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爱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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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离青天事务所很近、因为装潢很不错、因为调酒很好喝……那些通通不是理由,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懒。
他们不想把时间花在找路跟开车上面。
既然地方还不错,大家都待得舒服,自然也就没有换来换去的必要,尤其是有一次江犁文因为找不到地方而迷路之后,他们更觉得对他们而言,最好的地方就是固定的地方。
他们习惯坐在角落的位子,因为这样可以看到整间酒吧的状况。
唯一的女律师宋宜珊对这种情况的解释是,「律师不喜欢有事情在自己的掌握之外。」
对于这句话,袁希珩同意一半。
虽然律师不喜欢有事情在自己的掌握之外,但是相对的,应该也没有人喜欢这种情况吧。
例如他跟央柰。
大部分的时候,他都能准确无误猜出她的心思以及想法,但是有时候这套侦测系统会失灵,而当他无法解读出她的言行举止所代表的意义时,感觉就会非常的差。
就拿他对央柰的提议好了。一向喜欢速战速决的央柰,这次居然拖了一个多星期还没有给他答案,「拖」实在是很不像央柰的作风。
袁希珩揉揉太阳穴,回到现实。
现实是,今天是六月的第二个双周周末,四位律师从信义商圈的办公大楼移至位于地下室的酒吧,点了酒,往软大的沙发一躺,白天神采奕奕的四个人,此时不约而同露出了些微的颓靡。
江犁文点了烟,好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喂,跟你们讲一件好笑的事情,以前跟我们打离职官司的李世文,有没有印象?宜珊妳记不记得,岱轩……你也不记得,」见他摇头后,他转看袁希珩,「希珩你呢?」
袁希珩想了一下,好像……有那么一个人,「『正义』的律师?」
「宾果。」江犁文拍手,表情很乐,「他现在被自己的委托人缠上了,对方还是个有夫之妇。」
袁希珩觉得有点好笑,委托仁爱上律师这种事情他们时有所闻,老实说,真的很麻烦,何况还是被有夫之妇……「哔。」简讯进来的声音。
袁希珩打开手机,发出讯息的人是央柰。
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字:好。
袁希珩脸上不自觉多出一抹笑。
才刚刚觉得央柰有点怪,她马上又恢复了原有的处理方式,别人要讲好几句话的事情,她只用了一个字答复。
袁希珩按着手机上的小按键,耳边仍是共事的律师们发表李世文事件最新看法的声音。
「这年头怪事还真多。」
「听说,他已经把手上的案子转给别人接了,赚钱虽然重要,但自身的安全也很重要埃」江犁文端起自己点的干曼哈顿,一下喝掉半杯,突然咦的一声,「希珩,你没事吧,怎么今天都没听你讲话?有事情要说,人多就有好主意,对吧?」
袁希珩微微一笑,「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送吧。」刘岱轩起身,「他跟我同一个方向,你送宜珊。」
于是四个人分成两台车离开。
袁希珩与宋宜珊两人在车内聊案子、聊新闻,随便说说。车内,他反复听着一首英文老歌—Close to you。
On the day that you were born
The angels got together
And decided to create a dream e trueSo they sprinkled moon dust in your hair of goldAnd starlight in your eyes of blue就在快要到达宋宜珊住处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你今天晚上心情好像特别好?」
「会吗?」
「收到简讯后,你就一直在笑。」虽然有点失礼,但她还是试探性的问了,「女朋友?」
面对这个问题,袁希珩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第三章
央柰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个女生,是在十四岁的时候。
那天,是放春假前的最后一个上学日,因此课堂上大家都很高兴,几个比较好的同学会相约出来玩,央柰也不例外。
班上,央柰最好的同学就是潘香绮与李思芬。
放学后,她快速的冲到教室前面的座位,「香绮、思芬,我们等一下去看电影好不好?」
香绮没回答,倒是思芬一脸神秘兮兮的开口,「不行。」
「那明天好了。」
「明天也不行。」
「妳们,」央柰狐疑的看着两个好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偷偷达成协议,不让我知道?」
香绮脸一红,「那个……那个……」
「我帮妳说啦,央柰,这是秘密喔。」思芬暧昧的一笑,特意压低声音,「香绮之前不是说喜欢一个高中部棒球队的吗?她打算跟对方告白了。」
央柰喔的一声,很是意外,「哇,真的吗?是谁、是谁?」
「棒球队长。」
「喔,棒球队长碍…」咦,等等,不对,高中部的棒球队长,那不是…不是袁希珩吗?
