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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官场商场情场漩涡中的改革精英:改制-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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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制》五十七(3)

郎士群要来潮州功夫茶,两人喝。他并不急着点菜,茶里的个中三味儿,有时得慢慢品,才有滋味。他点燃雪茄,悠悠喷出一口烟,望着曲萍说:“曲记者,今天可真漂亮啊!”
“我还不是老样子?”曲萍说着摆一下头。郎士群觉得她脖子有点僵硬,没欧阳倩文那么自然。杨启明常说,真正的美人,是从骨子透出来的,不是包装秀出来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要与生俱来的那股美艳。这小子,算把女人琢磨透了。郎士群说:“南国名记,你今天算换了人间,旧社会走进新社会,我可回到旧社会了,三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
“你说谁名妓呀?真难听。”
“数我嘴笨,图省事,名记者,总可以吧?”
“郎总,你遇上什么为难事了?”曲萍关切地问。郎士群把欧阳倩文和案子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他说话时眉头紧锁,额上的疤揪在一起,脸上没了过去的光亮,声音低沉,话音拖得长长的。曲萍喜欢听他磁性的男低音,雄浑厚重,有海浪拍打岸边的节奏感,比玩世不恭的油腔滑调好听多了,用心说与耍贫嘴感觉就是不一样。曲萍见他痛苦的表情,想了想,说:“这事还不简单吗?你应该主动接受倩文的意见,跟他调解,不光付他生活费,还要给他安假肢,让他恢复生活工作能力,你贴心想一想,一个壮劳力,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是什么感觉?换了我,也跟你没完。事成之后,要形成规矩,照章办理,员工才有归附感,安全感,给你卖力干,安假肢的钱也回来了。我在报上再给你写个专访,你在人心目中的形象,不光是有钱的大款,还是富有爱心的慈善家,多好的新闻啊!”郎士群想,这样花钱,比广告费便宜,钱花在人身上,比印在报纸上值,以后招工也容易,尤其与欧阳倩文的关系也可以得到缓解。他拍了下脑袋,说:“有文化与没文化差远去了,我咋没想到呢?要有来世,我也要当个硕士,博士,名记。”
“瞧,你又来了。”
“名记者,这者字怎么老忘说了呢?不顺口,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见怪
啊!”郎士群说完,曲萍扑哧一笑,她心跟明镜似的。这些鬼男人,好话尽往邪道上说,心里就痛快,典型的性骚扰。
郎士群大方地点了一桌菜,胃口大开。曲萍胳膊架着,秀气地吃饭,生怕油花溅在新衣服上。她感到人穿上新衣服,活得累。她大学时的男朋友老说她,身材像瘪三,穿衣像红头阿三,瘦马配不上新鞍,只配古道西风断肠人,试件新衣服,身子硬邦邦的,一点儿也不自然。上趟街,男朋友的眼光,尽瞅艳丽的时髦女郎,她们像带着吸铁石,有无穷的魅力,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难道男人挂在嘴边的女人味,就是几件时尚的新衣裳?后来两人吹了,她大学男朋友是上海人,小白脸,办事黏糊,他的形象早已淡忘,只有这些话,她一直记忆犹新。上海男人远没郎士群办事干脆利落,有男人味。
