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翟让没做声。我笑着说道:“我来告诉你吧,翟让,翟大将军,洛仓瓦岗反王李密最心腹的助手,西魏派来盗取圣上玉玺的人。”夏东海睁大了眼,脸上似是震惊,又似是悲凉,“翟让,你反叛朝廷?”我接着说道:“当前天下十八路反王,以洛仓瓦岗军和马邑人刘武周部,实力最为强劲,争斗也最是厉害,瓦岗兵强马壮,占据洛仓有利地势,刘武周北连突厥,有强大外援,两方因此相持不下,在这种情况下,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加上扬州、永丰两地的储备军粮两万五千石,以及出自干子城的精工铠甲五百套,相当于替瓦岗扩充了一倍的兵力,要拿下刘武周,就不是难事了,这样巨大诱惑,翟让怎么拒绝得了?”夏东海奇道:“这些你怎么知道?”我说道:“听圣上提过几句。”其实是听李孝本提的,再加上一小部分猜想。夏东海转问翟让:“田氏说的是不是实情?”翟让点头。我出了会神,“一百二十万两白银,扬州、永丰两地的储备军粮两万五千石,以及出自干子城的精工铠甲五百套,这不是一般人能够拿得出手的,跟你交易的幕后元凶是谁?”翟让苦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甚至没见过他。”“他怎么和你联系上的?”翟让沉吟了阵,说道:“是我的朋友赵行枢做中间人,促成的这桩交易。”“照你的意思,赵行枢其人,应当是认识元凶的了?”“大概吧。”我沉吟了阵,伸手去解翟让身上绳索,夏东海连忙拦住我,“你这是做什么?”我淡淡说道:“放他走。”“可是他行刺圣上。”我冷淡的笑,“那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想剜他心出来祭奠圣上?你下得了手?他可是你最好的朋友,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圣上已经龙潜,你就算是屠宰了翟让,也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我越说越是愤怒,“严格说起来,你才是害死圣上的凶手,若非是因为你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圣上何至于遭遇不测?你要剜心祭奠,只管剜你自己的,我半点也不会阻挠你。”夏东海给我骂得面色惨白,牙齿咬得吱吱作响,额头青筋毕露,双眼潮红,仿佛要滴出血来。翟让看得不忍,出言维护夏东海,“田氏,这件事是我蒙蔽东海在先,你不要再说那样刻薄话戳他的心。”我不无嘲讽的笑,“这倒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利用、背叛他在先,他也不必承受这样刻薄的谴责,”说话间已经松开他身上绳索,“真正戳他心的人是你,不是我。”翟让哑口无言。我说道:“翟让,我们来做笔交易吧。”翟让活络筋骨,“什么交易?”“你帮我找出那个雇用你行刺圣上的人,交给我,作为酬劳,我放你走,同时还把传国玉玺交给你。”翟让和夏东海同时瞪大了眼,齐声说道:“什么?!”翟让追问道,“你说什么酬劳?”我一字字说道:“我放你走,同时,把传国玉玺交给你。”夏东海疾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我轻描淡写说道:“圣上既然选择我替他保管玉玺,就是许给我绝对的处置权,我愿意怎么处置,都随我心意,你赞成不赞成,不在我考虑范围内。”夏东海急道:“但是你不是说。。。”我粗暴打断他,“我什么也没说过。”夏东海没再作声,神色阴晴不定,右手悄悄按上剑柄,目光有意无意扫视我的颈项,我心里冷笑,知道他动了杀机,“夏东海,在动手之前,我须得告诉你,圣上把玉玺收在一只密闭锦盒里边,他给那锦盒设置有密码,藏在了某处,密码和地点都只有他和我才知道,你杀了我,就再不要指望,还能见到玉玺。”夏东海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我笑着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只要你有这个胆量。”翟让插了一句,“东海,如果我是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夏东海没作声,内心挣扎不一,握住剑柄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紧闭唇角边上慢慢渗出血丝,多半是将唇齿口舌的某处咬破了。我心念翻转,语焉不详的说道:“夏东海,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了想,又补充说道,“这世间并不止你一个人把圣上当作无价的珍宝,他对我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对不对?”夏东海怔了怔,终于松开握住剑柄的手,犹豫片刻,走到我身后。