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洋水手-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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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涛和田艳仿佛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中的一切不堪回首。此后好长一段时间,他们一直走不出沉船的阴影。每每念及那起沉船事故,他们都觉得“海上天使号”的船名暗藏玄机。天使,顾名思义,是天神的使者。天使终归要飞回天堂,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事情。
第四十一章 尾声第四十一章
“海上天使号”失事后不久,D市海上救助队收到了遇险报警,但他们一直持观望态度。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们才将此事向上级部门汇报,到了中午终于获准参与救助。傍晚时分,救助队抵达“海上天使号”失事地点,但是没有发现生还的船员和家属。根据现场勘察,他们初步证实“海上天使号”已经沉没,船员和家属全部罹难。
噩耗传来,船员家属们心急如焚。夏荷和几个距离公司较近的船员家属连夜赶到公司核实情况,期望得到船员生还的好消息。后来,听说“海上天使号”全军覆没,那些不肯直面现实的船员家属当场昏死过去。夏荷‘死’而复生后,呼天抢地,哭得死去活来。泪水哭干了,她又懵头转向地往外疯跑,结果被迎面驰来的一辆宝马轿车撞个正着,当场飞出五米开外。
大约又过了一个月,付涛和田艳在台湾渔民的协助下乘渔船回到广州。家中已人去楼空。就在当天晚上,付涛的嫂子送来一张存折,存折上共有72万人民币,其中包括保险公司赔给付涛的抚恤金30万元、公司支付给付涛的在船工资和劳务费2万元,还有出手阔绰的肇事司机甩给夏荷的死亡赔偿40万元。
嫂子临走前,还留下一本日记本。日记本的扉页上贴着付涛和夏荷的结婚照。翻开日记本,一行行清秀隽永的笔迹映入了付涛的眼帘。日记本的最后一页记录着这样一段文字:
2003年8月31日阴雨
得知涛罹难的噩耗,我的心碎了,死了。当初我答应嫁给涛的时候,就曾发过誓:不求和涛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和涛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涛却先离我而去,我再也没有勇气多活一分一秒。涛,等我!我很快就去天堂找你……
夏荷绝笔
穿过一座座墓地,付涛终于找到了夏荷。夏荷甜美的笑容已被定格在一块精美的墓石上。付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付涛想起那份荒诞不经的遗嘱,仿佛看到了夏荷近乎绝望的眼神,悔恨的泪水流成了一条河……
整整三天三夜,田艳一直陪着付涛没日没夜地哭。到了第四天晚上,夏荷托梦给田艳,再三叮嘱田艳要好好照顾付涛。田艳最终答应了夏荷的请求,而付涛也尊重了田艳的选择。
现在,付涛的身份是一个葬身海底死不见尸的孤魂野鬼,这就注定他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招摇过市。付涛担心一旦真相大白,保险公司势必要收回那笔抚恤金。摆在付涛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趁早变卖家产,找一处世外桃源,隐姓埋名,安度余生。
那套原价近40万元的住房,很快找到了愿意为它出资100万元的新主人。一次性付清银行贷款和利息,付涛仍赢利50多万元。付涛的资产很快累积到150万元。
无论贫富贵贱,付涛始终忘不了嫂子。在离开嫂子和田艳远走高飞的前一天晚上,付涛特地拿出20万元钱,说是供嫂子生活和侄子上学,并且鼓励侄子继续深造。可嫂子说,付洋报考的航海专业,学费比其它专业都低,用不了这么多,退回一半,结果只是象征性地拿了10万元。
“学费不低,鬼才上哩!”一想起自己的不幸,付涛就忍不住想埋怨嫂子当初不该让付洋报考航海院校,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木已成舟,说了也等于白说。既然白说,倒不如不说。
最终,付涛和田艳搬到了一个远离都市的大海边,并且在海边搭建起一幢三层小楼。为方便田艳出行购物,付涛还特地买了一辆价值十多万元的国产轿车。据说,大作家雨果晚年时就住在三面临海的山顶上,每天观察大海,最终写下了许多关于大海的不朽篇章。付涛想不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活在了雨果的影子里。于是,他开始尝试着像雨果那样终日与大海对话。久而久之,他的脑海里蹦出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惊诧的想法:我也要写书——写一本关于水手与大海以及欲望作斗争的书。
毕竟,付涛有过这方面的亲身经历和生活体验,并且积累了大量的创作素材。
二十五年的航海生涯中,付涛曾穿越五大洲,横跨四大洋,足迹遍布天涯海角。他见过四大洋的浩瀚、金字塔的巍峨、撒哈拉的雄浑、百慕大的神秘……他见过世上所有不绝的风景。
如果将整个世界比作一片叶子,那么大大小小的海峡与河流则宛如叶脉,纵横交错,蜿蜒密布,形成一个庞大的径系。而海员便是在叶脉里穿行的汁液,他们无处不到。离开海员这种宝贵的汁液,世界这片叶子迟早将面临枯萎和死亡。在付涛看来,海员是世上最伟大的人,可爱可敬可歌可泣,值得大书特书。
除了筹备写书,付涛还计划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当付涛将这个想法告诉田艳时,田艳笑着表示赞同:“我也早想生一个孩子。毕竟,不生孩子的女人是不完美的!”
的确,没有孩子的女人算不上完美的女人。
因为孩子,欲望像潮水一样在付涛的心海里起起落落。每每这个时候,夏荷就如一片叶子飘至他跟前,他遂抱起田艳在海风中作爱。一阵狂风骤雨过后,潮水退去,夏荷便根据潮时潮差评估付涛的身体状况,测定有关生育大计的各项指标。当然,这些指标多数不正常。田艳便按照民间偏方熬药成汤让付涛服用。由于田艳护理得当,付涛奢移地享受着七天一次的潮起潮落。想起那些长年漂泊海上饱受性压抑的水手们,付涛倍感骄傲和自豪。
付涛一次次将箭拉成满弦,射向田艳的花园。他努力将自己的小蝌蚪想像成一条船,穿越激流险滩,蜿蜒而上,最终顺利抵达成功的彼岸。这一次,他的船终于靠岸了。他看见爱情的花园里奇迹般地盛开了一朵小花——一朵比田艳更美的花。次年,田艳为付涛生下一女,取名为付田果,用以纪念她与付涛的爱情开花结果。从此,一家三口朝夕相对,其乐融融。
爱情的滋润,为付涛的创作注入了全新的动力。付涛想起水手作家赫尔曼。麦尔维尔、马克。吐温、杰克。伦敦……仿佛看到了一线胜利的曙光。正当付涛精心编织他的作家梦时,海员作家艾鸣已经将付涛的故事写成了一部长篇小说。小说一出版,立即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艾鸣也因此一举成名天下知。一时间,付涛的故事家喻户晓。对于这一切,生活在世外桃源的付涛竟然一无所知。
转眼到了2006年12月1日,这天正好是世界爱滋病日,付涛回忆起发生在“海上幽灵号”上的爱滋风波,不觉哑然失笑。晚上,付涛忽然心血来潮,喝了一瓶烈酒,接着又偷偷服用两粒“伟哥”,后来在性爱的剧烈运动中突发心脏病,趴在田艳身上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享年4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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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爱民2006年11月11日,初稿于日本苫小牧
2007年5月30日,定稿于中国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