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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解剑天涯-第25部分

小说: 解剑天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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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雷的长吸了口气:“无怪钱兄这般心动,这真是使剑的人梦寐以求的绝世好剑,自古名剑美人,最是令武人心动,可否容我近观?”姓钱的将剑递上,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将剑递了回去,赞叹道:“我从不使剑尚且为之所动,难怪钱兄硬着头皮也要来此。”

“正是。”姓钱的又一声长叹,“此剑送到时,我思之再三,实在无法拒却诱惑,纵是鸿门宴,也忍不住要来瞧瞧。”

“只怕到时候掉了脑袋,再也无法提起此剑。”静夜中,忽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这一声不啻晴天霹雳,令钱雷二人呆住。但见夜色中缓步行来一个白衣人影,那白衣在黑夜中格外令人瞩目,照理说这样一个人走近,决无不知之理。但这人是何时到来,何时接近的,包括邵天冲在内的三人都完全不知。

只是邵天冲听到声音,便整个身子冷了大半截。那一袭飘然的白衣,清亮的声音,正是他屡次得罪的秋渐浓。虽说这次他身边八人均不见,只是他一人前来,但那八人究竟是否埋伏左近,实在难说得很。何况就算那八人均不在,他也决计无法应付。

“那位树后的兄台,也该出来了。”秋渐浓缓缓道。邵天冲心头又是一凉,彻底地从头冷到了脚。他心知避不过,便自树后走了出去。钱雷二人又是一惊,均现愤怒之色。

“原来是邵公子,别来无恙。”

“承蒙记挂,你有何目的不妨直言。我偷听虽属不雅,却无伤害这二位之心,只怕你秋公子却不是这么单纯。”

“说的也是。”秋渐浓道,“深更半夜至此,总不会是如你们三位一般有如此闲情雅致,若无所求,此刻我自是高床软枕,一夜无梦。”

“你想怎么样?”雷钱二人怒气多于(炫)畏(书)惧(网),毕竟他们并不知秋渐浓的身份。

“也不想怎样,不过在下甚是喜欢钱兄手中的长剑而已,颇有意拿来把玩几日。”

“那可得看看你能不能拿走!”姓钱的冷笑。长剑本已出鞘,他扔下剑鞘,剑身如柳叶,抖起剑花点点,分刺秋渐浓身上六处穴道。这姓钱的所使剑法叫流星花雨,剑招一出,果然有点点流星、满目花雨之势,剑法煞是轻灵好看。姓雷的不擅近身搏斗,便立于一旁观看。

秋渐浓脚下微移,步履从容,衣袖几乎纹丝不动,每一剑均贴身而过,剑剑惊心,却剑剑无险。姓钱的招招落空,那剑气便能将树叶劈为两爿的宝剑,竟只是紧贴秋渐浓的衣服,以剑身滑过。十招过后,姓钱的脸色已变得如剑光般惨白,连邵天冲都已看出,秋渐浓分明便是在戏耍对方。

“钱兄且退。”姓雷的喝道。姓钱的闻言疾抽剑后退,瞬间一枚黑色圆球呼啸而至,滴溜溜地射向秋渐浓。白光掠起,夜幕中犹如一片徐徐坠落的云霭,那黑色圆球不知所踪,而姓钱的手中长剑陡然飞起。长剑尚未落地,一阵震人耳鼓的爆响便起,黑烟翻滚,血肉横飞间,邵天冲避之不及,被溅得一脸血迹,只及挥袖掩面。尚未待他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又是一条人影自客栈后院门口疾射而出,如离弦之剑般穿入烟幕,伸手夺得自空而落的长剑。这一变故生于电光火石间,快捷得令人难以想象,更莫说看清变故如何滋生。

