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子沟家族恩怨:深宅活寡-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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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云法师紧紧地撑住自己的表情,不让任何尘俗界的悲欢显出来,嘴里使劲地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仿佛一停下来,她就立马成了俗人!
夜,寂静无声,南山松涛沉默成一片,黑夜里,只有老姐夫下山的脚步在出踏出踏响。每走一步,老姐夫就回一次头,眼里,还是抹不尽的泪。他哭了那么多,说了那么多,又问了那么多,她呢,就知道阿弥陀佛。仿佛心里除了佛爷,再也不想这尘世间的一个人,不想这尘世间的一件事。老姐夫心死了,彻底死了,她把他忘了,把儿女们也忘了,把那么多凄凄苦苦的日子也全给忘了。那么,她心里还有谁?
老姐夫不明白,老姐夫也不想明白,都活到了这地步,还明白个甚?不如一头撞到这南山上,不如一脚踩到这悬崖里。可老姐夫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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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想知道,当初,凭甚她要把他和儿女抛下,遁入这空门?
能说么?
不能说呀!
老姐夫离开很久,妙云还呆在寮房里,双手拨弄着佛珠,嘴里仍念念有词。
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世上哪儿有空门,谁又能逃得过这滚滚红尘?原想一头扑进佛怀里,这尘世间的恩怨,化作一缕青烟,永世地脱离苦海。哪知……
妙云忽然泪如雨下了。
那个已经在她脑子里死去的、空气里弥散着雨腥味的黄昏哗地跳出来,她感觉自己猛地就被那浓浓的雨腥味包围了,浸透了,心,湿润成一片。那是她生下果果刺不久,因为男人在那年里害了场大病,家里日子突然间紧巴得喘不过气,正好有个亲戚想抱走果果刺,桃花一狠心应了。可真的一抱走,心就空了,空得搁哪儿也找不到着落。想来想去,还是来到了下河院。
这一来,就把自个给丢了,彻底丢了,咋都找不回。想想也真是好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竟也犯那种傻。年轻时都忍着没犯,却在那一年,突然就给犯了。
不犯由不得她。
其实,心里是一直想犯的。
东家庄地在长廊里突然扶住她的一瞬,桃花觉得命定的那一刻到了,打十七岁上看到他,北山门口望过那一眼,这人,就种在心里。风里雨里,一直没枯没死,活得很倔。只是,因了妹妹水上漂,这活,便成了另种颜色,偷偷的,蹿着苗儿,却不敢往旺里长,不敢往茂盛里来。那一刻,绿在瞬间弥漫了整个下河院,也在瞬间盛满了她的心。她的脚是扭了,真扭,可那一刻,她感觉不到脚的存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有的,只是一种晕乎,一种飘。
那个空气里弥漫着菜花浓浓香味的黄昏,就在下河院长廊里,两个打十几二十遇过的人,瞬间有点分不开,几十年的光阴似乎没有过,仿佛,还在北山那院门前,仿佛,二十岁的东家庄地抱着上轿的,正是手里扶着的扭了脚的人。所以,后来到睡房,拥在一起,搂在一起,压在一起,就都合情合理了。
命该如此!
却又偏偏不是!
睡房门腾地响起时,才知道中间这长长的岁月有过,真有过,这岁月里,北山马家的二丫头水上漂才是下河院的主人,而怀里挣扎着的脚疼的人,却在离下河院很远的沟外一个小村子里,天天翘起了目光盼。
目光嚓地被折断。折断目光的,不是别人,正是自个的亲妹妹水上漂。
被病痛折磨得早已起不了身的水上漂这一天突然充满了力量,不但撞开了门,还径直撞进来,径直撕住她,要往烂里撕……
荡妇,淫贼,不要脸的,下流鬼,贱货,桃花听到了天下所有对贱女人的恶骂。这恶骂,一半响在睡屋里,一半,砸在她心上。砸得她再也没法在这世上走了,就在妹妹水上漂撕完自个一头撞向黑柱子时,她看清了自个的未来,一条曲曲折折通向庙宇的路。
这些,咋个向自家男人张口?