我心下略有暖意,笑着问翟让,“怎么样,对我提出的这桩交易,你有无兴趣?”翟让露出深思笑容,“听起来是不错的,但有两件事,我需要确认。”“你说。”“第一,我帮你找出行刺圣上的幕后元凶,你真的会把玉玺交给我?第二,圣上是死在我手上的,你打算怎么料理我?”我笑着说道:“关于第一个问题,答案是肯定的,我本人对称王称霸统驭天下这类经天伟业一点兴趣也无,没有心思做皇帝,拿着那玉玺,就是个祸害,尤其现在各州各县到处都是反王义师,”我看着翟让,“万一有心人士放出风声,说我一个弱质女流,藏有这样传国信物,我还有什么活路?”翟让笑道:“确实如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沉吟了阵,眼角余光快速扫过夏东海,“那第二个问题答案呢?”我沉静的笑,反问道:“你希望我怎么料理你?”翟让谨慎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和你、和东海发生任何正面冲突。”我慨然说道:“好,我答应你。”翟让讶然,小心翼翼问夏东海:“东海,你的意见呢?”夏东海沉沉说道:“田氏自有主张,我没有意见。”翟让眉角舒展,却又若有所失,“东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东海冷冷说道:“人都会变,不是么?”翟让再度哑然。我自衣内掏出一粒红色药丸,递给翟让,“你把这个吃了。” 夏东海身形轻颤,却没有作声。这红色药丸,就是张恺要我查找的圣上私下服用的解毒药丸,昨夜圣上将他药箱交给我,特别提到这药丸,说它的名字叫悬丝,能够解百毒,但本身是毒草配置成的,所以对身体有极大损伤,服用三粒以上,人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圣上一共配置有五粒,他已经服了两粒。“那是什么?”我笑着说道:“我之前骗了你,射中你身体的两只短箭,除了涂有麻醉剂以外,还有一种叫做悬丝的慢性毒素,你须得服食三粒这种红色药丸,才能够痊愈,我现在给你一粒,算作诚意,等你带来那个幕后元凶,我再给你剩余两粒。”翟让狐疑看着我,没有接我手中药丸。我懒洋洋的笑,“你不服就算了,三个月后,你毒发身亡,不要诅咒我,都是你自找的。”翟让迟疑了阵,到底还是接过药丸,一口吞下。我阴冷的笑,翟让,我答应不和你发生正面冲突,但这不表示我不会使阴谋除掉你替圣上报仇。
第十九章 琼花
交易谈成,翟让服了药丸,并和我约定,每半个月联系一次,说明他的动态以及该时所在的方位,协商期间,夏东海从头到尾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和建议,翟让数次询问他意见,他都千篇一律说:“听田氏安排,我没有意见。”翟让困惑之余,倍感失落的走了。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如何安置圣上的躯体,“我在扬州,买有一处墓穴。。。”夏东海皱眉:“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把圣上就地安葬?”“对。”夏东海没作声。我笑着问道:“有什么问题?”夏东海踌躇了阵,断然说道:“田氏,我不能让圣上一个人在这里,我要带他北归。”我眉梢挑起,似笑非笑看着他。夏东海诚恳说道:“我知道这要求着实是过分了些,但田氏是最聪明不过的,只要你竭尽全力,一定可以想出办法,带圣上和我们一起走。”我忍不住笑出来,却叹了口气。“你笑什么?”“我笑的是,圣上是真的了解你,他一早料到你会提出这样要求,所以预先已经安排妥当了。”夏东海大喜过望,连忙问道:“圣上是怎么安排的?”我说道:“七年前,扬州琼花观的琼花盛开,不仅吸引圣上下江南赏花,许多西域波斯客人,也都纷纷涌入扬州,这期间,圣上经由中间人引见,认得了一位胡商,这位胡商专门贩卖各种晶石,他送给圣上一口用采自苦寒极地冰晶打造的水晶棺,据说这棺木具有神奇的防腐效用,肉身放在里边,只要密闭严实,可以保证十年不受损坏,现在这棺木就存放在琼花观里边,由王世充负责看守。”“你要我去盗水晶棺?”“不是,”我背负双手,“拿到水晶棺是小事,如何带圣上离开丹阳宫才是关键。”“你要我怎么做?直接说吧。”我斟酌了阵,“我要你去一趟琼花观,恳求琼花观的观主王世充设法,催开琼花,圣上喜爱琼花,天下人都知道,琼花开了,我们就有理由护送圣上正大光明离开丹阳宫,而到了琼花观,我自然有方法,夺走水晶棺。”夏东海眉头皱得比天高,“你要我去求那个道士?”我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贵族出身的高门良将,要你去求一个平民道士,确实是有点委屈你,但是。。。”夏东海皱眉,“田氏,你不明白,问题不是我肯不肯去求王世充,而是这个办法本身行不通,四时花开,自有司春大神执掌,我不认为王世充有这个本事改变天命。”