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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吉祥纹莲花楼-第89部分

小说: 吉祥纹莲花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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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杨昀春学武的天分却极高,轩辕箫一个高兴,临死之前将全身功力送与他这儿子,活生生造就了皇宫大内“御赐天龙”的一代传奇。听说王义钏的女儿之所以被皇上收为义女,是大大沾了他这位二哥的光,正是杨昀春大败十三国高手,让皇上龙颜甚悦,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赏赐王家,便收了个公主,还分外恩宠起来。

杨昀春听李莲花道“原来是你”,不知他心里想的是原来你就是方多病未来的二舅子,眉心微蹙:“你认得我?”

李莲花道:“御赐天龙,武功绝伦,横扫天下,莫不叹服,自武道会后有谁不知有谁不晓?”

杨昀春颇有些自得,笑了一笑:“可我听说,江湖中有笛飞声、李相夷武功不在我之下。”

李莲花正色道:“那个……听说他们都沉入东海好多年了,杨大人大可放心,您定是那天下第一,毋庸置疑、毋庸置疑。”

杨昀春手腕一挫,收回长剑:“你究竟是什么人?潜入宫中所为何事?你若肯实话实说,或许追兵之前,我可饶你一命。”

李莲花耳听身后呼喝包抄之声,叹了口气:“既然阁下是杨大人……”他顿了一顿,“我要个清净的地方说话。”杨昀春一点头,当先领路,两人身影如电,转个了方向,直往宫中某处而去。

月色明慧,清澄如玉。大好月色之下,京城一处寻常别院之中,一人正鬼鬼祟祟地伏在一棵大树上。远远望去此人身着黑色夜行衣,爬在树上也犹如枝桠一般,瘦得如此稀奇古怪之人,自然是方多病。

李莲花说,尚兴行之所以会死,既然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隐秘,那可能是他得到了某样东西。如果鲁方有件轻容、李菲也有件轻容,那尚兴行所得的东西,难道也是一件轻容?听说百年前那些皇亲国戚、奸商儒客,有时能在自己身上套上一、二十层轻容,且不说这传说是真是假,万一某个死人在自己身上套了七八件轻容,若是一人得了那么一件,那还得了?若是有这衣服的人统统都要死,岂不是要死七八个?方多病正在思索,若是尚兴行也有个宝贝,他会藏在何处?

有人杀了尚兴行,如果是为了他的某样东西,那会趁夜来取吗?方多病伏在树上,一本正经地思考着。要闯进尚兴行的房间翻东西很容易,卜承海的衙役现在忙着验尸,多半要到明天一早才会来取东西,现在闯进去很容易。

但是方多病多了个心眼。他想知道今夜除了他这只螳螂,可还有一只黄雀?

微风摇曳,枝桠晃动,他极轻浅地呼吸,身躯似早已与大树融为一体。时间已过去很久,一直没有人闯入行馆,他甚至看见赵尺叫了轿子去眠西楼,却没有看见人进来,又过了一个时辰,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尚兴行房中突地发出了一点微光。方多病吓了一跳,他只当会有什么夜行人闯入房中,却不想根本没有人接近那房间,房中却突然有人。

瞬间方多病出了身冷汗——那个冷血杀手既然能进他房间取物如入无人之境,能在闹市无形无迹地将尚兴行割喉而死,武功绝然在他之上——那人居然早已潜伏在尚兴行屋里!方才他若是贸然闯入,只怕也已成了具被割喉的血尸。

出了一身冷汗,风吹来遍体皆凉,方多病的血却熊熊地热了起来——这是个意外!尚兴行房里潜伏着有人是个意外,但这也是个机会——能让他第一次亲眼看到,那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

房里的微光只微微闪了两下,随即灭了,方多病手心出了冷汗,却知机会只在瞬息之间,一咬牙,对着不远处的另一棵树弹出一截树枝。只听“嗖”的一声微响,对面树上一段树枝折断,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那屋里隐约的声响立即没了,方多病扯起一块汗巾蒙面,笔直地对着尚兴行的屋子闯了进去,手中火折子早已备好,入屋一晃一亮,乍然照亮八方——果不其然,屋里没人!

屋里空无一人!方才在屋里点灯的人早已不见。但并非毫无动静。

方多病赫然看见地上丢着一卷绢丝样的东西,极浅的褐黄色,正是一件衣服,那衣服上下相连,衣后一块衣角绑在腰间,却是一件深衣。那深衣正是刚从尚兴行的床下翻出来的,藏有衣裳的木盒还翻倒一边,方多病只瞧了那一眼,正想抢起那衣服,却听门外“笃笃”两声,有人问道:“谁在里面?”

不妙!方多病抓起桌上的油灯,正欲点火掷出,蓦地发现油灯里没有灯油,呆了一呆。却见窗外隐约有人影闪过,一支火折子破空而入,落在地上那衣服上,顿时霍然一声,火光四起,熊熊燃烧。方多病大吃一惊——原来方才那人在屋里闪了几下微光,却是翻出衣服之后,灭了油灯,在衣上、屋里泼下灯油,只待烧了衣裳!不想他在屋外弄了声响,那人顺势避了出去,却把自己诓了进来放火就烧!

