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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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意识到,平时,我都看轻陌念了。
以前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年龄比我小的笨手笨脚的少年,怯怯地仰望高层的执事们,有点自卑,有点畏缩。这让我完全忽略了他的其他方面——毕竟他至少还是个受过正规训练的执事,老师甚至还是下界最好的之一,尽管他的有些素质并不是与生俱来,但也被他作为一种知识习得了,比方说,果断。至少,在需要的时候,他还是能想得起来运用……相比之下,我就像头乱闯的野兽……
也许,如果我决定了要继续留在这里,就应该考虑开始真正的学习,而不再凭借着别人的帮助和侥幸的运气了。
只是,接踵而来的一连串事件,使得我在短时间之内,都将要认真考虑这个计划的念头都抛到了脑后。
之后,还算平静。
经过刚才的惊吓,我忍不住想象和猜测青葵现在在哪,在干什么。
她一定是和所有的警卫和高层们在一起吧,做着我们甚至不能够知道的事情,她现在一定置身于我们无法想象的危险之中,与他们一起,担负着整个下界安危的重任吧,但是,不论怎么样,她都会顺利完成的吧。青葵,只要她愿意,怎么会有做不到的事情。
然而作为我们,却只能呆在这里。
午夜已过。
外面有动静,隔着厅门传进来。
我神经质地差点跳了起来。
别动!
陌念用眼神示意我。
他蹑手蹑脚地走去,轻轻地把厅门打开一条缝,一只眼睛透过它向外看着。大概是看不清,他上下左右晃动着,活像一条准备攻击的眼镜蛇。
突然之间,他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回头冲我笑了笑,将厅门开到底。
“思仲前辈!执事修篁来访!”修篁的声音听上去挺沉闷的,完全不像她平时那昂扬的调子。
片刻之后,她灰头土脸地进来,全身湿透,眉宇间透着难以言述的沉重。
她让大门自己合上,而不像思仲那样生怕漏进了什么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她对思仲的正式称呼居然是前辈,但是我们两个听了之后都没有表现出吃惊。陌念紧张地开口:“修篁前辈……”他强烈不解地上下打量着她,又补充一句:“您为什么这么湿……?”
——我想我知道——他们一定有一个加持地点在河里或水里。
“那没关系,应该的。”修篁避过这个问题,声音低沉而疲惫。她摆了摆手,“你这里有没有干的长袍,或者毛巾什么的?”
“有!有!我去拿!”陌念不敢怠慢,一溜小跑去了。
只剩我们两人。修篁看着我,勉强扯动脸部仿佛已经僵硬的肌肉,对我做了个像是笑的表情,似乎想宽慰我,“我们累得都不想费劲去弄干衣服了……就连我们只是警卫,都挺要命的……”
陌念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条毛巾和一件衣服奔了回来,修篁点点头接过,“还有吗?”
陌念一下子就呆住了。
“不止是您要?!”
修篁平静地说:“不止。有多少你都拿过来吧,只要是干的织物就行!思仲不会介意的。”
我问:“你还要给他们拿过去?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
“是。”修篁看了看我,欲言又止。“警戒还没有解除,虽然今晚的加持还算可以,可以有几个月的安全……现在不解除警戒,只是在放烟幕弹,希望他们撞在枪口上,我们就省事了……”
“几个月?!”我慌乱地尖叫起来:“可是青葵告诉我她——”
“是、是……”修篁支支吾吾,逃避着我的目光。陌念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往修篁怀里一堆:“只有这么多了……我还扯了我师父的床单……希望他回来不要扁我。”
修篁笑了,“反正他又不爱睡!……没关系,他要扁你我会帮你扁他的——那,我走了……”
她就想走,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管不顾地上前拉住她怀里的东西,那些东西快要散架了,她不得不停下来。
“修篁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来不想告诉你……是,是可以维持几个月,我不是口误……青葵那个傻丫头不知发了什么神经,说什么不想拖累我们,一直瞒着笠光和王,在‘那个什么’的时候,多结了一个很重要但是很耗力的手诀,直到全部弄完,开始联合之前的全部激活生效的时候,她才瞒不住了,现象太过异常……差点酿成大祸。”
……修篁说什么“不想告诉你”,可说开之后却连珠炮似的,看来,她也挺压抑的,趁机发泄了。
“那她现在呢?!现在呢?!”我激动地摇晃着修篁手里的东西,那些东西终于开始吃不住劲儿,纷纷掉下。
“我们没有做过关于多加的那个手诀的准备,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大家心理素质好,就几乎控制不住了——唉,我真是佩服王……他居然那种情况下还知道怎么指挥大家团结一致。也很佩服青葵,有天赋的人真是怎么都不能理解……”
“修篁我问青葵啊!”