稍定,邵天冲放下衣袖,黑烟未散,但已能视物,但见烟雾中一人持剑而立,剑上如水清寒,照亮那人的眉目。眉如刀,鼻如雕,沉静的面容便如石像般有斧凿的气势。秋渐浓与邵天冲的个子本已甚高,但这人较他们二人还高三分,宽肩长腿,站着便有铁塔一般的魁伟。先前秋渐浓接住那姓雷的所发的雷火弹,以指力弹回,那雷火弹先击中姓钱的持剑右手,他把握不住将剑震飞。继而雷火弹炸开,在雷钱二人退得接近客栈后院时,将他们炸得粉碎。那接剑的人自院子后门而出,距剑甚近且出其不意,因此竟在秋渐浓面前夺得那长剑。此一剧变邵天冲完全未曾看清,秋渐浓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虽说那人较他离剑近得多,但其身手之迅捷,却也是他生平所仅见,不由得不令他微微震惊。

“嘿嘿。”持剑的人冷笑连声。“剑虽好,也要看持剑者之心,似兄台这般心狠手辣、杀人夺物,显非正人君子所为,这般宝剑若落在兄台手上,岂不可惜?”

“说得好!”邵天冲击掌而赞。他神色自若,丝毫不以秋渐浓为惧,心中觉得那人说得他十分痛快,便忍不住要喝彩。那人微微诧异,朝他看了一眼,笑道:“小兄弟,你面前这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难不成你不害怕?”

“害怕便不说,说了便不害怕。世间恶人在所多有,人人害怕,恶人便会愈逞强。但我自信邪不胜正,总有正义长存,制约邪恶。”

“说得好。”这回轮到那持剑的人赞誉邵天冲,只是他手持长剑,无法击掌。

秋渐浓淡淡道:“我倒是不知正义邪恶,我只知适者生存。”

那人长笑。笑声豪迈爽朗,声彻九宵,与秋渐浓的清亮寂冷截然相反,给人的是一股暖暖和煦之意。邵天冲听得几有血脉贲张之感,深觉这人极得他心。

雪刃白衣夜空相交,除了衣袂风声,完全不闻二人拳脚刀剑相交之声。秋渐浓仍是空手,那人却将长剑使得轻若飘絮,百步之内鼓荡起一阵气流,卷得周边树叶纷落,围着二人所形成的气流剑势,旋转着竟不落地。邵天冲退后观看,他一颗心便盼望着那持剑的人得胜,最好将秋渐浓一剑刺死。

二人的交战,是邵天冲自出道以来所见最惊心动魄的一场争斗。他从未见过秋渐浓正式出手,此际一见之下,惊如冬日寒鸦,不由自主心头微栗。那白袖如流云挥洒,掌势如飓风刮面,招招精微,式式夺目。而持剑之人在他掌风笼罩下,如怒涛中一叶小舟,却顺流而漂,危急而不见险恶,剑光依旧吞吐如故,使得秋渐浓屡攻不下。邵天冲看得良久,渐渐悟出一个道理:“浪涛强则不可逆流而上,只需随波逐流,便得以在怒涛中幸存。而生存则是第一要紧事,只有先保存自身,方能窥对方空门而入,这便是以柔克刚的道理。秋渐浓的武功路子亦非刚猛,但其柔和之力恰如平静海水,动辄如惊涛骇浪,要将你卷入吞没,静则如涓涓流水,清澈见底。”再瞧得片刻,似乎仍是不分胜负,邵天冲的手心却已捏出汗来。

秋渐浓心下暗惊且不说,那持剑人的心惊却犹在他之上。秋渐浓徒手,他执利剑,苦撑之下尚且仅能立于不败,可知他实在并非秋渐浓的敌手。这一战直令风云变色,观者心惊。

转眼过了四更天,春末夏初渐已昼长夜短,天色微明,照得二人脸容更为清晰。长剑起时,秋渐浓的身形亦起。那持剑人抛开长剑,一掌迎合而上,二人双掌相交,击起遍地落叶,河道内水激如柱,溅得邵天冲一身而不自知。蓬然一掌后,两人均后退,秋渐浓身形折起,冲过客栈院墙,踏青瓦碧檐而去。离别时笑声随风相送:“好对手,此剑配你也不算折了它,我便送给你作个人情了。”他果然没有拿走那把剑。

