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弦王妃-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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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妃想见宫外的妹妹,宣进宫去,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如今她刚晋妃位,不想被人嚼说得势就抖起来,便从谢琳琅这里入手,让谢琳琅入宫时将赵侧妃带进去。这就成了慕王妃带着侧妃前往,与她宣召就不一样了。
谢琳琅脸上笑容丝毫不减,内侍还捉摸了一回,这位慕王妃是不是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谢琳琅并不打算计较这些,况且于她无碍,便笑道:“既如此,小龙子洗三及满月时,就让赵侧妃跟着我进宫去罢。”
竟然这么好说话……他先前儿还打量着若是不成,就把万岁爷搬出来呢!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赵妃刚诞下龙子,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赵大人官拜尚书,娘家也可靠,便是尊贵如王妃,想来等闲也不愿在这当口触赵妃的霉头。
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难免带了丝得意。当初赵妃还是小小才人的时候,多少人劝他另投个有前途的主子,也难为他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如今也总算是熬出头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见赵侧妃随着丫鬟从门口迈步进来。
想来赵妃有话想要单独嘱咐,谢琳琅便笑称要处理些王府事务,先出了大厅。
等送走了内侍,赵侧妃便来给谢琳琅道谢。
谢琳琅笑道:“赵妃娘娘诞育龙子,这样的喜事,圣上也是屡加恩赏,况且赵妃娘娘是你的姐姐,进宫去瞧瞧,也是姐妹情份,并不是什么大事,哪里用得着特意言谢?”
赵侧妃容光焕发,脸上的笑容直是掩也掩不住,她嫡亲的姐姐封了妃,于她脸上增光无限。不过语气却还恭敬,笑道:“王妃娘娘于妾身恩厚,王妃娘娘虽然宽和,但妾身又岂能不知感激?妾身说句大白话,若不是妾身遇到了王妃这样宽厚的主母,要入宫去见赵妃娘娘和龙子,又岂能这么轻易?”
谢琳琅笑了笑,“赵侧妃大不必如此,既然赵妃娘娘有意,也是思念赵侧妃的意思。”言罢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赵侧妃的一股子得意劲儿还没排喧完,并不想就走,却见青杏笑吟吟进来,道:“回王妃娘娘,宫里的太医这会子已经到了,正在外厅候着,还请王妃移步。”
赵侧妃不由得纳罕了一回,见青杏脸上一副倒比她还要欢喜的模样,想不明白,请太医瞧病,倒有什么可高兴的?又见青杏过去殷勤的扶着谢琳琅,她突然恍过神来,往谢琳琅的小腹上扫了两眼。
她快走出院子时,还忍不住回头从门里张望了一下,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却看见外厅里,人人脸上都露出了分外欢喜的表情。
宫中女人多,这三位太医都是妇科圣手,且喜脉又是极好诊的,但因得了慕王的吩咐,三人还是依次都诊过脉,其中一位太医一掖袖子,揖首笑道:“恭喜王妃娘娘,如今脉象已经十分明显,千真万确,正是喜脉!”
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知道极有可能是孕相,但此时听了这一句话,众人还是欢喜不迭!郑妈妈拍着胸脯笑道:“奴婢这就去给观音菩萨磕头去!这可真真是大喜事!”
那位太医是在宫里摸爬滚打过来的,说话儿也动听,“王妃娘娘有孕,慕王殿下定然喜不自胜,就是万岁爷知道也必定龙颜大悦!王妃身子健朗,怀相极好,有着身孕难免嗜睡些,但还是要多走动,于胎儿有利。”又开了保胎的方子,叮嘱丫鬟,“这保胎药虽带着保胎二字,却也不是有事无事都能进的,若王妃娘娘觉得不适,便可照方子煎上一碗。这药最忌硬火,煎煮时定要用温火,否则药效不显。”
碧桃在一旁忙接过来,细心记着。
谢琳琅初闻言时,只觉得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待送走了三位太医,见丫鬟们来来回回忙着给荣安侯府和襄国公府报喜,又嘱咐小厨房吃食上的忌讳。她坐在窗下,将手放在小腹上,知道那里揣着一个孩儿,心里突然有种异样温暖的感觉。
惠风和暖,窗外日头高高升了起来,卷起院子里的铺陈在地上的梨花瓣,扬上高空兜头转一圈儿,又落下来。
外院一个小丫鬟头尾儿不顾的跑进来,迎头被风沙迷了眼,驻足揉了半晌,顶着个发红的眼睛在门口唤:“绿蕉姐姐!”
