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体验-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现在轮到我纳闷了:“什么时候我让你离婚了?”
“你的小说,你前几天写的。”
我恍然大悟:“那都是编的嘛,又没有说是你。”
“可是你让他穿我的衣服,也拍照片,还有他说的那些话……这还不是我?你一共认识几个不错的业余摄影师啊?”
我笑了,这顿饭后来是他请的客。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我醒来时发现时间还早,不肯立刻起床。天气很好,阳光照在我的眼睛上,呈现出温暖、跳动的金色。我想起我的朋友那天晚上临走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拜托你,下次别再让我离婚了行吗?让我复婚吧。”
关于小说的故事(2)
复婚?
就这样,在这个秋日温暖的早晨,我忽然想到了爱情。
失而复得的爱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决定,这次我要写一个关于失而复得的爱情的故事。
一个圆满的故事。
当然了,失而复得,最后肯定是圆满的结局。
因为我希望事情会如此发生。
就这样,这部小说在一个日本饭馆,由于一个人的一句话,在一个晴朗的秋天早上诞生了。
细节之一二三
这个念头产生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任何预示性的东西产生。
我怀揣这个念头正常地生活着,仿佛一个怀着秘密身孕的母亲。我并不着急,因为凭借经验,我知道自己总会和一些东西劈面相遇。
也许,我也会和他再次相遇。
细节一
谈话记录:
K:你说,我现在和她再出去约会好吗?
O:为什么不呢?你还在怪她吗,因为她先伤害了你?
K:不,不,过去我曾经非常难受过,现在早已经淡忘了。但是,糟就糟在这里。
……
K:我无法向你描述我再次审视她时的那种陌生感,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而她还兀自不觉,好象还对自己的魔力很有把握,……这让我非常难过,为她,也为自己。
……
O:你到底决定没有?去还是不去?
K:不知道,我觉得非常寂寞……
近一段时间,我老是和我的一位女友见面。她结婚已经3年,做着一份不错的工作,丈夫在一家大型的国际公司里当差(不是IBM就是NTT之类的三个英文字母组成的名字)在别人眼里近乎幸福得完美无缺。没有人知道,我们每次见面通常讨论得最多的话题,却是婚外恋。依我看,她已经快为这个念头神魂颠倒了。
通常,我们一起吃饭,有的时候则是在快下班的时候长时间通电话。她总是和我说着一些琐事,然后没头没脑地停下来:“你说,爱上另外一个男人,和他做爱,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你不是和你老公天天忙活吗?”
“不,那不一样。”
……
“你是对他厌烦了吗?”
“不,说来你不会相信,我只是好奇。或者说,我太好奇了,我必须了解许多别的事情。我的丈夫现在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可是,如果我没有尝试过其他的,我怎么能说‘这就是爱’呢?我想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相,是我爱他,还是其实我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或者说,我想努力验证我这些年来毫无感觉地在说的一些字眼,什么‘爱’啦,‘恨’啦……你认为我这样很不道德么?”
……
“我不比那些没有感觉,却口口声声大谈爱情的人更不道德。”
……
有时候,我也被她搞的莫名其妙:“非要爱上什么人,才能和他做爱吗?”
她异常惊讶:“不然……怎么做?”
“你已经爱上什么人了吗?”
“还没有,但是……我会爱上的。”
……
“你想过没有,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爱。”
“还有更可怕的,就是无论什么样的爱情,都会过去的。”
……
她到底是想爱上什么人,还是想和丈夫以外的人做爱呢?
我在美术馆的大厅中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看,我大概是因为尚未得到那个人,才对他念念不忘。
我在等我的朋友去看一个风光摄影大奖赛的展览。这一年,12月的北京非常之冷,马路被冻成了硬邦邦的青色,四合院的房檐下垂着冰凌。这样的冬天,冰凌似乎和大白菜、白雪、平板三轮、蜂窝煤搅和在一起,成为了北京的一种象征。我总是觉得,连糖葫芦上挂的亮晶晶的东西,也是冰。
我的朋友是一个摇滚迷,他忽然想起拉我来看什么摄影展览,本身就够奇怪的。
我们在一张张图片中徘徊。这个风光摄影展中的作品是否代表了国内的一流水准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的题材似乎老是围绕西藏、云南、新疆、青海、山、沙漠和黄土高原打转。我踱来踱去,兴味索然。
“凡是有绵羊的就能得奖。”他冷不丁开口。
“你说什么?”
