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飘飘-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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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刚一听就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那望远镜是他的宝贝,平常顶多也就是给最要好的朋友看一下,借是绝对不借的。从前有好几个人想找他借,都碰了钉子。你再不要打这主意。”
“我出钱。我不相信租他的望远镜用一用他也不肯。”
“租?我说你想干什么,不就一个破望远镜吗,值得花钱租吗?”
“不是我租,是别人想租来玩玩。”
“谁想租?”
“你不认识。”
“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租这种望远镜玩?”
“我也这样问他,可他不说,我也不好多问,反正他只要我租,说租到手了给我买两条大中华。这事还得靠你,你我兄弟就一人一条吧,都给你也行,我烟瘾不重,留着也多半是待客。”
“就是,不如两条都给我。你当部长的经常有人进贡; 还少了烟吗?”
“行行,都给你。“周正涛暗暗后悔,早知这样干嘛说两条,只说一条不就行了。
周正刚:“你那朋友愿意出多少钱租。”
“你先去问你的朋友吧,看他开什么价。我那朋友好说,他是个有钱人。”
周正刚回去后想了一下,他直觉这副望远镜不管是周正涛要借还是周正涛的朋友要借,肯定是有大用途的,否则不可能花钱租。他就觉得自己这个中间人不能太傻了,必须在里面也捞一把,不拘多少,有一点是一点。主意已定,便去找了他最要好的朋友甘之朋,说:“兄弟,我不拐弯抹角了,直说吧,有个有钱人想租你的望远镜用一用,你开个价,怎么样?”
甘之朋自然不能马上回答,因为他觉得太奇怪了,那副望远镜值不了多少钱,拿到旧货市场去卖,顶多也就三四百的样子,他不过因为是战场上缴来的,觉得有纪念意义,所以视若宝贝。便详细询问究意怎么回事。周正刚说:“我也不太清楚,是正涛要租……”如此这般,又说,“我感觉可能是个有钱人想租,所以你可以多开点价。我知道你对这副望远镜的感情,一般情况下不借我也能理解,但这次是别人花钱租,你就通融一回吧。”
被周正刚劝了一会,甘之朋也想通了,说:“这副望远镜只值几百块,但在我心目中是无价之宝,所以,至少租金1000,还得收1000押金,望远镜还回来了,押金如数奉还。”
周正刚回去就给兄弟打电话说:“甘之朋同意借,不过条件有点苛刻,租金1500,押金1000。本来他要价还要高,到底我们是朋友,他就降了价。怪不得他,望远镜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周正涛丝毫不怀疑大哥的话,一口应承,说明天你回去看母亲,我把租金押金一并给你。
随后周正涛去找跟黄建国说了这事。虽然只有1500块,这笔钱对黄建完全是小菜一碟,但因为这段时间出多进少,黄建国心里仍很不爽,骂周正涛说:“你当我这银行呢,想来支几纹银两就支几纹银两?真是崽买爷田心不痛。我跟你打过招呼,别老惦记着我的钱,有能赖不花一分钱就把事办成。”
周正涛笑着不客气地说:“舅,您膀阔腰圆,财大气粗,何必在乎这个。不花钱办事,您凭良心说这可能吗?您从工厂走到今天,哪一步台阶不是钱给您垫起来?”
“我没说不给钱,只是要你小子悠着点。”
“我已经一万分小心地悠着了。”
话休繁絮,且说这天程易生又把黄建国和周正涛叫到玉楼东饭庄的包间里,叫黄买单,指着周正涛的鼻子说:“你这鬼主意差点给老子闯祸。大前天我把那些代表全部召集起来,要他们投王大军,说到时用望远镜监督他们。当时没人敢反对,但马上就有人把这情况反映了上去,而且听说反映的人数还不少,大概不下10个。江书记找我去谈话,问我有没有这事,我吓得屁滚尿流,当然一口否认。江书记当然也不信,我说这肯定是哪个对我心怀不满的人造的谣,现如今哪个干部没有背一身的谣言。我这话软中有硬,江书记还算知趣,再加上王大军替我说话,江书记就不打算追究了,但明确告诉我到时候会特别注意我们代表团的情况。王大军事后把我骂了个狗头喷血,还骂你小子是个狗头军师。他妈的,老子起初还以为你行呢,弄了半天原来是个假货。”
周正涛被骂得满脸通红,耷拉着头快要栽进汤碗里去了。
黄建国也用手指点着周的脑壳讥讽说:“娘买逼的你是要敲打敲打才行,不然的话程区长都会受到你的影响,老子的钱也会被你小子折腾光。”
程易生到底是官场老手,对心腹干将打一巴掌摸两摸是他百试不爽的制人术。说:“你呀,主要是取得了一点成绩后变得有点燥了,这不好。听说你喜欢练书法,我没见过你的字,不过我感觉你这段时间可能练得少,甚至可能都没练了,所以性情上燥了起来。”
“一哥英明,他确实没练了,早就扔了笔。”
“不好,应该继续练。”
周正涛情绪坏到了极点,几乎有些晕头转向了。但物极必反,程黄两人教导中带有几分嘲讽的话语使他的情绪突然又昂扬了起来。他心里狂叫道:不认,老子就是不认。反正已经这样了,在被他们彻底地贬低之前,他还得再挣扎一番,他不相信自己的计策没一个管用。不可能,绝不可能。于是他把快要栽进汤碗的头抬了起来,看着程易生,不卑不亢地说:“我有三板斧,他们躲得过前两斧,未必躲得过最后一斧。”
黄建国讥笑说:“吓,不练书法练武功啦!”
