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如雾-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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歂瑞感觉到口袋里的震动,拿出手机看了眼,对达阙道:“是杨学长。”
“杨学长新年好。……嗯,我知道。……请等一下。”她说了一会儿,捂住电话,问身边的两个少年,“他问我们明天有没有事,要不要去拍雪景?”
“你看着办。”达阙看了眼对这种事绝对不会发表意见的兴非一,对小丫头道。
“明天没事。……好。……我们?我们现在在逛庙会。……啊?你也在?在哪儿?”歂瑞一边说着,一边踮起脚来四下里张望,“……很远。……嗯,我们快到观门口了。……好的,在那里等你。”
“杨学长要我们等他,他才进来不久。”收好手机,歂瑞告诉两个少年。
反正要等人,三人的行进速度放得更慢,一个小小的杂货摊位也可以令他们逗留很长时间,于是,小丫头也就有了更多的机会发现有趣的玩意:
“看看这个——是拨浪鼓呢!现在还有这种木头做的?多可爱呀!还有虎头鞋,这么一点点……”
“这个是什么东西?……米做的?有馅吗?……吃不吃?”
“水仙水仙!……还有梅花!……我们要不要买一盆?”
“看呀!……”
杨国朝追上他们的时候,三人手上已经满满当当了:小丫头一手拿着个仕女面人儿,一手举着舍不得吃的糖龙;达阙一手提着盆水仙,一手拎着个玻璃果盘;就连孤傲的兴非一竟然也一手提着只跟他很不搭调的绣花圆枕,一手提着和那圆枕花纹很象的一大摞布料,可能是床单之类。
“大采购来啦?”杨国朝过去拍拍达阙的肩。
除了兴非一,其余两人都回头与他打招呼: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对呀,学长很晚呢!我们都要回去啦!”
杨国朝随手帮达阙拎上果盘,道:“亲戚家就在这附近,没事做就过来逛逛。你们如果早告诉我我早就出来了!”
前面一堆人围着不知道在看什么,把路挡了一大半,四人变成了纵队。
达阙放慢脚步,退到兴非一身边,对他说:“我们两个得有一个先回去看看情况。”
“你回吧,免得那妖花有什么三长两短算到我头上。”兴非一道。
达阙点下头,终于将之前想说的话压低声音对他说出:“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象刚刚那样随便使用受面太众的非人类技能,普通人在你的精神暗示下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只要附近有一两个拥有异能的人类,你就会给我们带来非常巨大的麻烦。”
“真有的话,我自然将他们一并纳入范围。”兴非一露出的半张脸上没有一根线条有所起伏。
达阙沉默地看着他,他是不可能改变他的,就象自己也不能被他改变一样。而这,算是谁的错呢?他在心底苦笑。其他事上明明他比自己更谨慎更小心,并以无懈可击的身份来匹配他的性格和态度,但为什么在这一方面,他就可以满不在乎无所顾忌地使用能力呢?
兴非一将手中的东西都交给他,打断他的思绪:“你现在就回去好了,我会找理由跟她说的。”
达阙同意了,两人在人流中分开。bx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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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如雾
第一百零七章求救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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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xzw。) “原来现在还有这个?”前面的歂瑞惊喜地停了下来,旁边是一个摇彩的摊位,刚刚有恋恋不舍的小孩子被妈妈拉着离开。bxzw。
“一人玩一次,看谁的运气好。”歂瑞提议着,望向后面的兄弟俩,“达阙呢?走散啦?”
“跟他同事走了。”自愿接下解释工作的兴非一,不得不开口回答。
“真是……那我们三个玩!”小丫头郁闷了几秒钟,就又来了精神。
三人站在摊位前,达阙不在,付钱的变成了杨国朝。各按了一次按钮,好象轮盘赌一样的指针在一个放满玩具的大木盘上停了三回,三人各自得到了一件小玩具,大家这才再次起程。
其实本来摊主放在里面的东西就都不值钱,但游戏的乐趣不在于价值,而在于期待和成就。现在小丫头就很有成就感地欣赏着她得到的那个做工还挺精细的小铜镯子,毕竟她摇到的奖品是里面看起来最“高档”的。
兴非一摇了个万花筒,顶端的双层玻璃里有一小簇细碎的彩色碎纸屑,在筒内的两面镜面的反射下,组成六边形的有规律又变化无常的图案——这样的手工制作在这个时代也已很难见到了;杨国朝则摇了个泥哨,古拙的鸟类造型和泥土的原色,吹出的声音倒是非常嘹亮。bxzw。
两个少年都对自己的玩具尝试了一下,之后才恍然自觉到举止行为幼稚可笑,同时收敛表情,跟上小丫头。
一清观里香火很盛,不过三人中没有谁想进去。小丫头一是怕碰到言讱,二是已经被那个镯子所吸引,对其他的东西都没了兴趣,就连之前小心翼翼生怕损坏的面人和糖龙都交到了一只手上,其他两人当然更是以她马首是瞻。
雪花打着旋儿在观门的飞檐前舞动,调皮得就象受尽宠爱的孩子,随心所欲,没有章法。
当小丫头惊喜地将镯子举起给他们看时,她的身边却只剩下那个最最没意思的兴非一。
暂时按捺下展示自己新发现的**,她四顾道:“杨学长呢?”
