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剑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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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在田领着四人,循行长廊,进入第二进,这里虽然也是一排五间的大厅,但大天井中铺的是平整的黄沙,一看就知是练武场了。
今天的南北会试,就是在这座大厅前面的练武场上举行。
这时正面石阶上,已经放好一排椅子,有人坐着了。
正中间一张虎皮交椅上,坐的正是江南武馆馆主秃顶红脸,身躯肥胖的金鹰金声望。
坐在他左首的是南山堂堂主翟凌霄,五十出头,面貌白哲的高瘦老人;右首是北海堂堂主沈承泰,年纪四十五六、中等身材,看去眉目森沉,是个极富心机的人。
瞿凌霄左首还空着一张椅子,那自然是龙门堂堂主胡在田的位子了。
阶下,左右两边,也各有一排椅子,左首一共五个座位,前面两个和后面两个都空着,中间椅上坐的是裴小霞。
第 三 章 连中三元
左边一排六把椅子,坐着六个人,则是南北会试轻、内、兵刃三场的主试师傅。
胡在田着申禄堂、周友成、单逢春和狄少青四人,由长廊转到阶前,朝金馆主躬身一礼道:
“属下龙门堂堂主胡在田率同武师申禄堂、周友成暨应试人单逢春、狄少青参见馆主。”
金声望只轻轻抬了下手,说道:
“你给他们引见南山、北海两堂堂主,会试就可以开始了。”
胡在田躬身应“是”就抬手一指南山堂主瞿凌霄道:
“二位老弟见过南山堂瞿堂主。”
单逢春、狄少青一齐向瞿凌霄拱手为礼,瞿凌霄也含笑拱手答礼。
胡在田又指指沈承泰道:
“这位是北海堂沈堂主。”
单、狄二人向沈承泰拱手为礼,沈承泰也欠身拱手,答礼如仪。
胡在田又道:
“单老弟,会试开始,你就留在这里,咱们要先行退下了。”
单逢春欠身道:
“胡堂主请。”
狄少青抱拳悄声道:
“预祝单兄顺利过关。”
单逢春望望他,冷声道:
“多谢。”
胡在田独自走上石阶,在南山堂堂主左边一张椅子上坐下。
申禄堂、周友成引着狄少青退到阶下左首,申、周二人坐了一、二两位,狄少青就坐到裴小霞的左首。金声望一抬手道:“可以开始了。”南山堂堂主瞿凌霄站起身来,发出清朗的声音说道:“江南武馆南北会试开始,第一场轻功,由王平畴王师傅主试,现在请王师傅下场。”
坐在阶下右首一排椅子上的第一个人,闻言站了起来。这人身形不高,但肩膀极宽,看去像一扇门板,他自然就是王平畴了。
只见他朝单逢春拱拱手道:
“兄弟奉命主试第一场轻功,比试轻功,只须当场表演,不用动手过招,因此兄弟表演之后,单朋友能够依样葫芦,也表现一手,就可以算通过了。”
单逢春一拱手道:
“王师傅多指教。”
他总算说了一句客气话,但依然说得冷冰冰的。
王平畴朝阶上坐着的金馆主抱拳一礼,然后举步走下练武场。
狄少青看他举足之间,步履凝稳,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要知凡是以轻功擅长的人,必定步法飘逸,行路犹如足不点地一般,谓之足不扬尘。但王子畴脚步落地极重,尘土飞扬,他却还是南北会试第一场的主试人,主试轻功的人,轻功自然极高,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一生勤练轻功,已练到“由重至轻,又由轻返重”的境界了!
王平畴走落场中,单逢春自然也跟了过去,他却青衫飘逸,举止翩翩,纵然有些傲气,却使人会对他油生好感。
接着只见四名青衣汉子从左廊走出,手中各自捧着十几支长剑,走入场中,把长剑放在王平畴面前的地上,剑柄在前,剑尖对着王平畴,整齐叠好,就一齐返身退下。
裴小霞偏头低低的道:
“他要这许多剑做什么?”
狄少青忙道:
“你快别作声。”
裴小霞道:
“我问问有什么要紧?”
狄少青道: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王平畴略一俯身,左手用三个指头,拈一支长剑,交给右手,右手随着奋力朝前掷去,在他右手掷剑之际,左手又已拈起一支长剑,交到右手,右手又随着朝前掷去。
他双手一取一掷,毫不停留,一柄柄长剑,就柄先剑后,连绵不断的飞掷出去,一柄柄落到离他两三丈远的黄泥地上,剑柄向下,插入地中。
先前他只是左手取剑,右手掷剑,但到了稍后,已经掷出去三四十柄,面前的长剑,渐渐减少,左手快要取不到了,就用左足尖一挑,挑起长剑,再由左手拈住,递交右手,右手再向前掷去,动作连贯而迅捷,只见他脚不停挑,手不停挥,长剑一柄接一柄的倒射而出!
