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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枫叶飘飘-第15部分

小说: 枫叶飘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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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松针,一滴甘泉,一缕轻烟,都是诗,无形地写在山的魂灵里,然后再从它的万千气象中流泄出来,滋润着人的心和肺。他的《风露集》的根就是扎在这山里的,有时想来,他都不知道怎么感谢这座山。以山的无私,也许自己生出感谢的念头是一种亵渎,因为自己的感谢于山而言连一堆粪土都值不到。
他在山中散了一回步,心里发了一通驴头不对马嘴的感叹,然后就来找牛希咬了。实际他上山来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找牛。牛希咬正好下班回来,神情疲惫,步履沉重,要死不落气。江风忽然对牛希咬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想把这种感觉说出来,但不行,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牛希咬的,但今天从牛希咬疲倦的、懒散的、忧伤的、困顿的目光中感到自己其实一点不了解眼前这个人。牛希咬好像突然一下变成了一个从山外来的客人,跟他在此邂逅了。牛希咬的形象和神情仿佛完全把他的生活跟现实分割了开来,而且还加上了一层落日的浑浊朦胧的光晕,竟使江风分不清究竟自己的生活真实一些,还是眼前这个人真实一些。
“你好像很忧伤。”
牛希咬看着江风,苦笑了一下说:“怎么能跟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比呢!”
“没有什么天之骄子,都是地之骄子。”江风的意思是批评牛希咬不该发这种牢骚,我们读大学是因为自己的努力,绝非上天所赐,你眼下的处境则是因为自己走错了路,不能怪上天不公。牛希咬听出了江风的批评之意,又苦笑了一下。以他以前的性格他是非跟他争论一番不可的,但他咽下了这口气。这咽下的一口气固然很委屈,令人愁怅,可也证明了一种成熟。就像果树的成熟一样,当它不再在乎风雨侵蚀的时候,也许它会把枝头稍微压低一点。退让往往是成熟的一个标志。当然,真正的成熟是必须由更多这样的标志组合在一起才能够完成的。
牛希咬把江风领进他的小房间,一股霉腐的气息扑面而来。江风皱着眉头说:“你应该经常开窗透透空气。”
牛希咬回答说:“冬天怎么能随便开窗,清新的空气进来了那寒冷也就进来了,我宁要霉气不要寒冷。本来心就够冷的,怎禁得起再抹一层寒霜!”
“别这么悲观,振作起来。”江风以老师的口吻说道。
牛希咬心里很不受用,不过没跟江计较,还拿出酒瓶说:“喝一点怎么样?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江风同意喝一杯,但只是一小杯。牛希咬很奇怪:“你最爱酒的呀,干嘛只喝一小杯!”
江风解释说:“我今晚要去文学讲习所讲课,倒不是怕喝多了讲不了课,只是觉得如果让学生们闻到我身上有酒味不好。”
牛希咬先是没在意,后来忽然觉得江风好像说的是“文学讲习所”,就问:“什么‘文学讲习所’?”。
“《湘江之滨》杂志社举办了一个文学讲习所,请一些作家、诗人讲课,今晚轮到我讲了。”
牛希咬大为惊讶,他睁大眼看着江风,想说你又不是作家诗人,讲什么课,可又觉得江风既敢这样说,那肯定是有来头的,便愣着没说话,不过满心的疑虑全在脸上流露了出来。江风知道自己这几句话吓住了牛,便笑着说:“我那本诗集已经出版了。”他打开皮包,拿出一本《风露集》递给牛希咬。牛希咬这才明白原来江风因为出版了这本诗集,就算诗人了。可他心里更加的不满不服,自费出的诗集,又没有什么影响,就算诗人,那这样的诗人也太容易当了吧。他接过诗集翻了翻,什么也没看进去,只觉此事太滑稽了。实际上他是非常的嫉妒,他打心眼里不愿承认江风是个诗人。想起从前在学校时,江风的成绩一直不如自己,作文更是跟自己没得比,他却当了诗人,简直荒唐。
江风问道:“你一直喜欢文学,想搞创作,跟我去文学讲习所学习一两期怎么样,我保证你水平会马上有提高。”
牛希咬闻言觉得非常别扭,他甚至还有种受辱的感觉,从前自己从没看上眼的家伙现在居然敢以老师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他心里不由得腾地升起一股怒火,不过就在即将喷发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它竟又熄灭了。他不得不承认手上这本诗集还是有分量的,尽管是自费,毕竟是一本书,要自己弄出这样一本书来他简直不敢想象,那这也就是他跟江风的差距。虽然他根本不在乎这种差距,可应该说它还是能说明一点问题的。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放弃文学了,他实际上已没有心思跟江风较量什么。他就尽量让自己装出一副不把江风的书当回事的样子,说:“我不搞文学了,学什么学!再说就算要搞文学,我也不会去文学讲习所学,用得着上那吗?”
