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孔雀梦-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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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泪眼看着他，深深的眸子里藏着关爱，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着痛苦，他是因我而痛苦吗？我可以信任他吗？我应该说出我记得的一切吗？他会相信吗？
“我说出来，你不会相信的……”在他的注视下，我艰难开口。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从小到大，这么些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在你身上，还会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会的，会有的……你和青青认识了很多年了吗？”
“是的，我们在中学时就是同学，虽然大学没在一块，可一直有来往的……怎么？你不是青青吗？不会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奇怪。
“会的，我不是青青，我真的不是你的青青……”
他更加仔细地看着我，“你不是青青，那怎么可能？你出事后，没几分钟，我就赶到了现场，所有的衣服，证件，都表明你是青青……你再仔细看看，”他拿过一面小镜子，照着我的脸，指向对面的婚纱照，“你自己看看你是不是婚纱照里的这个人，还说你不是青青！”
他似乎有些生气了。
不错，我是和婚纱照里的人很相像。
相像得我自己也认为那个就是我了，可是，那真的不可能是我呀。
他又找来了一系列的证件，一样一样拿给我看，中学毕业证、大学毕业证、结婚证，都表明我是青青。还有身份证，我出事的时候，身份证带在我身上。
难道，我真的是青青，是他的青青？
第4章　说出真相
　　　　“我是怎么出事的？”我突然问道。
问起这个，李默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青青，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和你吵架。吵架后，你出去没多久就撞上了摩托，幸亏撞得不太重，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不认我呀……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我多么害怕自己因此失去你，早知道是这样，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绝不会拦你……早晨，你醒了，我多么高兴……可是，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了呢？难道你是在惩罚我？……”
从他的一番表白，我看出来，他是那么爱青青，可是天知道，他的青青哪去了，我只是刘兰芝啊！
在他的注视下，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从何说起呀？
“青青，求你了，把你记得的一切告诉我，别让我一个人在这胡乱猜疑，哪怕……哪怕你说出……我都会接受……可是，你别象现在这样，你这样，真的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啊……”
他在恳求我，他的恳求声中带着泪，我毫不犹豫去为他擦泪，对我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让他流泪呢？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带泪的脸贴上了我的脸，我的额上、颊上、腮上、唇上，沾上了他的泪，印上了他的吻……
“青青，别再折磨我了，我快受不了了……”我感受到了他的巨大痛苦，我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
“也许，也许只有这样，你才能记起我了，是不是？……”他的手慢慢向下滑去，我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我颤抖着……
“我的你的老公，你是我的，青青……”我已经被他扛在肩上，扔在床上，他扑向我……
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他轻轻地抚着我的小腹，笑着说：“你还说你不是我的青青，那这个是哪来的？”
我看向自己的小腹，真的，小腹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月牙形的。我原来的小腹，可是光洁平滑的呀，哪有什么胎记！
看我吃惊发愣的样子，他笑了，又一把揽我入怀，“你是我的青青，是我的终是我的……你逃不掉的……”
过了半晌，他又突然想起来，“奇怪，你怎么对现在的一切都这么陌生了呢？你好象不认识电梯、没见过汽车、不知电话是什么东西，连自己的照片都不认识了，在妈妈家的厨房，你一点也帮不上手，真是奇怪！告诉我原因好不好？”
