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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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双手高举过头顶,从上而下用力劈去。口中轻轻念着:“……以我的光明,换你的光明。……就是这样。”
我以为早已失踪的辟虚刃居然重新应召而来!长近两米的庞然大物惊退了它路径上的众人,而青葵低声咕哝一句:“我差点忘了你这么长了。”将刀刃稍稍放低一点,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青葵紧盯着映术画面,忽然将辟虚刃凌空挥过,将刀柄朝前飞掷到画面当中!
笠光最为诧异——她居然将实物通过画面投进了另一个空间,没有通过映术厅!她竟然无视了映术的规则!
笠光的声音冷下去,拿出了青葵之师的严厉:“青葵,你刚才放出去的,到底是魂是魄?”
青葵回头,眼神哀然可怜:“不论是魂是魄,都是倒霉的炼青葵啊!”遇见笠光的眼神,青葵叹了一声:“如果笠光老师真的认为这很重要的话……是魂,很大一部分是魂……她很好的,她有很多我没有的优点,她比我明白事理。请你放心,笠光老师。”
——笠光老师!青葵在病后再也没这么叫过!我猜得没错,她一定是用四字诀恢复了记忆!可是——天哪,青葵放出去的是魂,那么,此刻的她……是那个曾经形容不堪,恶灵一样的魄!
笠光终于不再问。他凝视着青葵,眼神十分复杂,终究没有出声。思仲一脸平静,我知道,他与青葵心意相通,不论青葵现在决定做什么,他都会在她身边默默支持。思仲凝望着青葵,不知觉察出什么,他放下双手,取消了护法动作。
……结束了吗?
看看修篁与冰旬,却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
“恕以,你有空就揍死他!”青葵不知怎地,盯着画面骤然火起,恨恨地大叫,她按住一旁思仲的肩膀用力要站起来,思仲一惊,连忙扶她起立,青葵一手搭在思仲的肩上,另一手扶住河边的柳树,还是不够高,她只能仰视着笠光布下的映术画面。她专注地盯着数尺外近两平方米大小的黑幕,片刻之后再度叫:“恕以!告诉他!他再不肯逐出,你就杀了他们!他们不是人,只是残魂而已!哦——是、是,你知道,我不说了。”
就在此时,修篁惊叫一声:“青葵小心!”让青葵不由得回头望她,一脸莫名其妙,又见修篁原是望着画面大气都不敢出,青葵抿了抿嘴,“修篁你到底是叫她还是叫我啊!吓我一跳。放心了啦,恕以比我强多了。”
修篁盯着画面终于松了口气,随即目光落在仍盯着她的青葵脸上,愣愣地指了指画面又指了指青葵:“你……这……”
“唉。”青葵懒得解释,叹一声扭回头不再理她。
“青葵!”冰旬终于喝她,然而遇见青葵回头的目光,她忽然刹住了口,改了主意:“你……做吧。纵横不会看错你。”
青葵的神情难以言说,一丝无奈,一丝忧郁,甚至还有几分忍辱负重的委屈,望着冰旬静了片刻,她似听见什么,猛然一回头冲画面大吼:“炼淅蔚你还不明白吗!恕以告诉你了,吴相已经被我们杀了!你听好!你的吴相大人已经死了!死了!魂散了!我告你吧!一月一日我们在交界遇到的那个人就是吴相!要杀尘音要杀我们的就是吴相!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伏火会的殿主,吴相已经死了!你再逼恕以试试!”
“吴相?!”一时间我听见有许多人在我四周同时喊这个名字,或震惊或愤怒或不可思议。回头一看,雾辛、阿辽、阿圣、展婵,还有许多青葵曾阅见的、不曾阅见的人不知何时都出现在我身后。
青葵剧烈地喘着气,不管不顾地继续嘶吼下去:“我曾对你发誓,今生不再灭人魂魄,可吴相也不是我蓄意所杀,谁叫他要拆下身上的束铃花!原本极净重生是我给他的机会,他决意放弃,我奈他若何!若没有纵横的避身诀护佑,我和恕以一个月前也被他杀死了!”
青葵喘了几口气,声音已经弱了,气势却仍旧还在:“炼淅蔚,你要让出王位,我督道不会反对,但是我绝不同意你将王位让给伏火会的任何人!即使是吴相也不可以!现在吴相已死,炼淅蔚我不论你要让位于谁,青葵督道绝不侍奉新王,新王要登基,你请他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青葵语出,世界皆静!