“他回亲戚家了。因为他父母打电话来,要他将他出来玩的表弟、妹带回去。”兴非一为免小丫头一路问下去,很干脆地将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她。
事实上,当时杨国朝就在歂瑞身边接的电话,走的时候也跟她打了招呼。bxzw。可惜她“嗯”的那一声纯属敷衍,害得兴非一也不得不重说一遍。
“哦……”歂瑞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新发现上,没有意识到兴非一对她说了多长的一段话,不然一定又会受宠若惊。
她将镯子放到兴非一的眼前,轻轻一拉:“你看,很神奇吧!”她握着面人和糖龙的那只手拿着镯身,另一只手拿着开口处的双如意头的其中一只,中间是一条从镯身内拉出来的银链——那是纯银的链子,由十几片细小的银片组成,上面还有精细的篆书。
兴非一只扫了一眼就伸手盖住它:“收回去。”声音轻微而决断。
眨了眨大眼睛,歂瑞小心地将银链退入镯身,将那只如意头安好,抬头望向他。
兴非一的视线落在泥泞的地上,轻飘飘的没有焦点,显然他的注意力在别的什么地方。
两个人就这样不说话地站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们。雪还在下,在热闹的庙会上似乎也能听到它们沉静单一的“簌簌”声。
时间并不太长,兴非一很快抬起头来,说:“我们回去。”他抓住她空着的手,返身往外走。
歂瑞再次眨了眨大眼睛,小心地问道:“这个镯子……有什么问题?”
“没有。”兴非一肯定地回答。
歂瑞知道有,一定有。她从不认为这个冷傲的少年会被什么事影响,可是正是由于她对他的熟悉,他那飘忽的眼神还有骤然增多的语言,都在在显示出他因为那条手镯中的银链而受到了冲击,虽然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到底有什么事?银链有什么问题?上面写的是什么?说呀!”她忍不住甩开他的手,大声问道。冲口而出的话语令她自己也大吃了一惊,她从来没对人象这样质问般地说过话,可是萦绕在他身上的那难解的低气压让她不由自主,试图冲破换成晴空。
周围的视线骤然集中到他们的身上。
兴非一回身抓住她,一声不吭地拖着她继续向前走。
她觉得他的手很用力,自己的手已经感觉到疼痛。他在生气?心里浮现出这个念头,为什么?为什么会生气?是因为她违拗了他的意愿吗?是因为她刚才大声质问他吗?
手上的力道忽然消失了,歂瑞因着惯性跌跌撞撞地又前行了几步才停下来,茫然四顾,这已经是庙会的外面,天空大地被纷纷扬扬的雪染成一色,似乎将所有的繁华热闹都屏蔽了,每一个个体都被孤立地隔绝开来,可以倾听心底的声音。
“人类……”
雪雾里,有轻微的声响。
“……傲慢而愚蠢。”
那是冰块里的火苗,压抑地燃烧着,只等融化外壳的那一瞬,化为冲天烈焰。
雪更大了,已经不是一朵一朵,而是一簇一簇、一团一团,从天空中往下砸,似乎它们也畏惧那可能出现的火焰,才会这样努力。
歂瑞担心地望着兴非一,甚至由衷地希望他挑起眉毛、瞪大眼睛、咬紧牙关、双拳紧握,或者大吼、踢打身旁的墙壁……只要是能显现他的怒火的都可以。可是,他太平静、太从容,站立的姿态优雅闲适,表情松和淡漠,就连眼底一贯刻骨的冰寒也收敛了不少。
他在生气。如果不是与他近在咫尺,歂瑞也不能确定自己感觉得出来。他的怒气一点也不外显,而是内收到让她的心底也感受到强大的压力,令人喘不过气来。bx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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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如雾
第一百零八章拘灵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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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xzw。) “那只手镯……”兴非一淡淡地开口,清冷平稳的语声使他的怒火犹如幻觉,“是一个清代的制镯名家做的。bxzw。”
歂瑞静静地听着,她知道他会说下去。
“它不是古董。”
这句话很令人费解,但她不认为自己应该去打断他。
“它是几天前刚刚做好的。”
她克制着自己询问的冲动。
“他除了能丢出这个镯子令路人捡到,希冀于万中无一的希望,没有其他办法。”
“什么希望?”歂瑞终于忍不住。
“被救的希望。”
“绑架?”歂瑞觉得自己至少明白了一部分,电视上经常有这种事,被绑架者用向窗外投小纸条的办法获救,“我们去报警!”