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我的心里一直在激战。如果告诉他，他会接受这一切吧？如果不告诉他，那我以后……我真的有好多东西都不认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应该如何去做去适应，我真的需要一个人来指导！
也许，我真的应该告诉他，一个已经和我有了如此关系的人，我要是再不信任，那我还能相信谁去呢？
想到这儿，我翻身而起，面对着他的脸，先亲了一口，“如果我真的说出让你吃惊的话来，你还会相信我吗？”
“信，为什么不信？你是我的老婆嘛，不信你，我信谁去？”
“那好，我告诉你，我不叫青青，我叫刘兰芝，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不认识电梯、汽车、电话，不认识这里的一切。”
我一口气说出一堆话，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生怕自己会后悔。
说完了，我定定地看着他。
他也愣愣地看着我。
忽然，他又笑了：“青青，你别哄我玩了，好不好？你是刘兰芝？那怎么可能？你要是刘兰芝，我还是焦仲卿呢！”
“仲卿哥哥！你认得仲卿哥哥！”我大叫起来，太让我奇怪了，在这个我从没有来过的世界里，这个男人居然能一口说出焦仲卿的名字来！
“怎么？你真的还有一个仲卿哥哥吗？”
他笑看着我，慢慢地，他不笑了。
也许是我的神态感染了他，“你不会真的是刘兰芝吧？”
“是的，我就是刘兰芝。”我的泪流了下来。
“那你怎么会来到这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投了水，水里有个大大的月亮，闪着金光，它召唤着我，我就去了……然后，我的头好疼，我听到了你的喊声……再以后就是见到了你……”
我不知道自己的话说明白了没有，只知道他听了我的话，一直愣愣地看着我，我被看得发毛，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忽然，他一把抓起我，“这件事，我一定得搞清楚。走，我们先洗洗去。刘兰芝，哈哈，我的老婆成了刘兰芝！我只在小说里，电视上看到过时空跨越的事，现在，这事跑我身边来了？奇怪，哈哈，早晚我会弄清楚的……”
我被他带进了浴室，是他告诉我这叫浴室的。
温温的水洒在我身上，好舒服。
他告诉我怎么开，怎么关，怎么用浴室里的一切东西，我用心地看着，听着……
接着，他又找出一条裙子给我，让我穿上，扶我在沙发上坐好。
然后，他笑着说，他要出去一趟。
我心里不安起来，我怕他离开，怕他再也不回来，我实在害怕一个人待着。
可他说，只出去几分钟，到他父亲那拿本书就回来。书里有刘兰芝和焦仲卿的故事。本来上中学的时候学过这篇文章的，不过，现在他忘得差不多了，可是他父亲那有书，他会把书拿来给我看……
书里会有我和焦仲卿的故事？那怎么可能？我告诉了他这一切，他会不会就此不要我了？
对面的墙上，青青和他仍在对着我微笑，可我的心里好冷。
门开了，他真的拿了一本书进来，坐在我身边。
他翻开，让我看上面的字，我心头一片茫然。
我原本是认得几个字的，可是他拿来的书里的字，我却不认识。
见我不懂，他想了一下，也笑了：“我忘记了，古时候的字和现在的字是不一样的，如果你真的是刘兰芝，那么也不认识现在的字了。不过，我说的话，你都懂的，是不是？”
我点点头。
“那就行，我读给你听，看看，说的是不是你的经历——”
“汉末建安中，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读了这几句，他抬头看我。
“你记不记得庐江府？”
我点头，“记得。”
“你的丈夫是焦仲卿？”
“是的。”
“你被休回了娘家？”
“是的。”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你真的是十七岁出嫁的？”
“是的。”我再次肯定。
“这样不行，你什么都回答是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哄我玩啊，你得告诉我一些你小时候的事……”
我很奇怪这书上对我的事记得如此清楚。
我也知道，不说些小时候的事，李默然不会再读给我听了，我只好讲了一些小时候学做衣服，学箜篌，放风筝的事……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我生活的那个世界却远去了……
第5章　生日
　　　　“那你是怎么嫁给焦仲卿的？你们婚前见过面没有？”他好奇地问我。
我又说了庙会奇遇、孔雀风筝以及狗尾草的故事。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话，你们说过没有？”
我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天哪！我和仲卿哥哥说的这话，怎么这书里也有啊！
“你真的很爱焦仲卿的？”
我点头。
“那你最后怎么离开他了？真的是他母亲不好？赶你走的？”
我摇头，“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好，结婚三年了，却没有给仲卿哥哥留下一个孩子……”
“哦……”
“那他就那么容易地放你走了？好象他没有你爱他那么爱你呀！”
“不是的……不是的……”不管他是什么人，我不许他诋毁仲卿哥哥。
“仲卿哥哥也没办法，他很孝顺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再说了，当时他也只是想让我暂时回家……”