两人吃完饭,郎士群用纸巾擦完嘴,说:“曲记,你告诉欧阳律师,说你做通了我的工作,其余的事就甭提了,对,顺便把这个交给她。”他把车钥匙递到曲萍手上。“嗯?这事你不用教我,你怎么又记起来,连个者字也不会说。”曲萍噘嘴不高兴。“咳,我怎么又把者字弄丢了,之乎者也的者,这话说起来太别嘴啦!”郎士群说完,望着她朗朗地笑,眼里蕴含另一股味道。
晚上,郎士群开车送曲萍回家
,他身上的气味,让曲萍感到无名的冲动。路上,一排排昏黄的路灯向她倒过来,一座座防盗网包裹的住宅楼,连成一张黑色的网,笼罩住她,三楼黑黢黢的窗格外冷清,轻松的心情陡然变得沉重。她下了车,头也不回走进楼去,她觉得背后灼热。她上楼开开门,亮了灯,走到窗前,见郎士群的车还在楼下,回头望见床头柜上摆着的那张俩人合影照,心里泛起股酸楚,缓缓把窗帘拉上,外面的车声渐渐远去。曲萍拿起照片端看。他是在网上认识的,叫谭新华。视窗里,他长得挺酷,帅呆了;照片上,他那么潇洒自信。两年前,他俩在网上拉家常,他话语浪漫、幽默,谈人生理想、抱负,他说,要自己创业,白手起家,人生才有滋味。他雄心勃勃来到大都市。当时,他大学毕业不久,年龄小她六七岁,甘心做漂族,乘上独木舟,快乐地荡起双桨,驶向理想的彼岸。为解决他的居所,两个异乡人走到一起,红缎子被平展地铺在床上,是他选定的,他说牡丹象征荣华富贵,我们一定会发大财。由于他不愿结婚,一定要混出样儿来,曲萍怕熟人知晓,只能天天翻报纸,看招工栏目,有空陪他四处找工作,拼命推销他的价值。一封封求职信石沉大海,一次次见面被拒不录用,没工作经验是最好的托词,大学生价值一?

《改制》五十七(4)

焯焖跛傲褐懦闪嗣挥玫牟窕稹K鲎龇梗Hヅ萃桑谕缟嫌蜗啡松焯旌叻严璧哪鞘赘瑁骸肮槔窗桑槔从矗思L煅牡挠巫印?一天,他回到屋,高兴地抱起她,说:“我找到工作啦!一定会发大财。”之后,他每天穿戴整整齐齐去上班,回来不断向她借钱。原来他搞的传销,一件三百元的西服,卖到三千多,一张五百的床垫,也攀上四千多的高价,把她钱包掏空不算,还骗了不少亲戚朋友。仅干了一个多月,他掂起皮箱出门,再没回这个家,只在电话里淡淡说了声:“我们分手吧。”
曲萍焦急地四处找他,那种忧郁,那种无奈,天塌了似的。打电话去他家,又满街去找,网上去寻,甚至向报社请假,到他曾工作半年的上海去找,什么地方都跑遍了,还是没他的音讯,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人间蒸发了。床上变形的牡丹花束在灯光下很扎眼,甜蜜的同居温馨尚存,转眼成了昨日黄花。现在男人怎么啦?撇下心爱的女人,拔腿就溜,真是个只有自我,没有责任的年代。曲萍把合影照反过来,放进抽屉,擦去眼角的泪。有时,女人的伤心泪只能悄悄流,爱情的青苹果得自己去啃,再苦的水也得往肚里咽,她不愿意任何人知晓这段灰色情感经历。她沉静了一会儿,打开电脑,继续写她的小说:晚上,俩人吃完饭,黑衣人开车送她回房间,她透过玻璃窗,见黑衣人伫立在楼下,怀抱吉他,浑厚的嗓音唱着:“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改制》五十八(1)

又过了一天,晚上,郎士群约曲萍去威尼斯酒吧。追女人,穷追猛打是他的招数之一。
俩人坐在小桌前,郎士群要瓶威士忌,曲萍喝得直皱眉头,口感不太好,又辣。郎士群赞美道:“好酒哇!酒就得喝辣的,有味道,有气派,你喝喝就习惯了。”
