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飘飘-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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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医院应该不糊涂啊,怎么能听信家属的一面之词,随便关押艺术家?”
负责人也不想瞒他们,坦白地道:“老实说我们给这个人治疗了几天,发现他的神经病症状并不明显,只是类似,照说这种情况是可以不收治他的,但他的家属强烈要求,当时他的家属还带了两个人来对他进行了强制扣押,我们只好尊重家属的意见。这事我们也没办法,因为如果不收,万一这人真干出什么事来,家属告我们不负责任,我们可吃罪不起,只好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吴康友气得差点擂桌子。邢关两人也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吴康友说:“明明知道他症状不明显,仅仅因为怕家属怪罪就将一个好端端的人关进神经病医院,我的天啊,你们良心何在啊?”
负责人平静地说:“我忘了告诉你,这种人即使把他当神经病人治疗也是可以的。”
“那我现在要求你们立刻放人。”
“家属也是这意思吗?其实我们早想放他,是家属坚决不同意才没放。”
“你怎么口口声声家属家属,难道家属就可以随随便便把一个家庭成员送进疯人院吗,这是犯法知道吗?”
双方吵了一通,负责人始终不松口。吴康友3人只好离开。一回去, 他们就立刻组织了一批艺术家,联名写了封信,向省书画协会反映情况,要求协会出面跟省里有关领导交涉,尽快把周正涛解放出来,否则他们将动用法律手段为周正涛讨回公道。
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院方领导受了一点压力,决定放人。这天,吴康友他们得到消息,便一起赶去接周正涛。他们一群人大概有20多个,一边感叹现在搞艺术的艰难,一边进了神经病科,迎面看见周正涛被卫翠苹接了出来。周正涛面无表情,看见他们连个笑容也没有。卫翠苹认识吴康友,便冲他瞪着眼道:“你来干什么,害他害得还不够,还想让他被你们耍着玩呀?”
吴康友说:“你这人太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害的他,怎么是我们害的?不是我们找了各种关系,他现在还出不来呢。”
“我倒宁愿他还在里面。”
吴康友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不想再跟她说,便把目光投向了周正涛,他希望周正涛能骂骂这个恶毒的女人。他有点奇怪的是周正涛怎么对她好像没有一点怨恨似的,在他的想象中,他觉得周正涛一出来就应该以一种非理智的行为把这女人收拾一通。可他很失望,周正涛显然明白了他眼睛里的意思,却没有一点想对卫翠苹怎么样的神情,冷得像一块冰,跟过去那个在行为艺术活动中始终充满了令人感动的热情的积极分子简直判若两人。
吴康友问周正涛:“怎么啦,没事吧?对不起,我们这两天才知道你的情况,来晚了,委屈你了。”
周正涛漠然地摇摇头。吴康友暗暗吃了一惊,周的态度似乎是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不幸的事件。他不禁十分纳闷,不知卫翠苹到底施了何种魔法,竟可以这样随意地捏弄老公,他更不明白周正涛为何会如此逆来顺受。他便一厢情愿地想,也许周这样只是发作前的平静,他很快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对周正涛说:“你就不要回去了,大家请你吃饭,去喝几两,压压惊。”
卫翠苹立刻瞪起眼睛说:“要喝酒你们自己喝去,我家周正涛再不会跟你们鬼混了。”
这群艺术家闻言非常惊讶,面面相觑。邢达认为这不会是周的意思,便说:“我真不明白,你这个娘们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老公,世界上可能找不到第二个。”
吴康友对卫翠苹说:“你是不是虐待狂呀?”
卫翠苹正要回敬吴康友,,不料久不做声的周正涛突然对吴怒道:“你们才是虐待狂呢,不仅虐待他人,也虐待自己。”
众人大惊失色,怔怔地看着周正涛。卫翠苹得意地冷笑了一下。周正涛继续说:“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被电醒了。你们的那种东西是个什么玩艺,嗯?简直一文不值,狗屁不如。我被你们搞得神魂颠倒,想来也是命里该当有此一劫。我得感谢我老婆,她不懂艺术,但她很聪明,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对付我的丧心病狂,我看你们也都该让她治一治。”
卫翠苹紧紧挽着周正涛的胳膊说:“我才懒得管他们呢,他们想怎么艺术就怎么艺术,我巴不得他们变神经。”
小两口欢欢喜喜到家里,缠绵缱绻,不觉忘情,宽衣解带,云雨了一回。事毕起床清理秽物时周正涛吓了一跳,他看见龟头有些红肿,刚才只顾快乐,现在才觉得非常痛。原来前些天治疗淋病不彻底,应该打一个星期针的,他只打了两天就被卫翠苹送进了神经病科。这些天来显然病毒又加重了,而且已经无法挽救地传染给了卫翠苹。卫翠苹今天特别高兴,意犹未尽似的,说:“让我看看你的东西,怎么比以前好像更威武了一些。”周正涛心想红肿自然使枪杆更粗壮,越粗壮当然就越舒服。但他不敢让她欣赏,急忙穿上裤子,说肚子胀,想撒尿。卫翠苹笑着说:“都撒在我肚子里了,你还有什么尿!”
