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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请君入阁-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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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泄露,所以就扮作相府的侍女,与我一同入宫觐见。”楚逢君替她打理好衣带,又将她蹬蹬蹬推去梳妆台前,“乖,坐好别乱动。”说着拿起桌台上的梳篦,小心翼翼地给她梳头。
    尉迟采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哇哦……想不到堂堂中书令大人,竟然连梳头的技艺也如此娴熟?”
    “呿,还不都拜你所赐。”啊不对,其实是从小替长千金梳头给练出来的吧……
    尉迟采略显局促地坐在桌台前,手指绞着腰间的衣带:
    “呐,你说我见到天骄,该怎么跟他说呢?……就说,我已答应做九王妃?”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让他对自己有信心。”楚逢君挑起一股青丝夹在指间,再取一根簪子将脑后的发丝划出发际线来,“老实说,天骄爱对你撒娇,在我看来也算是件好事。毕竟那个小鬼从小就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会总算明白过来自己要做什么,要成为怎样的君王……”
    虽然很累很疲惫,但这是他必经的阶段——成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唔。我明白了。”
    尉迟采垂下眼眸,悄悄握紧拳头:我会努力,保护好他。
    于是两个时辰之后,永熙宫的宫人们忽然接到碧玺殿那位大主子的莫名传唤,一个都不剩地走掉了。趁这个空挡,楚逢君拎着乔装打扮后的尉迟采一路小跑,顺利钻进了永熙宫中。
    安全上垒,尉迟采迅速反客为主,拽着楚逢君的袖摆往内殿走去。
    从前还在此处居住时,永熙宫内总是弥漫着甜蜜的果香,然而今日,果香全数变为了中药清苦酸涩的气味。尉迟采绕过画屏隔断,撩起雕花门下低垂的绛底销金垂帘,只听得前方传来一道轻细的人声:“……咦?这不是……昭仪么?”
    “昭仪”二字令尉迟采刹住了脚步,随后跟至的楚逢君见她愣在原地,知晓殿内定然还有他人。
    不出他所料,尉迟采立马瞪大双眸,怔怔地瞧着龙床前起身的锦衣男子:
    “寿王殿下?”
第九十四章 陛下,我真不是鬼(2)
    金红纱帐重重堆叠的龙床前,一名着褐红底大科绫罗锦袍的男子抱臂而立,细细瞧去,其人面容温润如玉,俊美异常——正是寿王赤允澄。WwW、QunabEN、此时见到了“死而复生”的尉迟采,寿王面上并无太明显的讶异之色,淡淡扬眉,勾唇。
    “……本王所料不错,你果然没死。”说着,他缓步向尉迟采走来,“是得到了陛下病倒的消息,这才肯现身么?”
    尉迟采一时语塞,勉强扯开笑颜:“我……先前的确消失了一阵子,不过今日,我是因为担心天骄才来这里。”
    说话间,楚逢君已步入内殿。他在尉迟采身后站定,凤眸无声轻转,琉璃似的瞳子下却似有千钧之势轰然而至,只站在这里,便有咄咄逼人的气场当面迫来。
    寿王眼底一亮,略微侧首睨向楚逢君:“……有趣,连楚相也来了。想不到失踪已久的昭仪竟是与你在一起,楚相对此要作何解释呢?”
    瞳中锐气稍缓,楚逢君微笑:“解释是自然的,不过寿王殿下,您这会不是该待在舒家与户部清审账房么,怎么会到永熙宫来?”
    “陛下病倒时本王恰巧正在身边,这就一直留在永熙宫了。”寿王负起双手,面上亦是和暖如春风拂面的笑意,只眼中无半点愉悦。“方才太上皇遣人来召走了永熙宫的宫人与女侍,本王放心不下,自然更不敢擅离此地。想不到呢……”说到这里,寿王语间一顿,眸光转向尉迟采:“竟然就这么见到了昭仪——哦不,长千金。”
    尉迟采咬唇敛眉,寿王又道:“楚相,这会你总该好好解释一番了罢?长千金与你一道现身宫中,看起来似乎也不曾惊动他人,你二人特意潜入永熙宫,恐怕不止前来探视陛下这么简单吧?”
    “错了,寿王殿下。”尉迟采深吸一口气,定神轻道:“我们就是得到了陛下患病的消息,担心陛下无人照顾,这才进宫来……”
    “呵,长千金怕是在说笑吧?”
    此言甫出,尉迟采一惊,见寿王浅褐色的瞳子斜睨着自己,其间俱是不可置信与失望:
    “陛下昨儿个晚上才病倒,本王早已明令宫中封锁消息,莫说太祖妃,便是秦鉴秦将军也不知此事。既然这样,你二人又是如何得知陛下病倒的呢?”