曲萍强咽下一口,绷紧脸说:“看美国大片,男女都去酒吧喝威士忌,没料到这么难喝。”
郎士群目不转睛盯着曲萍,看她难受的样子,心里很得意,制服女人,首先要摧毁意志,喝酒就是一招。今天,他对这瘦女人有了全新的看法,她确实不一般,眼高一线,书没白读。昨天上午,他按曲萍的意见,补给伤残员工九万元经济补偿,还专为他定做假肢。今天,民工拄着拐棍到青天律师事务所,扑通跪在欧阳倩文面前,连磕三个响头,感谢救命恩人。欧阳倩文脸吓白了,忙扶起他说:“不敢当,真不敢当,这事要感谢郎总才对。”曲萍讲了当时的情况,这细节都放进刊登的《企业家·慈善家》通讯中。
郎士群听完兴奋地说:“好人就让她做到底吧!”这样做,不光缓和了与欧阳倩文的矛盾,还在人心上立住脚,得民心者得天下,过去帝王将相做的事,咱也能做。他心里充满喜悦。最近,郎士群根据曲萍的建议,准备对公司人事重新调整,攀登新高峰。以后事业发展,光靠亲戚朋友支撑的家族企业,早晚玩完,要广泛网罗人才,才能避免决策的失误,堵塞管理漏洞,让事业走向辉煌。
他俩连喝几杯,曲萍咽下怪味的苦酒,嘴里虽苦,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听他说话,心里透出甜。曲萍觉得,有时女人必须委屈自己,压抑自己的真实,把并不情愿的另一面给人看,讨人喜欢,过去自己稍坚持一下个人意志,男人全跑光了。男人生来就不能忍耐,这种韧性只有女人具备,女人穿衣打扮,不都为男人,女为悦己者容嘛。曲萍天生一副冷脸,脸颊被刀斜劈下去,中间挂个驼峰鼻,窄长的脸颇像外国电影中的英国女管家,而今天她满是笑,一副春意盎然的样儿。郎士群叼起雪茄,曲萍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给他点燃,他深吸一口说:“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一下把雪茄点着了。”
曲萍把专用打火机搁在桌面上,说:“这算什么,这点活,看两遍就会了,又不用费什么脑筋。”
郎士群冲她脸上喷口烟,说:“你不反对男人抽烟,雪茄烟可够冲的。”曲萍憋一口气,待烟散去,笑着说:“男人抽雪茄挺有风度的,像英国邱吉尔首相,美国巴顿将军,多有男子汉味儿。你拿雪茄两根指头在上面,就更好看了。”
郎士群笨拙地学了学,曲萍手把手纠正他的动作,说:“对,抽雪茄跟抽香烟不一样,不能夹着,脸上要严肃点儿。”郎士群学着她教的动作,身子斜靠在椅子上,大拇指在下,食指中指在上拿雪茄放在嘴边,板起脸说:“就这样?”
“好看,真好看。”
“像谁?”
“两人都像,我觉得更像巴顿,有五星上将的气质。”
“你一捧我,我就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了。”
“瞧你说的,有风度的人怎么看都有气质。”郎士群听完,哈哈大笑,说:“你这张脸跟这张嘴,怎么也挨不到一块去,要是欧阳律师说出来,还像那么回事。”曲萍羞涩地低下头,她知道自己跟欧阳倩文比,确实长得不怎么地。
郎士群又跟她碰了酒杯,喝完放下杯子,说:“曲记,你别不好意思,靠脸蛋吸引男人不算真本事,靠智慧征服男人,才叫厉害娘儿们。历史上,吕后搞掂了刘邦,武则天降住唐太宗,慈禧太后垂帘听政,成一国之君,瞧,她们多威风。连上海黑帮头目黄金荣,也是怕老婆的货,杜月笙一个守水果摊的小伙计,削梨有两下子,就是走他老婆的后门爬上来的,后来一言九鼎,威震上海滩。这些事,杨胖子说多了,专替他家的母老虎辩护。你知道今天请你为啥事?”

