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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莫念尘音-第150部分

小说: 莫念尘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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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持续不断的病痛折磨,她可怜而痛苦的样子让大家都于心不忍,心疼不已。
  只是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青葵失去的记忆让她的心智变得有些简单,昏昏然的她清醒的时间很短,还没有问过有关她自己病情的问题,她不去想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其实更好,不然她精神上还得受更多的折磨。病重的她像一个柔弱的小孩子,总是需要大家哄和安慰,幸运的是她很听话,除非她身上特别难受,不然不会拒不配合。
  虽然这样的她,变得不再像她。
  
  这也让我不再能像前一段时间那样,长时间地陪在青葵身旁。原因很简单:青葵不认识我了。她现在只认识修篁,对修篁极其依赖,每次醒来都要找修篁,只有修篁来到她身边抱住她或握住她的手,她眼里的惶然才能缓缓褪去。在我出现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青葵内心淡淡的不安和紧张,她把我当成了单纯的陌生人。甚至在面对笠光和思仲时,青葵的眼神也会先紧一紧,之后才慢慢地放松下来。冰旬的境遇一开始和我差不多,不过冰旬渐渐获得了青葵的信任,因为在每次青葵的难受感觉加重时,冰旬总能帮青葵缓解痛苦。
  至于王,他根本不敢在清醒的青葵面前出现。他的探望总是选在现世的深夜,这个时候青葵醒来的次数较之白天会大大减少,即使是这样,冰旬为了防止意外,也常常在王在场的时候用毛巾挡住青葵的视线。
  
  我逐渐开始重新出任务,为了分散被青葵遗忘的难过心情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笠光也希望我能不时以督道协理的身份出现,因为督道和督道协理同时失踪,下界又开始起新的流言了。我不假思索就答应了笠光。然而在广阔的现世奔波的时候,我的思绪却常常会回到那间泛着幽蓝光芒的小小地下室,想起在那里的无数个片段……
  ……青葵看见王时的惊恐……青葵紧皱眉头的微弱呜咽……青葵那天倒在我的怀里,怯怯地问我“我该叫你什么”……
  
  我强迫自己去望着现世的太阳。
  眼睛并不会因被阳光灼伤而流泪。
  
  下界。
  寒冰室。
  
  这天,尘音不在,思仲也难得地必须走开。青葵身边只有冰旬和修篁陪伴。修篁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着怀中青葵的头发,熟睡的青葵无意识地攥着修篁的衣服。脱离沉息数日,虽病情没有什么进展,但青葵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
  冰旬抱着双臂坐在一旁看着青葵,身边放着一小碗深褐色的药茶。冰旬有数百种配方,但却只有几种适宜为生灵调养身体,这味药茶有没有作用还不一定,但思仲同意让冰旬试试。冰旬一边等着药茶放凉,一边等候青葵醒来。
  
  青葵醒来的时候,见是修篁,眼里有明亮的光芒一闪而过。修篁看见了这道光,心里一动。
  青葵望着她,喃喃地说了句话。修篁没听清,凑近了问:“什么?”竟见青葵蜡黄的脸上泛起一丝丝红晕,眼中有一点不好意思。
  “丫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修篁拢了拢她,轻轻地亲了她一下。
  青葵脸上的红晕更深,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喜 欢'炫。书。网'你。”
  “我也喜 欢'炫。书。网'你啊!”修篁猝不及防,只觉得心中狠狠一痛,脱口而出。
  
  ……修篁现在留在青葵记忆中的印象,其实就只是一个常在她身边徘徊的模糊身影而已!青葵并不真正认识修篁,只是出于潜意识中的情感和一点点眼熟,她就对修篁说出了“我喜 欢'炫。书。网'你”,令修篁痛彻心扉。青葵现在看着修篁的目光充满依赖,再也不见十余日前雾辛事件后的疏离之意,本来这很好的,但修篁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修篁不愿意伤害青葵让她疏离躲避,但以青葵记忆受损为代价让她重新亲近自己,修篁宁可青葵永远不肯原谅她!更糟的是,修篁再没有机会知道青葵是否原谅她——自从在肃宅伤害了青葵让她选择避开他们,修篁还没有机会与青葵独处,听听青葵对此事到底是什么看法,什么态度,尘音拒不传达他们的道歉,修篁甚至不确定青葵最终知不知道雾辛的愧疚。元旦那天青葵拽着尘音从自己面前匆匆跑过,自己叫住她却觉得她太过匆忙不便打搅,没有说出道歉,带着雾辛回到自己家,想着等青葵忙完再去对她说,谁知不多时却传来笠光通知青葵伤重病危的消息……
  无比艰难地等沉息中的青葵挨过一次又一次濒临魂散的险境,好不容易盼到青葵苏醒,却发现她已忘记最近发生过的一切,甚至都不记得修篁是谁。青葵已全然忘却,修篁想要道歉都无从说起。这几天修篁无数次自责,那天重新见到雾辛时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固然不是错,然而怎么能以此为借口忘恩负义地忽视默默在旁的青葵!青葵不但不欠自己任何东西,反而一直在为紫荆仙都的遗民倾力付出,怎么可以想着难以两全,雾辛千年未见更为重要,先委屈一下青葵回头再道歉?!这种想法就连存在都不应该!
  然而现在已经太迟了,若青葵无法痊愈……
  这成了修篁心中难解的结,她想,这定是冥冥中对自己的惩罚了。
  