连续两年大丰收让重振下河院的计划从容实施,这年春季菜子开花的时候,下河院已是万象更新,一派欣荣。南北二山的菜子地扩展了几十亩,菜花盛开,映得满山流彩。闻讯赶来的放蜂人将蜂箱摆在耀眼的菜子中,群蜂狂舞,香气袭人。南山煤窑在孙六和草绳男人的尽心合作下,又打通了一条巷井,出煤量较以前翻了一番。驼背男人孙六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少奶奶灯芯将新开巷井一成的收入给了他,感动得孙六流涕痛哭。草绳男人也分得一成,张罗着盖新房,出嫁闺女。七驴儿莫负灯芯厚望,醋坊酿出的醋让沟里沟外啧啧称赞,都说下河院觅了一个能人。
石头和凤香搬进了磨房,磨房边上新起了三间房,圈了院子,杨树枝倒垂下来,墨绿的叶子让小院充满生机。院子圈好的那个上午,在噼噼叭叭的炮仗声中灯芯将磨房正式给了石头,作为下河院对老管家和福的报答。凤香跪在老管家和福的坟头上,哭着告诉他这天大的喜讯。
惟一的担忧是石头的病,这个春末,石头看上去比十五岁时还要瘦小,脸色蜡黄得让灯芯一见就忍不住挘幔嗟氖焙蛩阕攀罚饺嘶瓜褚郧疤煽簧纤祷啊K坪踝布洌芬压硕庋哪炅涠嗌偃昧礁鋈宿限危墒芬坏悴痪鹾π撸3=氛碓诮憬闵砩希指ё沤憬惴崛蟀尊牧常咚祷岸吣咏憬阊餮鳌6潘甑牡菩韭ё攀肥毙睦锬衙馍鲆煅绕涓咚实男馗簧魅檬反ザ保瞧痰盟挡怀龌啊K31丈涎郏θ貌醯纳碜踊指雌骄病?膳ν跤谕嚼停较肫骄卜吹苟多碌迷绞抢骱ΑU飧霭恚吩俅蜗胩苫忱锸保倌棠痰菩厩崆嵬瓶罚担费剑蟛荒茉傺薅橇耍愠纱笕肆耍靼酌矗渴妨盗挡簧幔涣斥耆凰担凡幌氤ご螅幌胍恢碧山憬慊忱铩J萑醯娜硕劾锓⒊龅哪橇盗滴蘧〉哪抗猓途腿玫菩静蝗叹芫耍咽芬话牙炕忱铮程×常衷谒砩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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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挲……
少奶奶灯芯这两年的日子可谓在油锅上煎熬,自打中医爹说出死头子话,便狠了心不让男人命旺近身。夜里跟命旺分开睡,自个搂了牛犊睡里屋,把男人独独地扔在外屋炕上。可谁知,尝到云雨甜头的命旺压根少不了那一口,一日不吃就发疯嚎叫,半夜摸进来,硬掀了被子往身上爬。两个人常为这事儿撕扭一起打架。命旺现在有了力气,能挣弹着压倒灯芯,但却解不开灯芯裤子,灯芯将衣裳跟裤子缝一起,任凭命旺怎么叫也不敢松懈自己。三岁的牛犊痴痴呆呆躺一边,一副事不关己样,好像炕上的两人打得越凶,他才越能睡得着。灯芯终是使足了力气,将男人命旺又推到外屋,还没顾上叹息,就见牛犊迷迷登登睁开眼,流出一嘴的涎水。裆里一摸,拉下了。
这娃,到今儿个拉屎撒尿还不会。灯芯颓丧地倒在炕沿边,精气神忽地就被抽走了,对日子,瞬间没了一点儿信心。
这是活寡啊,老天爷咋就摊给她这种日子!
这阵搂着石头,禁不住春潮漫开,却又死死抑制住自己,不敢有半丝邪恶之想。石头自然不明这些,依旧跟往日样往她怀里蹭,有时还故意在她胸上掐一把。灯芯脸埋在石头怀里,苦着心说,石头呀,你知道姐姐的苦么?