香绮跟他?
不、会、吧!高中部棒球队有四、五十个人,怎么香绮会刚刚好喜欢上袁希珩?他心里已经有央樨了埃不是她偏袒自己的姊姊,可是跟央樨比,香绮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如果以比马比赛最后一圈来举例的话,央樨可是遥遥领先二十个马身以上的距离埃「央柰,妳怎么了?」
「我?我没事。」央柰干笑了两声,「那…香绮,妳慢慢告白吧,我先回家了。」
「妳不留下来陪我啊?」香绮问,表情好像很希望她留下。
「呃,不了。」
袁希珩喜欢央樨,自然不可能接受香绮,留下来,也是看她被拒绝而已,这种情况多一个人在旁边,只不过多一份难堪。但是,她又不能老实跟香绮这么说,因为不管袁希珩心中的人是谁,她都没有阻止香绮告白的权利。
「如果改变主意要出来玩的话,打电话给我。」央柰拿起书包,对两个好友扬扬手,「我走了,掰。」
第一次一个人回家,感觉好奇怪。
四周变安静了,路也变长了,初春的夕阳是淡淡的红色,很适合她现在的微妙心情。
在大人眼中,十四岁应该还是小毛头吧,不过在小毛头眼中,十四岁已经够大了,足以知道怦然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
央柰喜欢袁希珩,两年来不曾改变。
她有足够的理智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使明明白白自己的心意,但还是能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她跟袁希珩有时一起读书,有时骑着脚踏车在河堤追逐,他们常常玩在一起,央柰将自己的喜欢藏得很好,她相信除了自己,这是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她唯一没让央樨分享的秘密……
「沈央柰。」
央柰转过脸,见来者是毛毛。
她跟毛毛这一、两年虽然比较和平了,但是由于积怨已深,两人讲话的机会还是不多,如果时间允许,她会在上学的时候绕远路,只为了不想经过毛毛家开的棉被店。
实在不想跟他说话,不过老爹说,做人要有礼貌,既然他都先开口了,她也不能一直板着脸。
「什么事?」
毛毛还没说话脸就红了,「那个……」
央柰看了他的模样心中大为惊奇,从小认识到现在,他一直是个喜欢欺负女生的土匪,现在居然学人家脸红?
想笑想得要命,但又不想这么失礼,她只得拼命忍住,「哪个?」
毛毛左看右看,在确定河堤边没有认识的熟人之后,很快的从书包里拿出一封淡绿色的信签,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放在她手中,「给妳。」
「给我?」央柰被他这一连串诡异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看了看手中的淡绿色信签,「什么啊?」
「妳看了就知道。」
毛毛丢下这一句话后,很快的拔腿狂奔,在央柰再提疑问之前,他已经跑到很远的地方了,背影越来越孝越来越小,然后消失在夕阳里,留下了始终在状况外的央柰,一个人自言自语。
「怪人,有话不讲用写信的,用写的有比较快吗?真是莫名其妙。」
信封口黏得非常紧,央柰忍不住又想抱怨,这个毛毛,到底在搞什么啊?突然这么文艺。
她跟他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赢面是一半一半,央柰承认这一年多的和平是难得,但也承认有点不习惯,毛毛应该也是相同的心情吧,比较怀念着一路破口大骂,一路追逐的日子。
忆及此,央柰灵光乍现,难道是……挑战书?
他忍不住了,想再找她一较高下?
然而就在打开信封的瞬间,央柰呆住了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啊?明明是国字,明明是中文,可是她怎么看不太懂?
