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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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放心了,”神情之间仿佛是惊异又仿佛是得意,“那方子果然有效。”我笑着说道:“什么方子?”“就是配置给你喝那药汤的方子,”王世充顿了顿,若有若无说道,“这可是我花费两个昼夜才配置出来的。”我微笑,知道王世充提这一句,明确是在向我讨人情,“道长大人,奴婢今次承蒙你出手相救,真是说不出的感激,将来道长如果有什么差遣,只要是奴婢力所能及的,一定竭力替道长完成。”王世充却笑,淡淡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田姑娘不需要放在心上,其实出手诊治之前,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也是侥幸。”“话是这么说,但受人点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王世充只是笑,斟酌片刻,说道:“回报的事不急在一时,等你将养好身体,我们慢慢再讨论。”我听出端倪,试探着说道:“听道长大人的意思,是要我继续留在琼花观?”王世充含笑说道:“田姑娘不留在琼花观,是想去哪里?”我踌躇了阵,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回家乡雷塘。”扬州过往,像场恶梦。王世充不置可否的笑,沉吟着没作声。刘氏把玩桌上镇纸,闲闲说道:“碧瑶,你想必还不明白自己现今的处境。”我心下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氏笑着说道:“碧瑶,你昏迷七天,外边已经发生惊天巨变。”我干笑不已,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什么惊天巨变?”刘氏眉目隐有笑意,颇是有些幸灾乐祸,“圣上自琼花观回丹阳宫的当天夜间,宇文化及闯进成象殿,不知道是为什么缘故,和圣上发生冲突。”我听得心惊肉跳,照这样情形看来,刘氏应当还没有猜到夏东海和我全力以赴盗取水晶棺的真正用意,而孔慈也果真照着夏东海的吩咐,将傻二冒充圣上,送回了丹阳宫,“后来呢?”王世充闲闲说了一句,“圣上驾崩,宇文化及扶持元德太子堂弟楚王浩登基,掌握全城兵马,受封丞相,现在整个扬州城,都处在宇文丞相监控之下,”他满含深意注视我,“宇文丞相弑君之后,仔细搜索圣上寝宫,没有发现玉玺,你又下落不明,宫中因此有人传闻,你盗走玉玺,准备潜逃去长安,献给唐王李渊,丞相现在满城贴出告示缉拿你,北上的各路关卡,也已经全线封锁。”我踌躇了阵,“夏东海呢?”“不知去向。”“我们同时失踪,怎么没有人怀疑是他盗走玉玺的?”王世充说道:“丹阳宫的宫监薛世良指称,你无比得圣上宠爱,圣上一应物品,都是你在保管,玉玺当然也在其中。”我苦笑。刘氏又说道:“另外,唐王二世子李世民,在圣上遇刺第二天赶到扬州,因为获悉丹阳宫变故,他没有进城,就驻扎在城外五十里的武阳郡附近,据说其人也是为着玉玺来的,并听到了城中传闻,猜测玉玺在你手上,不过,他似乎又不认为,你打算献出玉玺给唐王,因此有意狙击你。”刘氏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示我处境艰难。我苦笑不已,“看情形我貌似是陷入绝境了。”王世充沉吟了阵,试探着问道:“田姑娘,玉玺到底在不在你手上?”
第三十章 越王
我没有回答这问题,那是我的秘密。王世充也不着急,笑着说道:“田姑娘你身子想必乏力,先歇息着,晚些我再来探望你。”王世充走后,刘氏收起汤碗,熬了些米粥给我吃,原本是不怎么有胃口的,但刘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种古怪的腐皮素锦,酸酸甜甜的,配着清淡的米粥,无比美味,我连着饱食三大碗,顿时觉得四肢百骸充满活力。刘氏面目含笑注视我,良久莫名叹口气,开始收拾桌上碗碟,我笑着问她:“刘内人,你做什么叹气?”刘氏说道:“没事,妾身只是羡慕田姑娘。”我失口笑出来,“刘内人你不是在奚落我吧,你羡慕我什么呢?身处绝境,一无所有,更被官家通缉?”刘氏幽怨叹道,“你只不过是吃了几碗清粥,立刻神清气爽,比我服用千年人参更见奇效,”她又问,“你今年多大年纪?”我笑着说道:“没有二十三也有二十四了,宫中无日月,也没人给我祝生,不怎么记得了。”刘氏更加惆怅,“妾身今年二十四,和你真是天差地别。”我想了想,说道:“以前在宫中,有位老宫女告诉我,大凡是殉葬的宫妃,都要服用一种用女贞实的叶子和禹余粮的种子熬成的汤药,据说这种汤药可以让人死后离魂消散,梳理五脏的邪气,不至生成怨念,刘内人当年殉葬的时候,有没有服用过?”刘氏反问我:“田姑娘显然对妾身来历了如指掌,你都是从哪里获知的?”我犹豫了阵,“是圣上告诉我的。”刘氏惊讶之极,“圣上知道妾身还活着,为什么不差人拘拿妾身?”