周正涛本来爽快的心情便又被这件事搞得很灰暗。有时他想干脆把真相告诉卫翠苹算了,就当是对她送自己去神经病院的一种惩罚,两抵了,从此互不追究。但思忖再三,阴暗的心理还是占了上风,老实告诉了她必然使自己今后在跟她的矛盾和分歧中占不到任何便宜,除非万不得已,这等傻事绝不可做。他只好去医院把情况老实告诉了医生,请他帮自己想个办法,既给老婆治好病,又不让她察觉。那医生很蔑视地看着周正涛,直摇头,说:“没办法,你只有老实给老婆认错,求得她的原谅,让她自己来治。”周正涛就使出了第二个办法,掏出100块钱递给医生, 继续请求他帮忙。那医生态度就有些改变了,假意推辞了一会,等周正涛把钱塞进了他的桌子里,就说:“其实很容易,有一种药治这种病也很有效,不过得吃半个来月。你可以把药碾碎了掺进饭里让她吃,但你得记住,因为你还需要继续打针,所以这半个月严禁同房,否则无效。”
周正涛依计行事。把药悄悄掺进老婆的饭里,这事容易,就是半个月的禁房不好办,倒不是他熬不住,而是不知该怎么对老婆交代,很多时候卫翠苹的骚劲比他还大。
晚上,周正涛去了黄建国家。黄建国见到他,吃了一惊,有些儿紧张,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找麻烦的。周正涛恭敬地喊了黄一声表舅,黄这才放了点心。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说昨天上午出的院。
黄建国把周让进屋里,又是泡茶又是敬烟,说:“我本不想送你去那种地方的,但卫翠苹非要送,我只好听她的。这段时间委屈你了,都好了吗?”
“好了。坦率地说我不怪你们,不是你们及时送我去了,我恐怕真的会疯掉。唉,想起那些事,我真是羞愧得很,无地自容啊!我实在不是一个笨人,怎么会那样轻信行为艺术呢,连我自己都有点想不明白。”
黄建国说:“不怪你,你是因为太爱书法艺术了,这叫走火入魔。明白过来就好。李发阳这次对你是非常生气的,多亏我替你好说歹说,又花了几两银子,到底摆平了。不过我听他的口气,对你的印象是不可能恢复到从前那样了,这我也没办法,以后只好全靠你自己。唉,谈到这事我还是得说你两句,你怎么会。。。。算了算了。”
周正涛问:“同事们都怎么看我?”
“我没跟他们说太多,只说你平常练书法练得太多了,一时神经有点紊乱,需要休息休息。当然也有人说你是得了神经病,我都坚决给他们驳了回去。反正这次上班后你再不可随便说话,举手投足都要让人觉得你很正常,时间一久,他们才会慢慢把你这事忘掉。”
周正涛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他知道这回去上班,即使同事们嘴上不说,他们心里会怎么看自己,已是很明了的事。更令他忧虑的是失去了李发阳的信任,这种信任是他在李发阳面前当了几年奴才换来的,哪里知道仅仅一场荒唐的对话,就前功尽弃了。想来心里颇为不平,可再从人家的位置上想谁又能原谅他那种愚蠢的态度呢。他不觉把责任全归到了行为艺术上,将行为艺术腹骂了一通。但这又是根本不解决问题的。看来要改变目前的窘境还得靠黄建国,便忧心忡忡地问:“李发阳肯定不会跟我过不去吗?”
黄建国说:“绝对不会,这点你尽管放心,他得过我好处,这点面子如果还不给,那他娘的就太不像话了,他不是这种人。”黄建国显然已经猜破了周这会的心思,便挑明了说:“但我对他喂得也不是太肥,这次要他完全买我的帐,也不大可能。”
周正涛说:“我知道,你对我那是真没话说。别的我不求你了,只请你帮我说几句话。区政府就这几天准备送几个人去党校学习,李发阳以前为我争取了一个名额。我怕他因为这次事情把我废了,明天我去求求他,要他让我去,估计他会敷衍我,然后你再替我说说话,就说我现在需要换个环境,洗洗脑子,党校那地方正适合我,我想他可能就会同意,行吗?”