知道。
那你说说姐姐最苦的是甚?
下河院太大了,姐姐一人累不过来。
灯芯便无话。苦水淹没了一切,也淹没了她对怀里男人心存的暗想。
这日正午,灯芯正在后院跟木手子安顿给牛配种的事,几头母牛发了情,沟里又没种牛,灯芯让木手子赶了去南山配。发情的母牛一个个伸长舌头,流下长长的涎水,时不时朝别的牛身后舔几下,以示自己的需要。灯芯望了,惹出一脸臊红。木手子牵牛出棚的当儿,院里忽响起丫头葱儿惊乍乍的嚎叫。跑出来一看,丫头葱儿敞怀露胸,神色慌张往这边跑,边跑边朝后望,命旺狼一样打西厢房撵出来。灯芯一眼便猜到出了啥事儿,扑过去搂住葱儿,冲虎视眈眈的命旺吼,你敢!
命旺止住步子,恶恶地盯了眼灯芯,垂头丧气回去了。
这一幕没逃过二拐子的眼。
几年里二拐子寂寞够了,寂寞疯了。下河院大大小小的事,都跟他没份,他像一条被人拿绳子拴在过去里的狗,对现实,对未来,都不许他汪汪两声。难怪七驴儿说瞧你这管家当的,连后院二花都不如,二花还天天冲院里吠几声哩。
要不是他可以伺机冲院里瞅几眼,看一些花花事儿,都不知道自个是活着还是死了。
没成想,他终于还是瞅着了东西。
灯芯搂葱儿进了耳房,葱儿要说,灯芯止住她,闻声赶来的奶妈仁顺嫂见葱儿烂了脸,心疼地叫了声,忙找东西给她止血。灯芯跨坐在炕沿上,心里的火很快转成担忧。这阵子,命旺像是吃上啥药了,一日比一日猛,一日比一日的急切。夜里躺炕上,会发出公狼般的长嗥,早起叠被,灯芯会看到大片黏湿。
这都是自个不让他近身惹的!少奶奶灯芯一边怀着忏悔的心情为男人愧疚,一边却又涌上对丫头葱儿深深的不安。这样下去,怕是早晚要出事。
沙河沿上,管家二拐子心事重重,看到院里那一幕后,他便像空气一样无声地飘到了这里。这些年,也只有沙河沿才肯收留他,才肯听他诉诉心里的憋屈。沙河是条倒流河,水从东边日出的地方一股股涌出,汇集成河,滔滔地流向西天。日复一日的流动中,便听够了管家二拐子的心声,也看够了他的无奈和茫然。更是知道了他心里装着的那些谁也无法窥见的秘密……
此时,管家二拐子再一次沉浸到了往事中,命旺差点干了丫头葱儿的事立马让他对西厢房产生了猜疑,二拐子不是傻子,命旺患啥病他比谁都清楚。一想病,八岁时看到的一切便像沙河水一样哗地流出来……
当年,八岁的二拐子把对东家庄地的仇恨悄然转嫁到命旺身上,你爹抽我娘我抽你,看谁抽得过谁!一瞅着机会,就扑上去冲命旺裆里美美捏一下,傻命旺捏了并不叫,只是呲牙咧嘴露出恐怖表情。二拐子捏得很过瘾也很解气,他想终有一天会给这傻娃子捏碎捏烂,捏成一泡鸡屎!一日手又痒痒,摸到门口,忽然就看见娘的大奶含在命旺嘴里,手却在他要捏的地方使劲动。还听娘发着恨说,你不让我生我叫你也活不好!八岁的二拐子当然不明白娘那句话,但从眼神看出娘是在跟东家庄地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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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中成长的二拐子不久之后便坚信一个事实,命旺活不久!娘不仅用手捏还用嘴吸,傻命旺让娘折腾得大咧着嘴手在娘奶子上乱抓,样子比吃了毒药要死还难受。从那天起他对娘的恨里面又多了一层东西,一层永远挘坏舻囊跤罢炙睦铩
命旺的病一大半是娘给的,长大后二拐子才明白,娘想替东家庄地生,东家庄地不让,娘才使出这么个毒计儿。
毒啊!