好奸贼!这屋门却是紧锁的,方多病勃然大怒,你当老子是省油的灯?四周火焰燃烧甚快,那人在屋里扯落了不少垂幔,丢下了几本书卷,加上灯油,屋里热浪汹涌,空气令人窒息。方大少运一口气,一声冷笑,也不破门而出,惊天动地地吼了起来:“起火了!救人啊!起火了!救命啊!”

门外本来正在敲门的人吓了一大跳,一叠声地问:“谁在里面?谁……谁谁谁在里面?”

方多病挥了两下衣袖,驱去烟气,没好气地道:“方尚书的大公子,昭翎公主的意中人。”

外面的人魂飞魄散:“方……方公子?来人啊!方公子在里面,这里面怎的起火了?天啊天啊,方公子怎么会在里面?谁把他锁在里面了?来人啊!”

方多病捏着鼻子只管站在屋里,屋里浓烟滚滚,他灵机一动,忍着烟气在烈火中翻寻起来——方才那人走得匆忙,或许还有什么东西不及收拾带走。

火焰很快将屋里能烧的东西烧了个干净,方多病东张西望,他身上那件衣服里串着少许金丝,隐隐约约也热了起来,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的东西,突然屋里有个东西“啪”的一声炸开了。方多病闻声望去,只见一物从尚兴行的床头跳了起来,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掉落在地,却是什么东西被烈火烤得炸裂开来,拾起一看,却是一枚戒指。

戒指上残留着碎裂的宝石,剩余的宝石尚莹绿光润。便在此时,大门轰然被重物撞开,外边人声鼎沸,不少人急着救驸马,抬了根木桩将门顶开了。此时屋里已是不堪再留,方多病笔直地窜了出去,衣发皆已起火,吓得门外众人端茶倒水,唤更衣的更衣,传大夫的传大夫。

方多病哼哼哈哈地任他们折腾,一口咬定是卜承海请他夜探尚兴行的房间,不想却被凶手锁在屋内放火!众人皆是叹服,纷纷赞美方公子英雄侠义、果敢无双、勇气惊人,为卜大人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等人才品德世上几人能有?

方多病心里却充满迷惑,那件已经烧掉的衣服,是一件男人的深衣。除了质地精良,并无什么特异之处,甚至连花都没有绣。除了那是件男人的深衣,委实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值得人甘冒奇险杀了尚兴行,然后点火来烧的价值。

一件衣服上能有什么隐秘可寻?鲁方也有一件衣服,李菲也有一件,但那杀人凶手非但没有烧掉他们的衣服,甚至还将一件轻容硬生生套在了李菲的身上,但他却烧了尚兴行的这一件。这是为什么?这一件和其他两件的差别,只在于这一件是深衣,而那两件是轻容。这就会有天大的差别吗?方多病越发迷茫。

那藏匿在尚兴行房里的人是谁?他是在起火的时候趁乱走了,还是就在外面救人的人之中呢?方大少很迷茫、很迷茫。

皇宫之中,御膳房内。

杨昀春和李莲花坐在大梁之上,杨昀春手里端着一盘菜,李莲花手里拿着一双筷子,斜眼看着杨昀春,叹气道:“京师百姓要是知道‘御赐天龙’竟然会跑到厨房偷吃东西,心里想必难受得很。”

杨昀春笑道:“御膳房都知道我晚上会来吃宵夜,这几盘新菜都是特地给我留的。”

李莲花从他手里那盘三鲜滑鸡拌小笋里头夹了根小笋出来吃,嚼了两下,赞道:“果然与那萝卜干滋味大不相同。”

杨昀春皱眉:“萝卜干?”

李莲花咳嗽一声:“没事。”他正襟危坐,只右手还往杨昀春的盘上夹去,“杨大人可知道发生在景德殿中的几起凶案?”

杨昀春怔了一怔,奇道:“你竟是为了那凶案而来?我自然知道。”他非但知道,还知道得很清楚,毕竟他妹子王为君正要受封昭翎公主,而皇上钦点的他妹子未来的夫婿方多病就住在那景德殿中。

李莲花道:“方驸马是我多年好友。”说了这句,他微微一顿,“景德殿频发凶案,鲁大人疯,李大人、王公公、尚大人死,凶手穷凶极恶,若不能擒拿,则民心难安,朝廷失威。”

杨昀春倒是奇了这人居然能一本正经说出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来,方才这人缩首畏尾,鬼鬼祟祟,看似一个小贼;如今他多瞧了这人两眼,才发现这人衣着整齐,眉目端正,居然是个颇为文雅的书生模样,年纪看似也不大,莫约二十七、八的模样,称得上俊雅二字。

“驸马侠义热血,对几位大人之死耿耿于怀。”李莲花继续正色道,“不查明真相,只怕方驸马再也睡不着。”

