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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梧桐树下的探戈-第18部分

小说: 梧桐树下的探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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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土货山货的编织袋,人挨着人的排队等候检票进站,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汗酸味。陈一凡挤到软卧车候车厅上车,女检票员正在关门,看见陈一凡后说再这样晚进来就决不让她从这里上车。她的脸上很多肉团,每个肉团上都鼓起一个硬结,那是内分泌紊乱的结果。上车后情况还要坏,陈一凡2号软卧的铺位上坐了6个退伍士兵,六个光勺脑袋上六双贼溜溜的眼睛在陈一凡的胸部上扫荡,像六只饥饿的幼狼。乘务员站在旁边一脸坏笑的说,这些都是兵油子,我是赶不走他们的,你只能在过道上的位子坐了。陈一凡赶忙递上了200元钱交在乘务员的手上,乘务员才把3号软卧房间门拉开,房间里巴掌大一块空地堆放着三只大麻布口袋蒜,整个车厢都是刺鼻的蒜味。乘务员掀开下铺一个人的被盖,把那个人像提垃圾袋似的提了起来然后掼出了房间, 你就睡这里吧。那个被扔出去的人是个瘸子,他的两只膝关节肿得老高,上面缠着很厚的绷带,他一瘸一瘸的往餐车走去,床已被那人拱得臭烘烘地,留下一股难闻的膏药气味。

  陈一凡合衣躺在床上上,对面下铺的一个乡下老女人不停的咳嗽,她的肺好像已经烂掉了,有许多的浓痰从她的嘴里排除,然后被她吐在地上,听到她的排出物清脆的掉地上的声音,陈一凡便毛骨悚然,她觉得自己的嗅觉也完全失灵了,大蒜味、汗味、膏药味、烂脚丫子味、还有列车卫生间的臊臭味,她辨别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气味让她完全没有了食欲和困乏。



  隔壁房间的退伍兵油子在做什么游戏闹得厉害,不时的爆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淫笑,这些年退伍老兵抢窃列车的事情时有发生,尤其在这样偏远的镇上。陈一凡实在不能忍受车厢里的气味,她走到过道上透气,那个瘸子也坐在过道的位子上,他坐的位置正好对着老兵们的房间,瘸子正津津有味地看老兵们的游戏,脸上露出痴痴的傻笑。不一会软卧的乘客都走出了车厢,这是一个不能睡眠的苦旅之夜,许多人都围在老兵的房间门前,老兵们还在继续做他们的游戏,他们在玩一种他们称为射门的游戏,用自己的手使劲拿捏自己的###,然后对着列车的分隔板壁射出,距离最远,瞄准目标最准确的是大赢家,茶杯桌上放着一大沓十元的钞票,皱巴巴的。一个打着领带,皮鞋贼亮腋下夹着公文包的的大肚子男人道貌岸然的走了过来,他停步在老兵的房间门口,立即就加入了起哄的人堆里,由于兴奋的缘故,不一会肥胖的脸就变成了猪肝色。几只肥硕的老鼠从餐车那边跑了过来,若无其事的在人群中间穿梭。有人踩住了它们,它们尖叫着朝餐车方向跑了回去。

  中餐的时候到了,一个打扮的十分妖娆的年轻女人从1号房间走了出来,她的假眼睫毛长得都让人看不见她的眼睛的形状了。她走到瘸子面前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然后眼睛都不看他一眼就回到了1号房间。瘸子说那是他的女儿,十七岁时被他1000元钱卖给人贩子被带到这个贡那,和一个傻子老光棍结了婚,这样他用卖女儿的1000元钱替儿子接了媳妇。说起往事瘸子脸上流光溢彩,他说女儿在贡那的百花楼里工作,那是野种会,他不能正确的发音总是把夜总会说成是野种会,他说好多漂亮的女子在里面工作,城里的人都开车来百花楼玩,他的女儿现在当上了领班,工资一个月可以拿到5000元,是有钱人了。他说他的腿瘸了,不能做事了,儿媳妇把他从家里赶了出来,是女儿给他买了火车票叫他来玩,他一辈子没有坐过火车,现在女儿送他回去,还对乘务员说了可以让他到贵人的车厢来坐坐,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房间和床,比他农村被儿媳妇夺走的房子好多了。他把卧铺车厢称为贵人的车厢,他女儿给他买的是硬座车票,所以他没有铺位,但是可以在这贵人的车厢里坐坐他就已经非常满意了。