江风知道牛希咬是不服气,冷笑了一下。他也有点不快,本想来炫耀炫耀,哪知牛希咬竟一点不给脸。他想告诉牛不行就是不行,别硬撑着,向别人学习学习并不丢眼。可牛说放弃了文学,就叫他不好说什么了。场面有点僵,
“你那么喜欢文学的,怎么会放弃?”
“也说不上‘那么喜欢’,过去只是喜欢读点名著而已。文学太枯燥了,没意思。”
“那你打算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混呗,当一天和尚撞天钟。”
“别自暴自弃。”
牛希咬转移话题问:“讲习所要你讲什么?”
“要我讲现代诗歌创作上的几个重要问题。”
牛希咬强做笑脸说:“不错,你已经讲文学了,再努把力,也许未来你就是中国诗坛的领军人物。”
江风听出牛希咬有点嘲笑的意思,脸色有一丁点难堪。没想到今天兴致勃勃地想来炫耀一下,顺便帮帮这个在文学之路上苦苦寻觅了很久的老同学,却讨得一个没趣。他检讨了一下,感到也许自己太性急了点,自己的书可能对牛希咬是一个深深的刺激。他就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便告辞出来,往《湘江之滨》杂志社赶。
第九章 奸娉婷初尝禁果
    第九章    奸娉婷初尝禁果  又一村文人聚会
《湘江之滨》杂志社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楼房, 它是跟一家很权威的省报《南湖日报》和一家叫《楚湘晚报》的报社合用一栋三层的楼房。这栋楼本来是省报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提倡百花齐放,省文联和宣传部就决定再创办一家杂志社和报社,给予它们更大的自主权。起初省报强烈反对,根本看不起这些编外新军。但因它是政策性很强的报纸,近几年人们对这种报纸的抵触情绪越来越大,骂它永远是一副政委的面孔,毫无乐趣可言,它的效益就日渐萎缩了,这使它在反对的时候底气不足,很快便让上面给摆平了,极不情愿地让出了两层楼,一楼给了《湘江之滨》,二楼给了《楚湘晚报》。这次《湘江之滨》搞文学讲习所,省报和晚报听说了,也想凑份热闹,提议合办。杂志社知道两家想来分一杯羹,可没这么好说话,拒绝了两家。两家就对杂志社很有意见,自此日渐生隙。
江风骑自行车赶到杂志社,时间已经很紧了。李真过来问他怎么才来。他说路上自行车突然掉了链子,忙乎了半天才弄好,差点就来不了啦。赶紧跑进厕所把手洗了洗,方便了一把,出来到编辑部放下皮包,拿出茶杯泡了一杯茶,这才慢悠悠地往会议室走去。远远就听到里面传来一片嗡嗡嗡的声音,他顿时就觉得血液涌了上来,有了一种澎湃的感觉。他非常得意,昔日总是坐在下面当学生,哪知转眼自己也人模狗样地要上台授课了。最初李真向他发出这个邀请时,他的感觉是很平淡的,就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一样,过后也不觉得有什么,顶多是在人前有那么一点炫耀的冲动而已。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平淡地面对这件事,哪知就在这即将跟百多个文学爱好者见面的时刻,他突然兴奋得好像快要控制不住了似的。他这才知道原来此前的平淡只是一种假象,不过是为了积累这种情绪做一个总的缓放罢了。从文学爱好者摇身一变而成为文学行家,可绝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平静面对的事。他感到脚好像有点不听使唤了,分明是想迈左脚,感觉却是右脚出去了。他还觉得自己有一点腾空的幻觉,身体轻极了,似乎现在只要张开双臂就能飞翔起来。亏得李真这会候在门口,拦住了他,好像是对他有点不放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紧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就像平常我们闲聊一样,不必管它逻辑呀理论呀系不系统呀什么的,嗯?”