我心里暗笑,决定为自己喜爱的男子塑造一面光辉形象,于是花言巧语说道:“圣上是觉着,刘内人原本就和道长大人有婚姻之约,因为元德太子的缘故,被迫劳燕双飞,他很是过意不去,所以道长大人将你从太子陵墓盗走,又擅自藏匿在地宫里,圣上虽然知情,也装作不知,算是成全你两人一番痴心。”刘氏果然感动,“难怪妾身入住地宫这些年,圣上一次也不曾差人来检查,原来是不忍惊扰妾身。”我险些发笑,却大点其头,“确实如此。”此时日影西斜,起居室外一棵参天大树上,有出外觅食的鸟儿归巢,纤细鸟足抓住巢穴,发出啾啾鸣声,立即就有三两只娇嫩的鸟啼声附和,我趴在窗台上仰望,“你猜这鸟巢中有多少只鸟儿?”刘氏露出兴味笑容,“你觉得呢?”“我猜总有个四五只吧,两只老鸟,剩下的都是雏鸟,听声音判断,应该有两到三只,”我有些馋嘴,“刘内人,你喜不喜欢吃烤乌雀?”刘氏忍不住笑出声,“你想爬树抓鸟下来烤着吃?”我流着口水说道:“无比香,无比嫩,无比鲜美,只需要放少许调料,就能让你吃得添手指,吞舌头。”说话间我已经从窗台跃出去,摩拳擦掌准备爬树抓鸟。刘氏一边叹气一边笑,“碧瑶,我有你一半精力就好了。”我笑着说道:“还是刚刚那问题,我说过的那种汤药,你到底有没有服用过?”“服过。”“那你就是给那汤药伤了元气,我稍后开一张调理方子给你,你照着那方子抓药来服,持续半年左右,身子也许会调养得比现在好些。”刘氏又惊又喜,“田姑娘懂得医术?”我摇头,“不懂,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刘氏说道:“据说懂得医术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些相术,田姑娘是否在这方面也有所涉猎?”我想了想,谨慎说道:“懂一点点,不多。”刘氏甚是欢喜,“那你看妾身的寿元怎样?”我打量刘氏,见她面色苍白,额头狭窄,鼻准短促,溜尖下巴,实在不像是长寿之人,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于是含混说道:“虽然活不过百岁,日夜往复,也有八十几的寿命。”刘氏的寿命,至多不过四十来岁,所以我说日夜往复,那意思就是一天当作两天过。刘氏却欢喜之极,“妾身不指望长命百岁,只要能够活着见到侗儿承继大统,就觉着心满意足了。”小刘良娣和元德太子生的小孩越王侗,今年十岁样子,目前是寄居在小刘良娣远在曹州的父母处。我默不作声除掉足上软缎鞋子,状甚随意问道:“看情形刘内人是有意要为自己小孩谋求上位?”刘氏笑着搬来一张高脚梯子,搭在树干上,坦然说道:“如果条件允许,当然是想要放手一搏。”我利索爬上树,细细数巢穴内鸟儿数量,居然有六只之多,一时心花怒放,“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刘氏笑着问道:“有几只?”“连着老鸟在内,共计是六只,其中有一只显然是新近出生的,绒毛都还没长出来,这种乌雀最是极品。”说完我顺着树干,刺溜刺溜滑到地上。刘氏惊讶问道:“你怎么空手下来了?”跟着又笑出来,“是了,你是下地拿口袋的。”“不是。”“那是做什么?”我淡淡说道:“不做什么,我突然改变主意,觉得自己已经很饱,肚中有食,应该知足,另外,那乌雀羽毛虽然华美,但是身子瘦小,真要吃起来,估计是一嘴骨头,没什么油水,所以不想费力气。”刘氏深思看着我,“碧瑶,你在暗示我什么?”我笑出来,“你说呢?”刘氏却笑,“我原本也不想费那力气,但上天将你赐给我,其用意不言而喻,是要我有所作为,我不能忤逆上天的旨意,事实上,早在发现你的当天,我就差人过曹州,接侗儿来此间,只等他到达,立即就和王郎收拾包裹,离开扬州,直奔洛阳,那是王郎的基地,我们在该处积攒有大批的资源和容量,绝对够格扶立侗儿坐登上位。”我皮笑肉不笑说道:“那真是要恭喜你们,届时一路走好,我就不远送了。”刘氏笑出来,“碧瑶,你还不明白么,侗儿登基,需要玉玺正名,所以,你得跟我们走,”她悠然的笑,“若是不想跟我们走,就要交出玉玺。”
第三一章 翟让
我笑出来,归根结底,还是回到玉玺身上,“如果我不交出玉玺,又不肯跟你们过洛阳,相信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对不对?”刘氏点头,“碧瑶,我这也是为你好,”她顿了顿,又循循善诱,“你一个孤身女子,身上带着像玉玺这样的传国物品,只会招来祸端,莫如借花献佛送给我,既免除自己的血光之灾,又赚得天大人情,何乐而不为?”我不置可否的笑,“话是不错,但问题的关键是,玉玺不在我身上。”刘氏笑容不改,“你知道它的下落,对不对?”我沉吟了阵,慢慢说道:“对。”“在哪里?”我却笑,深吸口气,仰望长空,只见流云四散,落日如血,壮美多姿的江山,说不出的苍凉绮丽,“你先告诉我,圣上驾崩以后,躯体是如何安置的?”“现在暂时是停放在成象殿的寝宫内,宇文丞相正在加紧修建皇陵,”她不无遗憾说道,“不过这样酷热天气,等皇陵修好,只怕躯体早已经腐烂,”她叹了口气,“如果夏东海没有盗走水晶棺就好了。”我出了会神,说道:“刘内人,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你让道长设法,把圣上躯体盗出来交给我,我就把玉玺的下落说给你听,你看怎样?”