“青葵!”只有笠光大喊出来,甚至惊诧到已经毫无表情的地步。
青葵缓缓地回头望他,眼神绝望得已再无锐气,转回头朝着一片黑暗,嘶声慢慢道:“炼淅蔚你给我滚回来,自己解释、辩解、澄清、杀掉我,干什么都可以。青葵对你、对下界,仁至义尽。伏火会的那些家伙,十分钟以前就已经让恕以全部净化逐出了,你继续躲在交界算什么意思。听到没有,回来面对。别在那儿站着。炼淅蔚,你是冥王,这不该由我来提醒你。恕以,你别管他了。”
四下极静,青葵粗重的呼吸声分外清楚,她立得纹丝不动,却能听出她几乎已经上不来气,她死死地扳住柳树,手上指节发白,青筋暴突,却仍硬撑着脊背站得笔直。
一旁的思仲听过青葵的话毫无反应,脸上有的仅是对青葵的疼惜与担心,显然是青葵所说的一切,他都早已知情。但他知道什么是青葵所不能放弃的,因此只是帮助青葵尽可能地站着面对此刻。而冰旬,深深地叹了口气,缓步上前,轻轻地将手放在青葵的背上,将自己法力导入青葵的身体,柔声对青葵说:“孩子,若舍不得,就坚持下去。”
她和思仲,是所有人中仅有的仍平静镇定的两个了。
冰旬扭头望了望一直静立在旁的巨龙。巨龙似乎明白冰旬的意思,游到了青葵身前,竖起脖子,也望着映术画面。冰旬从树上扳下青葵的手,扶她抱住身前的巨龙,思仲见状,也将青葵的另一只手臂环在巨龙的颈上。见巨龙撑住青葵站好,冰旬又抬眼望着我们仍然只看见一片漆黑的画面,一手仍在青葵背上,语气一如对犯错仍然不承认的孩子的欲说还休:“淅蔚,这次青葵没有错,你该回来面对。你不该让只有十八岁的督道还来教训一任冥王,传出去,整个下界都要笑掉牙了……淅蔚!听到没有,回来面对……你也看到,连肃家家长们都来了,你是不是还得等肃家家长来教训你?”
巨龙闻言,又像刚才吓唬青葵一样地冲画面张大了嘴。搂着它的青葵随着巨龙的动作一个趔趄,低声恼道:“别乱动!”巨龙这才把嘴又闭上了。
——什么!肃家家长是这条龙?!
冰旬不疾不徐地走到青葵、思仲和龙的前面,先张开双臂将他们护在身后,打量着画面,不知看出了什么,随即她又放下了手,往前再走几步,冷声道:“回来面对。”一伸手,抹去了整个巨大的画面。
顿了顿,冰旬这才转身匆匆走到青葵身边,伸手探她的额头,随后顺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温柔地对她说:“丫头乖,你可别有事,啊。我帮你。”冰旬重新将手放在青葵背上,青葵微微侧头望向她,似乎是想说不,但又轻轻地一颔首。
有了冰旬的支持,青葵的表情平静许多,她勉强缓过劲来,搂着巨龙的脖子,侧头亲亲地枕在龙头上,龙眯起眼,神情分明透着家长对孩子一般的纵容。
青葵靠着龙,又对冰旬说:“从现在起,虚主职代行的事,交给你了。”
冰旬用另一只手摸摸青葵的头,笑笑,“你就是故意不让我去交界……行,好吧。”
冰旬转头望望已不存在的映术画面,轻声自语:“他会来。”
“会来。”听见冰旬的话,青葵抬起头,也肯定地重复一遍。
话音刚落,一袭黑衣的王果真凭空出现。
我听见身边有人发出含义复杂的惊呼,但听不出是谁。王扫视了一眼全场一动不动的所有人,神态是掩不住的不自然。最终他转回目光,只与青葵对视,青葵这次却不和他对峙,麻木地看了他一下,径自垂眼放弃。
王向青葵走过来,在还有一臂远处,站定。向青葵举起双手,手中捧着一团温润的白光,虽然,白中带灰。
是青葵打散遣至交界的部分魂魄。刚才,青葵称其“恕以”。
青葵抬眼一瞥,淡淡道:“你刚才也听见我放她了,何苦又收她。反正,我魂魄将散,没必要、也收不回了。”语气冷漠,再不关心。
听闻此言,我忽然痛彻心扉。
王捧着那光不动,低声道:“最后是她说要归于你的,我才带她回来。”
青葵一震,一瞬间红了眼眶,她伸出手,缓缓地摸了摸那团光芒,一手接过,轻轻地贴在脸颊,似拥抱着自己最深爱的姐妹。她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但声音却哽咽得令人难受:“……恕以……谢谢。但是,我再没有能力收回你了。你想做的事情做完了,你先散去吧,我做完我想做的事,一会儿就陪你了,啊。”
青葵身边,思仲无声地落泪,他望着她,眼中的世界里,也只有她了。
王听了她的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青葵无力挣扎,但仍毫不畏 惧“炫”“书”“网”地厉喝:“放开!”