光是这一手,就煞是好看,赢得大家纷纷鼓起掌来。
不过转眼工夫,他面前六十四柄长剑已经全掷出去,在练武场中间一丈方圆,居然整整齐齐布下了一个倒插长剑的八卦图来,每一支长剑正好剑柄没人土中,分毫不差!
先前,大家看他随手乱掷,远近参差,还看不出所以然来,等他把剑掷完,八卦图形也显示出来了,大家不禁又纷纷为他鼓掌。
这一手,当真可称一绝,不但掷出去的长剑,远近距离,都得拿捏极准,一支也不能有一点歪斜,尤其他这随手一掷,比人家预先计算好了排列的八卦还要整齐,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了。
单逢春看得神色微动,拱手道:
“王师傅这一手,如果列为比试轻功,要在下依样葫芦的话,在下自认不如,那就不用试了。”
这当然不能算是比试轻功。
王平畴朝他笑了笑,才道:
“单朋友误会了,比试轻功,重点在一个‘轻’字,这当然不算是比试,因为比试轻功,总得有个比试的场地,兄弟这是布置场地而已!”
说到这里,连身上长衫也没脱,就足尖一点,飞身跃上剑尖,双足足尖落在两支剑尖上,双手抱拳,朝坐在阶上的金馆主行了一礼,又朝单逢春拱手道:
“兄弟献丑了!”
话声出口,双掌开阖,足踏八卦方位,使的是一套“八卦游身掌”,掌随身转,进退游走,愈演愈快。
先前还可以看到他的一招一式,到了后来,只见他一团人影,在明晃晃的剑尖上转侧飞旋,而且越转越快,看得人眼也花了!
大家不禁又纷纷鼓起掌来。
就在掌声中,剑尖上人影倏杳,王平畴已经飞身落地,又现出他宽阔肩膀的人影,朝单逢春拱拱手,含笑道:
“兄弟已经表演完毕,现在该单朋友上场了。”
单逢春道:
“在下也要使‘八卦游身掌’么?”
“那倒不用。”
王平畴含笑道:
“单朋友只要在剑尖上随便练一套拳掌就可以了。”
单逢春一拱手道:
“多承指点。”
他也没脱长衫,回身朝金馆主抱拳一礼,就飞身跃上了剑尖,只用右足足尖站在剑尖上,再一抱拳道:
“在下练的是一套‘白鹤掌法’,练得不好,请诸位多指教。”
光是他这一式“鹤立桐阴”,单足稳立剑尖之上,就已可看出他的轻功造诣来了!
只见他话声甫落,一个人突然上身往下扑去!
这一下直看得大家齐齐一惊,还以为他单足足尖点在剑尖上,说话之时,一个不小心,足尖滑落下来,这还得了,剑尖支支朝上竖立,这下扑跌下去,至少也得穿上十几个窟窿!
但就在大家替他耽心之际,单逢春一个人扑到快要接近剑尖之时,忽然上身一昂,贴着无数剑尖,斜飞而起,双手化掌,一连拍出了八掌,掌势左右上下,连绵挥舞,有如青鹤(他身上穿的是青衫)展翅,翩翩飞舞。
大家也跟着鼓起掌来。
要知“白鹤掌法”,原来是当年白鹤真人在武功山白鹤峰,模拟白鹤飞舞的姿态,研创出来的,掌法既然效法鹤舞,自然注重身法,以轻灵为主!
单建春展开身法,同样越舞越快,方才王平畴施展“八卦游身掌”,虽然使得快捷如风,那只是侧身游走,和进退旋转,身法纯熟而已!
如今单逢春使的“白鹤掌法”,因为这一套掌法,取形于鹤,有了象形,因此施展开来,双手倏敛倏张,忽正忽侧,时上时下,有起有伏,犹如鹤舞中庭,变化繁衍,但一举一动,无不肖鹤。
单逢春一个人就像一只大青鹤一般,如果他换上一身白衣,表演“白鹤掌法”,那就会更逼真了!狄少青看得情不自禁,双手鼓掌,脸上也有了笑容,暗道:
“单兄这第一场,总算可以过关了!”