长大成人后的二拐子渐渐懂得,娘用了最原始最简单也最让人捉不住把柄的法儿,没想这法儿,却把下河院传宗接代的梦给狠狠地灭了。
天下最毒妇人心。比起娘,东家庄地那点本事算甚么?!
二拐子想来想去,最后把心思动到了自个女人芨芨身上。
是啊,那可是一把好毒药呀!
二拐子已好久不和芨芨同房了,沟里人的讥笑让他在憎恨中对女人渐渐失去信心。生下儿子生不下儿子他已无所谓,他自个都成了这样,恓惶得没法提,生下儿子能咋?他爹青头不是有儿子么,能咋?这夜,他却被莫名的兴奋点燃。一想沙河沿上那个绝妙的想法,就想兴奋得大叫。一把搂过芨芨,怪怪地盯住女人残缺的奶子,咬牙说,想不想报仇?
命旺让二拐子对哄到他家的那天,少奶奶灯芯正跟公公怄气,没想公公听了丫头葱儿遭暴的事,竟跑来跟她商量,要葱儿遂了命旺的愿。气得她差点把唾沫吐到公公脸上。
少奶奶灯芯并不知道,她勒紧裤带的事早已让奶妈仁顺嫂说给了庄地,奶妈仁顺嫂还添油加醋说,她是想憋死命旺哩。
奶妈仁顺嫂说这番话,也是经过久长的一番斗争的。按说,奶妈仁顺嫂对少奶奶灯芯是有很深的感激存在心里的。想想这些年,她家新房有了,媳妇有了,芨芨纵然再不是东西,可毕竟也是她家新添的人哩,况且还添了两个孙女。这些,都是少奶奶灯芯给的,奶妈仁顺嫂不能不感激。想想大灾那些个年,一沟的人啃食树皮野草,独独她家跟着下河院吃好的,这心,就越发地知道感恩了。尤其儿子二拐子做了下河院管家,这可是她做梦都没梦到过的。但,恨也因此而生。本来,奶妈仁顺嫂把心里那藏了多少年的恨都给灭了,就想老老实实守着东家庄地,安心享她这份好日子。西厢的事,她再也不想管了,爱咋咋去,跟她扯不上边。可人心这东西,是很能生长草的,尤其日子一富足,尤其心里的雨水一广,这草,便也悄悄冒了头。
奶妈仁顺嫂恨不过少奶奶灯芯那份霸道劲。
不让做管家倒也罢了,该放牛放牛,该犁地犁地,没说的。既然你给了,让做了,就不能再欺负人。你瞅瞅,院里上上下下的事你一个人霸着,就连东家庄地也插不上嘴,这且不论,这是你家里摊子的事,爱谁做主做去。可外摊子里,你多多少少也得让管家说句话呀,瞅瞅这三年,你让说过一句么?你宁可大事儿小事儿找草绳男人,找木手子,甚至找天狗找四堂子,就是不让我儿沾手。你个母老虎,欺人太甚了!
这一激动,那份恨就复活了,不只复活,比原先更猛更强烈了。
我能把你男人打小弄成这样,我就能把你也弄个半死不活!
这么着,她就添油加醋黑的白的全当枕头风吹给了东家庄地。
东家庄地哪能容忍这样的事在他眼皮底下发生,自个少了这一口都不行,儿子才多大!东家庄地虽说对儿媳灯芯已经无能为力,下河院重整旗鼓的这几年,少奶奶灯芯以不可阻挡的优势取代了他在沟里的地位,垂垂老矣的庄地只能躲在奶妈仁顺嫂的温柔里怀恋失去的岁月。偶尔,也到天堂庙一走,但接连碰了几鼻子灰后,他的心便彻底死了,完完全全落到奶妈仁顺嫂一人身上。一听儿子受这份罪,东家庄地立马不答应了。你再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