    尉迟采只觉心头泛起空荡荡的冷。
    寿王从未用这般陌生的眼神打量她,就连她初次入宫的时候,他也不曾对她表现出任何疏离之意,甚至可说是对她万分照拂的。当初她离开帝都前往霜州前,他还专程前来为她送行,让她多加小心谨慎,务要照顾好自己……
    不过数月,他竟然用面对敌人的态度来与她对峙。
    楚逢君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隔开寿王与尉迟采,将小姑娘挡去自己身后:
    “景帝……也就是太上皇,陛下病倒的消息是他送来的,在下不过是向长千金转述此事,而后长千金挂念陛下,不忍放他一人在宫中,这才求在下带她来见陛下。”
    寿王的目光在面前这两人间来回逡巡,末了,他冷哼一声,慢吞吞扬起唇角:“若本王未记错,长千金虽已被褫夺了昭仪的封号,然,她到底还算是陛下的女人。楚相这般光明正大地与她同进同出,是不是有碍皇家风仪呢?”
    楚逢君半眯起凤眸。
    ——这位寿王殿下今儿个是怎么了?要听解释,有必要摆出如此敌视的表情么?
    抑或是……他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风声?
    “另一点,楚相说这消息乃是太上皇给你送去的,本王好奇——太上皇长年居于深宫之中,不问朝堂不理政事,顶多就是往永熙宫与重华宫串串门子罢了。你说是他送出的消息……呵,本王着实不信哪。”
    楚逢君摇摇头,轻声笑道:“寿王殿下信与不信,并不妨碍楚某行事。”
    “呜……”
    话音刚落,只听龙床上传来那位少年皇帝半梦半醒的呢喃:“昭仪……”
    寿王脸色登时煞白一片。
    小陛下他……
    不过这样一声低唤,便让尉迟采觉着有汹涌泪意涌上眼底,鼻端更是酸涩难当。她勉力瞪大双眼,从楚逢君身后站出来,抿紧嘴唇面对寿王。
    寿王略微蹙着眉头,视线倏然移向她:“他以为你死了,以为你丢下他不管。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有多努力,你看不到。回到帝都后不久,他便对尉迟家动手,对舒家动手,他吃了多少苦?而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呢,尉迟采?”
    那个时候……尉迟采垂下眼帘,低低地道:“那个时候,我受楚相之托,追查对我下毒之人的身份与线索。你或许有所耳闻,我在霜州时曾遭人投毒,以至于差点延误了行期……所以,让我从众人眼前消失,一来能护我安全;二来,我也可趁机调查幕后主使。”
    寿王盯着尉迟采,半晌:“那么,长千金调查到怎样的结果呢?”
    楚逢君无声望向尉迟采,凤眸下原本的戾色业已归于平静。
    “结果,”尉迟采扬眸,嘴边的笑影优雅化开:“便是要知晓大结局,我须得返回帝都来,才能达到最后一步。对不对,相爷?”
    问题最后被抛给了身旁的楚逢君,相爷微微一怔,随即扬唇点头:“正是如此。”
    ……真难得呢。原以为这丫头会向自己求救,抑或是将霜州夜枭的动作和盘托出,只不过由这二者所得之结论,无一能为自己开脱私潜入宫的罪责。
    所以,她将自己的消失赋予另一重意义,以此堵住寿王的嘴。
    想到这里,楚逢君只觉心底有淙淙暖流淌过。
    原来,她……是想要保护他么?
    “原来,你在霜州还遇上了这么一回事。”寿王望着尉迟采,眼中的冰寒渐次散去。“我……不知道你中了毒,也不知你与楚相的计划。”
    “这样不就算是扯平了嘛。”尉迟采脑袋一歪,微笑。
    扯平了吗。
    寿王的视线轻飘飘落在楚逢君眼中,后者亦只是回以一记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么,长千金知道吗,是谁揭发了重华宫用银去向不明一事?”他忽然扭头,双目灼灼直盯着尉迟采:“又是谁决意要同舒家、同太祖妃一系争斗到底,甚至不惜赔上自己?”
    尉迟采一愣:“寿王殿下……?”
    寿王的面色骤然转为青黑,而后抬袖捂住嘴唇。
    许久,才听他低声说:“……本王还有事,告辞。”语毕,他略一倾身,转头向宫外快步走去,消失在内殿中。
    “……”尉迟采默然不语,直到远去的脚步声归于无,才慢慢舒了口气。
    身旁的人转过身来,抬手将她揽入怀里。楚逢君的薄唇印上她的额心,带着馥郁的沉水清香:“采儿,多谢。”
    尉迟采慢吞吞拢住他的脖子,笑:“好啦,要撒娇回府去撒,你还是先让我瞧瞧天骄怎样了罢。”
    *****
    他许久不曾经历这样的煎熬了。
    身体里是源源不断传来的空虚感,仿佛自己就是一眼巨大的洞**,黑色的风卷着森寒直入最深处。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在缓慢生霜,结冰,冷得连发抖也不能。
    可触手体表时,指尖感到的又是滚热,仅仅把自己掩在被褥下,浑身就好似要烧起来。
    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而头顶上,黑夜混沌无光。
    “天骄……天骄?”
    咦?
    是他听错了吗,为何会有昭仪在身边的幻觉呢?