“我算过了,所有的三等奖照片中,有绵羊出现的占50%以上,而有绵羊出现在画面中的作品,没有一个落选成为特别奖的。还有梯田,你看,二等奖得主一共有30个,作品中有梯田的就占了8张。”
我不由得重新审视我看过的所有照片,发现此人的结论的确有道理,不愧是学计算机和数理统计的。
经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发现,和河流、雪山的暮色、日出有关的照片也在各种级别的奖项中所占比例极大。我开始纳闷,这帮人用如此之昂贵的器材,跑到同一个地点折腾半天,照出来的照片仿佛出自一人之手,莫非脑子有病不成?
“你和她怎么样了?上回你说她回来找你了。”
“我不知道。”他注视着一张暮色中的神山说。
关于小说的故事(3)
“什么叫你不知道?她要回来,你只要回答行或者不行。”
“我曾经求过她回来,你知道,那是她刚刚甩掉我的时候,当时我想,像她这样的人,我以后再遇不到了。可是,难受了一阵子之后,现在我发现,没有什么是真正不可缺少的……”
“你不再爱她了吗?”
“我不知道,我再也没有以前的感觉了。这让我觉得很害怕。”
“害怕什么?”
“如果那玩意那么快就消失掉,那是爱情吗?”
……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说是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向她求婚。对方回答说只要他在她的阳台下站够100天,就答应他的要求。那个男人在阳台下呆够99天,在那个女人认为他一定会来而且准备答应他的第100天,他不再出现了。”
我摘下眼镜,用它轻轻敲打下巴:“这说明了什么呢?这丝毫不说明问题,你的问题在于爱不爱,是不是爱情,所以这个故事毫无意义。”
“这说明了自尊,在我看来,这比爱情更重要。”
“我的天。”
“你无非是受到了伤害,耿耿于怀而已。”
看完展览,他带我去新街口的一个音像店买打口盘,尽管我说我听盗版挺好,但是既然他如此坚持,也就糊里糊涂跟着他去了。这个地段,离他家很近很近。路上,我们讨论起哪种行为更加高尚起来:到底是听打口盘好呢,还是听盗版CD好?他坚持认为正版的东西,哪怕是打口的,有残缺的,也比盗版的音质要来得纯正,至少在心理上不一样。我则固执地争辩说,我宁可音质不好,当然,如果我确实听得出来音质有差别的话,多半情况下我是根本听不出区别的。我不愿意有残缺,那种缺少什么,似乎永远失去的感觉,比什么都可怕。
“说到底,如果你和她重新在一起又会损失什么呢?你既不会像上次那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又能缓解寂寞。”
……
我们穿过暮色下的街道,停在一家关着铁栅栏门的商店前。那个店铺根本就没有开张,而且,从橱窗中宣传海报七零八落满是灰尘的情况看来,里面的店面似乎已经撤掉了。
“你说的店在哪里呀?”我东张西望地问。
他的表情无比困惑:“就是这里,我也不知道,是没有开门么?”
我好意地提醒他说:“看上去好象已经拆了。”
“不可能,我上周还来过呢。”
他一副要证明什么似的样子,我看着他绕着这个商店逡巡,和一些附近的人交谈。
末了,他带着一种无法置信的表情回来了:“真的是拆了。前天刚刚拆的。”
“我们现在干什么呀?”
“不知道。”他注视着夜色中的车流,喃喃地说。
过了半晌,他没头没脑地补充了一句:“我总是遇上这样的事情。”
我也是;,我也是的。
细节二
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在用实际行动贯彻“无为”的人:不反抗、不钻营、不积极,除去音乐,他甚至对什么都没有兴趣。骨子里,此人有一个真正的摇滚灵魂。可是,大概是太“无为”,太懒得对外界做出反应了,他给别人留下的印象却是此人无可不可,性格温顺得近乎没有脾气,而且……还颇为勤勤恳恳,塌实肯干。这对人生来说,未免不是一个讽刺。
他告诉我,他升职了,而且领导现在对他青眼有加,简直是大会小会地不放过他,总拿他当范例鼓励其他同事。
“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老是由反对派一变为对方阵营的旗帜呢?”“旗帜”困惑地嘟囔着:“大学军训就是这样,我从心底里反感军训,可是临结束,我却成了标兵。”
“大概是你的外表具有欺骗性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从不旗帜鲜明地反对一些什么,拒绝一些什么呢?”