  “真的?”青葵追问,她脸上仍然没有笑容,但眼里有那么一丝高兴的亮色,随即这光又很快熄灭了。“……我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东西……我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你知不知道我……我忘掉了多少年,我现在是多少岁?”
  冰旬在边上用力摇手示意修篁不能说。
  “呃……那些事情不要想太多,啊。一点关系都没有,想那些没有用,知不知道?青葵要听话……”
  青葵很乖地不再追问,眼神无辜地望着她,又问:“那……你为什么会在的?”
  ——你问,我现在为什么会在你身边?
  青葵……你到底……
  “我为什么会在?……你真的忘了不少事情,青葵,你是……你是我家的小孩啊!”
  冰旬着急地对修篁使眼色:天,不要这么对她说话,不要这么说话啊!你会刺激到她!
  青葵果然愣愣起来,“你……家……?你是……我们家的……谁?”
  ——青葵,你连我是谁都记不住……
  而且,你连思仲是谁都记不住。
  修篁不由得想起那天的场景。那天青葵呆在思仲的怀抱里,突然喊思仲作“大哥哥”。思仲的掩饰本领再好,听了这话后的表情仍然把青葵给吓得缩在思仲怀中一动也不敢动。思仲看着她的样子无比心疼,告诉青葵要叫自己思仲,费尽了心思才将她哄好,但青葵似乎阴影很深,仍是一整天没说一句话。有了思仲的经验,在场的冰旬连忙告诉青葵自己的名字,以免再起风波。
  修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冰旬忙上前对青葵说:“她的名字叫修篁,你以后叫她修篁就可以了!”
  然而青葵似听非听,她转过眼睛看了看冰旬,又用茫然的目光四处寻找着什么。“修……篁……”她喃喃地念着,“修篁……哥哥、哥哥、青城!”她忽然尖叫起来,激动地挣扎着寻找她十年前就已经过世的哥哥。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十多年前,根本不知道青城已经不在,但在她的潜意识中一定还存留了什么,只挣扎了一下下就软倒在修篁的怀抱中,怅然若失地泪流满面。
  修篁连忙抱紧她连声安慰,青葵表情痛苦地紧闭着眼,扭动了一下,又伸手揪住自己睡袍的领子。冰旬见状赶紧上前,一手轻柔地捉住青葵的手拿开,一手探着青葵的胸口:“孩子,是不是很疼?”
  “嗯……”青葵咬着嘴唇努力地忍。
  “唉,你要乖乖地不能乱动,知不知道?伤口又出血了!”冰旬一边轻手轻脚地为她疗愈,一边让修篁扶她稍稍坐起,担心她会被血呛住再次窒息,但是青葵刚被修篁扶好,却又惨白着脸连声喊痛,挣扎着要躺下去。
  冰旬刚刚为她愈合了出血的灼伤,正往她的脖子和胸口涂抹药膏,听闻此言又紧张起来,忙让青葵躺下。青葵痛得连话都说不出,只是睁大了眼急促地喘气,全身冷汗涔涔。
  ——青葵不止被谶灵术灼伤这一种问题!
  冰旬不知道青葵怎么了,没法给她治疗,只能极力安抚她。待青葵筋疲力尽地缓过来,冰旬发现她的整件睡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冰旬只好和修篁一起为青葵换衣服,知道青葵刚才一定疼得够呛。平时要给青葵换衣服总是等到她睡觉时,免得她感到尴尬,但这次没办法了,然而青葵只是虚弱地闭眼躺在被褥铺的垫子上,任她们摆弄,没有力气去关心。
  冰旬渐渐地感觉事情不对头。
  给青葵换好衣服,冰旬没有马上给青葵盖上被子。她拍了拍青葵的手臂,青葵微微动了一下作为回应,她又轻拍青葵的腿,仔细观察她,却没看见青葵有任何反应。冰旬再次拍拍青葵的手臂,这次青葵勉强睁开眼睛去望她:什么事?
  “青葵,刚才你是什么地方疼?” 
  青葵用口型回答她:背上。
  “背上?”
  青葵微微点头。
  “具体是什么地方,高一点还是低一点,说得出来吗?”冰旬仔细地询问青葵,最后发现,她说最疼的地方,正是她背上尘音说被劈中的部位。糟糕的是,冰旬注意到,青葵的身体从这里开始都不能动弹,而且从腿部开始甚至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冰旬心中一凛,但在青葵面前仍暂时装作若无其事,哄她喝药茶。
  青葵很不情愿,药茶会让她被灼伤的喉咙一片刺痛,虽然她仍然听了冰旬的话,但也只有修篁来喂她,她才一口一口勉强吞下去。
  “青葵,我知道这水很苦,你的嗓子也疼,但是它能给你治病,拜托你要忍一忍哦。”
  青葵只是泪汪汪地让修篁喂她,目光发直地盯着修篁手中的碗,不说苦也不喊疼。喝了小半碗,她面色发青,推开修篁的手将头一仰,实在是受不了了。冰旬见她脸色不对,马上让她躺好休息。
