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搁浅-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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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晨与简浅的事是章源源和我说的。也是周六的下午,我值班,正打算出去觅食,在门口又“巧遇”了章源源,顺理成章的我请她吃饭。
在广合缘,我们真巧遇了简浅,她在应酬,穿着很正式的职业装,不停的跟同桌的一位中年大叔说笑,桌子边还放着几张纸,大概是合同,那一幕看的我很是刺眼。
也许我盯着太过了,章源源也顺着目光看了过去,很不以为然的说:“你……认识她啊?”那语气让我很不舒服。
我淡淡的说,是,她是我同事的病人。
章源源自顾自笑了,觉察出了我的不高兴,说:“真巧,宗晨以前是她的家教,当了三年,如果不出国,还在杭州念大学的话,可能还继续当呢。”
我心里顿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让我很不安,我只好假装不在意的开玩笑:“哦,那接下来,简浅不会喜欢上了老师吧……”
“哇,还真让你说对了……她,可喜欢宗晨了,一直缠着不放……”章源源的口气又变得不屑起来,她说了很多,基本上把他们之间有的没的都说了——最后结局是,宗晨喜欢的是章媛媛的表姐,可惜表姐死了,宗晨伤心过度出国,简浅,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忽然觉得这家店的菜今天不对我的胃口,便推说要先回医院了。走的时候,又看了眼简浅,她这次在埋头苦吃。
我一直奇怪的是是,简浅竟然会有那么热烈而疯狂的过去,就像是一朵向日葵,不顾一切的释放生命的力量——尽管那力量比很多人都要微弱,但她却用了全部的热情。
这一点,许多人都没有做到,包括我——如果当初我有勇气去问她的名字,此时或许会不一样,不过,我希望现在不会太迟。
就在我准备制造机会,认识简浅前,又一次的,我委婉的暗示了章源源我们不可能——对于女孩子,我总会留下一些情面。
当然我也很高兴她又去找宗晨了——不管是诉苦也好,寻安慰也罢,有时候女人脆弱的,只是需要一个肩膀。自私一点么,最好,她干脆就跟宗晨算了。
宗晨这个时候已经成为我的假想敌了,而事实上,他一直都是。
我还没有行动,宗晨就找上我了。
他直截了当问我,章媛媛有没有可能。
我双手一摊,说,这事想必你比我还明白。想到他拒绝简浅,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不忿——高兴他的拒绝,不忿他的看轻。
他沉思片刻,然后对我说,“既然这样,那请别给她任何希望,不要见她,不要接她电话,不要给她任何可能的暗示,完完全全的,当成陌生人。”
当时我就想,靠,好狠一男人。
宗晨确实狠,单从他对自己,对简浅就看得出来,那么冷漠绝情——换我怎么也做不到。
我带着一点洞察先知的优越感,眯着眼笑道,“既然这样,咱们互相帮忙吧,我让章源源断了念头,你——帮我认识个人。”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也承认自己有私心,我想看看他反映与回答,但没想到,一提起简浅的名字,他的表现会那么强烈。
当我看到宗晨的眼神——那强装冷漠,极度克制却又无法彻底放弃,满是缠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的眼神时,我忽然觉得,章源源说错了,让他伤心到出国的人也许不是她那可怜的表姐。
当然,我也有了一丝危机感。
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问:“怎么样?”
我以为他会直接拒绝。
我说:“听说你和简浅认识,其实我对她有好感很久了,不如你帮忙介绍下,这样章源源也明白我的意思啦。”
我看着他的眼睛,细条慢理的。
他站在那没动,像个冷漠的雕像,只是不留痕迹的望着我,我明白,他在伪装,可惜,我很聪明。
但我想错了,他竟然没有拒绝,他说,好。
是不是学建筑的人,神经都短路?
我也不明白自己年少时对于那个倔强简浅莫名的依恋到底算什么,但至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对我都有莫名的吸引力——就像磁铁。
番外之卫衡
这股磁力,让我越发的想要接近她。
只不过,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与简浅认识,也没意识到,她原来是个这么开朗有趣的人,当她打来电话瞎口胡诌时,我拼命忍住笑才没将茶喷出来。
青梅竹马,还小学同学?