绿蕉脸上喜气盈盈,见她递上一张绢制的请帖,嘴角不由得沉了一下。
她进内室交给谢琳琅,青杏憋不住话,抢着道:“依奴婢看,王妃娘娘还是不要去了,谁知道二房的人安没安好心呐!”
祓禊是每年的惯例,百姓亦要濯于水滨,执兰草,祓除不祥。宣城长公主府上平时并不大举办赏花等宴事,但每年三月三都会遍邀贵女来长公主府赴春禊宴。
几乎已经成了定例。
就是宫里的公主们也皆会赴宴,她若没有太好的借口,实不好推脱。
她拿着那张描金细绢,簪花小楷秀美齐整,“我有身孕之事,还未张扬开来,二房并不知情,想来不会在这上头算计。”那么其他的,也就无甚关碍。
☆、第66章 心欢喜
因谢琳琅有孕未出头三个月;便也就只往娘家和舅家报了喜信儿。荣安侯府很快就送了东西来,由于侯府如今没有正头主母,谢晋打点人送来的多是些补品;倒是两位姨奶奶——杨姨娘跟宛姨娘各送了些针线和小儿所用之物;玉府那里暂时也没送信儿过去;至于谢芳琅,谢琳琅也不指望着她能好心送东西来。
提起谢芳琅;谢琳琅瞧着丫鬟们归置东西,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赵氏当初是如何教养女儿的;她就这一个亲生的女儿,还是头胎,娇养些也是难免,但若为她好;也该教规矩明事理才对,但谢芳琅已经长到了十二岁,却毫不懂人情道理。反倒是一直被赵氏搓揉着长大的谢秋琅,并没有懦弱卑怯,而是个掌得起来的。谢芳琅的亲事已经定下,若是平安侯府不愿多等,即便不能圆房,想来明年也会迎娶,她这样的性子,喜欢一个人或是憎恶一个人,都摆在脸上,虽不会主动阴谋去害人,却也丝毫不会防人。
不管赵氏曾待她如何,对谢芳琅,她还是盼着她日后出阁,见识多了,能长进一些。
往襄国公府报喜的小厮也早就回来了,却没见襄国公府送东西来。谢琳琅担心襄国公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的陪嫁里有一些原本就是襄国公府的老人儿,着人去打听了,也没打听出什么来。
她如今倒是规律的很,午时正便准时犯困,因听了太医的话,不敢睡太多,醒来还会到院子里略散散。早春里,便是日头正当中也不会觉得暴晒太过,碧桃却小心非常,生怕晒久了日头会犯头晕。主仆两个散了一会子,便就回了屋里,刚才炕上坐下,便听下人来报,说是卫夫人和卫大姑娘来了!
怪道没谴人送东西来,竟还亲自跑了一趟。
谢琳琅心中欢喜,忙站了起来,就要上外迎去。碧桃现今待她就像是捧个琉璃人儿似的,见她起来的快,唬了一跳,吓得立刻过去扶住她。谢琳琅都觉得无奈,拿她没法儿。
卫夫人和卫长谨见进来时正看见谢琳琅站在门边上,卫夫人忙上前道:“你这刚有了身孕,跑到这檐下来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坐着。”
谢琳琅笑道:“哪里就那么娇弱了!你们都如此小心谨慎,倒弄得我紧张起来。”
卫夫人还是一径扶着她坐好,这才道:“头三个月最是要紧的时候,万不可大意了。”
卫长谨掩着嘴笑道:“你可不知道,你如今就是个祖宗呢!祖母听见你们府里报喜信儿,连药也不要喝了,立时就要过来!谁略劝一句,就拿鸠杖打谁,祖母那个鸠杖可是上好的紫檀木做的,把小墨打得嗷嗷直叫,我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最后好容易才劝下来。”
谢琳琅也抿嘴儿笑,“外祖母还吃着药呢?身子可好些了?”