他一鼓掌,大家也随着鼓起掌来。
单逢春听到掌声,精神一振,演到最后,突然足尖一点,一个人直拔而起,飞上两丈来高,再一吸气,身形在空中一个急旋,又升起一丈来高,随着一个筋斗,口中发出一声清啸,改为头下脚上斜扑而下,快到离剑尖五尺光景,才昂首向上,右足单足落到剑尖之上,站停身子,朝阶上拱拱手道:
“在下献丑。”
他这一式“白鹤摩云”,中途变成“鹤唳长空”收势,实在使得漂亮已极,一时但听掌声雷动,单逢春已飘身落到地上,脸不红、气不喘,依然保持着他那份冷傲而潇洒的模样。
王平畴含笑迎了上去,说道:
“恭喜单朋友,这一场通过了。”
他原待伸手去握单逢春的手。
单逢春却没跟他握手,只是朝他躬着身道:
“多谢王师傅。”
王平畴转身朝阶上躬身道:
“回馆主,第一场比试结束,单逢春顺利通过。”
金声望含笑点头道:
“好。”王平畴抱拳一礼,退回原位坐下。
南山堂堂主瞿凌霄站起身,又道:
“单逢春可以回座稍息。”
单逢春转身走到阶下左首,狄少青含笑起身道:
“恭喜单兄了。”
单逢春只是点点头,淡淡的道:
“多谢狄兄。”
就在狄少青边上的空椅上坐下来。
狄少青也就跟着坐下,又道:
“单兄原来是白鹤门的高弟。”
单逢春道:
“我不是白鹤门人。”
裴小霞听得心里有气,暗暗哼道: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一边叫道:
“狄大哥,管他什么门呢,人家不愿说就算了。”
这时场上已由四个青衣汉子收拾起六十四支长剑,一齐退下。
瞿凌霄站起身,大声道:
“第二场内功开始,由孙必振师傅主试,现在请孙师博下场。”
阶下右首第二个人依言站起,大步走出。
单逢春也随着起身,回到场中,举目看去,这位孙师傅生得个子瘦小,脸色黑中透紫,一脸笑嘻嘻的,为人好像极为和气,双手特长,好像是通背门的人。(通背门练的是通臂功,是以门人均双臂特长。)当下就略为拱手道:
“孙师傅请了。”
“单朋友请了。”
孙必振也抱抱拳道:
“兄弟这第二场,是比试内功,这和第一场一样,只须表演,因此等兄弟表演过后,单朋友也表演一手,就可以通过了。”
单逢春拱手道:
“孙师傅多指教。”
“好说,好说。”
孙必振口中说着,左手向左廊打了个招呼。
立时有两个青衣汉子抢着一方数寸厚的门板,在场中竖立起来,接着又抢来了一张半桌,故到离木板五六尺远近,桌上放好一只约有半人高的描金细瓷大花瓶,才行退去。
孙必摄朝阶上的金馆主抱拳一礼,缓缓走到半桌前面,就面对花瓶,正身而立,双手随着他呼吸,缓缓提起,这一提气,只见他鬓边短发,都随着飞扬起来。
大家不知他要表现什么,全都目光凝注,全场肃静得不闻半点声音。
就在此时,突听孙必振吐气开声,“呀”的一声,左手握拳,凌空作势,对准桌上那只花瓶遥遥击去。
这一记拳,看他好像用了很大力气,但拳出无声,也不带丝毫拳风,花瓶自然一动未动,但离花瓶还有五六尺远的木板上,却已无声无息印上了一个拳头大的痕迹,那痕迹足有两三分深,清晰可见!
他使的正是“隔山打虎”内家功夫,大家不觉纷纷鼓起掌来。
孙必振含笑朝单逢春道:
“单朋友,现在该你来了。”
单逢春拱拱手道:
“孙师傅这一手‘隔山打虎’,功力精湛,在下极为钦佩,在下自知功力浅薄,也从未练过‘隔山打虎’这一类功夫,只怕无法做到像孙师傅这样,不知可否改换一种方式?”
孙必振微笑道:
“单朋友要如何改变方式?”
他笑的有些轻蔑。
单逢春冷然道:
“技有未曾经我学,这一场既是比试内功,在下所谓改换方式,自然不会脱出内功的范围,只是练的不是‘隔山打虎’罢了。”
这话,已经是微有恼意了。
孙必振也是老江湖,他是这场的主试人,有人在言语上顶撞了他,心中自然不快,沉声道:
“内功当然并不止一种,但单朋友总听说过考秀才、举人吧,题目是由主考官出的,应试的人,只有跟着题目做文章,可不能选择题目,这道理你应懂。”
本来这场内功,并不限定练什么功夫,但因为他心里不愉快,所以就摆出主试人的面孔来,意思是说单逢春不练“隔山打虎”,就是交白卷了,这一场就不能通过。
裴小霞低低的道:
“狄大哥,他这话就不对了,难道练内功,就只练他‘隔山打虎’才算数么?”
狄少青怕她说的话给金馆主和三位堂主听到了,因为她不是江南武馆的来宾,只是自己的朋友来参观的,这就低声道:
“你说得轻一些。”
“怕什么?”
裴小霞道:
“我说的是公平话呀。”
单逢春虽是初出江湖,人可不笨,孙必振的话,他自然听得出来,忽然冷笑一声道:
“孙师傅的意思,这是你出的题目,在下非依样葫芦不可了?”
孙必振道:
“正是如此。”
单逢春冷峻哼了一声道:
“在下虽没练过‘隔山打虎’;但听家师说过,‘隔山打虎’,只是走江湖卖艺的玩意,在大庭广众前面,表演起来,可以博得大家的彩声,鼓鼓掌而已,其实并不管用……”
“走江湖卖艺的玩意”,这句话,可说重了!
孙必振一张脸气得通红,喝道:
“单朋友可敢接我三拳么?”
单逢春道:
“有何不敢?只不知孙师傅要如何比法?”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