杨昀春对“方多病”此人全然陌生,只知此人是方尚书之子,曾以七岁之龄考中童生,也算少时颖慧,听闻李莲花此言,倒是有三分好感。又听李莲花继续道:“那个……方驸马以为,这几位大人或许曾经知晓了什么隐秘,招致有人杀人灭口,而这个隐秘多半也就是皇上召见他们的原因。”

杨昀春越发惊讶,暗忖这未来的妹婿果然不差:“说得也是,我听说皇上召见他们,是为了询问极乐塔的地址。皇上要为为君妹子重修宫殿,我朝祖训极乐塔以南不得兴修土木,皇上不过想知道当年的极乐塔究竟在何处而已。”

李莲花微微一笑:“不错,据说这几位大人年少之时,曾摔入宫中一口井中,在井内颇有奇遇,皇上莫约觉得那口井中有古怪,也许与极乐塔有关。”他右手的筷子仔细地从杨昀春的菜碟里挑出一块鸡翅膀,一边慢吞吞地道,“方驸马以为既然是十八年前几位大人有了奇遇,也许王桂兰王公公会有所记载;又既然事关极乐塔,那百年前关于极乐塔的一切记载也当细看,由是种种,驸马今夜太忙,便请我入宫来借几本书。”他的神色和方才一般文雅从容,带着愉悦的微笑,“看过之后,定当归还,驸马有钱得很,不管是名家字画或是金银珠玉他都多得要命,委实不必行那盗宝之事。”

杨昀春往嘴里抛了块滑鸡,嚼了两下:“听你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李莲花道:“道理自然是有的。”

杨昀春又嚼了两下,吐出骨头,突地露出个神秘的微笑:“你想知道那个井在哪里吗?”

李莲花呛了口气,差点被嘴里的那块笋噎死:“咳咳咳……”

杨昀春颇有得色,他武功绝高,却还是忍不住左右各看了一下:“那口井在……”

 “那口井在长生宫后,柳叶池旁。”李莲花好不容易把那块笋吞了下去,忙忙地提起酒杯喝了两口。

杨昀春蓦地呆住,见了鬼似的看着李莲花:“你……你怎么知道?”

李莲花从怀里摸出本书来,翻到其中一页,指着其中一首诗。杨昀春勤于练武,读书不精,皱眉看着那首诗。那首诗叫做夜怀感初雪》,王公公那俊逸的字迹写道——

雪落金山寺,三分入池塘。

飞花化作雨,落毡沾为霜。

林上出明月,和雪照凄凉。

星辰长交换,桃李共嗟伤。

一抔珍珠泪,百年日月长。

杨昀春将这首诗看了几遍,指着那本子:“这……这诗?”

李莲花干笑一声:“这首‘诗’自是写得好极,你看他写‘雪落金山寺’,那说明他写的时候莫约是坐在一个能看到金山寺的位置。而宫中那座金山寺,据我方才逃窜所见,似乎在长生宫左近,而长生宫左近只有一个池塘,叫做柳叶池。”

杨昀春皱眉:“那又如何?”

李莲花持着筷子在空中比划:“‘飞花化作雨,落毡沾为霜’,那说明那天在下小雪,但是雪下到王公公眼中所见的某个地方,化作了雨,而这个雪落在他自家毡帽上却结成了冰霜。那说明在长生宫左近的某个地方,下雪的时候比其他地方暖和,能将小雪融化,那若非有地热温泉,便是有一口深井。”

杨昀春难以苟同:“这……万一当年王公公不过是随便写写,你所说的岂不都是空的?”

李莲花又夹一块鸡肉,施施然吃了下去:“反正本是全无着落的事,赌输了也不过就依然是全无着落,这等不会吃亏的事自然是要赌的。”

杨昀春张口结舌,他从没听过有人对一首不知所云的“诗”胡思乱想,却又丝毫不以为有错。只听李莲花又道:“‘林上出明月’,说明在那口井的旁边有树林丅,明月尚能‘和雪照凄凉’,我想既然要与明月交辉,那‘雪’自也不能稀稀拉拉,至少有一小片雪地,方能‘照’得出来……”

杨昀春这下真的瞠目结舌,这人非但是胡思乱想,已然是胡言乱语,异想天开:“且……且慢……”

李莲花却已说得高兴起来:“既然在金山寺旁,有个池塘,池塘边有树林,树林旁尚有一片雪地,就在这范围之内或许有一口井。”

“且慢!”杨昀春忍无可忍一把压住李莲花又要伸向他那盘滑鸡的筷子,“宫内一百多口井,你怎知就是这一口?”

李莲花惋惜地看着被他压住的筷子,微笑道:“不是么?”

杨昀春为之语塞,呆了一呆。李莲花小心地将他的筷子拨到一边,夹了条他心爱的小笋起来,心情越发愉快:“王公公日理万机,陪着皇上忙得很,你看他平日许多杰作要么奉旨、要么便是与那些文人大臣应和,他这一丅手好字都是向先皇学的,你说这样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忙人,怎会突然间‘有感’起来了?他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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