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镖-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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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练蛇韩京开始大动脑筋,终被他想出一个连环诡计,假如第一计不成,则直到汉水上游时再施第二计。
现在第一计已经成功,顾聪轩眉长笑,但因楼板封得严密,底下的沈雁飞一点也不知道。
赤练蛇韩京把封着地洞的楼板掀起一道缝儿,大声道:“下面可是城外铁琵琶骆星?家师灵隐真人早知你一路追缀到此,预料你今晚会来,故此设下圈套,他老人家已觅地潜修去了。久闻铁琶琵得有异人真传,弦声一响,能使四山鸟兽绝迹,蛇虫匿伏,这下面的蛇群就烦你收拾,小道完成师命,就此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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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飞一听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还有一档别的事落在自己头上,真是倒霉不过,却又不能辩解,只好默然无语。
赤练蛇韩京把楼板放好,抬头笑道:“这一来即使那厮能够插翼飞出来,也将想不到是你所为,哈,哈……”
顾聪满面欣然,道:“全仗韩大哥玉成,将来那妞儿若顺从了小弟,必定再重谢大哥,还有这个沈雁飞,等他饿死之后,大哥可以派人和七星庄取得联络,光是尸首也可卖个上万银子。”
两人抚拿大笑,顾聪道声失陪,便疾跃出园,直返阆中。
一路上他浮着洋洋自得的笑容,脑海中已幻想吴小琴宛转娇啼于床上的光景。不过今晚她决不会呻吟半声,因为他不打算把她救醒,要等事后才将她弄醒。这是因为连日来他观察到吴小琴涉水登山,如履平地,而且仆仆千里,仍无倦容,足证她也是身怀武功,但却无法测出她功力深浅,从沈雁飞口中,也听不到一言半语有关她来历的话。为了慎重起见,必须趁她知觉未复时把她奸污了,事后生米已成熟饭,便不须害怕,即使他武功深不可测,自己无能为应付,也可以用沈雁飞性命作为要挟。
且说沈雁飞这时心中十分着忙,上面再没有声息,分明人家已经离开,这一来岂不是要葬身蛇腹。
他已熄掉火折,以免蛇群循光袭至,且暗中但闻沙沙之声,原来是蛇群四下游走,带动地上碎木破板所致,他极小心地警戒着,不时举脚去踩,片刻间已踏死了十多条蛇。
但这样如何得了?纵使他能把整个地窟的蛇群弄死又怎样呢?时间久了终须活活饿死。
他叹口气,自语道:“想不到我沈雁飞今夜命丧于此,连仇人也没有,这算是什么呢?”他这样闭眼一死,可真是连个仇人也没有,人家不是点明要困住城外一位老魔头铁画琵骆星吗?谁叫他自投罗网,为别人顶缸。
他忽然兴奋地想道:“或者那铁琵琶骆星会瞧见而伸手救我吧?”其实哪有这回事。
他打着火折,弄了几块木板,生起一堆小火,登时满窟皆亮,蛇群被火光吸引得纷纷游过来,沈雁飞蓦然大叫一声,窟中回响嗡嗡震耳。
他满面笑容地再弄块被极,摔在火上,无意中发现那本册子,翻开一看,里面一片空白,当下也放在火堆中。
只见他借着光,不住伸手捉蛇,捉蛇之法,自古皆须拜师或是家传,但沈展飞捉的并非活捉,而是伸出一只食指,准确地敲在蛇头上,其快如风,那些蛇虽厉害,但如何避得过这位高手的攻击,只要被他指头一敲,立刻首级尽碎而死。
他专捡大条的敲,弄死一条,便随手抓住尾巴摔在火堆旁边,不到片刻工夫,己弄死了三四十条,蛇尸积成一大堆,许多还在蠕蠕而动,胆怯之人怕不见而昏倒。
再弄了二十来条,便停止对蛇群的攻击,捡了两支紫本几脚,竖往在地上,然后双脚分踏其上,这一来便高了许多,绍群除非沿几脚爬上来,决不能噬着他。
他俯身捡起两条死蛇,每条都有三尺来长,手法迅速地打个结,连在一起,然后又去检,接在一端,转眼之间,五十来条恶蛇已编成一条长达三丈以上的绳索。
最后的一着便是把脚下的紫木几脚捆在末端,这紫本几脚比普通木料沉重许多倍,他仰头哈哈一笑,满自回声中,已自功行右臂,内力传到紫本脚上,倏然脱手扔上去。
但见那根长约尺半的几脚,带起一串蛇索,直线急射上去。
笃地一响,那根紫木几脚已经深深插入楼板之中。
一条人影几乎在同时飞上半空,就在两丈四五之间稍为一顿,伸手一扯蛇索,借力又起,倏忽已到顶端。
他一手抓住几脚,已不虞会掉下地去,但仍不放心,伸出食中两指,倏然一插,深陷板中,然手换手插入两尺外的楼板,一直移到早先能动的楼板外面,然后单单一托,居然把楼板托起一道缝隙。
他审慎地侧耳倾听外面动静,见没有什么异响,这才用力托起,双脚先翻上来,膝头一按楼板,整个身形便从洞中翻起来。
重出生天,真是危险无比,若不是像他这么灵活的脑筋和特强的功力,便非葬身在地窟中的蛇腹不可。
他在宅国中巡查一遍,敢情整座宅子都没人住,这正是赤练蛇韩京老谋深算之处,准备他万一逃出来,而不致露出破绽以及被他迁怒而下毒手杀戮。
这时他百分之百相信乃是青城派的灵隐真人为了避开城外老魔铁瑟琶骆星的跟踪,故此设下这圈套,当下不耽搁,离开此地。
进得城中,更鼓正好敲过三更,这时他才知道,已在那蛇窟中困了一个更次之久。但心中却极为庆幸自己能够生还,忽然生出赶紧回去把经过告诉吴小琴的意念,便放脚飞驰。
还有几座屋便是所住客店,忽见黑影一闪,沈雁飞为了不欲在江湖上泄露踪迹,便极迅疾地绕奔过去,先看看是什么夜行人出没,然后再决定对策。
那夜行人闪闪缩缩,慢慢向客店跃过去,沈雁飞以上乘轻功,追到两丈之内,那人仍无所觉。
但见那人黑巾包脸,背背长剑,脚下丝毫不带声息,却前进得甚慢,仿佛迫近什么大敌似的。
沈雁飞心中微动,想道:“莫非这人乃是冲着我沈雁飞来的?”
