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鸳缘(女尊)-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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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言先是被他心念中一喝,蓦然抬起头来,她双目莹莹,竟然蕴了一层泪雾,迷蒙之中又隐隐窜动着怒火,泪火交织,脸上的神色竟如迷途小僮,无比迷茫。莫邪原本要厉言呵斥她,见她这般模样,心念瞬间变成:你这是看到了什么令你伤心的事情么?这天宫典籍载的都是天机,凡人翻看是会……
就在这时,玉言手里捧着厚册不知作何动作,厚册突然迸射出万道金光,金光之锐烈,之激狂,直如万支金箭,透体焚骨。莫邪恰恰冲过来,无暇再小心谨慎,顺手抓过最趁手的几本书籍便当砖头直扔过来,一下打飞了玉言手里的厚册。他一面冲一面嘴里念个法诀,周身顿时腾起鸽蛋大金色咒文,围绕周身盘旋飞转,形成护体法罩。他瞬息冲到呆立的玉言身前,一手搂腰,一手按头,一下把玉言揽入怀中,拿自身法罩紧紧护着。
玉言紧贴着他身体,两人神识在这瞬间都已凝体成实,眼睛瞧见方才厚册上面法咒被触发,射出的万道金光如箭,纷纷射在莫邪的护体法罩上。耳际只听暴雨般急响,法罩飞旋的咒文失了颜色,发出喇喇的声响,咒文旋转越来越慢,莫邪脸色发白,紧咬嘴唇,身子因为急运法力微微颤抖,一双手仍紧紧揽着玉言,坚定的不要放开。
玉言回过神来,仰脸瞧着他线条极美的侧脸,金光散射,他的脸庞熠熠生光,极似传说中一种称为佛的神祗。
有些事情,她虽然并未想起,但从未忘记。
她眼内迷濛的泪光与怒火渐渐收了,神色恢复了平静,慢慢抽出只手来,反手按在他搂着自己后腰的手上。苦苦支撑的护身法罩冒起一阵白光,咒文飞旋,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字,只见咒文幻作道道金匝,白光便是蒙在其上的银壁,把两人护得密不透风。金箭在加强型法罩前粉碎,纷纷撒下,宛如下了一场流星雨。
流星落地的刹那,两人都看到了难以忘记的景象。
方才莫邪着急冲过来时,手里随便拿了两本书,结果带动那叠书翻落,书架瞬间失衡倾倒,压到旁边的一架,那架比较空,遂又旁倒,书架一个接一个倾倒,书籍哗啦啦散了一地。刚才力抗法咒的攻击时两人无暇顾及,现在静下来才发现室内书架竟被打翻了小半,书籍散乱,一地狼藉。
而被击碎金光化作的流星雨,正好洒落在这些书上,干燥,脆弱的书页好像被唤醒一般,争先恐后的着起火来。
星星之火,瞬间燎原,天宫藏书阁转眼变成一片火海。
护身法罩内相拥的两人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半晌,玉言一声大叫:“糟了,那本《天宫谱》我还没看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啊,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放弃希望。
《最鸳缘(女尊)》锦秋词 ˇ合识游天宫,毁卷断神机3ˇ ——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天宫的藏书阁在转眼间烧成半边焦壁,沉香的香气弥漫得整个天宫都嗅得到,三千九百卷记载天上人间种种秘辛玄机的珍贵书籍,化作飞灰,风一吹,都飞到外头给湖畔的紫花当肥料去了。天宫虽然素来行事豪奢,但这般大手笔的动作还是千万年来头一回。
两人知道闯下大祸,莫邪拉着玉言,顶着法罩冲出藏书阁,道一声:“走!”正要撤离,忽见外头人是景迁,已并非方才仙湖湖畔好景致。天色乌沉,好似倒扣着一口铁锅,四下里一片平地,不见花木建筑,混沌之中,呼呼怪风,只要把两人刮个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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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邪知道已被仙家察觉,一番动静触发了什么法阵,将两人神识困住了。他用心念对玉言道:“我握紧你,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松开我的手。我要移往别处,你且先闭目,待我教你睁开时才睁。”玉言点头,温顺的闭上双目。
莫邪已将双目一闭,脑中快速掠过天宫各处留存脑中印象,瞬间神光再现,神识穿出法阵去了。
待到睁眼时,只见已到了一座高峰之上,此山左有青龙丘,右傍白虎岭,前有明湖镜,后有屏峰靠。山峰挺立笔削,□九霄,山涧曲折深幽,婉接寒江。云柏覆翠,山花争艳,端的风光清奇。
两人逃至山顶,四顾无人,稍松了口气。莫邪道:“你道前来看湖,却原是为了藏书阁而来。”语气微微责备她欺骗自己。玉言却道:“我刚才觉得……你我以前是认识的?”