  “冰旬,我难受……”过了一会儿,青葵身子在被子底下动了一下,将眼微微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小声叫。青葵还能意识到主要是冰旬在照顾她、为她治病,所以她知道有不舒服要对冰旬说。见青葵的手在被子下面似乎在揉肚子,冰旬一时很紧张,会不会是药与青葵体内的什么起了反应,青葵中毒了?
  “怎么难受快跟我说说,是痛还是想吐还是什么?”冰旬将手伸到青葵被子下摸索着找到她的手。青葵的手捂着胃部,手指冰凉。
  青葵勉强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冷,想吐,难受。”
  冰旬明白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把青葵抱到怀里,从衣襟处轻轻地把自己的手伸到青葵的睡袍里面,隔着睡袍将手放在青葵手的下方,用自己的温度给她暖着胃。药茶放得太冷了,青葵一下子受不了这种刺激,更何况连日来青葵除了喝水之外几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突然让她喝下药水,难怪她会难受的。
  “哦,没事没事,这是正常反应,过一会儿就会好了,啊。”
  看着青葵软软地偎在自己怀里,充满信任地“嗯”了一声,冰旬有些自责,感觉自己辜负了青葵的信赖。青葵已经难受得不轻了,自己还这么疏忽让她受这种不必要的苦!
  青葵贴着冰旬昏昏沉沉地睡了好一会儿,忽然轻声唤:“冰旬……”
  “怎么了,是不是还很难受?”冰旬急忙问。
  “不是……”青葵没有睁开眼睛,“我只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因为你受伤了呀。”冰旬迟疑了一下回答。……等等,青葵问“为什么”在这里,但却没有问这里“是哪里”,按说寒冰室这么古怪的地方,青葵该问才是呀!“青葵,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寒冰室。”青葵不假思索地说,“但我不知道……寒冰室……是哪里,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冰旬和修篁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青葵说:“我受伤……怎么弄的?”
  “你是在为巡守队工作的时候受伤的。”冰旬不想给青葵解释得太复杂。
  “巡守队……?”青葵喃喃地问着,睁眼望着冰旬,突然话头一转:“……虚主回来没有?”
  “什么?!”冰旬不防大吃一惊,“你记得巡守队?!你记得虚主?!”
  青葵茫然地说:“我不知道……我……我必须等虚主回来……”青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看见巡守队、虚主这两个词比较清晰地浮现在表面而已。
  冰旬叫道:“你记得你必须等虚主回来?”
  “冰、冰旬……!”
  “青葵别怕,别怕,是对的,你是要等着纵横回来啊!”冰旬抚着青葵的头发安慰道。青葵仍是有点不安,片刻之后才说:“纵横?”
  “纵横就是虚主啦。”冰旬这时明白过来,对于一些概念,青葵仍然有印象,但是她并不总是能顺利地把这些概念和实际对应起来。至于她记得的其他事情,她仅仅是记得,但其实却并不理解。原以为她是彻底失忆,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更为复杂。
  对于冰旬的话,青葵一时没有回答,过了片刻,她问:“我……这里……我哥哥、我爸爸妈妈呢?”
  她其实是在问,为何她会独自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着重病,被一群几乎不认识的人照顾着,一次也没见到自己熟识的家里人。而且为何这些人又会来照顾她?现在的状况和她记得的似乎有很多不同,似乎她忘掉的是一段长长的时光,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许多天翻地覆的事。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冰旬敏锐地听出了青葵的弦外之音,但却不知该如何对青葵说明。凝视着青葵澄澈的眼,冰旬失语了,想了很久,冰旬没有回避,而是直言道:“青葵对不起,里面很复杂,我太笨了不会解释。青葵你先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等你痊愈,我保证,一切都会清楚。”
  青葵没再说话,直直地盯住冰旬,忽然靠着她掉起泪来。任凭冰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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