卫夫人笑道:“说起这个,我心里也松快了些,小墨神医确实有些本事,他虽然说母亲这病不能去根儿,如今却也已经好了不少,每天阳光足的时候就在外头走一走,虽还不可以久站,腿上倒也不常疼痛了。”说着一眼瞥见谢琳琅身上的束腰,忙道:“这个怎么还束着呢,快解下来,虽说现在肚子不显,小心些总是应该的,以后可不许再束了。”
一发现了这个不妥当,立时就不放心起来,又把郑妈妈叫来,把吃食和日常的注意事项又都嘱咐了一遍,熏炉也都搬了出去。
卫长谨笑道:“你瞧瞧我娘这样儿,你如今可不就是个活祖宗么!哥哥这两天也要到京了,你就等再收几块儿好玉料罢!哥哥就跟玉料杠上了,送人东西,除了这个就拿不出别的什么来!”
卫夫人笑着瞪她一眼,“连你哥哥你也敢编派起来!”
谢琳琅看着卫长谨,打趣她,“大表姐可见着阮世子了?大表姐觉得阮世子如何?”
卫长谨脸上一红,啐了她一口,扭头不说话了。
卫夫人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些,她只有这一个女儿,自是希望她能嫁个如意郎君,平安喜乐一生也就罢了。靖海侯和侯夫人都没什么说的,阮年性情虽粗糙些,品格儿却是不错,更要紧的是,是他主动提的亲事,日后对卫长谨情份上应该错不了。她唯一介怀的是阮年是个武将,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况且现今局势不稳,也就更危险些。圣上又下旨意提前了婚期,虽说女儿的嫁妆她这些年一直在准备,但只一个月的时间,单喜服就难赶出来,唯一的一个女儿成亲,竟如此仓促,她很难不介怀。
不过这是圣上的旨意,是恩典,再不情愿也不能说个不字,还要感恩戴德。
谢琳琅见卫夫人神色并不十分开怀,一想到阮年下个月成亲后马上就要赶往西北,心中也有些郁郁。
卫夫人不愿再提此事,便换了话题,道:“如今见你跟王爷情好,我也就放心了,当初还怕你转不过弯儿来,现在竟都好了。你们又有了孩儿,就一心一意的好好过。不过你有了身孕,难免有人怀了歪心思,咱们也不是小人之心,你府上还有侧妃夫人,万事小心也是应该的。你打小就聪慧,只别大意了才是。”
这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谢琳琅郑重的点点头。
几个人说了半晌话,卫夫人倒底怕她乏累着,不到申正,也就准备回府了。
谢琳琅送她们出去,刚到院子门儿,就见萧慕急匆匆的大步走进来。
几乎是两步并作一步,脸上郑重其事的,一副紧张模样。他身后跟着的墨烟差点儿就小跑了,他走得快,袍角翩翩,抬头就瞧见谢琳琅在门上伫立,穿着蜜蜡黄通袖袄裙,发髻上只右边偏戴了一朵珍珠翠叶嵌的宝花,温温柔柔的冲他笑着。
他竟怔了一怔,那一刻只觉得心中柔软得不像话。
卫夫人见他这样急切,倒有些好笑,知道他是心中欢喜。瞧他看重谢琳琅与孩子,也感欣慰,携卫长谨给他见了礼,他点点头,“舅母不必多礼。”
谢琳琅笑道:“舅母大表姐路上小心,等改日寻了空儿我去府上给外祖母请安。”
卫夫人闻言忙道:“你就是不去,也没人挑你这个礼,你月份轻,好生养着才是正经。”
萧慕在一旁立刻点头道:“舅母说的是。”
谢琳琅见他附和的倒快,只得笑着应是。
等送走了两人,萧慕就扶着她问:“你感觉如何?可有不适当的地方?”