那人呆立当场,一滴汗水此时方顺发际落下。他原以为自己今日必当命送至此,谁知秋渐浓那一掌一击即退,且轻易放弃了那把他原想夺之的利刃。他舒了口气,缓步上前捡起长剑与剑鞘,方发现地上一方扁扁铁匣落于地面。他捡起铁匣,惊噫了一声。

“兄台,在下邵天冲,多谢相救之恩。”邵天冲亦回过神走近前来。

那人回首一笑:“算不得我救你,若是秋渐浓不自行离去,再战个把时辰,我们二人都要死在这里。”

“兄台知道那人是秋渐浓?”

那人答道:“我本也不认识,不过如此武功,如此相貌,定非秋渐浓莫属。”

“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小姓卫,草字渡天。”东方的晨曦照在他脸上,明亮而带笑的双眸,微黑的肤色,英气勃发而豪气万丈。

“原来是卫兄。”邵天冲充满热忱的神情,许是感染了卫渡天。他哈哈一笑,上前拍拍邵天冲的肩,问道:“兄弟月夜偷听人说话,莫非也是为这两件宝物?”

“宝物?”邵天冲一怔,随即摇头,“我只是无意间偷听到而已,因那二人谈论之事与成府有关,才细听下去。”

“与成府有关?”卫渡天一怔。

不知怎地,邵天冲觉得与卫渡天一见如故,虽初识却极之敬佩信服,竹筒倒豆子地将前事和盘托出,甚至连韦不平夜探成府之事也不违瞒。倾听间,卫渡天眉头深锁,神情愈发惊讶。待邵天冲言罢,卫渡天立即道:“韦掌门至今未返客栈,莫非有何意外?”他心思机敏,立即便想到此处。邵天冲经他一言提醒,方才想起。“哎哟”了一声,心中紧张起来:“韦掌门二更前出发,已是五更,他怎么竟还未回?以他的身手,难道也遭逢意外?”霎时有几分六神无主。

卫渡天凝神良久,道:“飞斧帮素无恶名,因何有此异举?兄弟,你可想是十分想查明此事?”

“自然,我此来开封,便是为此。”

“想要知道究竟,十分简单。若不深入成府,怎能探得其详?”

“我也想,可是以韦掌门如此身手,尚且一去不回,那成府真是令人高深莫测,我如何能进得去?”

“傻瓜,原本不易,可如今我们手中却有两件东西,可凭此进入成府。”卫渡天晃了晃手上的剑与铁匣。

“那是何物?”

“皓阳心经。”卫渡天嘿嘿一笑,“那霹雳堂掌门心思挺细,居然将心经装在铁匣中,没随他炸得粉碎。他们两人已然翘了辫子,不如我们二人去替他们赴那鸿门宴。”

邵天冲怔了一怔,道:“我们分明不像那钱雷二人,如何装得像?”

“谅飞斧帮也无几人识得这二人,只要装个大致相似便行。兄弟你装姓雷的,我装姓钱的。”不由邵天冲分说,卫渡天便将他带回客栈,让他坐着相候,自己先行离去。不久,他带了一堆东西,开始给邵天冲化起妆来。邵天冲只觉他双手在脸上涂抹,完全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不久,卫渡天拿起一面铜镜,递在他手中。

邵天冲揽镜自照,吃了一惊。镜中那张脸虽还未十足形似那姓雷的,却也有六七分相似了。他又惊又奇,见卫渡天已在自己脸上涂抹起来。他不由问道:“卫兄,昨晚你只是见了那二人一面,如何能将他们面容记得一清二楚?”