几句嘱咐使江风近似于发烫的头脑终于冷却了下来,这才感到手脚又重新被自己支配了。他对李真投去了感激的一眼。李真很认真地把江风的眼睛看了看,没有发现里面有紧张慌乱的迹象,才稍稍放了心,推开门,领着江风走进了会议室。顿时里面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李真先上台对即将结束的这一期文学讲习班做了一个小结,大意无非是说效果很好,爱好者们都很满意,还提了不少宝贵的意见,我们将在下一期中改进教学工作,还有一个星期就要结业了,请大家明天交几篇习作来,小说不超过3篇,散文不超过5篇,诗歌不超过10首,我们将组织专家进行评审,择优选出几篇小说和散文发表在下个月的刊物上,还要再选10篇小说、10篇散文和15首诗歌,出一期副刊,今后你们结业了,可以继续向杂志社投稿,我们会不定期地出一出副刊,做为培养未来作家的基地,也是为你们提供一个练笔的地方。最后他说我们湖南是一个人才倍出的省份,过去湘军威镇四方,如今文学湘军同样名震天下,知道吗,有人做了一个统计,把全国的作家群进行了一下排列,我们湘军仅次于京军,排名第二,实际应该算第一,因为北京本身没出几个作家,它之所以庞大是因为汇聚了全国文坛精英的缘故,所以大家要努力啊,为把我们湘军建设得更加强大而贡献才华和智慧。这段话直说得下面的文学爱好者一个个情绪激昂、热血沸腾,瞪着红红的眼睛恨不得立刻就拿出具有杀伤力的作品来让全国文坛知道湘军又杀出了一彪俊马。李真说了足有一刻钟,把下面的江风急得抓耳挠腮,像一头发情的公牛。他现在的感觉跟临战前的勇士的感觉有点相似,知道这一仗已无可避免,就恨不得尽早开打得了。
李真终于开始介绍江风了,说他是新派诗人,其新作《风露集》赢得了专家的一致好评。然后就是一阵掌声欢迎江风上台。江风终于站在了台上,抬眼望,看到了一片崇敬的目光,只觉虚荣心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满足。他先是像所有讲课的老师一样谦虚了一下,然后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他从朦胧诗说到先锋小说,再说到意识流和新近流行的魔幻现实主义。仅仅两个小时,他却几乎把当今中国文学创作情况全都说了一遍,或褒或贬,有弹有赞,臧否人物,剖析流派。其实他说的很多东西他自己都不明白,或者一知半解,有时仅仅只是知道那么一个概念,听说过那么一个名词,但他非常能发挥,口才极好,一通天南地北地神侃,就把下面那些爱好者侃晕了。事后都反映今晚这堂课获益不浅。倒叫李真颇感意外。他这次请江风,原本是没有办法,因这个讲习所不上档次,吸引不来货真价实的行家,以前就曾有学员反映老师讲的东西太浅,搞得他很没面子,事先他真担心江风拿不下来,哪知这家伙倒真会糊弄,三下五除二,居然就把那些学员搞晕了。当晚他就请江风去吃宵夜,喝酒,说:“本来准备想请你就讲这一堂课的,既然大家反映好,那你就受累,多讲几堂课吧。唉,你不知道,前面有几个人讲得真不行,学员来提意见,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今晚你算帮我过了一关,老实说我原来一直怕你也会搞得我没面子的。”
江风喝了一口酒说:“这么说你还是太不了解兄弟我了。你老兄的事,老弟我能办砸吗,死也要给你撑起来呀!”说罢他将一大块瘦肉送进嘴里,使劲地嚼着,直盯着李真看。
李真连声说:“好好,不错不错。现在有了你,剩下的一个星期我就不愁了,你再跟我把明天和后天撑下来,然后由何东接一两天,韩哨宫扫尾,我就可以圆满地交差了。老实说第一次搞讲习所,没有经验,有许多地方不尽人意,下一期我一定会办得好一些,想办法请几个压得住阵脚的名家来。”
江风问:“韩哨宫现在好像挺火的,在你们刊物上发表了好几篇小说,在《湘江文艺》和《芙蓉》上也发了几篇,前不久《人民文学》上都发了他一篇吧,应该说他也算个名家了。”
“他以后肯定成为一流作家,不过现在还差点,作品虽然有一定影响力,毕竟范围有限。我对他讲的课还是满意的,这次主要是作家请多了,评论家没请一个,中文系的教授也没请一个,所以稍显不足。”
“韩哨宫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青,在乡下大概干了7、8年,回城又当了几年工人,业余时间喜欢写东西,慢慢的就这样写出来了。有了点名气后他还去鲁迅文学院进修了一年。人很不错,他自己说平生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嗜烟嗜酒,一天至少要两包烟半斤酒。他只要一喝酒,那样子最逗,吆三喝四,谈天说地,没人能说过他。”
“何东呢,他现在好像东西也发得比较多?”
“何东也是知青。像我们这批人28、9岁,都是知青出身,上山下乡,挑过粪, 插过田,挖过井,推过磨,当然,也偷过鸡,摸过狗,砸过公社的牌子,搞大过姑娘的肚子。好人做过,坏人也没少当。人生经历丰富,所以有东西写。”
“不过,像韩哨宫他们,到底没受过高等教育,学养不足,这恐怕会妨碍他们取得很高的成就。”
江风的话显然也把李真包括了,所以李真心里很不痛快,看了江风一眼,有点激动起来,说:“搞文学不需要上大学,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江风知道失言了,就笑了一下,不再谈这个,说:“什么时候让我认识认识韩哨宫他们。”
李真说:“这个班完了社里准备请所有上过课的老师在又一村饭店吃一餐,到时候你来就跟他们认识了。他们都很好打交道,又都是文学同道,肯定一下就混熟了。他们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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