谢琳琅抿嘴道:“没有不适当,太医也说了怀相很好,不必担心。”见他额上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便道:“你慢些回来我又不会跑了,出了这么些汗,再吹了风,仔细头疼。”
萧慕道:“那些都是小事,如今什么也比不上你要紧。”扶着她进了里屋坐好,又道:“你想吃什么?这就让小厨房准备。”
谢琳琅笑道:“这才刚用完午饭多久,有一盅乌鸡汤已经炖上了,其它的都不必急。”
萧慕伸手在她小腹上轻轻摸了摸,想起今早之事还未与她说,便将西路营的事与她说明白,见她脸上现出惊愕,补充道:“这已经是几天前的事,西北战报快马递回也要四天时间,谢安琅四天前就从西北往回赶了,如今已经到了山西,再过两日便能还京,他无事,你放心。”
虽说无事,令人听起来,也着实凶险。
这一次是西路营中了埋伏,千人于山谷之中被巨石滚落下来埋于石下,只怕许多人早已肢首分离。想了想又道:“你之前不是着人打听过祁弘锦,他也在右路营中。只不过祁家世代清流,如今在朝官职不高,与其他世家不能相比,不敢入宫哭闹。”
谢琳琅大惊失色,想起谢安琅曾说过祁弘锦也要往西北去的话,忙问:“成福郡主可知晓了?”
萧慕点点头,“自然是知晓了。”又拿迎枕垫在她腰后,“你把身子绷那直做什么,一会儿再腰酸。”然后唤墨烟进来,对他道:“把今天听闻的严家之事再给王妃说一遍。”
谢琳琅诧异,“哪个严家?什么事?”
墨烟也机灵,见她如此问,立时道:“回王妃娘娘,这事儿原也不是咱们特意打听的,只不过事情闹得大,如今京里大约也没有不知道的了。严家虽说世代清流,都是靠读书致仕,但这一代的严家老爷也是正六品的吏部主事,手里握着些实权的,严大人共有两个儿子,虽说都是严夫人嫡亲生的,但兄弟两个的脾性却差到了天上地下去,严家大爷恭厚勤谨,中了进士,做了官,而严家二爷镇日里不学无术,若不是有老子跟兄长在上头压着,只怕家都能被他败光了去。今天闹了个全京城无人不知的小姐就是严二爷的嫡亲女儿,在家里不占长不占幺,大家都称她严八姑娘。”
谢琳琅这才缓过神来,原来说的是成福郡主曾对她说起过的宅斗全才,与祁弘锦定了亲事的那位严八姑娘。
她知道这位姑娘不是个省事的,只是听墨烟讲完今天发生的事,她还是觉得过于震惊了。
☆、第67章 八姑娘
西路营遇伏被坑杀之事一大早就传到了祁府。
祁夫人还未怎样;祁老太太已经两眼一翻;先晕了过去。待醒过来后,看见在一旁服侍的大儿媳妇,抡起拐杖就往她身上打,一边打还一边哭嚎;“黑了心肝儿的啊!只管把自己儿子往死路上逼!我早就说过不让锦哥儿去那个什么营;谁听我的话了?都只当我是个死人哪!只怕我早死了才能衬了你们的愿!”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赶紧过来连扶带抱的劝祁老太太,“老祖宗息怒;看伤了身子,可就值得多了!”
祁老太太哪里肯听,拐杖也不顾了,腾出两只手来;噼里啪啦一顿耳刮子;将周围的人赏了个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