卫渡天笑道:“我在客栈院墙内偷窥他们,因怕走近给秋渐浓发觉,也便没有记得十分清楚,但特征之处总还是记得一二。人的脸总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只要特征之处妆扮得相似,便觉得十分像了。只是我口音不像江南人,一会我尽量减少说话,兄弟你得机伶些,随机应变。若我捏你手心,你便不可再言语。既是宴会,多半人多,我们能不与人说话,尽量便不开口。”

邵天冲答应了。两人装扮妥当,换了衣衫,还真与钱雷二人颇为相似,只是卫渡天的身材过高,未免有些破绽。临行时,卫渡天又道:“韦掌门未必发生意外,倘若他回转来不见你,定然心焦,你且留封书信给他。”邵天冲闻言留了一封书信,心想:“这位卫大哥好生心细,什么事都想得周到。”

成府门前蹲踞二只石狮,内门侍立二名护院,一身短打,精悍干练。见邵天冲踏上门阶,两名护院恭谨地道:“不知二位贵客自何而来,有何贵干?”

“在下江南霹雳堂雷远,流星剑派钱洪求见成信二当家。”邵天冲按着预先卫渡天所授抱拳回答。

“原来是前来赴宴的贵客,自江南远道而来,不胜荣幸,稍待小人通报。”一名护院烟也似地奔院内去了,一看身形便知身手不弱。邵天冲心中惴惴不安:“一名护院已非庸手,这成府显是藏龙卧虎之地,今朝别有来无回。”

不多时,那护院折返,领了二人前去拜见成信。一路见两边游廊下三五步便立有一名护院,均是寻常护院打扮,却不时目射精光。走过当中穿堂,转过影壁,方是正厅。但成信招待他们之处却不在正厅,而是正院后曲桥相接的一处水榭。到得水榭,早有二人立于曲桥那端相候。

那二人迎了上来。当先一人年约四十许,着褐色茧绸长袍,脸容枯瘦,见人挤出三分笑意,尚比哭还勉强。另一人年纪相仿,着宝蓝色团花缎衫,恂恂儒雅,一团和气。蓝衣人堆满笑意,拱手道:“贵客驾临,不克远迎,失礼之处,尚请恕罪。”

邵卫二人见他二人客气,忙还以一礼,邵天冲道了姓名,卫渡天却只含糊应声。那蓝衣人笑道:“这位是我飞斧帮大当家盛千寻,在下成信。久仰二位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见之,不胜荣幸。”寒喧几句,进了水榭落座,却见水榭内已先坐了几人,对邵天冲而言均属陌生。成信向二人介绍一番,方知座中不是一方巨贾便是武林大豪,又或是一派之尊。盛千寻坐客首,却沉默寡言,想来他不善言辞,一应招待礼仪均由成信出面。成信居于次位,此人看来是个左右逢源,长袖善舞之辈,一张嘴极是甜滑。

“今次邀约各位来,无非是想结交诸位江湖朋友,且有一事相商。”

“有何事尚请大当家二当家明言,莫再卖这关子,令我们心头压着块巨石,总觉不甚爽利。”一名叫方淮川的独脚大盗先道。此言一出,座下附和声众,诸人多半与他同感,均如钱雷二人一般怀着忐忑心情而来。

“那成某便直言无讳了。只是说之前仍需告知诸位一事,便是此话只要一入耳,绝无回头机会。诸位自此便与飞斧帮踏上同一条船,船一日不靠岸,便得同舟共济。”成信有几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耐人寻味,细听之下,竟似带威胁口吻。在座人均是身份不凡者,谁肯如此受人胁迫?当下便有二人站了起来,欲待变色。

“且先安坐勿躁。”成信双手分别轻按二人,那二人也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给他客客气气的轻按之下,不由自主坐倒,脸色幡然一变。

“诸位既来之,便请安之。”盛千寻忽开了口。他只寻常一句话,便令满座无声。他的声音带金属铿锵之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邵天冲几欲抵受不住,便想伸掌去捂耳朵,幸而卫渡天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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