《改制》五十八(2)

“不就是庆祝一下报纸发表的文章嘛!赢得民心,换来社会的信赖。”
“我才没这么爱出风头呢,吃饱撑的,用洋话说,叫沽名钓誉,真这样,我还不如去钓两条大鲩鱼过瘾。今天,我想听听你农村包围城市的想法,不对,官话叫大政方略。”郎士群说完,又抽起雪茄,透过烟雾望曲萍的脸。
曲萍被他直射的目光看得脸热,低头望转杯子的手,沉思一会儿,说:“新时期农村包围城市分三个层次,第一层次是企业多挣钱,多培养技术工人,他们回农村可以带回先进的思想,技术,自主创业,把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现在做的就是这一阶段;第二层次是去农村投资,修公路,建厂,让农村企业化、城镇化,真正富起来,跟城市比比高低;第三层次是培养农村后代上学,其实城乡最大的差距是文化差距,如果农村人都具备高等学历,有宽广的视野,钻研的精神,可以跟城里人一决高下,在大都市决一雌雄。人只要有本事、勤恳能干,无论政界、商界、司法、教育、文化界,不愁他不露脸。至于农村户口,只是张废纸,这隋唐时期建立的户籍制度,早该寿终正寝了。”
郎士群听她一番话,眼直冒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话放她身上正合适。他反复打量曲萍,别看这娘儿们身上瘦干筋,嘴里吐出的全是肉,正因为往外吐多了,才不长膘。曲萍说完,看着郎士群,见他火辣辣地看自己,对她的话无动于衷,也许又对牛弹琴了。郎士群见曲萍盯着他,随口说:“好哇,好哇。”又端起酒杯,跟她一饮而尽。
曲萍觉得他只对眼前的事感兴趣,对长远没那么多考虑,现在企业家只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急功近利,现实利益高于一切。曲萍借着酒劲,又说:“凯粤改制的事,我跟倩文探讨过,你手上不是有陈凯志重复抵押的证据吗?只要稍给他点儿提示,他会缴械投降的,就像一堵墙快塌了,再点上一指头,它会轰然倒地。倩文还让我告你个好消息,那批凯粤酒店出来的员工,已拿到赔偿金了。”
郎士群望着曲萍,见她两片红晕飞上面颊,眼中放出痴迷的光,让人舒心。这女人真不简单,如果换了欧阳倩文,就更好,又漂亮,又聪明,是男人,没有不动心的。对陈凯志这条咬钩的大鱼,遛得差不多,该收线了。他连声赞美道:“好招,好招,我给你和欧阳律师敬一杯。”郎士群主动站起来,斟满酒杯,递到她手上,曲萍直勾勾看着他,慢慢喝下去,喝完后,她脖子红了,喉咙一动一动的,酒马上要跑出来,她手勾起郎士群脖子,头歪在他肩上,嘴里直吹酒气,说:“你——这黑——衣人,懂什——么叫浪——漫吗?”
郎士群对服务员招招手,掏出钱扔在桌上,搀扶起她。他脚站不稳,像也醉了,说:“我最——懂什么——叫浪——了。”
郎士群把曲萍搂在怀里,俩人一歪一扭向门口走去,曲萍指头点他脑门一下,说:“你真——笨,连浪——漫都不——懂。”说完,“哈哈哈”嘲笑他。
郎士群搂紧她,在她耳边说:“女——人浪,男——人才——漫呢,不——对,男——人要——快才——对。”
他搂着曲萍走到别墅门口,柯慧琴开门,他说声,这是我家小保姆。曲萍像没听见,眼闭着,头依在他肩上,身子软软偎在他怀里。俩人走上楼梯,进到卧室,开亮灯,来到床边,郎士群一松手,曲萍身子倒下去,在床上颠了几下,横躺在床上,脚耷拉在床外,闭着眼嘴喃喃地,不知嘟囔什么。
郎士群站在床边,脱去她的平底鞋,嘴里唠叨,高个子女人,不穿高跟鞋,她还挺会打扮的,要不然,不像根电线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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