暗中捡了一块碎瓦,抖手掷出去,那块碎瓦在空中走个抛物线的道路,啪地跃个粉碎,却是在那人面前三丈左右的屋背后。
那人瞧不见屋子那边,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吓得一转身,如飞而退。
沈雁飞在屋檐下猛然翻出来,展开脚程追将上去。彼此相距不过丈半,但那人脚程之快,不在沈雁飞之下,两人有如流星赶月,瞬息之间已踏过无数屋宇。
前面忽然现出一片空地,这时沈雁飞越追越近,心中却懊恼异常,想道:“这人不知是谁,居然能够走出这远还未能追上。”
两人跃下空地,沈雁飞冷哼一声,身形倏然加速,瞬息间已追个首尾相连,蓦地举掌劈向那人背心。
那夜行人被他的掌力撞得踉跄前倾,倏然一转身,一道青光从他胸前飞起来。
沈雁飞为之大骇,赶忙一煞脚,硬生生钉在地上。那夜行人虽已转身并且出剑但势未煞,依然向后退了四五步,这才站定脚跟,沈雁飞忖道:“此人在这刹那间,转身拔剑刺出一气呵成,已是剑术名手的程度,我不能让他有缓手余地才容易得手。”边想边扑过去,袖中已摸出修罗扇,刷地直拍过去。
那夜行人脚步未定,骤见敌人一扇攻至,忽然失声叫出沈雁飞的名字。
但叫声中依然有一道青光映面飞起,守中寓攻,确是上乘剑法的招数。
沈雁飞振腕一挥,修罗扇直拍在敌人剑上,微微一响,那人震退三步。
“什么人识得我沈雁飞?”
“唉,是我,是顾聪啊!”
“咦,原来是你,怪不得脚程这么快,我还以为是谁想窥伺我们呢!”
顾聪没有做声,用收剑人鞘的动作掩饰心中的震骇,因为他真不知沈雁飞如何能逃出来?而且还是在客店中出来(其实是沈雁飞掷出的瓦片作怪)。
沈雁飞道:“你怎么跑出来了?而且还鬼鬼祟祟地回去?”
顾聪四面张望一下,低声道:“我发现了本门中人,远远望着好像是灵隐真人,我……只见过他一次,就是当师祖临危之时。”
言中犹有惊惧之意,沈雁飞呵呵一笑道:“你别是疑心生暗鬼吧,灵隐真人已觅地潜修去了。”当下他把今晚遇险之事详细告诉顾聪,顾聪其实早已知道,但还得装出诧异非常的样子。
两人回到客店里,沈雁飞因刚才已发泄过心中之事,这时见吴小琴睡得正熟,便不唤醒她,自靠着她而睡。
这两人都不知道暗中己曾有过一场大劫,消弥于无形。那顾聪从外面回来时,忽然见到一个老道人,甚似育年见过一面的灵隐真人,须知那灵隐真人仙踪靡定,真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尤其是最近灵修老道长被害身死,灵隐真人若然知道,当然会回于城奔丧。这样他出现在四川省境的阆中,何足为奇。于是他害怕得不敢回店,在黑暗中匿伏整个更次,这才试探着回去,快要回到店中,恰好沈雁飞及时赶回。
翌日三人上路,吴小琴酣睡之后,显得容光焕发,艳色照人。沈雁飞和她两口子在车中打情骂俏,如入温柔乡中。赶车的顾聪心中如被毒蛇所噬,又妒又恨,痛苦不堪。
走了两天,这次因为是两匹马,故此走得快些,已过了广元府,朝天关。蜀北栈道虽险,但这三人不比寻常,竟也不放在心上,反而到了险奇之处,还大声指点赞叹奇景。
过了守固关,晚上歇在宁强,沈雁飞和吴小琴踏月归来,在房中亲热好一会儿。
吴小琴忽然推开他,道:“这些日子来你为什么不练那本书上的武功呢?你不是说此行营救父亲,十分危险,可能碰见你师父?”