莫邪沉默了一会儿,道:“藏书阁被烧得干净,这祸闯得不小,现下天宫定然正在寻找肇事者。你我且在这佛陀成佛处稍待上一时半会儿,瞅得空子才好回去。”已然忘了问罪。
玉言道:“这里我也像是来过的。你看,这石头,我在上面卧过,这不是那凹位么!还有这歪脖子松树,好像是有次我尾巴痒,拿它蹭了几下,它就变成了这样,往后再也长不直了。”
“你弄得天宫大乱,为何还是没事人一般。”莫邪一剔眉毛。
玉言回头瞧着他:“那时我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个陪着我的人,是不是你?”
两人完全说不到一块。
莫邪沉了下脸,瞧着半山暮霭,只道:“你记错了。”
“真的?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莫邪有点烦躁,“我做什么要看你?我在思考脱困的法子,你别分我的神。”
玉言被他数落,也不恼,说不出为何,莫邪的脾气越坏,在她看来越是正常,他越是恼火,她看在眼里越是觉得有趣。好像早在好久好久以前,她很无聊的时候,也常这样逗他生气取乐。
她走到那块有凹位的大石上坐下,过一会儿,以手作枕缓缓躺下。低声说:“我是存心让你带我上来看书的,事前没有说清楚,我道歉。”
莫邪静了静,“若仅仅只是看,不会触发书册上的法咒,你真的只是‘看’书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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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言笑了笑:“瞒不过你……我看的那本叫《天宫谱》,记载了我龙族上下百万年的历史……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有这么一本东西,但今天就听到它在叫我去看它,你说这是不是注定的?”
莫邪没出声。
“此册不但记载了我龙族百万年风云,还有,记载了我等将来一个月将要发生的事情。”
莫邪听得她声音一凛,不禁转目往她瞧去。
只见她的脸隐在树荫之下,光影之中,静如白玉,微红双目却隐隐冒着火苗,便知她已然怒了。
玉言沉着脸道:“原来天界就是这样来操控下界万物的命运,但想只用几笔朱砂,就定了我等运命么?好不狂妄自大!”她冷笑数声,“我只想手有朱笔,把上面的都给涂了,自写我想要的命运于上头。再一想,这般无耻自大之事,只有天界之人方能做出,我玉蜒想要什么,何须靠这朱笔一挥!于是,我把那后头几页,撕了!”
此言一出,莫邪浑身一震:“原来如此!”
玉言仰脸瞧他:“我知道你又想说我,可就算你当时出手阻止我,我还是会这样做。若是时间足够,我会把世间百族的族册一并撕了,哼,世间万物自生自灭,哪里轮到这些上界之人指手画脚了。不过现下全烧了,也是一了百了。”
莫邪缓缓道:“我不会说你,只是,你弄错了一件事。下界万物的族谱天书,上面所载,并非天人所书,而是自己出现的。你道那一月后即将发生之事,并非别人所书,而是预示玄机,你毁了那谱册,便再也无法预知族群的未来。”
玉言呆了呆:“那竟然不是朱批,而是预言?”
莫邪沉重的点了点头。
玉言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后悔,我就是不爽本族之事尽在别人监控之中,这一场火,烧得一点不冤!”
莫邪道:“拿人家的卷册撕了泄愤,现在自然快意不冤。”
“我为何要泄愤?”
“要不是看到不快意之事,你何必毁了卷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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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言别转头,半晌说:“那卷册上记载之事真的会发生么?”
“既是玄机,自会发生。”
玉言冷笑一声:“可族册现已给我毁了,就算逆天改命,我也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莫邪突然神色微动:“有人来了!”
准确来说,是有仙来了。
一阵疾风吹过,半山云雾尽开,半空中金光四射,现出威风赫赫天王百十天兵天将,密密排满云头,兵戈生辉,甲彩盔明,团团围住,一眼看去,竟觅不到一丝空隙。
那天王身披金甲,乌发高挽,手托一座玲珑宝塔,双目如电,扫视两人一眼,冷笑道:“凡人龙妖,竟敢擅闯天庭,先偷窥仙册,后焚毁书阁,一路潜逃至此,又扰了佛陀成佛清净地,犯下十恶之罪。本王现领天帝金旨,率众到此捉拿你们,快尽早皈依,免教神识尽散,不入六道轮回!”
两人现在只得神识上天,威能十分之中没了九分,但听得对方如此语气,如何忍得,玉言只喝道:“藏书阁是我烧的,你要找的人是我,有胆你下来跟我打一场。”一声叱喝,十指指尖齐齐套上炎炀指套,迸出通红火焰。
莫邪却沉着脸拿手往空一招,一声清响破空而来,青光闪过,他手里牢牢执着一柄宝剑,正是那柄“非真”。
玉言不忘回头叫道:“我怎么还记得你以前不是用这把剑的?”