程易生从周正涛冷静的神态中感受到了一点周的力量,他觉得这小子还是不可小觑的,实际他也没真正小觑他,刚才那些话虽说是发泄不满,实际更是激将法。就微笑说:“好,就让我们来听听你这最后一斧。”
周恶狠狠地说:“把那些有问题的代表统统换了。”
程黄两人都愣了。
半晌,程易生才说:“怎么换呢?”
“现在要搞一个人,不外乎经济理由。那些代表都是一方诸候,谁档里没几点屎尿?弄出他们的问题,也不动他们,只叫他们辞了代表,再找人补充。虽然不可能真正瞒过所有的人,但名正言顺,谁能说我们怎么样?”
黄建国吃了一只大龙虾说:“好像可以试试。这一计就算不成,但也安全。”
程易生想了半天说:“行,那我们现在就先确定那些家伙到底是谁。我去上面找王大军打听打听,你们则在下面打听,名单确定了就叫纪委查他们。事不宜迟,马上行动。”
程易生就在上面查出了七八个人。周正涛则在下面和黄建国、金真能通过各种关系查出了五六个人。名单交到程易生手上,程易生一看,气得剑眉倒竖,虎目圆瞪。原来名单中有两个是他一手提拨起来的干部,此前他一直以为他俩还是忠于自己的,哪知竟在背后搞鬼。于是就叫纪委主任马厚炮马上来一趟,说有人告这些人有问题,令他立刻派人秘密调查。
这回周正涛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些代表,都是某一部门的负责人,有权有势,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中国的反腐形势就是这么一回事,一个人倒了,并不是因为他有经济问题,真正的原因是他政治上没站住,所以就得用经济上的问题来说事。无数政治上稳住了的干部,经济上漏洞百出,可仍然鸿运当头,步步高升。马厚炮也是程易生的亲信,对程从来都俯首贴耳,而且十分知趣,从不多打听事。见程易生一次就要整这么多干部,便知道事情非常重大,自然不敢怠慢,马上操办。一下就弄出了那些人的问题。他把情况汇报给程易生。程想了想说:“杀鸡给猴看,你先把忘恩负义的郑永东和侯庆章办了……嗯,两个还不解恨,再办两个,完了向我汇报。”
马厚炮就将以前得罪过自己的两个人也弄了出来。一个是邮电局局长魏志宏,受贿10万,一个是电器开关厂的副厂长龙涛,受贿12万。至于程易生点的郑永东,他是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受贿15万外加1万美元和8千港币,侯庆章则是工商局副局长,受贿30万。
程易生得到消息,十分高兴,夸奖了马厚炮几句,然后要他:“时刻给我把刀举着,谁不知趣,立马拿下。”
这个下午,程易生便把那些已经查出有问题但暂没动他们的代表都召到了区政府会议室,招待得还挺周到,给他们泡了上好的茶水,摆上了水果香蕉,还有秋天的西瓜。这是他的习惯,用他的话说这叫做:“送他们好好的上路。”
这些人已经从马厚炮那里感受到了危险,此刻自然是忐忑不安,不知道程易生会怎么摆布自己。就听程易生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开场白我不说了。你们的问题,我就给你们直说了吧,可大可小,怎么处理,倒未必由我说了算,主要还是看你们自己的态度。也就是说态度要端正,要认真反省,检讨,从思想根源上找原因,问问自己为什么会出问题的,是有权有势了,就放松了思想的改造,忘记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还是一时糊涂,办了傻事。我跟大家共事多年,相知相交,不愿意把事情搞得太难看,但就这样算了,那又是我这个区长的失职。所以请你们自己有个态度,这个位置还该不该坐下去,就算该坐下去,那对不对得起你们人大代表的身份……”
那些人开始还没听太明白,什么自己应有个态度,什么该不该坐下去,什么对不对得起人大代表的身份,如今他娘的有几个人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乱七八糟,扯什么鸡巴蛋,说了等于没说,可没说分明又是说了的,就叫他们还是不得不去认真咀嚼程易生的话。确实都是聪明人,多想一想,自然就不难明白其中奥秘。散了会就有人说:“就算我们对不起人大代表的身份吧,那都辞了这代表,看他说什么。他如果什么也不说,那就是这意思了。”