我对着手机沉默了很久,然后尽量用十分平静的语气,故意去堵她的话——一当然,我更需要努力去控制笑声。
她怎么会想到用那么雷人而拙劣的一招,还对暗号?真想知道她的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我继续与她胡扯着,直到她边笑边试探着提出见面,我自然答应了。
尽管整通电话,她的语气欢快而高调,但我还是听出了她情绪里那不宜察觉的低落。
挂下电话后,我从包里掏出前几日宗晨留下的名片,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电话,我至少得搞清楚这家伙究竟对简浅说了什么。
他的回答让我吃惊,也让我对他处理感情的手段有了更深的认识,他平静的说,“卫医生,我做的比你所要求的更多,让她主动来接近你——我希望你处理章源源的事情也能更快一些。”
他的语气让我很难将他与几日前的那个男人联系起来。
我明白了简浅语气里的低落从何而来,当然这还并不能让我确定在她心底依旧占据地位的,那个人到底有多重要。
第二天我并没有如期赴约,也没有去医院,反而关掉手机在家呆了一天,我需要时间思考,来告诉自己,这究竟是不是我所想要的,以这种差不多欺骗的形式开始。
对于感情,我自认为一向明确的很,黑白分明,无需多说,内心深处对于年少时简浅的那个影子,所持有的模糊而坚持的依恋也一度让我困惑,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小到大,基本上我所有的一切,都由着家里安排,我并不排斥却也漠然麻木的对待这种安排,成为他们想要我成为的。
直到有一天,也许只是青春期所特有的反叛心理,我拒绝了父亲提出的上医科大学的建议,我厌恶这不成一变的现状,父亲是医生,母亲也是医生,我又成了医生,这实在太枯燥了。
我表现的坚决让父母感到意外,他们原本以为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我跑到医院去,激烈的和父亲争锋相对,我说我需要自由,我需要自己的决定,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那段日子,我几乎天天去医院证明自己的立场,也因此见到了简浅,她那个时候远没有现在平静,看上去尖锐而锋利,像个浑身充满刺的刺猬,像个会咬人的小野猫,但她却温顺的低着头,几乎天天在父亲的办公室里,低声的请求着什么,一只手里紧紧拽着病历。
到了后来的几天,我也不明白自己去医院到底是为了说服父亲,还是只想看看这个倔强到有些奇怪的女孩。
听了一些对话,也模糊知道了些,她为什么而请求父亲,瞒着父母只身从杭州跑来,为了说服医生给她开刀,捐赠肾脏给她的姐姐。
这实在是比较离奇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父母,医院又为什么不答应……我产生好奇的同时,也慢慢的意识到,原来我的行为有多无理取闹。
相比比我年纪小那么多的她,我像个无事生非的孩子,吵着说要自由,却连什么事自由都不明白。
我记得她低垂着眼说的那句话,“只要活着,什么都好。”也渐渐明白了,医生这个职业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存在意义,当抛开束缚在其上的所有光辉与诋毁,只剩下最简单的一件事,挽救生命,比如,答应某个女孩的要求。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一种经历,没有人教育,也没有人说教,我只是看着一个女孩努力为别人争取着生命,这对当时的我来说确实震撼。
我想当医生。家里对我的转变感到很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填报志愿的那天,我对父亲说,帮帮那个孩子吧,或许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试一试。
很遗憾的是,简浅还是没能如愿,。我看着她离开了医院,回去杭州,心里莫名的感到失落。
回国后,我也没有回到父亲的医院,选了临近的杭州。
不管怎么样,简浅当时有没有意识到都好,总之,她对当时的我,影响真的很大。
而现在,她忽然就要闯入我的生活,这竟然让我感到有一丝的不知所措,就像是突然的测验,没准备的就来了。
直到傍晚,我到底没忍住,还是给她打了电话,意外的是,她并没有生气,我请她吃饭。巧的是,在那里我们遇上了宗晨与章源源,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情侣,或许,我和简浅看起来也像,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发觉她有些不对头,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发紫,呼吸急促,握着的杯身也微微颤抖,她抓着包跑向了洗手间——我猜到了怎么回事,心蓦地一紧。
看样子,宗晨并不知道她身体的真实情况,他冷冷的站在那,什么都不说,便对简浅产生那么大的影响,我突然很想让他彻底的,离开简浅的生活,不管身心,对她来说都有好处。
宗晨几乎是目送着她跑开,灼灼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依然带着深深的复杂情绪,他淡淡的扫了眼桌上的盘子,回头对我说道:“她的胃不好,别带她吃冷硬的东西,咖啡……也不行。”
我冷冷笑了一下,这个愚蠢的男人,竟然以为她是胃不舒服。
我眯眼看着他,慢腾腾的回答:“我是个医生,知道怎么样……对她最好。”
章源源脸色铁青的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她显然没有料到我竟然会与简浅在一起,可她却还装模作样的和简浅打招呼,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我感到深深的厌恶。
简浅回来之后,我自然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不动声色的准备送她回家,从后视镜里,我一直看着她紧紧拽着包的袋子,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它扯下来。
我换了舒缓的音乐,又说了几个笑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渐渐的,她也放松下来,情绪看起来好多了。
我假装很意外的,抽了抽鼻子,然后问,“硝酸甘油片?”