蓦地,信纸被人从旁边抽走。
「沈央柰,我考虑了很久,我发现我已经不喜欢音音了,我现在比较喜欢妳,妳可不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
「袁希珩,别念了啦!」
袁希珩在她旁边的草地上坐下,只是一径的笑,「怎么?朗读冠军帮妳念信还被嫌啊?」
央柰立即夺回信纸,耳朵一下热了起来。臭毛毛,也不讲一下,害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最讨厌的是,还被袁希珩看见。
「妳明天要跟他出去吗?」
「才不要,我又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你。只不过,这一句话不能说出口就是了,「我还以为他要跟我下战帖呢,哎,不要说我的事情啦,你呢?我…有认识的人,说今天要跟你告白。」
袁希珩也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她是妳的朋友埃」
「嗯。」她拔着身边的草,「你怎么回答她?」
「还能怎么回答,当然是抱歉。」
「她没哭吧?」
「哭了也没办法。」他淡淡的说,「她不是我欣赏的类型,何况我心里已经有其它人了。」
「就这样?」
「不然呢?」
央柰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火气,劈头便骂,「你们男生真的很差劲,毛毛原本很喜欢音音的,然后突然又说喜欢我。有个女生因为你哭了耶,可是你一点抱歉的样子都没有,就算你不喜欢她,也该谢谢她的心意才对,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男生,可是她偏偏喜欢上你,你不觉得感动吗?不应该在可以的时候对她好一点吗?你、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央柰劈哩啪啦说完,然后做了跟毛毛一样的事情—朝美丽街的方向拔腿狂奔。
那天晚上,央柰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袁希珩他……他应该很意外吧。
他们虽然偶尔会斗嘴,但她从来不曾真的动过气,直到今天。
她生气了,是真正的生气。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他有过来星星花坊找她,可是她不想见他。
直到夜深人静,央柰才愿意承认,她之所以生气,不全然是为了香绮的眼泪,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自己。
***
央柰一边看着手表,一边祈祷时间过得慢一点,捷运列车开得快一点。
哎,真不知道哪跟神经不对,突然梦见八百年前的旧事,是太怀念学生时代还是怎样?那火红的夕阳以及淡绿色的信纸,颜色显明得好像刚刚经过眼帘,而她就这样睡过头,一觉醒来已经七点,如果是平常也就算了,但今天是她到青天律师事务所报到的日子埃她如果胆敢在第一天就迟到,一定马上会被贴上标签,即使她的直属上司不会对她怎样,但是难保其它同事不会怎样。
因此,央柰拼了命的赶赶赶赶赶。
捷运市府站内,就看到她一个人以很豪迈的姿势狂奔,出了捷运站后,迅速的通过小公园、马路、光可鉴人的商业大楼,终于,她在报到的前十分钟跑进青天律师事务所。
「小姐你好。」
接待人员见到她突然从电梯口直冲进来,吓了一跳,但基于职位使然,还是得笑,只不过笑容不再那么自然。「请、请问有什么事?」
央柰喘着气,「我找李又柔小姐。」
「李小姐?里面左转直走。」
左转,直走,哇啊,好大的办公室埃
挑高天花板、落地玻璃窗,座位与座位之间都很宽敞,感觉利落而舒适。难怪,大学同学在知道她进入青天后,每个都是羡慕又忌妒的样子。
即使薪水普通,但在这种环境上班就够叫人愉快了。
李又柔……李又柔,啊,看到了。
黑底烫金名牌上写着「袁希珩律师助理,李又柔」。
长长的头发、精致的彩妆,感觉人如其名。
「妳好,我是来接替黄小姐工作的。」央柰从手提袋里拿出一纸信封,「这是我的基本人事数据。」
李又柔慢条斯理的抽出纸张,「沈央…央……最后一个字怎么念?」
「柰,ㄋㄞˋ,四声,耐。」
「耐?」
「对,柰。」
李又柔给她一个抱歉的表情,「这个字很少见。」
央柰笑笑,「不要紧。」
她已经很习惯这种事情了。
每到一个新的环境,她就得替名字加上批注,「我叫沈央柰,最后一个字跟忍耐的耐同音。」
如果不加以说明,一定有人会念央杏、央世,也有人念过央杏,反正,念错的一定比念对的要多,而且还是多上很多,事实上,除了教过她的国文老师们,似乎没有人能在第一次就正确的读出「柰」字。
她曾问过老爹味什么取这么拗口的名字,他的回答也很妙,「因为我们家开的是花店。」
所以他将两个女儿都取了花的名字。
柰,是茉莉花的意思。
央柰是不反对老爹这么诗情画意啦,可是,花朵的种类这么多,能不能取个大家都好念的?例如,央玫、央葵、央薇之类的,如果真的一定要茉莉,干脆叫央茉或央莉也可以埃央柰,这个名字从小到大带给她无数的困扰,就连大学毕业典礼时,司仪也念错名字。
「中文系,沈央,咦…嗯…沈央杏同学,请上台领奖。」
原本很庄严的典礼,因为这样突然变成闹剧,央柰脸上斜线陡降,原本就为数不多的依依不舍,瞬间破灭。
直到现在,大学同学在电话里偶尔还会故意叫她央杏,更恶劣的是,传送电子邮件时,有些人已经把她的名字直接改成沈央杏,好像怕她没注意到似的,「杏」字还特别用引号括起来,恶劣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