又有人说:“嗯嗯,肯定,肯定,他娘的怕我们不投王大军的票,就要拿掉我们,看来这次他们是死活非要把王大军弄上去不可。唉,算了吧,政治斗争这玩艺,不是我们这些小萝卜头头玩得起的,就给他闪条道吧。”
大家形成了共识,回去后便都写了份辞职报告,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因身患重疾,无法担任多项工作,只好辞了人大代表,云云。程易生收了报告,一一阅过,十分高兴,自言自语说:“都不是笨蛋,既这样,老子也就饶了你们这些狗日的。”
第66章 田老头逞勇闹区府 泼无赖轻松定四厂
那些人因有把柄抓在程易生手上,所以连在背后议论都不太敢,担心万一传到程的耳朵里,跟自己玩真的,那就亏大了。不过又因这事毕竟有些蹊跷,外人难免要打听议论,慢慢也就探出了原委。于是关于程易生在区里整人大代表是为了换批自己信得过的人的说法就慢慢传开了。但到底因当事人都默不做声,所以影响也不大,再加上马上就要开人大会了,事多人杂,各种传闻满天飞,上上下下都听着,又都不敢太当真。就这样到了真正开会的日子。程易生顶上去的这批人都是绝对靠得住的,因此岳麓区就全票投给了王大军。对王大军来说,岳麓区的这个动作确实非常关键,因为他最后只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赢了曾志。曾志因有贵人相助,事先对人大代表的情况摸了底,觉得自己有七八成的把握赢,故此有点疏忽了。事后检讨,听人说了程易生在区里搞清洗的事,这才明白,暗暗感叹在中国,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囊括宇宙之志,但若不懂权谋,终是一个枉然。他后面的那个贵人得知他惜败的消息,也很伤感,谈及现今官场恶习,摇头不已。曾志后来对政治心灰意冷,便主动要求回了原来的研究单位,做他的学问去了,自我安慰说:“立功不成,就立言吧,也是万古不朽的伟业呢!”
事成之后程易生给王大军送了50万。王大军不是没见过钱的人,这笔钱对他来说数目虽不小,但并不让他动心。他多了个心眼,知道程易生想搞鬼,他担心万一程易生的事情被整了出来,牵扯到自己。他便不打算要这笔钱,说:“你已经帮了我的大忙,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所以钱你必须提回去,有事尽管说。”
程易生知道这家伙怕被牵连上,便也不勉强,心想:老子乐得都装进兜里,难道还怕钱烫手不成。说:“也没什么事,还是我上回的那个报告。近来黄建国的厂子越来越没起色,我看他是扶不起来了,那几个厂子就干脆卖了算了,您说呢!”
“这么大的事,怎么叫‘没什么事’!看来你是下决心要卖,是吗?”
“这是唯一的出路。”
“职工们你能保证他们不闹事吗?”
“包在我身上。”
“只要这方面不出乱子,我就可以批准。”
程易生见王大军终于松了口,十分高兴,又保证了一回,就告辞了。
回来他把跟王大军谈话的情况告诉了黄建国。说:“工人们肯定是要闹事的,现在还没有正式决定卖厂就已经有人跟我说这事了,说什么如果卖厂就是要他们的命,那他们就搞到市里省里去。所以,在正式对外宣布前,这事必须处理好。我是没什么办法的,现在就看你有没有办法。”
“我早想好了,只要有人敢闹事,老子就用黑社会对付他们。”
“不会闹大吧,如果闹大了你反而脱不了身?”
“放心,那些穷光蛋,不怕政府,但怕黑社会,这一点我算死了他们。”
“行,我慢慢放风,等有人反了,你再慢慢收拾他们,没人敢再反了,就正式对外宣布。”
且说程易生的风放出去后,最先真正发难的,不是别人,却是他们内部里的人。原来周正涛的老婆卫翠苹有一个亲戚在岳麓区的湘龙烟厂工作。这人好像是她的什么远房表叔,跟她父亲那一辈人还是走得很近的,但到她这一代就疏远了。当时黄建国包烟厂时她父亲要她照顾照顾那表叔,她就帮着说了点话,那表叔在厂里有时就能比干同样活的人多拿一点钱。不过久了她也就懒得管他了,后来就几乎再无来往。她表叔原本还想逢年过节上门去送点礼,见人家不甚热情,知道自己巴结不上,就算了。
那表叔姓田,单名一个贵字,干了一辈子的体力活,即将退休。原指望再熬阵子,然后就回家拿退休金过日子,日子虽然清淡,却可以享几天清福。哪知这段时间净听人说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