冰旬见状,毫不迟疑地结出手刃向王的手臂挥去,王负痛放开了青葵,冰旬便收势,一边又道:“别动她。”气定神闲,仿佛还有一句没出口:敢动她,我收拾你。
“不是——”王有点着急,他转念不再解释,而是伸手欲接过光芒,又命令一声:“青葵,这给我,你闭眼!”
“别!”包括我在内,很多人同时大喊。但青葵安静地闭上眼,松手任王将光芒拿走,听之任之,再不争,随他所愿。
王抬手,一手放在青葵的额头,一手轻轻地按上青葵的胸口,不由分说地将光芒融回她的体内。青葵痛苦地紧闭上眼,但居然没有更多反应!
她深吸了几口气,睁眼凝视他,目光了无生气,低声问:“你又何必?”
见她恢复,王不答,后退一步,直视青葵,忽然郑重地缓缓屈膝跪地!
周围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青葵一愣,随即松开抱着巨龙的手,毫不含糊地同样跪倒,但虚弱的她,几乎是摔下去的。
“王既跪,无人可立。”
青葵朗声,姿态极低,语气却刚直。
那凛然的一刻,几乎让人误认为将凝固成永恒。随后,听了她的话,以笠光为首,我们周围的人率先相随跪下,紧接着,四周的人屈膝以继,至最后,目光所及之处,就连不是执事的普通亡灵,只要是正在注视着王与青葵的,悉数尽跪。场面之不约而同,震撼人心。
王表情复杂地环顾全场,默然良久,苦笑着问青葵:“这算原谅么?”
青葵无动于衷:“当然不算。我不原谅。而其他人……听我说完刚才还来不及说的,在知道我要说的所有事后,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这个王吧。”
“还有什么来不及说的?!”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青葵回头看我,神情几乎有些抱歉地。
她又转回头,平静地对着王说:“我问王一个问题,请王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王注视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孩子,“你问。”
她微微侧脸,半是望着他,半是望着身侧所有随她一道跪地的众人,语气安静得像是已经放弃了整个世界。断断续续地,让人知道,她已无力为继。“炼淅蔚,告诉你面前的所有人,这七个月来,你是否一直计划着,要将冥王的职责,让给吴相,或,伏火会的某个人。”
——七个月来?青葵这么早以前就已经发现了?!那时——才七月,青葵刚做完那次灾难性的加持,连暑假都没开始?
王盯着她的眼神中有一点点沉痛,似乎在质问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然而他开口的时候,声音浑厚,依然不带一丝犹豫或颤抖。
“是。”
青葵猛然扭头望他,慌乱的神情像是诘问:你为何不否认!我想听到的是你否认!
直到最后一刻,即使她已确凿地肯定自己不错,却依然希望听见王否认,即使是他心口不一的谎言!
王目睹她的反应竟然还有一点点意外:你难道不是让我说实话?
“你干嘛承认!你说‘不是’就可肃清名誉,今天就可借机治我死罪!你不是一直想除掉我吗!”青葵刹那间失控,悲愤地大吼着地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子朝王劈头盖脸地撒去,青葵无力,沙子只是轻轻地扬了过去,而混杂其间的柳树枯叶,纷纷扬扬地落了王和她自己一身。王仅闭了闭眼避过砂石,身子却不动、不躲。
听到王竟然说是,又听青葵说王想除掉督道,底下的众人禁不住开始窃窃私语,嗡嗡声如潮水般逐渐扩大,青葵原本张口想继续说什么,然而声音无力压过嘈杂,只得无奈地又把嘴闭上,回身望着众人,似乎是想叫大家安静,但想了想,她终于没动,一点不急,对她而言,迟说早说都是这会儿的事,她已忍了七个月,不在乎这几分钟。
笠光向她投去关切的一瞥,随即起身吩咐大家安静,想了想,又招呼众人都起来不要再跪。等所有人都起来了,他走到仍跪着的青葵身边,搀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扶起。青葵虚弱地冲他摇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
“王不起,我怎敢起。”
笠光着急地揽住她的肩:“你是病人!别硬撑着!”见青葵还是不动,他继续冲青葵低声说:“就算是他一个人在这儿跪三天都不足以向下界谢罪!擅让王职未遂,弃职徇私,罔顾臣民,按下界条令,早该革职另立新王!督道请起!”
青葵却仍不动,体力不支,她靠着笠光,缓缓地摇了摇头:“大渡导,平日你庄重肃穆,严正宽和,若是我便罢了,你又怎会意气用事。我还有话要说,公理自在人心,是非自有论断,是否另立新王交给你和在场的各位评判,说完后我就离职,请你让我说完吧。”
青葵语出,全场再度诧异。大家都还没有从王竟打算让位于公敌伏火会的愤怒中恢复过来,却听青葵似乎有意要原谅王,忽然又陷入了一片说募啪病�
笠光道:“请说。”面容沉敛莫测。
青葵动了动,巨龙仿佛与她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