“拘灵法阵。”兴非一吐出一个意义不明的词。
“拘灵法阵。”不等小丫头提出问题,他又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很慢很慢。
可是就算兴非一说得再慢,歂瑞也还是听不懂。bxzw。
而他似乎只是在对自己说,并不是在对她说,所以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慢慢地侧过头来,慢慢地问:“要救他吗?”
“当然!”歂瑞不知道这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兴非一继续问:“你不害怕?”
“不怕!”歂瑞摇头,她一直都是坚信邪不胜正的那种人。
——真的不怕吗?这不是兴非一问的,而是在发现兴非一搂住她的腰、周围的景物改变时,她问自己的问题。
歂瑞有点头晕,明明刚刚还是大雪漫天的宽阔街道,现在却成了空气混浊的狭窄楼梯,无论是景物悬殊还是光线差距,都大到令她无法接受。
兴非一放开了她,她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现在,她能体会常人对于未知的恐惧了,心里不由自嘲着:原来我也不过是个只会批评别人、看不清自我的人。
兴非一的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手背,虽然隔着两层手套,感觉不到温暖,可他的动作象母亲拍抚怀中的婴儿,拥有令人安心的节奏。
足足在原地站了五、六分钟,她才平复了心情,望着兴非一模糊的面容,咧了咧嘴,挤出一个自认为还算灿烂的笑容,暗示他可以前进了。bxzw。
兴非一将她的手握住,小心地带她走下阴暗的楼梯,楼梯是水泥的,所以他们的脚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楼梯的尽头,那里有一扇门,一扇防盗门。微弱的光线下,也能看出它崭新而坚固,似乎安装的时间并不久远。
歂瑞轻轻反握兴非一的手,另一只手则指了指那扇门,然后将手掌翻覆一次。她想说的是“这扇门很奇怪,它是反着装的”。
兴非一点了点头,令还在担心他看不看得懂她的手势的歂瑞放下心来,探头向门上的猫眼看去,瞬间,她的眼睛睁得很大:
门内是一间很空旷的房间,没有灯,但并不黑暗,因为墙的最上方有一条装有铁栅的细小窗户,而且墙上还插着很多点燃着的火把。现在还有人用这么麻烦又不明亮的照明工具吗?她不能理解。
房间正中有一张桌子,看起来也破破烂烂的,桌后坐着一个人,旁边点着一只白色的蜡烛,照得那人没有头发的前半边脑袋闪闪发亮。骗人!怎么还真的有清朝打扮的人?!她忍不住摸了摸面前坚硬平展的防盗门。
那人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可以听到敲击声。如果他是被绑架的,为什么他不想办法逃跑?还有心情忙活什么?她越来越摸不清头脑了。
兴非一拍拍她的肩,她以为他要看,便让开来。
兴非一没有凑到猫眼那里去,而是将手握住了防盗门的门把,无声无息地推开了它。
歂瑞看看门,又看看他,不知道到底是他弄开的还是人家本来就没锁。
兴非一径直走了进去。
坐在桌前的人抬起头来,那是一张苍老憔悴的脸,混浊的眼睛在接触他们的一刻从漠然而惊讶,接着希望在里面熠熠地闪耀起来。
“我们见到了你打造的镯子。”兴非一的声音里没有添加任何感情,但他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歂瑞亮了亮她手里的镯子,问道:“是您被绑架了吗?”
“绑架?”老人有一分激动,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打造的求救铜镯,可他重复着女孩儿吐出的陌生词汇,皱纹却刻画出他的疑问。
歂瑞又看了看兴非一,眼睛里也流露出疑问。
兴非一走近两步,嗤笑道:“难道想害人却找不到更容易的方式?”那似乎只是他的自言自语,不需要什么回答。
“就为了这只镯子?”他扬起下巴,斜睨着那张破桌子,依然象是自说自话,不过语气变得阴冷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讥讽,“不,还可以有无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