢像动物园的动物似的,被人关在一个笼子里,让好奇的人们研究我,或被人看成不正常……对我来说,这比失语更加可怕。 
更何况,我需要的不是这个。 
在失语之后,整个世界在我眼里发生了一种微妙的扭曲,就像一个不甚规整的镜子映出的镜像,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是就是觉得那镜像和自己平时看到的东西有所不同。 
具体来说,这种不对劲是周围的人没有察觉我不能讲话,似乎任何事情都没有受到我失语的影响:丈夫照例出差在外,同事照样发版做稿子,我的朋友们照常生活…… 
任何人在这种状况下被别人如此熟视无睹地忽略过去,恐怕都会产生我这样的心情:先是感到惊恐,随即感到恼怒,最后是陷入一种彻底的莫名其妙里去。 
假如标识个人存在的是语言的话,那么我失语之后,大家本来应该感觉到——“哦,此人不存在了”,从而问为什么。可是一连10天,根本没有人意识到我的彻底沉默。如果说,语言并非标志一个人存在的唯一必要条件,那么我失语后没有被人发现说明了什么呢? 
也就是说,我本人到底是靠什么来标明自己的存在呢? 
我瞪视着天花板,那上面空无一物,偶尔楼下有车开动,车灯从窗帘中透过,在天花板上一闪而逝。这样坐那里想的时间久了,人如同被遗忘在了冰冷的海底,思维像短路前的灯泡一样,闪了几下便陷入黑暗。最后,我连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甚了了。 
那么,我本人这一存在对于他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想不出来,身体已经彻底地和思想分离。 
我看了看表,这是12点30分,猫已经睡着,空气中浮动着一股小小的暗流,发出柔和的“滋滋”声,撞击我的太阳穴。这种感觉和在暖和的屋子里打开窗户,冷空气从窗外涌入在皮肤上引发的触觉差不多。 
我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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