黄建国说:“没问题,他以前答应过你的事,我想他不会反口的。只是你如果不能让他恢复对你的信任,你在党校读再多的书也没用。”
“我知道。我有底。”
李发阳在去党校学习这个问题上确实没有多少给周正涛制造麻烦的心情,见周态度诚恳,再没有蛮横无礼的神情,他就同意了,后来黄建国的求情其实是很多余的。这事只是让宣传部的人看不懂,背地里议论纷纷,不知李发阳吃错了什么药,竟让一个神经有问题的人去党校学习。暗暗打听了一番,听说是那个大款黄建国使了很多银子,大家便又觉得这事不难理解了。
党校在岳麓山后山,跟周正涛所在的居民区仅三四站路程。周正涛便每天每餐都坚持回来吃,抢着做饭菜,以便悄悄给卫翠苹下药。卫翠苹以为他是为前阵子的事感到内疚才这么勤快的,很是高兴,一点没想别的。就是在做爱这事上她稍微感到不快。到了晚上,周正涛总是坚持去党校住宿,说这是纪律。可她问了黄建国,黄说哪有这种纪律。她质问他为什么撒谎,他说黄建国读党校是好些年前的事了,他哪知道现在的情况。卫翠苹想了想,觉得老公没道理骗自己,只好算了。但有时中午她会在他身边蹭来蹭去,甚至只穿一条裤衩在他面前挑逗。周正涛纵然下身胀鼓鼓的,但上身绝对挺住了,很多时候感到情况不妙,便说党校有事,急忙离开,搞得卫翠苹哀怨不已,有两三次实在奇痒难熬,不得已便剥了一只香蕉敷衍塞责了事。
春去秋来,光阴似箭。眨眼周正涛就从党校学习回来了。他去党校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禁房,但当成功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后,他就觉得其实不是这么回事,他去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了仕途,只不过当时因为淋病的危险就在眼前,那份急迫想解决问题的心情把这个更重要更真实的目的遮掩起来了而已。
现在,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这叫他非常满意,一番大折腾后还能有这种结果,实在值得庆幸。然而愈是满意,就愈是不满足。在李发阳面前失去的那份来之不易的信任始终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这种说法甚至都不够准确,应该说像块石头一样压着他。在那场荒唐的闹剧中,他其实什么也没得到,即使是在群淫活动中品味的快乐,也因为时间短暂而早消逝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经历过一样。他却因此丧失了那么珍贵的信任,每念及此,他就不能原谅自己,暗暗发誓非捞回来不可。自然,他现在整日冥思苦想的就是怎么捞的问题。
他找黄建国商量过几次。黄建国非常高兴他能有这种变化,但是说:“我的长项是搞关系,出谋划策我不行。我说了,这得靠你自己。有了主意,需要我帮忙,出钱出力,打声招呼就行了。”
周正涛回到家里,想不出摆脱目前困境的办法,便喝起了闷酒来。卫翠苹见了,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一下就明白了一大半。本想再嘲讽他几句的,又觉得不妥,人家已经改邪归正,还要说闲话,等于揭人疮疤,结果会搞得都不痛快。她问:“工作上碰到麻烦了吧?”
周正涛说:“没有什么麻烦,只是,唉,不像以前那样自在了。”
“那当然啦,你那样对人家,人家怎么会完全既往不咎,我有时候觉得他还能让你去党校学习,已经是很宽容了。我说,你就别把这个面子看得太重了吧,像你最初巴结他那样,多去巴结巴结他,慢慢他可能会重新接受你。”
周正涛把老婆的话认真想了想,突然拍了拍脑袋说:“对。”想到因为李发阳对自己不冷不热,他这些天便也懒得去李面前献殷勤,他不禁很佩服老婆,有时候真能给自己出些好主意,即使没有什么好主意,她的一句简单的劝告对他也很有帮助。他冲老婆笑了笑,一副既感激又淫荡的样子。他的淫荡她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便对他翻了一个白眼,骂道:“没用的东西,就会喝闷酒。”
次日上班,周正涛又争着给李发阳的办公室打开水,还给李泡茶。这个活他干了好几年,直到一年前,李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个很年轻的姓王的办事员,他才跟那小子打了移交。现在重操旧业,温故知新,心里别有一番滋味。小王见有人替自己干活,自然十分高兴。不过看着周正涛的背影,他满是鄙夷,今天见了几个同事,闲聊起来,便把周正涛的这个举动当笑话说。大家哄笑了一场,张灵语说:“这小子玩艺术玩过了头,失了势,现在想捞回来,但我看他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金真能说:“李发阳这个人最记仇的,你只要得罪了他,那你怎么陪罪都没用。周正涛跟了李发阳几年,连李发阳的这个脾气都没摸透,简直是白当了几年狗。”
周正涛虽听不到这些议论,但他能看到他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那几副很神秘的样子,自然什么都明白了。他感到很羞愧,真想算了。可已经下作了,又何必在乎继续下去呢。他只得硬着头皮到李发阳面前巴结讨好。李发阳念及他往日执马坠蹬的功劳,又看黄建国的面子,对他其实还是很客气的,要他好好工作,不要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