“……在地下冰室。我们没有准备,让她一个人承受了本来应该分散到所有人身上的法术反噬……”
“反噬?!”陌念大吃一惊。
修篁以向不耐烦的小毛头解释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的耐心眼神看着他,“不是普通的法术,也不是轻易就用的了啊……”
“修篁你说重点啊!青葵她——!”
修篁只好避开重点回答我:“……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伤到什么程度。一直昏迷不醒……大家正在想办法……”
她看到我的表情,连忙补上最后一句,但似乎弄得更糟。
“什么叫‘大家正在想办法’啊?!!难道他们没办法吗?”我惊慌地喊叫起来。
“不是,你不要乱猜。”她疲惫地摇摇头,似乎为了回答我的问题她就已经不堪重负,“那是因为青葵还一定想要明天去学校,但眼下的情况实在……乖啦,戢锐,放我走,我很急……”
我手忙脚乱地帮她捡掉了一地的东西,“我跟你一起去!我跟你去!”
修篁眼神锐利严肃地注视着我,头一次显出她作为督道导师的威严,“我想,青葵让你记住她说过的话,也包括要呆在安全的地方吧?别骗我说她没有说过。今天晚上,没有任何一个师父不对弟子说这样的话,除了笠光和我。”修篁笑笑,声音有些悲凉,“我们最疼爱的弟子正处在风暴的中心。……请你不要辜负大家付出的苦心和代价。”
我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也许是修篁太过动情。
风暴的中心是平静的,但围绕着那中心的巨大回旋,却无情地撕扯着一切……
我讷讷地点头。也许这真是我目前能做的最好的事情,虽然被这么直接又温和地批评有点不是滋味,但这的确是实情。而且,下界的人喜 欢'炫。书。网'直来直去,这也是我喜 欢'炫。书。网'他们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她醒来我带你过去。”修篁步履匆匆,“好好呆在这里。”
结果,我就忘了说那凤凰的事。
又是难熬的几小时,神经紧张过度的陌念,在听到警戒解除后,终于稍微定了定神,按照习惯去睡觉了。他一直坚持要我也去他的房间睡,并说自己可以去睡思仲没了床单的床。与我坚持了半天之后他终于走了,不过还是去了思仲房间。
我坐在客厅里发呆,直到王来了。
他刚一踏进门就劈头说道:“青葵叫我来亲口告诉你,可以回肃宅了!”
与此同时他把抱着的一堆衣服毛巾都一股脑儿丢进我的怀里,“——干净的!——不过最下面那条袖子可能被我踩脏了,我抱着它们根本看不见路,刚才踩到上面绊了一下……”
王语气欢快却心虚地地胡扯着,眼睛到处转个不停,哪里都看,就是不看我。我知道他一定在极力回避什么,但我也不想顾那么多了。
“船长!——我要见青葵!”
王终于瞪我了:“不行!她现在不见任何人。”
“为什么!……她在哪?在不在肃宅?”
“不在。”王很干脆地回答,他凝视了我一会儿,又说:“行啊,你可以见她——”
“那儿是哪里啊?”
“还能是哪里啊?寒冰室!”
没等我改变表情,他接着说:“但是她可不会见你——加持结束之后的这段时间,她讲过的唯一一句让我听懂的话,就是‘让戢锐回肃宅,你亲口告诉她’!”王非 常(炫…书…网)恼火地说,摇摇头,“——我可不敢说青葵高不高兴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我现在得去替她那混球拿衣服——裹着思仲的床单算是什么鬼回事!……总之,如果你真的想过去的话,我让修篁来接你——虽然警戒解除了,但是你最好还是不要到处乱跑,我一直担心你的安全……”
修篁匆匆忙忙来的时候,陌念还在睡觉。我给他留了个字条,就跟修篁一起去了。
与王相反,修篁异常地沉默,走在她旁边我都少有地紧张。她一路上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眼神中有着怎么也化不去的阴影。
我突然很担心,不仅担心青葵,也担心修篁,担心他们高阶的这一次行动,是不是几乎耗竭了每一个参与者的心神……
不料寒冰室的入口,竟被两个陌生的执事把守,一位年长,另一位令人惊讶地看不出年龄,说他是年轻人吧,很明显不是,说他是老人吧,就更加不能让我肯定了。他们手中各拿着两柄长长的光柱,一黑一白,光芒不刺眼,但却明亮得让我看不出实质……那个黑色的,我甚至不能够称它为光柱,而是应该看做黑暗的凝聚。见到我们过去,他们不约而同地举起光柱让黑白相对,拦住我们,肃然吼道:“证明身份!”