莫邪喝道:“当心,少废话!”非真脱手,往空飞去,幻出一道碧莹莹的屏风,把方才天将所投的箭矢都挡了。
那天王冷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负隅顽抗,看我把你打得神魂尽毁!”口宣法咒,掌中所托宝塔冉冉升起,定在云头,旋转着越变越大,渐渐变得比普通宝塔还要巨大上十倍,塔底只把整座山头都笼在下面。法咒越宣越响,宝塔旋转越来越急,到后来,塔底竟然形成龙卷旋风,只要把两人吸入。
玉言喝道:“嗟,一个破烂塔,乱兜兜弄个破风,看我把你打个稀烂!”纵身一跃,十指间银红丝抛出漫天交错,把宝塔缠在中间,十指发力猛的一勒。她现在只余神识,躯体留在下界,不能化身为龙,威能大打折扣,这番发力是怒气上涌,存了拼命之心。不想全力一勒之下,一股迥异平日的力量突然涌冒出来,源源不绝注入指尖,如有神助,玉言一声大喝,那具庞然巨塔竟被她十指间银红丝网出现裂纹,继而更轰然倾倒,尘灰四起,被她的银红丝勒得片片散碎!
“小黑!”玉言此刻感知到这是下界小黑支持自己的力量,顿时斗志昂然,趁着宝塔崩碎,飞身入云,便要抓住天王当人质。
突在此时,云端天王背后突然伸出六条手臂,怒容满面的头颅也突然变成了三个,一声怒吼:“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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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就此激起。
就在此刻,云端三百天将化身三千,手中兵器齐齐飞出,伴着飓风,卷起惊天海啸。
刀、枪、剑、杵、流星锤、盘龙棍、狼牙棒、宣花斧、金锏、银鞭、飞石……铺天盖地,此刻若有人有暇往空一望,看到的定然是精光乱射要把眼睛刺瞎的颜色,杀气弥漫四周宛如毒气令人难以呼吸。刺目光幕中,白色身影宛如入云之鹤,龙吟清啸,穿云而入,一道青光盘旋如电,护住她周身。
“哔喇喇!”连串震得耳膜要穿破的刺耳大响中,漫天飞蝗般遮蔽天日的兵器丛中,被玉言杀出一个半月缺口。玉言杀气腾腾,头发激飞,双目已成白目,回头往下叫道:“莫邪,跟我杀出去!”话音未落,变成一声大喝:“莫要伤他!”直直往下冲去。
混乱之中,失去宝塔的暴怒天王,现出三头八臂的真身,手持八件法器,其中三叉戟相向之人,是孤零零留在地上那袭紫袍。
将灵剑非真指到玉言身周保护,空着双手,昂然站立的莫邪,护身的金色咒文法罩在玉言出声那刻被天王罡气冲破,三叉戟划出一道炫目的轨迹,深深划过他的脖颈。
“不!”玉言暴喝一声,浑身爆起炽焰怒火,近身兵器及天兵,无不震散激飞,她全力冲下,却终是迟了一步。
鲜血从莫邪白玉般的颈侧淌下,每一滴都滴落得如此缓慢,宛如百年孤崖上绽开的彼岸之花,三千年一开,再花上三千年,萎尽。
暴怒之下的天王正要使力将面前人的头颅挑下,但自看到鲜血的一刹那,他住了手,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这不过是一缕神识,怎地可以……流出鲜血?!
就在迟疑一瞬间,玉言已冲到近前,“哧”的一声,天王听到裂帛般声响从自己胸膛发出,垂头看时,一段白鳞覆盖指尖碧光四射的手臂,倏然从他的心窝处收回,只余一个碗口大血洞。
竟然能在天庭以神识幻身,这两人到底是……他双目已尽是茫然之色,就在这时,他看到伤在他手上那人,颈项处淌落的鲜血,沾地竟开出连串血莲。虽是一开便即刻被风吹化,随开随散,但他看得清楚,这些鲜血开出的花朵,正是地狱红莲。
他双目流露出极度恐惧之色,瞪视着躺卧于龙王怀中那袭紫袍,“你……你是……”喉头格格作声,“蓬”的一声,胸口血洞血花迸飞,他整个魁梧的身体四分五裂,天王之血化为血雾,洒遍这佛陀成佛的钟灵山峰。
玉言一只手揽着莫邪,一只血淋淋的手倏然收回,指间银红丝犹沾着天王崩碎身躯上的残余血肉,“莫……”她情急的唤他,想要抱紧他,见到自己血淋淋的右手,赶紧收在背后抓住袍服拼命拭擦。似乎有另一个称呼更适合称呼他,但已挂在嘴边,她生生唤不出来。
被颈侧鲜血染红了半身的莫邪徐徐睁开眼睛,亮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