她愣了几秒钟,眼里是沉甸甸的疲惫与淡淡的低落,那瞬间,我后悔自己这么莽撞。不过之后她笑了起来,眯着眼反问我,“你是狗吗?”
我松了口气,事实上,我希望她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什么,再说了,我是医生。看起来她很相信我——或者是因为我是医生?总之,她毫不戒备的在我的车上睡着了,尽管眉头还微皱着,但确实放松了不少。
为了不吵醒她,我关掉音乐,一直开着车子,一圈一圈,也不知兜了多久,她才慢悠悠的醒过来,茫然的睁着眼,等到反映过来后又不好意思的对不起。
后来的日子,我们理所当然的接触,虽然我总是有着各种奇怪的借口——但只是借口,我借用她当了几回挡箭牌,而事实上,我只是想见她了。
医院的工作很忙,我也不时要去各地参加交流会,因此见面的机会并不太多,不过这似乎并不是问题,我与她之间,有种奇妙的亲切感——那并不是随着相处时间长短而决定的。事实上,自从她知道我是心脏科医生后,与我的相处轻松了许多,甚至开玩笑说,要是有天又要上手术台,一定不能让我去主刀。
我有点不高兴她质疑我的专业能力,便问她为什么。
结果她说,万一手术过程中,护士被你的桃花眼迷倒了,递镊子的递了剪刀,我怎么办呀。
我哈哈大笑。
有几次她周末事,便也会让我去文老头那帮忙拿药——当看见文老头一脸郁闷的样子时,我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很多。有时候我们也会在医院碰见,聊几句,吃个饭,渐渐的,一些同事也知道了,他们开着玩笑,说我终于开窍了,青楼里其他三位医生还闹着要我请吃饭。
直到我对门隔壁的那位急救室兄弟一日忽然打来电话,慌慌张张的说,“你的那朵桃花,昏倒了,在我们这,赶快过来。”
我一听到这消息,只觉得浑身冰冷,有那么几秒钟,竟然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甚至忘记了问原因,匆匆赶到医院,简浅还在病床上昏睡着。
我看见宗晨站在病床边,整个人紧绷着,僵硬了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我先是去问了急救室的眼镜兄,他说还好送来的时间很及时,加之病人之前一直有用药,情况并不严重,可能是情绪激动加上室内气闷导致的昏厥。
我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回过头问,“送他来的那位先生知道病情吗?”
他摊手,摇了摇头,“她是文大夫的病人,直接由他转走了,并没有说什么。”
我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胸腔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让我喘不过气,不管怎样,我都得找宗晨谈一谈,很明显,简浅这次会昏倒,与他有很大的关系。
我把他叫了出来,直接了当的问:“她和你在一起时昏倒的?”
宗晨看起来很不好,脸色苍白,神色焦虑,我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几丝不安与恐惧。
他有些烦躁的点点头。
我顿了顿,继续问:“因为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却问了我一个不相关的问题,“简浅……只是因为发烧而昏倒?”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撒了谎,“是的,她的体质……不大好。”
“哦,”他松了口气,似乎放心了些,想了一会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或者……可能是因为她洗澡时间过长,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他说完又皱着眉头,重复问了遍“你确定没事吗,卫医生?”
我只觉得心底一阵焦躁,这焦躁让我的语气听起来极为不善没,“目前没事……但可以明确的是——如果你希望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最好离她远点,别让她的情绪波动过大!”
毫无疑问,宗晨的回答让我产生了一些其他联想,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牵连,我搞不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我知道他现在,似乎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