刘氏有些惊讶,“你要圣上躯体做什么?”“我想带回家乡安葬。”原本将傻二葬在皇陵里也没什么不妥,但我考虑的是以后,如果将来有一天,真正的圣上躯体出现,傻二的身份曝光,他势必会被逐出皇陵,其人死得已经十分冤屈,我不忍他死后也不安乐。刘氏摇头,“这样不成的,圣上九五之尊,是一定要葬在皇陵里边的。”我冷淡说道:“刘内人,这是你唯一能从我口中获知玉玺下落的办法,你若是不答应我,休想我会吐露一个字给你知道。”刘氏踌躇了阵,说道:“容我和王郎商量看。”我懒洋洋说道:“随便你,不过要快,我耐心可不好。”刘氏说道:“我这就去。”走到门口,想了想,又鼓足勇气说道:“你之前说那张调理身体的方子,可否先写给我?”我笑道:“没有问题,你拿纸笔来。”刘氏连忙铺开纸笔,我提笔写了方子,吹干墨湿交给她,其人十分感激,“碧瑶,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多谢你才好。”我笑出来,“不用,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张调理方子,两厢扯平,从此我不再亏欠你了。”当天夜间,我宿在琼花观王世充起居室旁边的玄坛厢房内,快要天亮的时候,意外的梦见了夏东海,面容含悲,双眼之中波光闪动,看着我欲言又止,紧接着又见到圣上和煦宛若春风的笑容,对着我招手,“碧瑶,来,来我这里。”我不由自主向他靠拢,可是一转眼,圣上又森然冷笑,“你为什么私自藏匿玉玺?”我惊得背后冷汗,想要辩解几句,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手不能写,顿时急得哭出来,圣上冷笑,“东海,拿下她。”夏东海提着长剑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想起雪亮剑刃穿胸而过的痛苦,惊恐不已,掉头慌不择路的狂奔。等我驻足时候,发现四下空无人烟,我独自一人伫立在亘古时空的荒原,绝望孤寂,放声痛哭,又听到傻二在身后慢声细语说道:“碧瑶最勇敢,碧瑶不哭。”回过头看见的却是夏东海狰狞笑容,他手中长剑如灵蛇一般,直直刺入我身体,“田氏,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惨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连忙解开衣衫察看,发现纱布隐隐渗出新鲜的血迹,知道是伤口崩裂,应该立即更换纱布和药粉,但是外边天色灰暗,不到黎明,这当口实在不方便去麻烦王世充和刘氏,只得咬牙隐忍疼痛,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天亮时候,终于筋疲力尽,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仿佛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味道十分古怪,吸入之后只觉浑身酸软,眼皮有千斤重,跟着有人潜入内室,走到我卧榻旁边,先是低声惊呼了声,“我的个神,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伸手试探我鼻息,松了口气,“她还活着,谢天谢地。”说着那人就伸手解我衣衫,我心里大怒,竭尽全力想要睁开眼,扇这登徒子两记耳光,又听到有人低声喝道,“行枢,你这是做什么?”我愣住了,这声音很耳熟,仿佛是我以前见过的某个人。动手那人干笑,“大哥别误会,我只是想替她包扎下伤口。”另外那人冷冷哼了声,“用不着你操心。”他伸手将我抱起来,我靠在他胸前,心念翻转,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他的名字:翟让。我张口想要问话,转念却又忍住,闭上眼沉沉睡去。等我再度醒来,不出所料,果然已经不在琼花观,眼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正是翟让,另外一人就很陌生,见着我睁开眼,笑嘻嘻说道:“大哥,她醒了。”我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身上衣衫连同包裹伤口的纱布悉数都已经换过,顿时又羞又怒,满脸通红。那人解释说道:“你伤口流血不止,如果不趁早止血,会有生命危险。”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只得无可奈何的笑,“多谢。”翟让负手立在旁边,目不转睛注视我,“田氏,我真是小瞧了你,”他若有所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子,有你这样的心机。”我抚着胸口,笑着说道:“翟让,我做了什么宝事,让你如此盛赞?”翟让双眼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