    “天骄,有好好吃东西、好好睡觉吗?”
    唔……抱歉啊昭仪,我最近都好忙,吃饭顾不大上,睡觉也很勉强。
    “我就知道,只要我不在,你一定不会按时用膳,按时就寝,对不对?”
    你、你要是能回来,我就听你的。该用膳的时候用膳,该休息的时候休息。
    可是……你已经不在了啊。
    楚相那么厉害的人,他都没法子将你找回来。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
    不过这么说来,能够在生病卧床的时候见到你,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吧?
    “天骄……对不起,我骗了你。你一定很讨厌我了,对不对?”
    不是啊!我哪里讨厌你了!你不要胡说!
    莫非……是你讨厌我、讨厌陪着我,才要找这种借口来搪塞我吗?告诉你,朕是赤帝,朕不接受这等骗小孩子的理由!
    “呜……不准……”
    天骄呜咽出声,语间模糊,引来尉迟采一阵紧张。她轻轻捉住天骄搁在锦被边的小手,不料那只小手却突地生出力来,死死扣住她的指头不放,抓得她的手背隐隐生疼。
    楚逢君啧了一声,正要抬手拂开小鬼的毛爪子,却被尉迟采拦住。她摇摇头,另一只手移至唇边,竖起一根指头来作噤声状。
    “不准走……”
    这次的三个字音倒是发得清清楚楚。尉迟采与楚逢君一同瞪大了眼:不准走?
    楚逢君眉梢一撇嘴角一抽——死小鬼,以为睡着了咸猪手就不是咸猪手了么?
    “天骄乖。安心,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
    只听呜妞儿一声轻哼,天骄小脸上睫毛颤颤,两片发白的嘴唇紧抿着,接下去,他的一双眼帘竟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掀了起来。
    视线尚且模糊,眼前只得两块乌黑的人影晃来晃去。
    “天骄,你醒了?”尉迟采纤指掠过他的额头,将他被汗水黏在一起的刘海拨开。
    “……昭仪……?”
    天骄缓缓眨动睫毛,两块只得大略轮廓的黑影总算有些眉目了。
    “鬼……吗?”
    头昏眼花中小陛下所见到的这张女性脸庞,因为视线的扭曲而古怪地流动着。
    真的好奇怪啊,虽说知道不可能见到她,唔,这莫不是昭仪的……魂魄?
    “……不要怕啊昭仪……告诉我是谁害了你……”天骄低声呢喃着,顺道把眼皮重新阖上,“我一定替你严惩凶手……你别哭,明儿个……我定会替你做一场**事……”
    尉迟采听得越发不对劲了,她扭头望向楚逢君:“他在嘟哝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着有点渗哪?”
    楚逢君抱臂闷笑,不语。
第九十五章 陛下,我真不是鬼(3)
    待楚逢君笑够了,尉迟采终于决定出手把龙床上的小陛下摇醒,粉嫩俏脸上难得腾起五颜六色各种囧,其情其景很是精彩:
    “陛下,睁眼来看看,法事什么的您当真不必做了,那招魂的银子我替您省下来买点吃的玩的也挺好……”
    天骄又是呜妞儿一声轻哼起来:“唉呀呀吵什么……朕好困好乏……”
    “……”尉迟采缩回给气得发抖的双手来,方才被小鬼感动到不行的母性光辉早就跑没影了。WWw。她严肃地想了一阵,俯下身凑近小陛下的耳边:“……陛下,臣妾来向您告冤。臣妾是冤死的~~臣妾被一群叫做‘夜枭’的杀手生剥活剐,全身血肉模糊没一处好的,您可一定要替臣妾把那些断了的手脚找回来、再给妾身接上啊~~~”
    话说到一半楚逢君首先听不下去了,遂一把将她拉起来,正直道:“我说你怎么开始吓唬他了?万一这病还没养好就先被你吓跑了神,那还了得?”
    “他不是当这在做梦嘛,跑不了神的。”尉迟采笑嘻嘻地一摊手,就听身后那位小朋友活见鬼似的尖叫起来:
    “你你你、你是怎么进到永熙宫来的!怎么、怎么事先连一声通报都没?!”
    听到这句话,尉迟采明白天骄定是醒转过来了。她抱着双臂悠然转身,对上小陛下骤然瞪大的水眸。
    “怎的,方才不还说要给我做法事超度亡魂嘛,这就吓得不行了?”她笑得很是恶劣。
    天骄抬手指着她,指尖抖抖瑟瑟:“你你你……你真是昭仪?”
    楚逢君咳嗽一声,以示自己不可被忽视的存在。
    于是天骄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望向一旁的楚相:“楚相,你怎么会跟昭仪在一起?”不久前分明还说什么找不着人了,害他到现在都还陷在失恋期里。“还有啊,你和阿骁不是说她凭空消失了吗……”
    “陛下,恕臣无礼,臣已经不想再多解释一遍了。”这几天见一个就得解释一个,他觉得自己很罗嗦很婆妈,况且这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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