  抢匪猖獗,每到一个站,乘务员都要将窗户提上,只露出一个20公分宽的缝隙。沿途的小站上许多蓬头垢面的女人和儿童,他们人人都是一只手拿着一根长长的木叉子,一只手提着水果饮料等等食品在站上疯跑,仰着脸向高高在上的乘客高声兜售他们的食品。一个小孩用木叉用力的叉着一个里面装了几瓶饮料的塑料口袋递向车窗的缝隙,饮料在空中摇摇晃晃,小孩的身体也在地上摇摇晃晃,他没有像别人那样吆喝,唯有那肮脏的脸上一对乌黑的眼睛里充满了单纯的乞求,陈一凡从他的塑料袋里拿了一瓶橙汁,原本3元钱的饮料他卖10元钱一瓶,如果他每天能卖掉20瓶饮料,他就能从中赚取140元钱,小孩拿了钱拎起塑料袋收起木叉飞快的跑不见了。软卧车的乘务员手里提了一大袋山货,身后跟了一个补票的人一颠一颠的走了过来,他看见陈一凡手中的饮料后一脸的幸灾乐祸。陈一凡拧开瓶盖,一股刺鼻的怪味钻了出来,是一瓶颜料水。乘务员还是那一脸坏笑说,站上的人搞肥了的,你以为这些钱都是小贩赚去了吗?一瓶饮料小贩只赚1元钱,其余的6元钱都是站上的人赚取了,否则小贩不能进站做买卖。列车开始缓行,广播在高声播报到站了,车上的人使劲在往下挤,车下的人又使劲在往上挤,一片混乱,乘务员正在打扫卫生,他不停的把垃圾往窗外到去,灰尘随着风又回到列车上,于是整个车厢便尘土飞扬,呛得人出不了气。令人窒息的空气让陈一凡眩晕飘忽,她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条大鱼被困在小溪里,是干涸了的一条小溪,她想去到有水的地方,而自己是那么沉重,没有办法移动,她使劲鼓起腮呼吸,她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了,天气是那么闷那么热,出不了气,她张大了嘴呼吸,但是没有空气,到处都没有了空气,急得她出了一身大汗,心跳得慌。

  
梧桐树下的探戈 (88)
88

  陈一凡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了。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房间很闷,陈一凡打开窗子,她喜欢她的家,喜欢这样一个单独的空间,这样终于让她又有了呼吸。她查看了电话来电显示有很多电话是从绥汾河那边打来的,那是谁呢,这让她有些心慌,难道是北刚?因为北刚的老家就在绥汾河,但是北刚从来没有给她来过电话,他一直在往西走,突然有一种不祥的兆头袭来,陈一凡按着电话号码拨了过去,那里只是一个公用电话亭的号码。陈一凡很沮丧。她天气真闷热,她把自己脱得精光坐在电脑旁,信箱里已经堆了32封信,都是一些客户的策划申请,陈一凡一边处理这些信件一边发呆,直到郝贝儿的敲门声音把她惊醒。和郝贝儿聊了一会陈一凡就下网了,绥汾河来的这电话让她心绪不宁,谁的电话呢?

  天黑尽了。 C城一进入黑夜就被嗄江面上的雾气笼罩,湿漉漉的,灯光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朦胧。夜深人静,陈一凡禁不住打开那只精致的雕花木匣取出北刚的留下的字条,北刚走后,她从来没有再打开这只木匣,这木匣里房了北刚的字条和他留下的里光相机。须臾间就有了淡淡的感觉/骤然间就有了迷茫的憧憬/长夜间我走进梦的囚室/残阳下我独立萧声殷殷。我走了,朝西,雪山。

  夕阳下我独立萧声殷殷……,读到这里,陈一凡潸然泪下,她感觉北刚那狼一般的眼睛在木匣子里温柔地注视着她,让她一阵颤栗。她看见木匣子里有一个很美丽的大草甸子,周围是静静的雪山,几头牦牛在吃草,不远处可以看见一头死去的牦牛尸体,它渐渐的在干枯,萎缩成一张皮,剩下一个硕大的头颅在草甸子上仰望着雪峰。草甸有一条小河淌过,是雪山冰峰融化后的水,冷得浸骨,北刚就站在那草甸子中间,陈一凡奋力地奔跑但是总不能到达那里,这让她很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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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的探戈 (89)
89

  半夜了,楼上传来有节奏的撞击天花板的声音。陈一凡用电饭锅熬了点粥,她现在感到全身每一块骨头都在酸痛,她洗完澡后准备好好的受用她的热米粥时,发现电饭锅的按钮没有按下,水是冷的,米也是生的。艾萨萨打来电话,她说她明天要替陈一凡接风吃火锅,想起火锅,陈一凡感到饿了,家里没有吃的,只有在火车上吃剩下的方便面,她一闻到就想吐。她现在最渴望的事情是好好睡一觉。楼上有节奏的声音还没有结束,陈一凡看看钟,快一个钟头了,估计他们也就不会再坚持多久。楼上是一家刚结婚的小两口,男的是报社的夜班编辑,每天都是半夜才回家。