修篁一言不发地对着他们把手摊开,让他们看上面的什么东西。
“纵横,向‘恕以’致敬。”年长的那位注视着修篁道,语气恳切而庄严。
“叶翊,向‘恕以’致敬!”另一位以同样的语气说,简洁地冲修篁点一点头,又说:“不要向寒冰室中人透露我们两个的存在。二位,答应我?”
修篁完全没有回过神来,此时像梦游一般地点头。
随后他们默默地退开,修篁拉着我匆匆走下隧道。
“修篁,‘恕以’是什么?”
修篁眼神迷茫地看了我一眼:“嗯?大概是他们守卫的仪式性的话吧……不知道。”
“哦,他们看着你,让我还以为你有个名字叫‘恕以’……”我说,“上次来这里,怎么没看到有警卫?”
“时局不同。”修篁本想简洁地回答我,但是终于忍不住了:“是这次来这里,才有警卫!现在想要伤害青葵,比吹灭一根蜡烛还要容易!”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转过一道弯,又有两个守卫。在这么阴暗的地方冷不丁看见拐角处冒出来两个人,真把我吓得不轻。不同的,只是他们的手中,没有拿着“日光灯管”。
修篁好像也吓了一跳。她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这两个守卫就无声地放行了。
直到走出那两个守卫的听力范围,修篁才对我轻声咕哝:“守卫怎么又增多了……刚才我出去的时候还只看到两人呢……”
通道变窄了。她走到了我的前面。修篁走路的声音极静,使得我也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前方渐亮,冰蓝色的光芒柔柔地辐散着。
在地下冰室的门口,修篁毫无征兆地突然刹住脚步。我闪避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哦,天哪。
寒冰室似乎比上一次来的时候我见到的小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寒冰室现在竟空无一人!
既然没有人,那派那么多守卫在门口干嘛——修篁和我来这里又是干嘛——?!
“修……”我刚张嘴发出一个惊讶的声音,修篁就冲着我:“嘘……安静。”
我只好生生忍着疑问。修篁走到最角落的那盏火灯下面,然后叫我过去,示意我学她的动作。
我点头表示会意。修篁便抖了抖袖子举起双手,在面前一块石墙砖中央交叠,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然后面向石壁站直,见我不知所措地站着不动,修篁催促我说:“快点啊!”
我急忙照做。
然后,我学着修篁的样子,将重心移到手上,身体前倾——
石墙仿佛在我的重压下骤然倾倒,我一阵恐慌,急忙想收回动作,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我强忍着一声尖叫。
感觉向前栽去,马上就要失去平衡——
有人及时地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感激地望去,修篁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我。
修篁说:“本来不会摔,是你心理作用才觉得站不稳……眼睛别瞪得那么大。”
“谢谢,”我说,“不好意思。”一边说一边扭过头去,想看看我们到了什么地方——还是寒冰室,尽管跟刚才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冰蓝色石台,边上坐着……王,责备地望着我们。
然后,王低下头,对青葵轻声说:“小青,修篁和戢锐到了。”
我们快步走过去。青葵裹着一件厚得像是毛毯一样的深色毛皮大衣,蜷缩在王的怀里。听到他的话,她无力地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又很快合上,她动了动,用沙哑而微弱的声音说:“看不到。太黑了。”
黑?!
我差点跳起来,开什么玩笑!我瞪着她的眼睛,又不敢相信地环顾四周。寒冰室里虽昏暗,但周围都是点燃的火灯,寒冰石本身也散发着光芒,绝不至于黑得看不见啊!!
王迎上我的目光,苦笑了一下,对怀里的青葵点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摆了摆手。
只是这样的一个轻微的动作,却让青葵发出一声呻吟,缩了缩身子。王连忙一动不动。青葵停了好一会儿,才说:“王,戢锐有话要跟我说,你去忙吧。”
我吃了一惊——她怎么这就知道了我有话要说?!
王吃惊地说:“可是不是一碰你,你就全身都痛,之前还那么凶命令我不准动……”
“没关系。”青葵道,又慢吞吞地补充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