我急于知道书里更多的内容，他却急于从我嘴里知道更多的内容。
他读着，我讲着……
“还家十余日，县令遣媒来。云有第三郎，窈窕世无双。年始十八九，便言多令才……真的这么快又有人来求亲吗？”
“哪有啊……”我说道，“这个讲的很象是玉才哥哥……”
“玉才哥哥是怎么回事？”
“没事，最后他娶了我妹妹……”我不想再多说了，往事不堪回首啊……现在，我更想知道的，是我投水后的情况……不知道书里有没有记载……
“媒人去数日，寻遣丞请还……云有第五郎，娇逸未有婚。遣丞为媒人，主簿通语言。直说太守家，有此令郎君。既欲结大义，故遣来贵门……”
“这个呢？这个说的是谁呀？”李默然笑看着我。
“是逸飞哥哥……”我的泪流了下来。
这书里也提到了逸飞哥哥吗？我想起了我那新婚之夜，片刻间，幸福的新娘变成了要被新郞处理掉的人……
“后来你真的决定嫁给他了？”
我点头。
“就在新婚之夜，你投了井？”
我还是点头。
虽然他的书上说得并不完全，有的地方和实际情况也有出入，但大体上是没有什么错误的。
至于书里面没有记载的一些事，我是绝不会说的，也不想去想了……
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以后的情况了，我死了以后呢？仲卿哥哥怎么样了？
“默然哥哥，别的我不要听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我投水以后的情况，你读给我听，好吗？”
“好。”他在书里找着。
“府吏还家去，上堂拜阿母。今日大风寒，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儿今日冥冥，令母在后单。故作不良计，勿复怨鬼神……阿母得闻之，零泪应声落……府吏再拜还，长叹空房中……转头向户里，渐见愁煎迫。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暗暗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我投水后，仲卿哥哥就自缢而亡了吗？”我颤抖着问李默然。
他点点着，同情地看着我。
泪水打湿了我的裙子……
我的眼前清晰地浮现出一幕幕场景：
我死以后，仲卿哥哥暗自悔恨，当初不该放我离去……这时，他已经有了年幼的孩子，可是正是为了这个孩子，才有了我的离去和死亡啊，他觉得愧对于我……痛惜之中，他辞别了母亲，舍下了幼子，不顾秦罗敷的哭闹，随我而去了……这是怎样的爱恋啊！
“别哭了，还有后文呢……”李默然又在帮我擦泪了。
“还有什么后文？”我婆娑着泪眼问道。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你们死后终于合葬了，可是，你怎么会来到了这儿呢？”
是啊，我为什么会来到了这儿呢？
“你们的爱，已经成了后世的楷模。可现在，你是我的了，你愿意象爱焦仲卿一样地爱我吗？”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他就是我这一世的仲卿哥哥吗？
我是他的妻子，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呀！
“你——你已经是我在这里的唯一亲人了呀！”
“是的，我现在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他笑了，带着促狭般的语气。
“在这里，我就是你的唯一。你别的亲人，都已经故去一千八百多年了……你知道吗？你来到了一千八百年后的世界！”
我不知道，我摇头。
“你不知道更好，我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
“是啊，不知是怎样的缘分，你来到了这个世界。我那青青的灵魂不见了，你的灵魂附在青青的身体上，你重生了！可是，你的身体，依然是青青的身体。所以，你还是我的青青。以后，我叫你青青好吗？”
我点头。
“虽然有些难以致信，但是我还是得相信你的话了。我们先来熟悉这个世界的一切。你会适应的，我要让你在这个世界活得更好……”
一阵铃声，他走过去开门。
“老婆，是你的生日蛋糕到了……”
他已经拎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走过来。
蛋糕放在茶几上，“奇怪，早晨我说八月十四，你就说是你的生日，难道你的生日真的是八月十四？”
“是啊，这有什么奇怪吗？”
“当然奇怪，因为青青的生日也是八月十四啊。”
“不过，现在，你就是青青了。青青，亲爱的老婆大人，生日快乐。”
他吻住了我。我回吻了一下，看向了生日蛋糕。
蛋糕上，真的有两只孔雀！
栩栩如生，交颈而鸣。
“老婆，以后，我们就是这对孔雀！好不好？”
我笑了，点头，能不好吗？上苍还是眷顾我的，来到这个世界，不费力就找到了爱我的人！
又是一阵门铃声。
“你猜猜，这回是谁？”
我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一定是送花的，哈哈，我老婆的玫瑰花到了……”
他去开了门。
果然，他拿了一束红红的花进来。
“老婆，生日快乐。我会永远爱你的，今天真是太开心了——老婆平安醒来，已经够让我开心的了。现在，没想到，我居然拥有了一个古代的老婆，哈哈……”
我腾空而起。
我连说放我下来，可他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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