沈雁飞耸耸肩道:“这本《修罗秘籍》早被师父练得出神入化,我练什么呢?还不是白费工夫,你看,如今已是初夏,夜已渐短,刚刚一阖眼天便亮了,趁现在我们还活着,多亲热一刻便是一刻。”
吴小琴愣了一下,轻轻叹口气,后悔地微微摇头,张开嘴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贝齿,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沈雁飞亲她一下,低低道:“为什么你不肯让我……”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那只手大概溜得太不正经,吴小琴红着脸啐他一口,推开他那只手。
她在他囊中摸出那本《修罗秘籍》,一直翻到修罗扇第八式,便停住了,问道:“这个人比这些架式有什么用呀?”
沈雁飞终是练武之人,那好比嗜酒之徒,一见了好酒,便馋涎欲滴。他一见了这些架式,登时全身都规矩了,凝神去看那些架式。前文说过这修罗扇第八式,乃是好些细微的动作变化,附加在修罗七扇之上,这一来便可将阴气从扇上发出,厉害异常。若非高手,即使持剑刺来,碰上他那无形无声的阴气,就像刺在铜墙铁壁之上,难越雷池半步。再练到和本身真元之气相合时,更加用以伤人,但这一步功夫说来简单,却须童子之身方能练成。修罗扇秦直真也因童身早破,故此无法练成,却硬以无上功力,将阴气练得与本身真元合为一体,能够发出伤敌,总够得上称为独步天下的绝艺。
沈雁飞以前曾经看过一遍,却因太过匆忙,故此没有记得完全,这时细看一遍,早已熟记心头。他真想起身练一遍,但想到自己和祝可卿有合体之缘,便又兴致索然,没有动身。
吴小琴道:“啊,这上面注着有许多妙用,你为什么不赶快练呢?快练给我瞧瞧。”
沈雁飞摇头道:“今晚不谈这个,我要把你亲个够,然后纵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死得瞑目。”
吴小琴要他练这一招,原本含有深意,但听他说得真挚,情深一往,不觉忘了这回事,紧紧搂着他,两颗心沉迷在醉冽如酒的爱情中,其他的事谁还记得。
翌日他们径向汉中府进发,打算好在汉中府改为乘船,顺汉水而东下,直放陕鄂交界的白河,然后舍舟登陆直奔古树峡。
晚上已到了汉中府,反正乘船可以睡觉,但连夜雇船,却是由顾聪去雇,这船分做前后两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吴小琴因见可以和顾聪分隔开,大表满意。
船上水手共有三人,两个十分健壮,一个面目尖尖削削,正是那赤练蛇韩京。
沈雁飞也没在意,便登舟吩咐解缆。
忽然岸上有人叫道:“喂,船家,这船可是开往白河?”口音清脆动听。
顾聪一看敌情便是早先站在岸边听他和韩京大声议价的一个女人。当时只因她身上乃是穿着粗布素淡衣裳,甚是宽大,又用青巾包头,黑夜中便没有注意。
这时心中忖道:“分明你已知道乃是往白河的,还故意问什么?”赤练蛇韩京道:“是的,可是已有客人包了……”说到这里.忽然中断。原来那个女人把青巾解开,月色朦胧中,尚可瞧见是个美貌姑娘。
她道:“对不起,请你方便一下,这里晚上都没有船开。”声音娇娇滴滴,甚是动人。
赤练蛇韩京道:“唉,出门半步难,小的可知道这苦头,但小的有心无力,姑娘你多担待吧!”
他本是准备拍跳板,,但弯下腰后,却没有真个动手。那位姑娘轻轻吁口气,便没有再说话。赤练蛇韩京暗中招招手,那位姑娘眼睛真利,竟然瞧见了,口中低低哼了一声。韩京用手指指前舱,那位姑娘踌躇一下,便踏着跳板走上船来。
快要上船时,赤练蛇韩京把她看得更为清楚,心中大动,便伸手去搀她。可是那位姑娘一缩手,香风拂鼻,她已上了船。
她轻轻道谢一声,便走到前舱去。沈雁飞恰好出舱,月色下一瞧见这位美丽姑娘,不禁一愣。
但他已知她上船用意,便笑道:“好吧,大家都是出门人,你又是单身女客,不过你得在后舱。”
她连长称谢,道:“先生真是仁厚君子,我不必住舱也可以对付。”沈雁飞一生一世未曾被人称赞过是君子。心下有点飘飘然之感,诚恳地道:“那怎么可以,我带你到后舱,顺便关照顾兄一声。”
赤练蛇韩京已抽起跳板,他的人虽长得瘦瘦削削,但力气却不小。沈雁飞唤了顾聪出舱,告以有女客附搭之事。
沈雁飞回到前面,吴小琴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