  
梧桐树下的探戈(90)
90

  丁维敏的头发做了个很夸张的花样,丁维敏现在生活得欣欣向荣,她买的别墅装修很豪华,她让每一个房间都摆满了绢花,桌子柜子上到处都放着丁维敏盘着头发的像夹,她脸上阳光灿烂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了。她用一只破搪瓷杯给陈一凡到了茶水,她的装饰架上许多的茶具,厨柜里摆满了高档的餐具,那些东西她平时都不用,只是欣赏,她用破损了的碗吃饭。她每天津津有味的欣赏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擦干净每一个家什,她做了许多的食物放了一冰箱,这让她感到很安全,不会再有挨饿的感觉,她买了许多的时装,但是她只在柜子里取最旧的衣服穿。她告诉陈一凡最近她又买了一双新皮鞋,路易雷登,国际名牌,她从储藏室里来回奔跑,抱出几大摞鞋盒,鞋盒垒得已经看不见她的头了,她的鞋子式样颜色各不相同,足足可以开一家小小的皮鞋店,她脚上穿了一双已经漏水的休闲鞋,她的储藏室堆满了东西,丝绸,毛毯,绒线,肥皂,洗衣粉,猪油和色拉油,光是酱油就足足可以吃好几年。陈一凡说丁维敏你是一个真正的收藏家,只是你的家设计得不是很对你的个性,我认为你就设计一个仓库就可以了,最好还有一个汽油库,这样你的东西可以用到下一个战争年代,因为丁维敏总是担心打仗,她总认为这个世界有一天会打仗或者有什么灾难要来临,所以她老是囤积物资,这样她才有安全感,单彤说丁维敏到那时候你是最危险的人,因为所有人都会盯着你的物资然后对你下毒手,听了这话,丁维敏喉咙里发出奇怪的流水声音。艾萨萨从来不到丁维敏这里来玩,因为丁维敏憎恨成双出对的男人和女人,她总是幸灾乐祸的诅咒他们,她最愿意看见女人被男人背叛后所受到的伤害,她说这样她会有一种嗜血的快感,那一阵丁维敏离婚的时候她也是非常的嗜血,她和她前夫的情人打架和她前夫打架,然后她就期盼能够看见血液,当她看见血液的时候她就会异常兴奋,于是她经常是回到家的时候就是混身上下血迹斑斑;那血迹让她愉快而美丽的活着。艾萨萨总是躲着丁维敏不想见到她,她不愿意得到丁维敏巫婆般的诅咒。

  
梧桐树下的探戈 (91)
91

  丁维敏的别墅阁楼上放了一架高倍望远镜,丁维敏最大的嗜好就是在阁楼上看旁边那些别墅里面的人怎样生活,她津津乐道地说那些男人和女人是多么下流。每天吃过晚饭,丁维敏就爬上阁楼,她开始逐渐肥胖的身躯撅在阁楼上可以几个小时,直到人家睡觉关灯或者拉上窗帘,她最恨女人拉窗帘,女人做那事情都喜欢拉上窗帘,男人就不喜欢拉窗帘,还喜欢把房间的灯都打开,这让丁维敏很过瘾。艾萨萨说丁维敏你很变态你知道吗?丁维敏说什么叫变态?单彤说没有问题,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所谓变态都是人们给解决自己性快乐不一样的人不公平的定义,其实人都一样的,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性快乐方式,男人不也一样吗?他们喜欢在很亮的地方做这事情,也喜欢被人看见做这事情,这样他们觉得快乐,那是他们的事情,只要不损害别人,比如女人不喜欢被别人看见她们拉上窗帘,你没有侵害她们,男人不喜欢拉窗帘你看见了也没有侵害他们,这时候女人不知道你看见了也没有侵害她们,人人都相安无事,原始社会的性就是这样的,其实后来的道德标准都是人们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没有对与错,只要自己喜欢就好。丁维敏住的别墅区克拉拉郡是C城所有的暴发户集中的地方,这里的别墅一幢幢靠得很近,这边说话那边都能够听见,人们近屋后都是静悄悄的,说话都不能太大声了,但是每天半夜或者清晨就能够听见呜呜###的声音此起彼伏从别墅里传了出来,丁维敏说我花这么些钱买的别墅这里怎么就成了这些死猫叫春的地方了呢?

  
梧桐树下的探戈 (92)
92

  人民又发烧了,易阳把他带回C城医院住院,医院终于下了结论说人民患了白血病,人民是那样的阳光灿烂,是那样的健康,易阳简直就不能相信他的血液里会有许多都变异了的细胞。易阳听见这个消息后的眼睛里流出了一道血一样的液体。在人民住院的时候他就常常一个人呆呆的望着病房窗外的梧桐发愣,有时候会自言自语的说话。单彤说易阳你还是让人民出院罢,这样他会比每天在病房里面更快活。易阳眼睛里那道血似的液体开始涌动,他说人民会好的,他真的不相信人民会患这样的绝症。每天人民身上的斑块都在增多,他是那样的苍白,他的生命像雾似地在慢慢的飘散,这天陈一凡去医院看人民,医院来苏水味道刺鼻让陈一凡反感,人民裹着一条白色的床单,只是头露在外面,艾萨萨正在给他讲故事,人民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笑咪咪地对陈一凡说我要走了,陈一凡问人民你要去什么地方?他说不知道,但是反正那里的梧桐树比这里还多,人民的脸上是婴儿一样的笑容,这让陈一凡心里那柔柔的地方开始疼痛。陈一凡说你握握我的手好吗?人民的手是冷,那样的冷,一种飘忽的冷,冷得让人握不住,如同一丝气体在冷冷地游走。那年春天的樱花开得那样的张狂,浪荡,满山遍野都是观赏樱花的人,樱花像女人的器官,让男人心浪女人心乱,生命就萌动在花开的时候。晚上,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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