“那就会彻底背离‘无为’的本质,你知道,那就成了刻意的了。米兰昆德拉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反对媚俗,即陷入另外一种媚俗。”
“就是这个意思。”
和一个这样消极的人在一起,总是遇到犹如奇幻人间电视剧的故事,比我的小说更加离奇。上次,他带我去一个地方吃饭,我们下车后,在那个本应是灯火辉煌的饭馆所在地只看到一片废墟。那一带黑灯瞎火断壁颓垣,如同聊斋故事中鬼狐出没的坟场。我们照例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问。
“不知道。”
直到问了路人,我们才知道那里属于修路拆迁的地区。
但是我常常想,这绝非偶然。
就像我和他最终还会相遇一样,我知道我们最终会以某种方式联系在一起。
此人身上有一种东西,也许可以称之为“场”,或者能量。他的“场”使得事情在作用到他的身上的时候往往变得荒诞。和他在一起,许多东西偶然性的因素都加剧了。比如说,我就从来没有在那些特别趾高气扬的人身上遇到这么多戏剧性的事件。他们明显地在用自己的能量牢牢控制着周围的世界。
EMAIL记录
“ 我终于和丈夫以外的男人做爱了。
关于小说的故事(4)
开始的时候我很害怕,结束的时候我感到了孤独。
整个过程好象和别人没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的感觉。我第一次和一个婚姻关系以外的男人发生关系,坦白地说,我感到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我在刹那间感到,所谓忠贞是多么可怕的愚民政策,没有机会
试炼过的道德是多么可笑。而我还不需要无知来保护自己的品格。
一生中只和一个人做爱,对于女人来说,她得到了什么呢?忠诚?幸福?专一?对她身上女性气质的承认?保护,还是安全?她甚至还要努力说服自己,自己不是没有选择,而是自愿如此……
我从来没有像那时那样接近女性本身的命运和幸福,也从来没有像那时那样感到孤独。
我这才明白,没有人能够占有我,他不能,我的丈夫也不能。
这简直是……出乎我的意外。可是,就是这样,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无论是我的丈夫还是他,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变化——即我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这样有什么不对么?
对了,什么时候出来和我吃饭?
……”
别管是否真的理解了她的意思,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到,她的确如她所说般如释重负。
有的时候,背叛真是人生的一种最佳休息。
而我们和背叛有关吗?我不知道。
细节三
那一阵子,我忽然忙起来。主要是赶上了新年的报纸要做什么回顾和总结,而且按照总编大人的话说,还要形式新颖。我有点纳闷,这简直就和每一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差不多了。既然要和别的报纸不一样,那干脆不总结不是更好吗?多另类,多省事啊。我此言一出,众人全如盯着菜碟里出现的苍蝇一样看着我,弄得我只好解释说是开玩笑。停了5秒钟,大伙如释重负地哈哈笑起来。
开完会,一个同事走过来,特意对我说:“你真幽默。”
“你说什么?”
“就是刚才的发言啊。”
我绝望地仰头望天,莫非我说真话的时候就没有人相信不成?不过,好在我干的工作无非就是村上春树所说的“文化扫雪工”。我完全无所谓,只要有题目,提要求,我准能把雪扫成一堆,保证效率高高的。我早已把自己的人生总结成了两句话,一句是“有饭大家吃,要混一起混嘛”;另外的一句则是,“我就是总编的工具”。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念叨着这几句话,我就能高效、快捷和准确地工作。
周四下午,刚刚把属于自己的版面全部做完,我也就是写MAIL,和几个要采访的人通通电话,然后整理一下工作日记。
下午5点半,电话响了。我听出来是我一个刚刚离职不久的同事,此人正在张罗着办什么“START…UP”的网络公司,就在我办公室对面的写字楼里租了一间办公室,整天在搞开发和写计划书准备骗钱。
上次,他打电话来找我,说是要借钱,因为“三天没有回家,没有钱打车了”。
当时我拿了钱包匆匆下楼,他在大堂等我,我乍一下还没认出来。此人胡子拉茬,衣服皱皱巴巴,领子狼狈地东倒西歪,一下子如同老了10岁。
我问他要多少,拿出300元钱来,他嗓子沙哑地伸出一只手说:“500。”然后从我手中抽走钞票,我忽然发现四周的人都在用诧异的表情盯着我们。最后,偶然在大堂的玻璃门反光中看到我们两个时,我才意识到事情有么滑稽。我一身办公室的时髦装束,此人却宛如在西客站睡了无数夜晚的盲流,我们之间的银钱交易,确实很有看头。
“晚上请你吃饭,怎么样?顺便还钱。”
我正闲着没事干,立刻答应了。
那天晚上,来吃饭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位我也认识,他过去是我们的同行,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