我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向他解释:“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些讲花事的书,照书上观点,大部分的花种,都是可以通过人工调节来控制生长的,只要提供适合的土壤、水分还有温度,就可以提前或者延后花种的花期。王世充和灌园叟关系交好,多半也懂得些种花的道理,七年前琼花盛开的时候,也不是在它正常的九月花期,对于那样反常现象,他当时一定有做记录,你让他调出这些记录来看,再在灌园里边挑几个年老又富有经验的人,辟一间单独的温室,照着花事记录,培植琼花种,一定可以催开琼花。”夏东海瞪圆了眼,“照你这样说起来,人岂非能够控制花期,执掌百花盛开?”“虽然是比较困难,但确实是可以做到。”夏东海摇头,“我不相信,我们还是另外想法。”我摊开双手,“我无计了,只有这个办法。”夏东海迟疑片刻,“我还是觉得,催开琼花不大可能。”我斩钉截铁说道:“相信我,一定可以的。”夏东海将信将疑,“好吧,我去求他,”他望着内室出了会儿神,突然插了一句,“你稍后有空,替圣上缝合下颈间的伤口,好么?”我勉强笑道:“这个你放心,就算你不提醒,我也会做。”夏东海沉吟了阵,又问我,“田氏,你和翟让之间的交易,不会是真的吧?你真的打算把玉玺交给他?”我点头,“当然是真的,人不能言而无信,只不过,”我狡猾的笑,“彼玉玺非此玉玺,他想要的物品和我愿意给出的物品,有些微出入就是了,确切的说,他得到的,将会是赝品,只不过是仿造得神乎其神的赝品,和真品之间,只有非常细微的出入。”夏东海眼中有些微笑意,“你在哪里找来这样赝品的?”我勉强的笑,“不是我找来的,那是圣上预先就置备好的,而且不止一份,目前悉数都在我手上,”我轻声叹息,“圣上准备这么多赝品,他一定是预见到了将来还有更多不可测的事会发生,我只恨自己福气不够,没能和他相处多一些时间,获取更多的信息。”心中怨恨,忍不住横了夏东海一眼,“都怪你识人不清。。。。。”夏东海笑容冻结,低头说道:“我现在去琼花观,尽量在入夜之前赶回来,你凡事当心。”说完他急急离开,转身之际,眼中泪珠跌落衣衫,我装作没看见,心下多少有些后悔,圣上遇刺,两个人都有责任,我不该一径指责夏东海的。夏东海离开成象殿后,我开始收拾现场,将寝宫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沾染了血迹的被褥全部清洗过,晒在洗衣殿长长晾衣绳上,又替圣上缝合好颈项上的伤口,将他浑身上下仔细擦拭过,涂上一种具有浓郁香气的金粉,最后给他穿上柔软贴身的丝绸衣服,安置回卧榻上边仰面躺着,盖好锦被。等把所有事情都做完,已经入夜,我一整天滴水未进,居然也不觉得饥饿。但人总还是要吃饭的,人体存储的能量有限,持续消耗,不予补充,迟早会用罄。我关上寝宫大门,准备去偏殿的膳事房煮些东西吃,路过大殿的时候,听到外边传来嘈杂声响,紧接着有人扣动大殿门环,“开门,开门。”这声音十分陌生,门外站着的应该不是行宫里边的人,我沉吟了阵,问道:“是什么人?”“臣宇文化及,有要事需要当面启奏圣上。”我没作声,圣上和我提过,今次随他过扬州的,共计有五千名兵勇,全部是关东子弟,由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负责督领,宇文化及是本朝的前丞相、现在的扶周王宇文忻的长子,因为这一层关系,圣上对他多少有些忌讳,到扬州之后,他带着夏东海住进丹阳行宫,但让宇文化及率领五千兵勇驻守扬州西大门,吩咐他不经宣召,不得进宫。“宇文将军,你带了兵勇进宫?”听脚步和呼吸声,大殿门外显然不止一人。“是,臣今次带有五十名长水营精兵卫。”“圣上有没有出手谕宣你带人进宫?”“没有。”“他既然没有宣你进宫,你来做什么,还夹带这么多兵勇,意图谋反么?”宇文化及颇是不耐,威严说道:“不要胡言乱语,快开门。”我皮笑肉不笑说道:“抱歉之至,恕难从命。”“为什么?”我笑着说道:“圣上说了,你家世不好,出身不够清白,爹爹是反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不得不防。”宇文化及大怒,“你!”我打了个哈欠,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总之一句话,我不能替你开门,你有什么要事,说给我听就行了,我会转述给圣上的。”宇文化及没作声,再度开口时候已经心平气和,“今天我接到来自长安的消息,说太原光禄大夫、大将军、太尉唐公李渊带着二十四万人马在五天前进驻长安,扶持年幼的代王继承大统,遥尊圣上为太上皇,并改元义宁,李渊全权把持朝政,自封是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还给自己加爵位唐王,可以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我有些吃惊,“有这种事?朝中没有人反对?”宇文化及说道:“有的,齐王暕,赵王杲,燕王倓,光禄大夫赵元恪,行右翊卫大将军宇文协,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